追妻不易,陛下叹气——九皇叔
时间:2021-09-04 09:06:17

  对面的少年朗若星月,玉树临风,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他的保证是很多男子都无法做的。
  明华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秦霄,成亲的当日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如兰,这辈子秦宵只有一妻萧如兰,无妾无通房。”
  成亲后多年,他做到了。
  她抬首直视凌王萧遇,“我不知绾绾的想法,喜欢是勉强不得的,我只能将你回来的事情告知她,至于她怎么做,我无法左右。”
  凌王没有勉强,郑重大拜,“谢长姐。”
  明华扶额,一个两个都来找她的麻烦,自己的事情都烦不完。前几日朱策提议将庶长子过继到她的名下,这么一来,就容易抢了玉章的身份。
  玉章才是她的嫡长子,她不想为了其他人委屈玉章。
  然而她与朱策之间相敬如宾,若是拒绝了,两人就会生了嫌隙,与两府而言,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等凌王走远后,她才让人准备车马去新宅。
  金陵城内办事都有些脑子,车夫没有直接去新宅,而是将车驱赶至西市,明华进了一家店铺,车夫继续在外面等候。
  明华从后门出去,那里有马车等候,上了车,这才去新宅。
  进入新宅后,珠珠就跑了过来,她长高了不少,抱着明华的膝盖:“姑姑、姑姑,珠珠想你。”
  明华低首摸摸她的脑袋,“阿娘去了哪里?”
  “阿娘在钓鱼,她说今晚给珠珠做鱼汤。”
  “你带姑姑去。”
  珠珠牵着明华的手,一面走一面唠叨:“阿娘不知怎地,日日钓鱼,昨晚做了烤鱼。”
  明华心不在焉,“珠珠吃了吗?”
  “珠珠没吃到,被伯父吃了,他吃了一整条鱼。”
  “哪个伯父?”
  “就是黑衣那个,不爱笑。”
  那是萧宴。明华也不再多问了,自从绾绾失踪两三年后再回来,这个弟弟性子就大变了。以前恨不得将绾绾绑在自己身边,现在懂得珍惜,懂得在意绾绾的心意。
  或许失去后才更懂得珍惜。
  她的秦霄彻底回不来了。
  湖畔坐了一人,长发如瀑似绸般散在肩上,青色的齐胸襦裙让人如同置于夏日里,绿意勃发。
  “你钓鱼可钓出什么名堂来了?”明华走过去,湖面如镜,无波无澜,别说鱼了,连虫子看不见一只。
  秦绾宁扭头去看,“我在等消息呢。”
  殷开的案子查了两个月,至今宣而未判,萧宴一直不肯说结果,她唯有慢慢等。
  昨夜萧宴又来了,带了一叹果子酒,清甜中又似有些苦涩,不免多喝了两杯。
  就连萧宴昨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婢女搬了小圆凳子,明华顺势走下来,百褶裙逶迤在草地上,端庄淑雅。
  “我也探过陛下的意思,陛下一丝口风都没有露。倒是那三人惶恐不安,两月来不敢出府交际。”明华解释道,她也想帮绾绾,奈何陛下口风太严。
  秦绾宁托腮,唇角弯弯,眼中映着湖面碧绿的湖水,“李间独居在府上,魏莱与侯德义倒是经常见面,李间怕是成为第二个殷开了。阿嫂,我忽而觉得父亲死在他们手里,真是可惜。”
  “公公智谋无双,又给了萧家不少帮助,在军中稳定军心,在朝堂得朝臣尊敬。我有时在想,公公是不是预料到秦府的结局了。在事先前,他就像无事人一样与我们说话,拉着婆母说笑。依他的能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晓的。”明华回忆往事,连声叹气。
  鱼竿动了动,秦绾宁立即来了精神,兴趣满满,手臂微微用力,立即提竿,鱼儿跃出水面。
  一条筷子长短的草鱼。
  明华也跟着笑了,“你这湖里是不是放了很多鱼苗?”
  “不知道,昨日还钓到了一只鲤鱼,烤给萧宴吃了。好像不好吃,吃着吃着就吐了。”秦绾宁一面说一面将鱼儿放入装水的木桶里,重新装好鱼饵,继续放入水里。
  明华听得嘴巴抽了抽,不用想也知那条鲤鱼烤得多难吃,她捂住嘴巴,瞄了一眼水桶里的鱼,心中悸动,“我还有事,先走了。”
  “阿嫂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秦为绾宁适宜地提醒出声。
  “有事,差点给忘了。”明华一拍脑门,想起了今日来的重要事情,“凌王回来了,四处找你,你要不要见一面?”
  “我回趟王府。”秦绾宁怔忪,凌王这次走了两个多月,又去了哪里?
  于萧宴而言,凌王确实是一劲敌,隐于暗中,随时都会给他致命一招。
  如今,她谁都不想见,但凌王对她有很大的帮助,恩情是不能忘的。
  “随你,我先走了。”明华目的到了,来不及多说就走了。
  片刻后,珠珠一蹦一跳地来了,趴在水桶里朝里面看了一眼,“阿娘好厉害。”
  “珠珠也很棒,晚上阿娘做鱼汤给你喝,好不好?”
  “不好,珠珠不要喝。”珠珠一听转头就跑了,小短腿跑得很快,很快就不见了。
  秦绾宁朝着背影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自己一人独自坐了半个时辰,一条鱼儿都没上钩,枯坐无趣的时候,珠珠又牵着秋潭的手跑回来了。
  “姑娘。”秋潭走近。
  “何事?”秦绾宁眼皮跳了挑。
  秋潭疾步道:“禁军郭统领围了卫国公府李家。没说罪名,但响动不小,不少百姓去围观。”
  “去查一查,殷石安回来了没有。”秦绾宁整个人松了一口,唇角弯弯。
  鱼竿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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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禁军围住了卫国公府,没有入门,只将所有门围住,不准进出。
  凌王骑马围着卫国公府走了一圈,前后门都有禁军守着,就连院墙下都站着禁军,这些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去。
  进不去后,他只好折转回王府。
  王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没有任何标志,车夫也是青布短袍,但下盘很稳,是个练武的。
  凌王凝眸,旋即明白过来,快速下马,将马鞭丢给门人,几乎跑进了府。
  秦绾宁一人坐在花厅里,长史站在屋檐下,见到凌王回来就急忙迎了过去,“殿下,秦姑娘来了。”
  凌王推开他,大步进殿,“绾绾。”
  秦绾宁站起身,微微一笑,“凌王殿下。”
  “你回来了。”凌王兴冲冲地跑进来,冠玉的脸上涌着几分红晕,气息微喘,很快就平复过来。
  秦绾宁歉疚,“我来见你,告诉你一声,我将珠珠带走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继续去做,我不会让你为难。你放心,我没有向萧宴透露你的任何事情。”
  “无妨,你若愿意我们现在就成亲,珠珠会是凌王府的掌上明珠。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来办。”凌王眸光清亮,语气更是很轻,生怕吓到了她,“绾绾,我想了很多,有你,凌王府才是完整的。我不会逼你,你是自由的。没有会束缚你,这是你的权力。”
  秦绾宁显得淡然许多,对于凌王的喜欢,她一直都有感觉。就像当初在云华宫里,她也能深刻感觉到萧宴对她的爱。
  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就像是泉水,纯净无暇,阿嫂与哥哥之间夫妻情分很短,但让人很羡慕。
  那段感情毫无杂质,没有利用,没有猜疑。或许她很矫情,总觉得自己也可以像阿嫂那样幸福。
  “我今日过来是说些事情,你若回来了,希望你别插手四府的事情,秦家事毕后,你做什么,我不会去管。”
  “就这些?”凌王略有惊讶,他以为她有了选择,没想到还是因为秦家的事情。
  回来的路上,属下说了金陵城内发生的事情,殷开被毒死了,刑部谨慎,查了几个月,动用最大的人力物力。殷开是开国的功臣,不可小觑,他的死让整个朝堂都有些不宁。
  偏偏这件案子就这么慢悠悠地查,吊足了人的胃口,像是萧宴的手笔。
  刑部查出是李间,禁军围困李府。同样,李间是开国功臣,案子就不好断了。
  但他明白,这件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李间做的。偏偏查在李间身上,事情就变得很微妙。
  杀人偿命,是大周的律法。一旦定案,李间必死无疑。
  他试着开口:“这件事,我不会插手。这次回来,我想带你回扬州的。”
  秦绾宁抬眸望着他,总觉得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让人不宁,萧遇就从不对她说真话,她也不去问。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她二人还没有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不能坦诚也是正常。
  她笑了笑,“我不回去,我要做的事情快要结束了。”
  “怎么结束?”凌王不明白,殷开的案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凌王就不需知道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府。太妃娘娘处,你帮我问声安。”秦绾宁也不想说清楚,狗咬狗嘛,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凌王不肯,眼中一片炙热:“留下吧。”
  秦绾宁蹁跹转身,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目光凝在厅堂前的空地上,熟悉的环境让她突然很陌生。
  凌王口中的喜欢炙热如朝阳,可阳光太远,遥远不知处,真真假假,总是那么虚幻。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能分清善与恶,不会一味让感情控制自己。萧遇也是,感情与他现在做的事情没有冲突的时候,他才会放心大胆地去爱。
  离开凌王府后,萧宴就得知她见到凌王的事情,吩咐周卫:“去凌王府盯着,朕想知晓凌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卫面无表情,他近日才知道一件事。和他妹妹定亲的‘凌王’是位女子,亲事没有了。
  他还没脸告诉妹妹:“凌王是个女的。”
  妹妹肯定不信,还会以为他得了癔症,异想天开,那么美貌的一人认作是女子。
  天杀的秦绾宁,害人不浅!
  他抬首觑了一眼陛下,有苦难言,“陛下,那位秦姑娘呢?”
  “怎么,你想见见?”萧宴翻开一本奏疏,闻声后抬首去看周卫,眼神冷冽。
  周卫被看得心中发憷,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妹的亲事不成了,她不信凌王殿下是女子,臣想让秦姑娘去解释一番。”
  “有何可解释,朕给她重新赐婚,金陵城内的郎君随她挑。”萧宴阔气道,只要别盯着绾绾就成。
  周卫没有办法,回去后一五一十告诉周茴。
  周茴眼睛一翻,当着周卫的面拍桌:“告诉陛下,我要嫁他。他拆了我的亲事,我就让他后宫不宁。”
  傻子才会相信‘凌王’殿下是女子,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分明就是男儿。
 
 
第49章 四十九 [VIP]
  牢房阴暗无光, 秦绾宁一身霜色衣裙略显违和,腐朽、血腥的味道往鼻子里钻。
  狱卒将她带到李间的牢房门外,轻轻说道:“小的就送您到这里, 若有事, 您就大声呼救。罪人被锁上了, 您还注意些。”
  “晓得了。”秦绾宁弯腰走进牢房,里面的人立刻警醒, 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谁?”
  那张脸与凌王一样!
  “李家叔父, 还记得秦家幺女吗?”秦绾宁靠近几步,与李间就差五步。对方四肢都被锁着铁链, 哐当作响,却无法近她身。
  “秦绾宁?”李间眸色一颤,两颊肌肉剧烈颤动,“你不是凌王?”
  “我代替凌王进京罢了,李家叔父,我读个故事给您听。”秦绾宁微微一笑, 神色自若, 从香囊里面取出一物,慢慢地展露在李间面前, “您知这是谁写的吗?”
  李间咬牙不语,双手紧攥着铁链,秦绾宁悠悠一笑,“这是殷开写的, 我给您念一念。”
  “天元三年, 秦州与凌王联姻, 毁坏五府约定。我与魏莱、李间、侯德义等人商议, 一同去秦府……”
  “够了……”李间猛地将手中的锁链砸向地上,额头冷汗滴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知道你怎么进来的吗?”秦绾宁不回答反问起其他的问题,相比较而言,李间更在意这件事,她笑意温浅,轻轻告诉对方:“殷开是魏莱和候德义联合杀害的,而你被他们推出来做了顶罪的。”
  “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弟感情。”李间不信。
  秦绾宁告诉他:“殷开死前那一日,我去了他的府上,见到送汤药的婢女鬼鬼祟祟,但我没有提醒殷家主意。回去后我就在等着殷开的死讯,没想到,我一等就等了五天。殷开死后,我让人切查了,那些松果可以让他当场就死。也就是说,殷开的死与那名婢女没有关系。”
  “但我依旧将那婢女悄悄抓住了,你猜她怎么说?”
  李间被秦绾宁的吊住了胃口,身上变得尤为紧张,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往下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她说她是魏家安在殷家的细作。”秦绾宁神色很轻松,唇角弯弯,眸色湛亮,若明月从乌云中出来,她继续说道:“我就在想殷开怎么死的?您替我想想,他怎么死的?”
  李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不信。”
  “您不信也没有办法。殷开的死是自己谋划,他为的是什么呢?您再想想?”
  幽暗的环境,李间一双眼睛犹如恶狼,他忍住胸口里滔天的怒火。殷开察觉那名婢女是魏莱的人,不动声色,没有选择揭发,而是自己筹谋了一桩‘被害’案,有一点他不明白。
  殷开为何要自杀?
  “您在想殷开为何要自杀,对吗?”秦绾宁淡淡地出声,冷嘲一句:“因为、我让他死的。”
  李间目光颤动,唇角渐渐失去原本的血色,他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甚至想过很多可能性,却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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