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你心窝——问潆
时间:2021-09-06 10:20:04

  两方焦灼对峙,维和部队眼前是冰冷枪口,自然站在了最危险的角度上。
  傅听言却是在环视一圈后,秉持只保护难民的中立思想,镇场大声用阿耶于说了:“维和部队只保护难民,如果是,现在扔掉武器脱下军装,我们会给予保护。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现状仍在僵持之中。
  维和部队在危险两方撑场,等来的结果,是两个放下武器脱掉军装,回归难民身份,而另一个,还躲在其中。
  显然,已经有了结果。
  那两个回归难民身份的,身上无例外都受了伤,必须跟他们回去接受治疗。
  可就在傅听言转身要循着方向去找那第三个人时,突然一声从难民里区响起的枪声,仍穿着叛军军装的那个人从里面发疯似的冲出来,朝着一堆孩子的方向冲。
  似乎是想要以此达到乱局的结果。
  傅听言的注意点却在于那不长眼的枪意外对准了其中那个前些日子刚摔伤,走路不便的孩子,神色一凛。
  眼见上膛要开枪的动作做出,他连停顿都没有,就朝着孩子的方向冲过去,“小心!”
  “砰——!”的一声炸响。
  那个心思不死的叛军当场被钳制,而孩子被傅听言护在怀里,两个人摔在地上,惊得一旁蔬果摊倒,零零落落的蔬菜落在他身边。
  孩子安全,傅听言的军装却穿破缝隙,原先就有伤的腰腹被烫枪擦出伤口。好在的是,子弹只是擦过。
  孟沛霖及一队人的脸色却瞬间大变,跑过去,“要不要紧?”
  傅听言确保孩子没事才松手,腰腹的疼痛感突然因风带砂砾而成了倍地增加,他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起身,手虚虚拢在腰腹边,皱起的眉头迟迟没缓解。
  好一会儿后,才低哑出声:“没事。”
  虽然受伤是常见的事,今天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但傅听言有预感,这样的闹可能只是个开场。
  回去一路,他和孟沛霖换了位置,闭着眼坐在副驾。
  一夜没睡好,再加上伤上加伤,傅听言的脸色明显已经有了倦怠和隐忍。
  两人沉默得谁都没说话,只是在快到营地时,傅听言突然说:“所有人都别说受伤的事。”
  孟沛霖懂他意思。
  “直接回宿舍,我让汪珈成把医疗箱给你。”
  “嗯。”傅听言深吸了口气,佯装平静,尽管气息中尽是虚颤。
  远远看到维和部队的车回来,宋念安一路跑下楼。
  本以为能和傅听言讲句话,却没想这男人大夏天的居然披着秋天的军装厚外套下了车,看都没看她一眼,冷漠得跟个睁眼瞎一样,转身就直接朝宿舍区的方向走。
  宋念安:“......?”
  宋念安愣了一瞬,冷不丁想到,这么热的天,这人是要把自己捂出痱子么?
  她刚想上前,孟沛霖就拦在他面前,似笑而非的云淡风轻:“傅队去休息了,有什么要带的话,我告诉他。”
  宋念安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就因为孟沛霖那不着调的表情,宋念安心里的忐忑瞬间消散。她又瞅一眼傅听言,还真的走到拐角都一眼不看她。
  不知怎的,那些汹涌的话滚到嘴边,宋念安咽下去了。
  盯着眼前这水火难容的男人,她意外想起芮薏姐的一句话——“这人嘴里就没几句真话,和他扯皮,就要挺直腰板硬碰硬往刀尖上整要紧的。”
  所以宋念安默了默,冷静考虑了下傅听言这看似脑子坏掉的行为究竟是在欲盖弥彰什么,这会站在孟沛霖面前,只是神色淡淡地说:“他发烧了?”
  “当然没有。”孟沛霖只是勾唇笑了下。
  这笑怪刺眼的,像是在嘲讽她猜测不准,宋念安突然明白芮薏每次跳脚的原因,有点不爽地再说:“那他是抽风了?”
  孟沛霖额角一抽,“怎么可能。”
  宋念安心里大概有答案了。
  “所以,你们这兄弟做得如同手足,孟副队不仅不让我见我男朋友,还自愿帮我传我给我男朋友的话......”
  她漫不经意地眯眼笑了下,每句话都拔刀插在要处,“孟副队,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会怎么和芮薏姐告状?”
  “......”孟沛霖右眼皮忽地重跳。
  他紧张地喉结微滚,有种被芮薏支配的恐惧,“宋医生,听言只是昨晚没休息好。”
  “我说什么别的了?”宋念安佯装疑惑地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却悄悄弥漫腹黑,“你能说没睡好,那我还说他受伤了呢。”
  孟沛霖:“......”
  宋念安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押中了,无语地叹了口气,嗤声道:“我是医生好吧,至于会看到点伤就一哭二闹三就心疼他?”
  这话愣是给孟沛霖噎着了。
  对不住了兄弟,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自然而然,孟沛霖拦不住宋念安。
  傅听言压根就不知道孟沛霖这么不靠谱,第一关就被攻陷。
  在宿舍门响起时,傅听言正好背对着门脱下军衬。
  因是他们的男宿舍区,所以就算敞着衣服也无所谓,只是一贯的淡应:“进来。”
  傅听言以为进来的是汪珈成,却没想汪珈成也是个“叛徒”。
  在楼下碰到宋念安,笑眯眯的一句“大嫂”喊完,就被她那人气值刷了波脸熟,一听宋念安要找傅听言,乐呵地放了通行。
  孟沛霖站在一边直想叹气,这又是什么垃圾关卡,根本守不住。
  白天的男宿舍区一般不会有人,现在有的,只是傅听言一个。
  所以防不胜防,宋念安一眼就捕捉到了他腰腹的伤,上次在浴室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裤边堪堪遮住的一块纱布角,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这会倒是得到了肯定。
  隐隐皱了眉,上前靠近他,却在咫尺之近时,一下收敛。
  傅听言还没转身,只是解干净衬衣的纽扣,随口道:“药箱放桌上就行,我自己来。”
  谁能想这句话刚结束,一只细嫩的小白手就揪住他裤边,使劲一下扒拉。
  “艹!”傅听言神经一紧,下意识转身往后退,这么多年从没骂过的脏话,今天想都没想就骂了出来。
  他垂眸,就看到这扒裤小强盗面色极冷地站在他面前,手还紧抠抠地扒拉着他的裤边,死死不松手,一副要和他比比的姿态。
  四目对撞时,太阳穴狠狠跳起。
  傅听言呼吸微滞,心知宋念安肯定已经看到他的伤口,紊乱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的冷静,落手扶住她手,以防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念念。”
  “傅队现在认识我了?”宋念安面无表情的,嗓音比他还冷,默了几秒,嗤笑,“还知道我叫念念了?”
  傅听言:“......”
  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个被打的对象,现在到底是宋念安,还是傅听言。
  瞧他这紧张样,刚才不是还挺有底气,看都不看她一眼?
  宋念安想想就火气冲头顶,尽管表面上还是人模人样的傅听言式冷感。
  她盯着他,眸底有审视的光泽,“傅队这是一下伤到脑子了?我这么大个人杵在大太阳底下,你都看不见?”
  傅听言:“......”
  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就出去三个月,言辞犀利这么多。
  他好好思考了下,好脾气地解释说:“只是小伤,怕你担心。”
  宋念安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浑然轻松地拽着傅听言那条裤子的松紧带,一拉再拉,就算傅听言有阻止,也不管用。
  他没注意,她忽地一下松手,“啪”的一下,宋念安算好没打在他伤口的敏感处,但也打在了骨边,疼得傅听言倒吸一口凉气。
  小孩浅浅弯眼,这会才很懂事地笑说:“傅队,伤得疼吧,我给你上点药。”
  别说这语气,这表情就已经不对劲了。
  傅听言难得这么忐忑,站在宋念安面前,看着她娴熟的手法,指腹的温热留存的痕迹,刚想出声,宋念安就包扎好松手,“别碰水,记得吃消炎药,有事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连给个眼神都吝啬。
  “砰”的一声,关门声比谁都响。
  很明显的,宋念安憋到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她知道傅听言是怕她担心,但他受伤,她就连个知情权都没有?她是来支援的医生啊,就这么放任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受伤而不管么?
  宋念安心里莫名的憋屈窝火,一路下楼都没收敛情绪。
  远远的,蹲在草丛边划拳等结果的孟沛霖和汪珈成都能感受到一波朝他们这边涌来的怒火。
  汪珈成心头一慌:“这上去才多久,不会是吵架了吧。”
  孟沛霖一脸无奈,“我早猜到了。”
  “猜到什么?”汪珈成嘴里还叼着草,说话含糊。
  孟沛霖一下给他拔了,“猜到,芮薏带出来的脾气,能有多火爆。”
  汪珈成:“......”
  说就说,这人又在气什么?
  这一天天的,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
  殊不知,孟沛霖现在的情绪,心心念念又知情不来营地而失望,全然是被芮薏牵着。
  芮薏当然知道孟沛霖那点小心思,不给他寄信,估计是急坏了。
  所以这会国内溪安军区,芮薏最后还是作为心理代表去到会议室。
  出席会议的人有傅严民。
  芮薏一身简单的深色大衣黑色紧身裤,一双长及膝盖的绒靴,长卷的波浪在少有的淡妆下妩媚而出挑。
  心理代表里属她最漂亮。
  偏偏这么多驻地,她选他们那。
  傅严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她那些队员很意外。
  “不后悔?”会议过后,傅严民把芮薏带到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煮好的茶,笑问,“有那么安全地,怎么都爱往危险地方跑?”
  话里有话,大概说的是宋念安。
  芮薏笑笑,“伯父,我这可是去工作。”
  “战争可能打完就是打完了,有了个能交待的结果,但因战争受到心理创伤的人太多,没了家或没了精神支柱,心理创伤该被重视。”
  “都是人道主义救援,不过我们心理的不摆在明面。”
  傅严民很欣慰地看着芮薏,不经意便看到了她中指的戒指,诧异道:“这么快就定了?”
  芮薏轻轻地摩挲了下钻面,一敛平时的放纵,淡淡笑说:“都等了十几年了,可不得快点。”
  傅严民听得都羡慕,转头一想傅听言那小子的速度,只有叹气了。
  芮薏看出长辈的心思,笑眯眯地说:“伯父,我可没说工作只有人道主义救援。”
  傅严民一愣。
  芮薏一个熟悉的眼神送过去,通了暗号,“懂的呀,儿媳妇嘛,保证年底就交答卷。”
  傅严民瞬间乐了,整个人顿时没了消沉劲。
  “好!好!”
  只是没想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的就是拎着水果篮的姜姝宁。
  可算是老熟人了。
  芮薏脸上的笑意却倏然冷了大半。
  径直走过本没想停,但还是被姜姝宁那虚假挤出的微笑拦住了去向。
  芮薏也没强走,只是站定在原地,淡淡看向她,话中笑含疏淡:“姜小姐,有事?”
  姜小姐这三个字乍一听没什么,但从芮薏嘴里说出来,可扎刺了。
  姜姝宁皱眉看着她,“芮薏......”
  这可是在军区,别搞得她欺负她了,芮薏笑得温和,眉梢却挑着,“姜小姐这是干什么,拦我不说话,就是看看我长的样子?”
  明明没带一个脏字,但芮薏的话里就是带着刺的。
  姜姝宁显然下不来台,但还是吸了口气,说:“我......之前不知道你和沛霖——”
  话还没说完,芮薏就不耐烦地啧了声,再盯向她的眼色明显没了笑,说话却还能保证大小姐的优雅风:“沛霖?谁给你的条件喊的?你们很熟吗?”
  姜姝宁被芮薏这突如其来的不爽震住。
  芮薏神情依旧寡淡,眼神却在冷笑中锋利了,“你在我面前还装可怜相,姜姝宁,你不觉得自己真可怜?孟沛霖现在是我未婚夫,你觉得我能忍耐一个并不算熟甚至可以等同于不认识的女人去着姓喊他吗?”
  芮薏的声音不大不小,达到她要的效果,却不至于在军区闹出情况。
  姜姝宁是有家底,芮薏未尝没有。
  别说之前的矛盾,昔日好姐妹姜姝宁拿着她的名头,在国外圈子里乱搞还瞎传,芮薏澄清不干净,搞得乱七八糟前男友一堆,干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孟沛霖是她最后的底线,姜姝宁这次直接触到她火点。
  “我不知道你装模作样不认识我,又在别人面前打听我是什么意图,但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下三滥手段要搞,也得看对象。”
  “我芮薏是不着调,但我眼里从来就容不下沙子。”芮薏盯着她,居高临下,却笑了,“你要敢再动我男人的歪心思,就别怪我出手不好看。”
  说完,芮薏就一下甩开她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踩着高跟鞋走了。
  芮薏真是看到姜姝宁那张脸就上火,但在落目自己手上那枚戒指时,又好像觉得这些气都值得了。
  她走进电梯,盯着不锈钢门上映出自己的模样。
  隐隐皱着眉,舒展过后好像多了丝微痕,芮薏一下凑近,整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要命的,生个气居然还长皱纹了?
  不行不行,马上要去见亲亲老公,今晚回去得敷高级面膜了。
  *
  芮薏要来营地的事谁都不知道,高级保密到连宋念安都不知道。
  整个下午加晚上,宋念安一直待在工作地,查诊房里细菌性痢疾的患者越来越少,最后的几个也在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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