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明没见过这个人。
宋念安的记性一向好,见人一面,如果是需要关注的,她不会忘。
那眼前这个人,她曾经需要关注么?
宋念安想不起来了。
直到傅听言事情做完,走到她身边,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才含着微哑的嗓开口:“段景琰,如果算在现在,28岁,离开时只有23岁。”
殊不知,已经五年过去了。
傅听言的嗓音有微不可察的落寞。
他很坦诚地说:“当初,是我没保护好他。”
宋念安眉头微皱,抬眸看他。
不知是想到什么,傅听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五年前执行任务时,意外碰到炮击断桥,他在追人的过程中,失足从桥上摔了下去。”
而在断桥那端,傅听言亲眼看着段景琰摔下去,生死不明,连尸骨都没找到。
宋念安一时如鲠在喉。
可转而看向段景琰的照片,傅听言又陷入深思,说:“那边没有野兽也没有溪流,如果只是从断桥上摔下去,不可能找不到尸骨。”
“你的意思是——”宋念安心里有了个答案。
而紧接着,傅听言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说出除孟沛霖知道之外,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如果我想的没错,他没死。”
宋念安右眼皮轻跳了下。
傅听言半成肯定地说:“只是,我们找不到他。”
第43章 浴室 不!许!偷!看!
宋念安有的熟悉感, 傅听言未尝没有。
其实仅凭傅听言受训多年的敏锐度,早在踏入黑豹组织警戒线的半年之后,他就在捕捉身份时留意到了沙里身边新出现的一个面孔。
淡漠凌厉的侧脸, 不同于东方人的精致五官, 血性浓墨压抑的深眸, 沉沉似海, 就算是上生死局的靶场也毫不露怯,晦涩不堪。
明明是和爱笑阳光的段景琰没有一点能扯得上关系, 傅听言却鲜明地将这两个形象并拢到一起。
因为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光靠感觉, 又很有可能会中了圈套。
直到傅听言亲手在暗处逮到Kill给奇利亚博士换走试药时, 他的怀疑才有站位脚跟的证据。
只是, 要证明Kill“有鬼”还需要时间。
靶场定生死是黑豹组织晋升要走的规矩,把准备好的猎物架在了远处的靶上, 能十发十中地稳准找到科特藏东西的地方, 且不见血不死人,才算过关。
傅听言当时的靶上猎物,就有Kill。
Kill, 傅听言亲手挑的。
而这一举动, 自然激怒了对Kill绝对掌控权的沙里,只不过科特在前, 他再怒火中烧,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不能表露太多。
但在傅听言入弹上膛时,沙里还是咬着牙带狠道:“动我的人,我送你死。”
那时的傅听言只要顽痞地笑就对了。
他眼尾微挑,任由寒风过眼, 漆黑眸中波澜风云涌动,不动声色转换口径的枪孔,在沙里下一句威慑性的话就要滚出时,不长眼的枪眼直接侧向顶在跟在他身边的Kill头上,笑意收敛后,只剩下无尽的戾气。
“我想要什么靶子,轮得到你说话?”
科特眯着眼盯着傅听言,而傅听言当然不会开枪。
既然定了生死局不见血的规矩,他这一枪点到即止,冷眼看向旁边那个被枪顶着的男人,这么久的时间,连眼都没眨一下。
而这只是傅听言试验的开始。
近距离看了,他有发现端倪。
是和他遮住喉结相差无几的手法,那男人没贴拢的耳根黏物,底下露出的几分异样肤色虽在暗夜,也算破绽。
只是还没等傅听言有更多试探。
沙里身边的人就换了,传闻Kill退于他身后,被禁锢了出行的次数,众人调侃的话里十有八/九都是做错事被罚。
而唯有傅听言觉得不对劲。
但沙里胜就胜在他的防备心理太强,无论生死局上,傅听言是真的想警告他,还是别有心思,他都不能允许自己的人堂而皇之有太多暴露。
相处太多,便会极易出现不该出现的马脚。
Kill他要,但绝不能再让傅听言有更多接触。
以至于到决胜局,傅听言现出真实身份,沙里第一时间带走Kill,跳海是最危险也是最容易逃脱的办法,Kill为了救他才受重伤,休养到现在得以再露面。
这一切,更多知情的是沙里一边。
看似拿捏了上风局势,却不知,这场游戏其实才刚刚开始。
*
晚上,傅听言开完会,队员相继离开,孟沛霖却没走。
余下两个人的会议室,冷气一波接一波地往外涌,将温度压得略有逼人,随之凝起的,还有傅听言的神色。
虽然自杀式汽车爆炸袭击屡屡发生,但这种送到面前的已经带有明显的攻击目标,他们没法视而不见,汇报上级后,现在只能按部就班。
而傅听言现时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
孟沛霖算是知情,但还是没傅听言这么清楚。
他犹豫之后,问:“真不要紧?”
回神之后的傅听言抬眼,眸底的冰封一瞬不见,再度浮现的只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还没事人一般扬起淡笑:“什么?”
孟沛霖盯着他,没说话。
傅听言嗓音颇淡,直截了当:“要针对也是针对我,怕什么?”
现在的局势,傅听言在明,对手在暗。孟沛霖主要是不想让他一个人来扛,“傅听言,我们是一个队伍的。”
闻言,傅听言只是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军装外套,笑说:“嗯,知道。”
孟沛霖了解傅听言,表现越轻松,就代表着这个背后问题越大。
更多的话刚要说,傅听言就闭了闭眼,唇边勾勒浅薄弧度。
“我们是一个队伍,”再睁眼,他的眸色清明到无一丝混乱,“但记住了,我是指挥官,无论发生什么,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
一反常态的表现,宋念安终究是担心。
她知道傅听言忙,不想因为自己想找他的私心而耽误了他的工作,但莫名地,宋念安隐藏自己心思的能力似乎变差了。
一直到徐穗淇她们都洗完澡,宋念安还没下楼去洗。
徐穗淇不知道白天发生什么,只是走近后轻轻拍了下她肩,提醒着:“念安,一会洗澡,女浴室记得要绕个大圈才能进,有点隐蔽,在男浴室后面。赶紧去洗吧,不然一会可能就都是冷水了。”
宋念安其实直到徐穗淇说完,都在出神,没太听清她前面说的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不知怎的,宋念安今天有点累,脑子晕乎乎的。
想着洗完澡早点休息,就拿着衣服和洗漱用品下楼了。
因为昨晚缺水,所以团队洗澡只是擦洗,今天才能好好洗一通澡。
但宋念安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女浴室的入口,反倒只看见标牌上的总浴室入口。这个点已经临近十点,就连总浴室入口都没见人,萧寥寂凉的,背脊擦过阴凉的风。
宋念安皱着眉盯着那块总浴室入口的招牌,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这,只是出声喊了下:“你好,有人么?”
无人回应。
很奇怪地,宋念安盯着入口处无光的漆黑,也不确定浴室里有没有光,突然有点怕了,又抬高音量喊了声:“你好,有人么?”
依旧是沉默给以的答复。
那大概就说明是没人,总浴室,应该就是浴室了。
虽然宋念安不怕黑,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间总浴室已经算偏的了,她断然是不敢再往更偏更黑的地方走,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胆子进去。
总浴室入口通往里面是一条很长的走道。
壁灯应该有开关,但宋念安找不到开关在哪,一路摸黑走过去,只能轻轻拍着自己,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洗个澡而已,很快的。”
但快要走到尽头,厚帘里面似乎有一丝光亮。
宋念安心里的忐忑随着光亮的加深而消散不少,靠近后,里面传来很轻却潺潺的水流声,说明有人。
这下,宋念安那点戒备彻底解除。
掀帘走进,她刚抬起头,没想会和只穿了条裤子,还裸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的傅听言撞个正着。
瞬间的大眼瞪小眼,宋念安心一惊,游移的目光在傅听言身上怔怔两秒,走过男人硬朗锋利的肌肉弧线后,冷不丁反应过来这是男浴室,尴尬地小脸直接涨红,转身就想往外跑。
却被傅听言眼疾手快地一下拦住腰,抬手单手抱到镜前。
“哥——”话没说完,宋念安就连人带衣服被傅听言抱到了冰凉的镜前长台上。
他的炙烫气息压在她身前。
即便残余滴水声近在耳边,宋念安也只被他一人占据了注意。
“怎么在这?”傅听言眸色深沉,搂住她,以防她滑下去。
宋念安舌头却跟打结了一样,半天整不出一句理由,说她走错了么?不太可信;说她蓄意为之?明明没有啊。
“我......我错了。”愣是省了个“走”字,宋念安被他盯着,越说越不在状态,脸更红了。
时隔三个月的疏淡,在这一刻像是什么都打破了。
男人刚洗完澡留存于身的火热浮于她身前,像极滚滚的熔岩,烧得她心尽慌。
宋念安两条腿都被傅听言压在台边,他半裸的上身压在她肩头,由着她不安的双手抵在他身前,皮肤柔软相碰。
半搂抱的姿势,只差一点点距离,她就要进他怀里。
从没这么靠近过,宋念安脑子一空,不自主地动唇,声却发颤:“哥,哥哥。”
“嗯?”傅听言低眼看她,嗓音逃不过的哑然。
不能说光线太稀薄,只能说角度太暧昧。
由高及低的视角,宋念安开了顶扣的雪纺衬衫紧贴她白皙的肌肤,雾气勾勒出的线条,漂亮而纤柔,从锁骨蔓延开来,迷迷蒙蒙地勾住他眼神。
傅听言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宋念安却并没意识到这些,满脑子纠缠的思绪都混乱在“这是男浴室,就算现在没人,也很有可能随时有人进来”的想法上。
她不敢多待,刚要反手推开他,却被一下搂得更紧。
彻底逼去彼此之间的空气,宋念安还没从懵中反应过来,傅听言那极具侵占性的滚烫气息就蓄势砸了下来。
宋念安惊得全身向后,却忘了身后是晕染浓浓雾气的镜子,除了照透这份亲热,她背脊抵上镜面,直接避无可避。
浴室内现在仅有他们两个人。
缭乱滚烫的呼吸声,压在浅薄绵密的氤氲热气中,顺势加速了缠绕。
傅听言一手扶她,一手拢在她颈间。
久违的亲昵,宋念安喉间也是一热,含着怯意的半音刚要出来,就被傅听言封缄在唇间,温热的唇,还带着沐浴露的清爽气息,一冷一热,搅得她整个心颤了。
“唔......”宋念安气息打颤,连带着绵密的眼睫都在他的极致引导下轻浮着,细碎声越响,她越怕,“有,有人......”
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却被傅听言直勾勾的目光压走,含糊不清的低哑,他这时候还能冷静给她喂定心丸。
“这里只有我,没有别人。”
开过一次头,要想戒,就难了。
傅听言落在她颈间的手渐渐上移,在宋念安的脑袋就要靠上玻璃镜时,一下帮她挡住,他掌心的滚烫融在空气中,轻抚着她发梢。
带着温柔的力度缠绵,勾得她没一会就落入了圈套。
反反复复,重压都被抛在脑后。
宋念安不自主地双手慢慢靠近,勾住他脖颈,不受引导也悄悄幻化了主动的亲吻,只是她的经验不足,这点主动很快就被吞噬。
傅听言的反客为主,显然带了这几个月沉淀下的想念,吻得重,而不由分说。
宋念安被亲得喘不过气,被他轻咬了下唇,不疼,只是酥麻。
像是给她说的机会,傅听言厮磨着她的唇,脸颊,直到发烫的耳根,磁沉的嗓音抵着问:“想没想我?”
宋念安的回答根本就不需要过脑子。
她低低的嗓音,迎着他的呼吸,磨耳道:“想。”
直逼他心坎,傅听言勾唇轻笑了下,咫尺垂眸看她,玩味又问:“想谁?”
宋念安被他看得心动不堪,乖乖的,“哥哥。”
“哥哥?”傅听言笑,唇如浮羽般吻过她的眉眼,鼻尖,走到唇边,不过是落在唇角,她主动凑近,却被他巧妙避开。
像是存心要个答案,他的指腹擦过她已然红了的唇,欲拒还迎地走,“哥哥是谁?”
“傅听言。”宋念安有点委屈了,微垂的眼尾吊着一抹绯红。
小孩拿不到糖,还被挠得心窝痒,傅听言就喜欢看她这么可爱的模样,凑近时,低哑地用气音说:“再乖点。”
“嗯?”宋念安不过怔愣的那一瞬,傅听言给她的奖励就落到实处。
宋念安呼吸越来越紧,勾在他颈间的手也无意识地有了蜷缩。
不经意间,环腰一下的抱起,宋念安那声惊讶要出,又被堵住,她勉强能有的那点理智还是扯着她说:“我,我还没,洗澡。”
“嗯。”傅听言微扬的唇角,似乎是在轻笑,“不嫌你。”
就这样,宋念安剪短之后显得更柔软的发梢在过廊的浅风中轻飘。
欲势倾泻的想念融在强烈的占有欲中,她的那点主动摆在傅听言面前,也像是被拆骨入腹般地侵吞肆无。
......
过了瘾,傅听言最终缱绻留于表面,轻轻厮磨着她鼻尖,满足地哑着声笑:“跑这来,想做什么?”
宋念安早被他亲得脸羞红,埋头就往他怀里钻,有点小抱怨地说:“我以为这里是浴室嘛......”
傅听言笑着低头,和她咬耳:“有男人的浴室,也能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