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不易,陛下叹气——九皇叔
时间:2021-09-04 09:06:17

  “我没胃口了。”秦绾宁将盛好的鱼汤放回桌上,余光瞥了他一眼,尤为嫌弃。
  她又不是厨娘,为何要会有好厨艺。
  萧宴甘拜下风,忙捂住自己的嘴,示意她快些吃。
  秦绾宁这才喝了一口鱼汤, 无论她再说什么, 萧宴都不会再说一句话。
  一顿饭吃下来,秦绾宁的一双眼弯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萧宴喝着她吃剩下的鱼汤。
  船每到一个码头就会下去采买,秦绾宁偶尔也会下船去看看,而这时的萧宴都会接到金陵城内传来的消息。
  他们离金陵城越来越远,金陵内发生的事情到他们的耳朵里花费的时间也久了。
  萧宴的眸子内的阴冷也愈发厚重了。
  到了泉州的时候, 已是三月初, 一下船, 金陵城内快马加鞭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秦绾宁下船去买东西了, 周卫的信到了泉州两日了,萧宴看过一眼就撕碎了,“告诉周卫,将福宁郡主留在公主府,着郭微守住宫廷,不准国舅踏入宫门半步。另外太后的慈安宫也着人盯着,不准送出消息。”
  侍卫不敢吭声,领了吩咐后就让人策马回京。
  侍卫走后,秦绾宁就回来了,少女清润的眸子温柔轻暖,萧宴望得出神,心中突然一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这般轻松的时候了。
  “我买了些饼,这里的饼与金陵不同,你可要试试?”秦绾宁怀中有三个油纸包,她找了一通,递给萧宴一个油纸包,眼底蕴着浓郁的笑意。
  萧宴接过油纸包,看了一眼里面的饼,“这是油酥饼?”
  “对,不放肉的。”秦绾宁淡然的神色中染着几分纠结,好似摆在面前的是难以抉择的大事,很快,她在剩下的两个油纸包里选了一个,快速地咬了一口,“这块饼放了很多葱,香气不同。”
  萧宴吃着油酥饼,惦记着秦绾宁怀中最后一个油纸包,“那里是什么?”
  “这是肉饼?”秦绾宁退后两步,警惕对方,“我就买了一份,没有你的。”
  “你为何不买两份?”萧宴挑眉。
  秦绾宁委屈道:“人家不做肉饼,还是我求着人家做的,时间匆忙,人家就做一份。”
  “为一块肉饼,你也是没面子了。”萧宴忍不住摇头叹气,“你丢尽了国公府姑娘的颜面。”
  秦绾宁扬起下颚,“我又没有带厨娘,你这厨夫做口吃的挑三拣四,不如不吃。”
  “晚上给你做。”萧宴没有办法了。
  秦绾宁不屑,咬了一口肉饼,“不,我今晚有吃的,不是嗟来之食。”
  萧宴气得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咬咬牙后,半晌不肯言语,很快,他压制自己的不甘心,道:“给你做三日的肉饼。”
  嘴里咬着肉饼的秦绾宁动心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五日。”
  “成。”萧宴的神色略有好转,想起明日的事情又道:“明日我出去一趟,你要去吗?”
  秦绾宁没多想,跟在萧宴后面有吃的有玩的,不需为安全多想。
  翌日清晨萧宴起来得颇早,做了五块肉饼,打包递给秦绾宁,又叮嘱她:“换身青袍,记得,低调些,别像金陵那么招摇。”
  秦绾宁睡眼惺忪,“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我能有什么办法?”
  萧宴今日有大事要办,面对秦绾宁的挑衅恨得牙痒,盯着那张粉白小脸看了会儿,心不甘情不愿道:“麻烦秦家小郎君将自己收拾得好些,若被抢去做童养夫,朕可就管不了。”
  “童养夫?”秦绾宁迷瞪了会儿。
  萧宴好心告诉她:“泉州之地民风开放,龙神混杂,各地的人都会在此路过,哪家姑娘见你好看将你抢了去,到时你就麻烦了。脱下你的衣裳发型你是女子,一时间恼羞成怒,将你丢入海里,孤魂野鬼,也甚是可怜。”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贴个胡子,怎么样?”秦绾宁咬了一口肉饼,泉州确实比金陵复杂,且凌王也盘踞此地,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萧宴来这里,肯定是针对凌王的,他竟肯为了凌王放弃临南的陈国皇族。
  下船后,码头上多了很多人,有搬运货物的汉子,也有等着上船的船客,也有不少商户在徘徊。
  秦绾宁穿了一身普通的袍服,脸上抹了些灰,皮肤暗淡了不少,倒也没真贴胡子,但眉毛粗狂不少。
  相比较之下,萧宴器宇轩昂,收敛锋芒后变得温润不少,秦绾宁站在他身侧就像是猴子。
  “你应该贴个胡子。”秦绾宁从袖袋里摸出刚刚没用上的胡子,将萧宴拉到暗处,直接贴了上去。
  面前的少女灵动活泼,眼睫轻颤,怡然的神色上添了几分自然美。
  萧宴眼中的光更为明亮,他忍不住伸手拦住她的腰身,手臂微颤,这股感觉让他开始沉沦。
  秦绾宁却一把推开他,“贴好了,大我不少岁,不如我喊你爹吧。”
  萧宴笑不出来了。
  两人下船步行百余步,侍卫准备好一辆马车,秦绾宁先上车,萧宴唤来侍卫,轻轻问他:“朕这样很老吗?”
  侍卫嘴角抽动不已,陛下脸色顿沉,胡子添了几分沧桑感,少了几分英俊,但他不敢说,“陛下英俊。”
  萧宴不耐烦,将胡子扯了下去,他才不要做秦绾宁的爹。
  泉州地界广,码头这边是最为繁华,也是最复杂的一地。坐车离开码头去泉州还要一个时辰。
  萧宴驾车,侍卫们跟在后面保护。
  到了泉州后,城门处有不少士兵在盘查,侍卫拿出准备好的契书,士兵看了一眼,摆手让通过。
  到了城里后,马车直奔云阳楼。
  秦绾宁掀开车帘看着泉州城内的景色,这里屋舍质朴,不如金陵城的繁华,但这里古韵悠长。
  到了云阳楼下,立刻有人来迎:“可是张家的公子?”
  “都到了?”萧宴整理了衣袍,余光落在掀开车帘下车的秦绾宁身上。
  小厮立即点头:“就差您了。”
  “进去吧。”萧宴颔首,嘴角一勾,等秦绾宁走过来后领着她一道进云阳楼。
  云阳楼是泉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每日里的宾客无数,日夜不息,一进去,就看到大堂内满座的宾客。
  宾客穿着不同,长袍端袍,宽袍箭袖,黑发白肤,甚至还有红毛卷发,甚至有的人眼睛都是红色的。
  秦绾宁盯着一个眼为红色的女子,同样,对方也在看着她。
  与大周服饰不同,她身上的衣裳带着异域风情,腰肢纤细,扭动的时候很灵活,不知怎地,她想起了蛇……
  “怎么了?”萧宴出声询问。
  秦绾宁很快收回视线,跟着萧宴上了二楼,然而红眼女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秦绾宁的身上。
  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步入一间雅间。
  雅间内有九人,围桌而坐,三两交谈,神色凝重,萧宴一踏进屋后他们就停了下来。
  一老者是指着最后一个座位说道:“张家的坐吧。”
  对萧宴,他并没有高看一眼。
  萧宴若坐下,秦绾宁就只能干站着,萧宴顺势将她按坐在座位上,叮嘱她:“只听不说话。”
  雅间内气氛凝重,人人都是一副阴沉的样子,秦绾宁颔首:“我晓得了。”
  刚刚的老者站起身来,“人都到齐了,我来说几句吧。近年来海盗猖獗,对各家的生意影响很大。我请各位来,是想商议对策。”
  接着有一人说道:“去年我陆家折损了三批货物,血本无归。”
  “我陈家也是,货物没有也就罢了,我的人去了就没有回来。长此以往下去,别说做生意了,就连保命都是问题。”
  老者颔首,示意两人都停下来,继续言道:“我去年年底的时候去过都督府,他们说爱莫能助。”
  “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办事,枉我们每年交那么多税。”
  “嘘,小点声。”
  接着,众人都安静下来,秦绾宁看向诸人,说到朝廷都缄默下来。
  “既然大家都有心,不如我们出些银子请人去剿灭海盗,你们觉得怎么样?”老者提议。
  陈家拒绝:“朝廷都解决不了海盗,就凭我们?”
  “就是就是,你没有看到那些海盗猖獗成什么样子,都督们怕惹事,个个都闭口不谈,我们能成什么事?”
  “散兵武人能有朝廷正规的兵队厉害吗?”
  萧宴忽而低声说话:“泉州都督府的意思是不管吗?”
  众人扭头,却见一青年站姿笔直,面色清冷,一双眼沉得可怕。
  “唉,实话说,我未曾见到都督的面,只见到几位副将,他们的意思是都督不会管问。你们想想,海盗杀了那么多人,朝廷会不知道吗?”
  “副将的意思不代表都督的意思,凭借我们是难以剿灭海盗的。”萧宴沉声提醒他们。
  “其实去年海盗们想问我们抽取红利,只要我们主动将三成的红利给他们,他们就会放我们顺利通过。”老者唉声叹气。
  “三成的红利,他们痴心妄想,海上生意本来就艰险,多数有去无回,他们坐在家里就得我们三成红利,我们怎么过日子?”
  九人争吵不休,秦绾宁与萧宴兀自有自己的想法。
  秦绾宁想起凌王,她记得凌王说过,他待人抢了一座岛屿,就是不知有没有做海盗。
  凌王与库勒将军交好,如今在海上又有自己的势力,长此以往下去,对于萧宴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萧宴这次来泉州低调办事,是不是也想铲除凌王在泉州和海上的势力?
  “请问老会长,是何处海盗提起的要三成红利?”萧宴陡然问话,“据我所知,泉州外的海域里可不止一处海盗,就算我们交了红利,其他的海盗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完后,他踱步一处空地上,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舆图打开,指着一处岛屿:“八九座岛上都有海盗,剿灭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倒不如让他们内斗。”
  老者急问:“如何内斗?”
  “比如我们向这处布林岛海盗投诚给贡品,能给多少给多少,这么一来,其他海盗就会眼红。到时我们向其他人透露消息,我们给贡品,布林岛就会保护我们。”萧宴举例。
  老者没有听明白,反问他:“接着呢?”
  “布林岛成了其他海盗的眼中钉,届时,我们对外散步消息,会在哪日给布林岛送去一船珍品。到时其他海盗们也会去截,他们势必会打起来,等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们请求朝廷出兵。只要朝廷有能耐,那船珍品就是他们的。利益带来的诱惑最大,朝廷不需我们去求,他们自然会出兵。”萧宴解释。
  众人听着青年人的一番解释后神色各异,都没有人及时说话,谁会舍得拿出一船珍品。他们起家不容易,在海上摸爬滚打才有今日的局面,谁都不舍得在身上割肉。
  老者也在这个时候坐回了原位上,没有表态,萧宴静静地打量着诸人的变化,他的提议里听起来很简单,可最大的难处是他们自己。
  俗语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没有利益,就没有办法诱惑海盗,更不会让朝廷出兵。
  “为什么要让朝廷出兵呢?等海盗们打得你死我活,我们再将船开回来不就可以了。我们又不会损失银子,你们觉得呢?”一人发表自己的言论。
  萧宴笑了,冷峻的眼眸中绽出阴寒,“你等他们全军覆没?你当那些海盗都是不长脑子吗?就算朝廷出兵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众人再度沉默下来,雅间内静谧无声。
  萧宴果断地见舆图收拾起来,目光在主人中梭巡一阵,最后定在老者的身上:“老会长,您觉得意下如何?”
  “大家是什么意思?”老者没有回答,反而去问众人。
  问过以后,雅雀无声,没有再敢先表态。
  秦绾宁没有参与进去,眉目娇软,漆黑的眸子里皆是萧宴的背影。她见过太多的人,没有人像萧宴这般,将自己的骄傲沁入骨子里。
  以帝王之尊混入商贾中,这么一来,就算凌王察觉,也绝对不会想到是萧宴在背后筹谋。
  “诸位不如回去想想,张某等着你们的回话。”萧宴神态如旧,丝毫不在意他们的临阵退缩。
  话说完后,他就领着秦绾宁离开云阳楼。
  回去的路上,遇见不少外国人,红色毛发很多,但红眼睛的却没有再遇见。
  萧宴驾车,马车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慢悠悠地在街上穿梭,到了一街市,他停下马车:“带你吃东西。”
  泉州靠海,海鲜很多,不少人用来熬粥做菜,还有人做了虾饼、鱼肉饼。
  两人站在泉州城最繁华的街市,商铺林立,小摊摆满了街市,比起金陵城更热闹了不少。金陵城内的百姓行动带着些规矩,不如这里百姓开朗,许多姑娘家相伴出来游玩。
  外国的商人在街头上徘徊,问问这个问问那个,显然很有兴致。
  秦绾宁站在街口,被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惊呆了,萧宴趁机牵住她,以自己的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去看看吧。”
  很快,秦绾宁就拨开他的手,一人径直往前走。
  萧宴略有落寞,但很快,追了上去。
  秦绾宁买了一块放入虾肉的饼,价格是肉饼的三倍,她只买了一块,自己吃着,没有顾及萧宴。
  “自己买。”萧宴叹了口气,将店家内各类品种的饼都买了一份,十几块饼装了满满一盒子。
  萧宴自己提着吃,余光扫了一眼秦绾宁,她盯上了糖人。
  盯上了没有买,就多看了几眼。
  萧宴就这么看着她,微抬的双眸凛冽疏冷,提着盒子的手微微用力。秦绾宁青色袍服摇曳及地,在人间烟火气息中勾勒出几分淡然。
  秦绾宁将自己融入这条街市中,快乐在心口蔓延,她许久没有这么肆意玩过。许多年前,她和萧宴常常出门,吃遍整条街,父母不会过问她,她开心又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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