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弋瞬间又充满了斗志。
冉映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快步走到冉放身边,看着冻得不自觉发抖的嬴弋,拧了拧眉头:“你不冷吗?还不进来。”
嬴弋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里,听见冉映的声音就以为她在赶人,也没听明白冉映的意思就大声道:“没关系!我下次再来!”
冉映:“……?”冻傻了?
冉放扶额:“下次什么下次,没见我小妹让你进来吗?呆子。”
“……啊?”心情一瞬间从低谷冲上云霄,嬴弋弯着眼就朝冉映走去,可他在雪地里站了太久,关节有些僵直,没走几步便往前一仆。
冉映下意识往前一奔,架住了嬴弋的手臂:“你没事吧?”
对于差点给冉映拜个早年这件事,嬴弋多少有些尴尬:“没事没事。”
冉放却不乐意看见嬴弋一个大个子靠在冉映身上,万一压坏了她小妹怎么办?
他立刻站起身企图像拎冉映一样把嬴弋拎起来,但嬴弋虽然看着精瘦,但肌肉密度还是蛮大的,他一拎之下没有拎动。
他干脆该拎为揪,像揪牛皮癣一样把嬴弋从冉映身上撕了下来,毫不留情抨击他:“几岁小孩了?走路都走不好!站也站不直,脊梁骨被抽了?”
嬴弋没有去听冉放的声音,却是回忆起那小姑娘扑过来时冲入鼻间的一股香气,比这满院的梅花香更香几分,更沁人心脾。
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燥热,心跳的快极了,转眼间对上冉放的脸,就以为冉放是在关心他,于是他道:“谢谢啊,我没事。”
冉放:“……?”
他发出了和嬴弋同款的感叹。
你们正道人都有病!
变脸很快地魔界人和有病的正道人并排走入了室内。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嬴弋一进去便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旁冉映给他递了杯热茶:“你怎么来的?”
嬴弋抱着茶杯暖手,闻言道:“你哥哥给我开的门。”
冉映斜眼看了冉放一眼:“你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的?”
冉放做投降状:“小妹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你自己泄露的。”他急忙掏出手机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你这朋友圈带上了定位。”
冉映:“……”还真是她的锅。
冉放委屈巴巴的垮起他的小猫批脸:“我可真难过,小妹。”
冉映:“……”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每次冉放使出这一招最后投降的必定是她,冉映扶额无奈道:“我的错我的错,好啦哥哥,不要难过——”
嬴弋轻轻押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在冉映转头再看向他准备说话时,他听也不听的垮起他的小狗批脸:“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管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也不要难过,我替你难过就好啦。”
冉放:“???”
有被攀比到。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嬴弋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绿茶的潜质。
而冉映:“……”
草。
毁灭吧。
她看看左边的委屈猫猫,又瞧瞧右边的绿茶狗狗,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恰时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是她爹沉稳的脚步声。
嬴弋:“???”
他惊吓的一蹦三尺高。
是老魔头!
妈耶!
怎么回来这么快!
第四十二章 少爷失心疯了?
大门被推开, 而后是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冉幕的嗓音远远传来:“嗯?有客人来?”
嬴弋:“!!!”
单单只听这声音,那股熟悉的被支配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慌乱起来, 仿佛拱白菜却被菜农逮个正着。
他像是做贼一样慌张的左看右看, 企图寻找一个隐秘的角落, 能让他把自己藏起来。
可惜他还未找到藏身之地, 冉幕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厅。
冉幕逆光而来, 气场强大, 嬴弋心里咯噔一声,仿佛看见了自己被这老魔头干翻的未来。
嬴弋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单腿抬动作,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道:“前辈好,晚辈给您拜个早年。”
冉幕狐疑的看着强颜欢笑的嬴弋,转眼间又瞧见自家明显做贼心虚儿子, 想到今天冉放神秘兮兮非要他出去买东西,又瞟一眼有点小尴尬的冉映。
冉幕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再次浮现出一股鲜花被猪拱了的不悦——打从修真界开始,他就看不惯嬴弋这臭小子贴贴在他闺女身边。
谁知道换了个地方这臭小子还是死性不改。
冉幕冷哼道:“还站在这里干嘛?准备在这儿过个年?”
嬴弋:“……”也不是不可以哈。
但他怕他要是脸大的说出来会被这位吊起来抽, 便只能委屈巴巴的点头:“我这就走, 前辈, 这就走。”
嬴弋回头又看了冉映一眼,桃花眸里波光潋滟,似乎是在提醒她今天发生的事, 开学后莫要再和他耍小脾气。
自打魔头爹一进门, 冉映就产生了一种与人私会, 然后被她爹当场抓包的错觉,生怕冉幕过来拿小皮鞭抽她,怂怂的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但此刻对上嬴弋的眼,视线又触及他下巴上短短的青色胡茬,她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不想让刚刚连夜赶过来的嬴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在长途奔波跑回去。
冉映便道:“等等。”
她弯起眼睛,把冉幕推到椅子上,殷勤的递了杯热茶:“阿爹,人家好歹大老远跑一趟给您拜年呐,怎么不得让人休息休息再走?”
冉幕哼了一声。
冉映见他面色略有松动,连忙道:“阿爹,阿爹最好了,阿爹我饿了。”
她说着瞪了冉放一眼,冉放向来是妹妹大过爹的,接收到自家小妹的眼神,忽略自己随时会被魔头爹搞死的“戴罪之身”,硬着头皮道:“对啊对啊,小妹昨晚就吃的少,肯定饿坏了。”
冉幕被这两个臭崽子搞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担心着真把冉映饿坏,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万年不变的臭脸,斜眼了厅上三人,才矜贵的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嬴弋:“……?”
他没看错?
那个只看一眼便觉得“哇塞好叼好拽啊”的冉幕,去做饭了?
这种人物做出来的饭,他们这等凡人吃了真的不会消化不良吗?
冉映看他一脸震惊,凑在嬴弋耳边小声道:“我阿爹可贤惠啦。”
冉放看着贤惠阿爹的背影,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小命,便殷勤的跟上冉幕的步伐,嘴上道:“阿爹,我来帮你。”
嬴弋被冉放激发了新灵感,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前辈,我也来帮你啊。”
冉映眨眨眼,总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没点什么表示显得不太合群。
于是她便也跟上前去,哪里知道嬴弋一把揪住她:“我的小祖宗啊,您歇着,答应我,除了做点心不要进厨房,你何等畸形的厨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冉映:“……”
我厨艺哪里畸形了?不就是炒个菜炸了个厨房吗?
大惊小怪。
冉映默默地坐回座位上,觉得人生十分凄苦。
那她也不知道她碰蒸笼如有神助,但一接触炒锅就会炸啊。
但看上去碰锅会炸并不是她的专利,或许是遗传因素——
冉映这厢正在怀疑人生,就听见厨房内嬴弋大叫:“我草我草不要放!”
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刺啦——”,再然后她就看见了被冉幕一脚踹出来的冉放。
冉放:“……”他也没进过厨房也不知道自己会炸锅啊。
炸锅兄妹组一起排排蹲在墙角,等着吃。
与兄妹二人形成明显对照组的是嬴弋,这厮在厨房里竟然游刃有余,颇有冉幕的风范。
嬴弋也很无语,跟着应央央,他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点心吃不下硬塞和进厨房打下手。
他也很迷惑蒸锅上的下手他放在炒锅上竟然也游刃有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所以他不该是个剑修,该去做厨修?
他这个迷惑持续到早餐上桌。
对于冉放来说,这一顿早饭吃的极其艰难,做饭时差点炸了锅,吃完后直接被丢到厨房擦墙——擦被他熏黑了一片的墙壁。
冉映扒着门看了会笑话,开开心心的窜上了街。
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扫开,留出了窄窄的一条道,冉映和嬴弋刚一出门就看见对门的阿姨在挂灯笼。
红红的灯笼门檐上一挂,过年的气氛就有了。
对门阿姨很喜欢冉映,看见她带着笑模样出来就给她打招呼:“小映,吃过早饭了吗?”她视线偏移,便瞧见了嬴弋,有几分疑惑,“这不是你哥哥吧?”
冉映道:“已经吃过了。”她笑眯眯的望了嬴弋一眼,“这个呀……这个是我小师弟。”
嬴弋瞪了她一眼,难得没和她对呛。
二人看着对门阿姨挂灯笼挂的有些吃力,便上前去帮忙。
嬴弋看了一眼阿姨搬出来的凳子,觉得有些费劲,便干脆拿起灯笼翻身跃上了墙头,借着墙头一个助跳轻轻松松到了门檐上方。
冉映倒是没上去,看嬴弋挂好一个后,在地上顺手将另一个灯笼直接抛给了嬴弋。
轻飘飘没有重量的灯笼被她丢了几米高,稳稳当当送到了嬴弋手上。
对门阿姨:“!!!”
惊呆.jpg
我的邻居是高人?!
在那一瞬间,她脑补了百万字长篇小说。
可二人却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惊世骇俗,冉映看着嬴弋安全落地后还在跟惊呆了的阿姨搭话:“这灯笼是自己做的吗?”
*
冉映不知道从这天以后整个镇子都在流传着她的传奇。
“新搬来的那户人家有两位武林高手”这一消息以飞速传遍了整个镇子,冉映每出一次门都要迎着各种各样的赞叹的目光。
很快便有回来过年的年轻人从长辈们的描述里猜到了这位武林高手是谁。
身高腿长,极具侵略性的样貌,还姓冉,这除了女侠没有别人啊!
女侠在这里,也就是说她哥哥冉放和爸爸冉幕也在这?
于是冉家大门口每天都会有以各种理由来晃荡的男男女女,期待某时某刻能和自己的男神女神来一场爱的邂逅。
这户新搬来的人家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了溯回镇里的名人。
冉家家里住着的几位大仙都是听惯了别人推崇,受惯了别人各式各样目光的人,早就不大关心这些了,任凭外面风风雨雨,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鸡飞狗跳的日子。
就比如此刻,冉放不悦的啪嗒一声把茶碗磕在了桌子上,恼火的把嬴弋从冉映身边拉开:“你都住了五天了,今天都二十九了,你不准备回家过年了?”
嬴弋倒是想不回去,就留在这里,但又实在害怕冉幕,只能不情不愿道:“回啊。”
“那你还不走?”天天赖在他小妹身边,看着眼仁疼。
这两个人可能上辈子有仇,平均每天不吵上三顿不罢休,冉映习以为常的叹口气,任由他们先吵着,自己钻进了杂货间。
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啥都有,冉映刨出来一沓红纸,又翻出笔墨——也是刚刚她哥哥提到今天二十九,她才想起来她家还没买对联。
但没关系,没来得及买,那就自己写好啦。
她抱着东西重新回到门厅,那俩冤家的架也吵得告一段落,各自气鼓鼓的抱着胳膊不搭理人,冉映弯着眼睛招呼他二人:“来裁纸啊,写对联啦。”
冉放瞬间消气,屁颠屁颠的跑到冉映跟前,嬴弋看的一阵鄙夷。
这个男人真狗腿。
他一边义正严词的批判着冉放,另一边却管不住自己的腿哒哒哒的迈步到冉映身边。
三人忙活了半天将大张的红纸裁成了写对联要用的长方形纸条,冉映招呼着他们把两张茶桌并在一起,自己则是取了砚台去洗。
砚台在杂货间放了太久,染上了一层土,她冲洗干净后才发现她老爹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一方砚台也忍心放在杂物间吃灰。
她拿着砚台出去,两人已经将桌子摆好,纸放好,见冉映出来,嬴弋将笔递给她道:“来,您写,我给您研磨。”
他特意去取了梅花上的雪水融了滴进砚台,细细的研好墨。
冉映葱白的手提笔,蘸墨,顷刻间一幅上好的字便落在了纸上,冉放夸夸道:“小妹的字又漂亮了。”
冉映还不知道他那张嘴,就算今天自己写出来的字是狗爬,他也能睁眼瞎说她写的是抽象派书法。
但冉映自己也挺满意这副对联的,她想了想又落笔写了一副,送给对门阿姨。
这两天对门阿姨热情的送了不少年货过来,理当回礼。
她把贴对联的重任交给冉放和嬴弋,自己收拾了些礼物,拿上那副对联就去对门阿姨家串门了。
冉映挑的时间不好,她来的时候阿姨家里有不少人,看那些人年龄,大概都是她儿子的同学,一众人见到冉映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短促的惊叫声。
多少天遛弯想要看一眼的女神就这么出现在了面前!
天呐比视频里还要有气势啊啊啊啊!
冉映忽略那些人的目光,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冉映的字放到现在也至少是大师级别的,几十年功底不是白搭的,门外人也能看出来这幅字比市面上买的对联漂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