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维和部队带回来的那两个伤员,明显要比他们情况复杂严重多了。
一个手臂中弹加脱臼,一个直接伤到了小腿和膝盖。
紧急医治后,他们都处于静养,有人看着,挺安分。
宋念安虽然有点赌气的意思,但在傅听言身上那点气早就消了。她现在站在病房外,看着他们,只是想到那个匪夷所思又调查不出结果的水壶。
究竟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尽早找出原因,万一再大面积爆发,就真的棘手了。
现在的天气过于炎热,晚上还好,白天的沿路都像被滚火炙烤过的,灼烧烫人,总之,要熬过去才能放心。
只是宋念安这自我思考不搭理人的模样,落到傅听言那,亦或是落到维和部队每个队员那,就是受到冷待的感觉。
关键汪珈成前几天在外作业,没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回来了才知道大嫂过来的消息,还寻思着可能会有甜甜蜜蜜的解压画面。
没想这第一天回来,就闹不愉快了。
唉,他这运气。
这会正准备饭,傅听言和孟沛霖还没来。
汪珈成和黄砼,还有蔫头菜士兵郭绪窝在一块,就在探讨两位队长这未来幸福的指望。
汪珈成算是一路目睹过来的,最有发言权,但这会也陷入了沉思。
黄砼讪讪:“很难发展啊。”
汪珈成故作深思地“嗯”了声:“不仅难发展,还有可能关系倒退了。”
郭绪手上洗菜动作不停,水流声大,一个没听清,扯着嗓子问:“什么,什么要退?”
汪珈成手一把薅在他脑门上,抬高音量:“我说他们吵架了,什么什么要退,你耳朵又不灵光了啊。”
郭绪啧了声,“队长吵你薅我干啥?”
“不是你前面和我说他俩好着呢吗,我哪知道这就吵架了。”汪珈成头疼,“完了,又汇报不了了。”
郭绪前阵子就觉得奇怪,“你这成天汇报汇报的,你到底要汇报什么啊,给谁汇报?”
汪珈成一下正经,“那是秘要,能跟你说?”
“......”
食堂这边聊得正热火,傅听言那边工作完回去吃完药,直接去宋念安那边,一是要去看看带回来那两个人的情况,二是把人惹生气了,可不能隔夜,得当晚哄好了。
但他那运气不好,去了只看到两个伤员,没看到宋念安。
徐穗淇有悄悄告诉他,宋念安去后边井边了。
这大晚上的,去井边做什么?
傅听言一路找过去,虽然还在营区内,但通往井边的路很窄,走出去更是漫长一路灯都很暗,勉强能照亮。
傅听言到时,宋念安正一个人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安静地沉思着。
平常越是活泼,现在月光掩映,越是消遣落寞。
有一瞬的不忍心,傅听言压轻了脚步,靠近。
其实在暗处,排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会变得敏锐,宋念安早就察觉到有人过来,不经意的余光也扫到那是傅听言。
但她还是没回头。
仍旧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过来找她。
靠近了,风声带来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今天似乎还多了药水的刺鼻,宋念安皱了皱眉,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在他离她只剩两步,突然放纵自己倾倒过去。
傅听言当然能接住她。
“哥哥,”宋念安可能是真累了,这会喊他的嗓音格外轻,“对不起。”
傅听言的心一下就软了,原先还淡然的目光不禁便服了软,温热的掌心轻揉她的头发,温柔道:“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宋念安尽量避开他的伤口,伸手环抱住他,想要平淡的语调,却还是在他的温和中化出一点替他的委屈。
“是我耍性子,忘了你其实受伤,很疼。”
傅听言轻笑了下,任由她抱得紧,低头吻了下她的发心,满足道:“没有,是我不该瞒你。”
宋念安“嗯”了声,有这台阶干脆下了。
她抬头,漂亮的浅眸隐隐蕴着水光,现在格外动人,嘴上却温软而不留情:“那你反省了没?”
一下的转变,傅听言就知道会这么发展。
他很认真地点头,“反省,是我错了。”
“那然后呢?”宋念安眨了眨眼,不忘暗示,“你要怎么做。”
傅听言跟她心思走,“我该哄你。”
光是这四个字,宋念安就开心了,她笑眼微弯,一脸表现得骄矜,却是浅浅淡淡的温柔,“那你哄吧。”
傅听言微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眸越发的深黑,浓浓缱绻情意,也随她笑了。
“那......小祖宗想要什么哄法?”
宋念安欢心地双手勾上他脖颈,轻轻一勾,就把他勾到更近的位置。
两条腿在半空随意地轻晃,是她主动闭眼吻了上去,温软绵密的感觉,没有情/欲,没有渴望,只有慢慢的安抚。
彼此的呼吸,在月光浸撒的这一刻纠缠到了极点。
于静谧处,她趴在他怀里,手却轻轻覆在他受伤的地方,不敢触碰,带着几缕安慰和动情。
“哥哥。”
“嗯?”
“谢谢你安全。”
......
等到傅听言牵着宋念安去到食堂时,里边已经热菜上齐,不过,还是汪珈成,黄砼和郭绪三个人。
但他们完全不知道宋念安和傅听言已经和好,还沉浸在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缓和关系啊,三个光棍,愁别人感情愁了一个傍晚。
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激将法。
汪珈成从袋子里掏出上次打牌赢的两百块,拍在桌上,雄赳赳道:“谁能把队长和大嫂关系给搞好了,我这两百块就给你们谁!”
郭绪一摸脑袋,懵了:“那你呢?”
汪珈成眼睛一横,抖机灵道:“我这不是想不出才找你们当救兵的吗?马上周四了,你们得加把劲。”
黄砼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这打小报告,到底给谁打的啊,我这不知道,好奇啊。”
汪珈成还是手指竖在嘴前,贼兮兮地保密:“不能说不能说,好奇心害死猫,别想知道哈。”
“......”
在外面的宋念安和傅听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懂了汪珈成这意思。
早就觉得老院的长辈们怎么次次都能摸清楚他们的发展,芮薏是说了,但芮薏只给了他们在训练地的那张合照。
季老和傅老演技都不行,表面看上去很急,但其实都在装。
嗯......所以内敌原来是汪珈成啊。
所以在汪珈成信誓旦旦地拍腔说“要是你俩能成功,还能让他们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再加两百”时,宋念安和傅听言对视笑了笑,松开了彼此的手,很有默契地同时冷下脸。
“砰”的一声,宋念安大力推门,面色冷漠往里走,一眼都不多看傅听言。
同理,傅听言也没管宋念安。
看上去像极了彼此路归路,桥归桥,没半点熟悉样。
汪珈成吓得赶紧收回那两百块。
随后东瞅瞅黄砼,西瞅瞅郭绪,同时懵逼了。
天,这咋还更陌生了呢?
第45章 打牌 夫妻诈骗吧是。
维和部队的牌局向来是讲情义玩, 要真输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宋念安原先吃完饭就想走人了,汪珈成一个激灵一打,抱着今晚月圆好时机的想法, 转手就拦住医疗队的人, 非说大家打一局, 饭后消遣一下。
宋念安真没想置气, 摆着脸色还不忘偷瞄一眼悠闲靠在墙边,笑看她被那帮兄弟堵住的傅听言, 咬咬牙,很负责地问:“你确定要找我打牌?”
汪珈成瞧着机会来了, 一个拍脑袋, “确定啊,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郭绪冲着那四百块钱,比汪珈成更激动, 冷不丁来了声吼:“大嫂, 我们不找你打找谁打?”
黄砼被他吓一跳,半天才憨憨附和:“是啊。”
宋念安:“......”
真不是她没拒绝,她很认真地又瞄了眼傅听言, 见他没半天反应, 心痒痒地勾唇一笑,满意点头, 撩起袖子就往桌边走,“那来吧。”
宋念安这架势,看上去怪像要打人。
傅听言也是在她走到桌边,才靠近,背着那不怀好意的三兄弟,伸手给她把袖子摘下来, 无奈轻笑:“又来劲了?”
宋念安给他挤眉弄眼一下,小声哼哼:“这次可不是我自己要打,是他们拉我打的,我可不管,反正有玩伴了。”
可惜这三个玩伴天真得过分,压根不知道他们这大嫂哪都好,唯独上了牌局,就翻脸不认人,把把算牌赢,就爱坑人钱。
但要是输一把,暴脾气就来了......
汪珈成去柜子前拿牌时,耳边忽地闪过傅老将军那句:“怎么都别打牌,尤其是别拉着听言和安安打牌,记住了,别的没事,随他俩,就打牌坚决不行。”
他沉闷地嘀咕了句:“为啥不能打牌呢?”
“什么?”黄砼没听清。
汪珈成皱着眉靠近,压低声线问:“你说,什么情况不适合打牌?”
黄砼摸摸自己那刺刺的寸头,猜道:“兜里没钱?”
那无论傅听言还是宋念安,都不像是兜里没钱的啊,PASS。
“还有呢?”汪珈成藏不住小心思多。
“还有啊——”郭绪突然插话,很有经验地摸了摸下巴,“这人牌品不好,打牌会变样。”
那傅听言和宋念安,也不太可能啊,PASS。
“还有没有了?”汪珈成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
他见识过傅听言的打牌技巧和牌品,都是一绝,再怎么样问题也不会在傅听言这,那大概率就在宋念安这......
黄砼和郭绪都摇头,猜不出来。
汪珈成再一细想,拧巴的点突然闪现,像是打通任督二脉那样,顿悟了:会不会是大嫂不会打牌啊。
可能真的是打得不好,所以傅老将军怕她伤到自尊心,才说不要打的。
汪珈成边想边笑,自叹:他果然是聪明。
然后三兄弟就共享了这个“秘密”情报,汪珈成还特别关照:“无论一会队里谁上,都记得放点水,让大嫂赢得开心点。”
郭绪倒是没问题:“一把玩多少?”
汪珈成想想:“五十吧。”
“你刚刚出馊主意不还说一百?”郭绪嗤他。
“......”汪珈成黑脸,“那不是在给你们留那四百经费?”
“也是哦。”三个人叽叽歪歪好一会,才回到桌边。
殊不知,这会的宋念安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第一局,宋念安和病好了又活蹦乱跳的徐穗淇组队,而郭绪轮下局,就是汪珈成和黄砼组队。
傅听言起初向来是不参与的,汪珈成也乐得他不参与,好让他们把现成能哄人的机会酝酿好,再给他。
只是没一会,孟沛霖再进来,穿过一帮观战的人,才看到汪珈成斗着胆在和宋念安插科打诨打牌小技巧,右眼皮开始狂跳,走到傅听言身边压声说:“怎么打牌了?”
傅听言微挑眉梢,一脸准备看戏的样子。
孟沛霖:“......”
完了,他今晚还想通过宋念安那边,听听电话里芮薏的声音,现在看来,无望了。宋念安和芮薏一样,打完牌就开始拒绝交流,因为要忙着数钱......
艹,这帮人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打牌,汪珈成!
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不合时宜的冷风,汪珈成一个瑟缩,拢着衣领,“诶,老郭,这夜风怎么这么凉,你顺手,关扇窗。”
“行。”郭绪这边刚转身,还没被风缭乱思绪,宋念安那边就第一个甩——
9,10,J,Q,K。
“我......”汪珈成作为下家,整个人懵了,这一上来就堵这么死的吗?
汪珈成纠结要不要拆炸走牌,耗的时间走了,宋念安微皱起眉,盯着他看,“你还出不出?”
汪珈成脑子一浑,抬手就给拆了J炸,故作镇定地甩出去:“10,J,Q,K,A。”
看到这组牌,宋念安脸上的笑突然明朗起来。
汪珈成额角一跳,怎么回事,这不才刚开局,怎么就莫名感觉入了圈套,他是哪里出错了吗,没有啊。
只是,这和傅听言一起玩牌时那熟悉又要命的窒息感,它来了。
汪珈成原先那点自信化作心虚,紧张兮兮地咽了下口水,只听徐穗淇和郭绪都过牌后,宋念安云淡风轻地笑说:“我不要。”
傅听言就站在宋念安身后,看到她理完的四套出牌方式,都是他之前教她的,既能压对手,也能保队友,难免也是运筹帷幄的勾唇淡笑。
汪珈成手上单牌太多,想了想,丢出:“3。”
徐穗淇像是抓住机会,赶紧一个“4”丢出去,欣慰朝宋念安笑了笑。
接下来接连两圈都在轮单牌,最后走到宋念安这,压在:“小王。”
汪珈成一个激动,“大王!”
没人要,宋念安炸:“4个Q。”
汪珈成蔫巴了,这宋念安手上的牌是顺风牌吧,怎么次次能压他。
最后当然是宋念安凭双大王炸走完全局,徐穗淇被她保得紧跟其后,汪珈成和黄砼毫无例外的双下游。
“行了,贡牌的贡牌,交钱的交钱啊。”宋念安那乐得都快笑弯眼了,这明里暗里可都是和汪珈成说的。
除了傅听言,汪珈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牌。他不爽,嘟囔:“大嫂,明明就是你牌太好了,我来洗,得洗干净点。”
宋念安挑着眉梢看他,“怎么,你洗牌,就不打算交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