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你心窝——问潆
时间:2021-09-06 10:20:04

  直觉的不对,傅听言往那个方向走,不是经过士兵的那条路,而是反向经行厕所后面开窗的路,还没走到,就捕捉到一根蔓延出的细线。
  经验下,那像是在连接信号。
  傅听言下意识放轻脚步,皱眉用对讲机给就近的那个士兵注意讯息,果然,里面哗哗阵流的水声下,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不用傅听言过去,两个士兵的交替,始料未及的突击,男人用简易通讯装备联系外面的情况就被当场捕获。
  而那台通讯装备,外观不像手机,而更像是一个黑盒,双层构造,中间还装着男人要吃的药,看上去类比置物盒。
  而那个阿耶于人丝毫没想到自己会遭到突击。
  手上除了那个黑盒,还有一个装有白色药片的塑料袋,见缝插针地在其中那个押他的士兵不注意时,一脚踹出去,刚要逃,就碰到了正面过来的傅听言。
  眼也没眨一下,直接踹在他膝盖上,男人承受不住,半跪在地后,傅听言动作干脆地从他手里拿走塑料袋,在男人还想还手时,指腹直截了当掐在他颈间的要害处,面色冰冷地用阿耶于语说:“我说过,救你的前提,是安分。”
  男人愤恨地盯着他,又是那天在集市上看到的凶狠模样。
  似乎是知道自己没有好结果,男人破罐子破摔地说了一大堆他们听不懂的话,都不是阿耶于语,傅听言盯着他,很清楚他说的也不是马加革语。
  那会是什么?
  傅听言把药递到士兵手里,“押回去,顺便把这个调查清楚。”
  “是。”
  回到办公室不久,孟沛霖就匆匆赶来,“什么情况?”
  傅听言这会正在紧急搜索地域语言,他记忆力好。
  虽然记不清男人刚才具体说了什么,但音调的卡位他记住了。
  之前学这里的话,傅听言就有找到就近国家发音的相似和相反,而这里的人都不可能会走太远,所以会有的情况,就是周边国家。
  电脑上对就近国家语言的搜索,最后定格在一处。
  ——卡鲁比亚。
  接连点开好几句标准语,傅听言连着听了好几遍,稳准掌握地说:“卡鲁比亚。”
  “什么卡鲁比亚?”孟沛霖只知道刚才事情的大概。
  他对那个男人有印象,从进来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就连另一个男人或者是医疗队的人和他说话,他都一知半解的,经常不能理会。
  傅听言说:“现在不确定他传出的消息是什么,但肯定的是,运用语言不是他该会说的阿耶于语,而是卡鲁比亚语。”
  孟沛霖:“所以他之前不说话,也表现不理解我们的意思,不是因为不会说话,而是我们都和他说的阿耶于语,他不会,他只会卡鲁比亚语?”
  “应该是这样。”傅听言应声。
  “那个对外联系的黑盒拿去调查了,”傅听言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两天会有结果。”
  孟沛霖还担心一点,“不觉得这几天的事情出得太过频繁了?”
  傅听言有感觉,但不想引起下面人的慌张,只说:“先从这件事调查下去,可能会有突破口。”
  孟沛霖:“好。”
  而同一时刻的卡鲁比亚,打到一半的电话暗屏,监控还在继续,录音却走向静止,新的一通电话很快打来,是带有暴躁怒意的:“什么情况?”
  光洁入黑的玻璃上映出的男人模样,浓深墨黑的眸不见一丝光影,Kill没管镜头的记录,解开胸前绑着的绷带,狰狞还隐约掺带血渍的伤痕暴露而出。
  他冷声却恭敬地回复:“那边挂断。”
  几秒后,又说:“不出意外,就是被发现了。”
  那头传来一声暴戾的怒骂,“地点呢?”
  “不会暴露。”Kill面前的电脑已经开始屏蔽运作,这是他们对外联系得以达到最高安全限度的办法。
  “但有一种情况,是他的嘴不紧。”那个阿耶于人来过工厂,见过他,就算他不把人抖出去,信任值不达标,谁都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乱说话。
  电话那头显然坐不住了。
  浓沉压抑又慑人的阴鸷:“那怎么办?”
  Kill一贯的沉稳低嗓,足以安抚人心:“自然有解决办法。”
  男人知道他不会让他失望,“那批药呢?试验走得怎么样了?”
  Kill气息平稳地熬着涣散的痛觉换下药,动作干脆地撒上消炎的药粉后,嗓音淡漠到听不出情绪:“小批量,全部达到药效发作结果。”
  说的就是难民营东区那一块,阿耶于男人亲手撒的药。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尽管那个男人暴露了身份,但有得就有失,大不了换个棋子继续走,大笑之后,交待他好好换药,便自行挂了电话。
  眼见着暗屏的手机,随之,已经畅通一整天的监控自动关闭。
  现在晚上,到了Kill自己可支配的时间。
  Kill起身,从橱柜后拿出那封被藏匿的信,不知道是谁寄给他的。
  打开后,是一张三人合照,上面有穿军装的两个人。
  如果细看,从他们已然被处理模糊的五官就能辨析出是现役军人,驻阿耶于维和部队的傅听言和孟沛霖。
  而站在他们中间,那个脸上阳光带笑的男人,是段景琰。
  照片反过来,有简单字母和符号写的红色字迹:
  ——[U?]
  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但之前都是只有中间那个男人的身份列举,现在突兀地多了两个人,就代表威胁更重了。
  无法确定对方身份,Kill眸色深戾,丁点思索都没有,就单手划开打火机,任由蹙燃的火光烧上照片一角。
  一张照片很快化成灰烬,掉落在地面。
  站在镜子前的他,没有来历,没有过去,有的只是浑身刺目的伤,还有神情淡漠,改变到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脸。
  Kill低头洗手时,在水龙头的潺潺流水声中,无意看到了手腕内侧凸起的那一块,是之前被抓时熬着被吊打的痛,亲手扎出来字母:J。
  因为时间之久,伤口的结痂好转,那个字母J越来越像Y了。
  好久没有的滞顿,Kill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突然像是触动神经般地,扯唇慢慢扬了点笑的弧度。
  面容的僵硬,表现的受限。
  这一刻,他努力挤出的笑,居然比哭还要难看。
  已经过去多久了?
  久到他都忘记人该怎么笑,都不太确定,还有没有人记住他的中文名字。
  *
  调查的结果很快出来,阿耶于男人手里拿着的药,的确含有异样菌种的成分,只不过,不是纯粹,而是更严重的变异菌种。
  会造成和上次细菌性痢疾十有八/九的棘手状况,却也同等程度地加深浓度,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好在控得及时,不至于造成大面积的爆发。
  阿耶于男人不由他们来审讯,而转移地点后,傅听言带队要按照任务从新划分,在耶马边境划定的临时停火线周边B72任务点进行地/雷清排任务。
  基础工作早在之前就已结束。
  但现在的问题是,新地段上,马加革技术围栏紧靠连排树边缘,树下常埋地/雷,他们最后清除必须要时刻小心枝蔓触及,小心爆炸。
  接到任务第一时间,阿耶于、马加革、联耶作战工作处以及中国维和部队一起协商有决定,接连都是高及超六米的树干。
  照强度演示,每次切除时要求不得超过30厘米,而分落的树枝粗细不均,要处理,必须由绳子吊住,一根根剪除干净。[8]
  接下来从早到晚近半个月,维和部队都在加时完成这项工作。
  好不容易工作结束,顶着毒辣烫人的太阳,傅听言带队回去。
  车刚开进营地,就意外接到一通冲人的电话:“傅听言,你怎么回事啊?”
  这声音......傅听言偏头看了眼一旁脸上盖着军帽,正闭目养神的孟沛霖,下意识调低了电话音量,看好时间,确定心理队已经抵达时间,而接他们的车已经准时停在接待点,淡定道:“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对面的芮薏真是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气笑了,“你派车来接我们,不让我们走是几个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工作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我结束了?”傅听言话里有笑,不经意瞥了眼后面冷不丁就坐端正的三兄弟,没一个敢和他对视,尤其是三兄弟头头汪珈成。
  芮薏那边背景很吵,但她那个嗓音完全给盖了过去,“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这是让走还是不让走?合着我来支援,你让我驻扎接待处是吧。”
  傅听言大概估算了下距离,“把手机给司机。”
  芮薏显然不情不愿的,给之前不忘问:“你确定孟沛霖不知道?”
  傅听言叹了口气:“我确定。”
  很快,司机的声音传了过来,傅听言根据现况特意说了几句更近路线的话,电话没到芮薏,便挂了。
  一旁的孟沛霖半梦半醒的,还以为是宋念安来问傅听言什么时候结束回去。
  “这国内听话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国外,你还这么妻管严?”孟沛霖头疼地摘下帽子,开瓶喝了口水,神色寡淡看他,“能收敛点?”
  傅听言轻描淡写扫他一眼,不说话。
  表面看上去完全是“你说是一回事,我听又是另一回事”的意思。
  孟沛霖也亏得这么多心思。
  工作地距离营地有点距离,所以开回去最快也起码近五十分钟。
  再加上傅听言路上还几停几走的,磨磨蹭蹭,别说五十分钟了,一个半小时都能补足,愣是把孟沛霖给开火了:“你今天怎么回事?”
  他偏头看他,眉头拧得紧,“心思不定是你这样的?”
  接连被两次质问“怎么回事”,傅听言心里也怪闷的。
  但好在他忍耐力好,搞半天也没回一句话,反倒弄得孟沛霖都开始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三兄弟在后座,感受着前面两个人时刻会有的剑拔弩张,更是不敢说话了。
  就在孟沛霖快要发作时,远处拐角露出了点营地哨台的样子。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谁都没想到,车一开进营区,就正好撞见前面一辆刚开进去打了灯的车屁股,是上次接无国界医生团队的车。
  三兄弟一下就激动起来。
  新支援的心理团队来了。
  转而看傅听言和孟沛霖,倒是反应平平。
  其实孟沛霖早前这么多次试探,傅听言都是隐含否定的答案,他再怎么期待,也大概能猜到芮薏不在这批之中,便一贯礼貌接待的态度,再没更多情绪。
  但事实的反转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芮薏就爱时不时拿棒槌敲敲孟沛霖脑袋,看他接受惊喜又拿她没办法的“宠溺”样。
  可是吧......在芮薏这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杵在他面前,潇洒的小花装饰吊带假两件套湖蓝衬衫,深蓝休闲裤加黑色板鞋,笑眯眯张开手臂朝他伸了伸时,孟沛霖居然半天都一动不动。
  芮薏手都举僵了,孟沛霖还是毫无回应。
  这人是棋子吗,拨一拨动一动?
  芮薏脸色显然有点沉了,那句“亲亲老公”滚到嘴边,成了阴森森的:“孟沛霖。”
  “干什么?”孟沛霖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她。
  还干什么?芮薏给他气笑了,一跺脚,“你不过来是几个意思?”
  可能是感受到逼近的威压,孟沛霖抽起副驾驶椅背上的外套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两步。
  一旁早就准备好看“小别胜新婚”戏码的宋念安快步溜到傅听言身边,弯了弯眼,手戳戳他,撒娇道:“原来芮薏姐来啊,你都不和我说,连我都瞒。”
  傅听言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但观众们期待的温情戏码,落到孟沛霖和芮薏身上,就成了——
  孟沛霖走近,眼见芮薏湖蓝衬衫里,那件黑色吊带基本没遮住她白皙细腻的肩膀,能露的真是一点没少,顿时眉目冷下,还是那副不开窍的模样。
  奈在芮薏对孟沛霖滤镜太重,压根没注意到这点细节。
  她刚要熊抱上去,就被他手抵着脑袋一把推开。
  芮薏:“?”
  下一瞬,那件厚到能起痱子的军装外套牢牢实实裹在她身上,密不透风。
  芮薏懵:“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孟沛霖冷笑看她,“你很热?”
  芮薏:“我不热我穿凉快干什么?”
  嗯......原来知道这样凉快。
  孟沛霖眼色更加深不可测了,“那你换还是不换?”
  芮薏莫名其妙看他,这什么反甜蜜设计的窒息桥段,她都没懂他意思,开口就说:“好好的,我换什么?”
  “行。”这回是孟沛霖气笑了。
  他直接单手给她把外套纽扣扣起来,嗓音低冷到尽是威慑:“今天但凡脱了这外套,你试试看。”
  “......”
  果然,这才是孟沛霖式宠溺。
  芮薏热到要翻白眼了。
 
 
第47章 微笑    就怪这里没局给盖章。
  晚上公告:[营区内水管受损及线路问题, 专用蓄水区暂停一晚提供,特供接水处。]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宋念安和芮薏很有默契地同时垮下脸, 姐妹狗狗眼, 可怜兮兮地看向长桌对面那两个还在吃饭的男人。
  但傅听言和孟沛霖显然饿过头了, 没一个人抬头。
  宋念安的鞋尖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傅听言的, 摆在桌上那只手悄咪咪又大咧咧地靠近,在凑近后, 食指轻戳了下他食指指尖,嘴上笑说:“哥哥, 我想洗头。”
  另一边的芮薏也没见收敛, 下巴抵在水瓶上, 伸手就是五指扣住孟沛霖的手,左摇摇, 右晃晃, 漂亮的眼尾微挑,扬着的笑音里说不出的风情:“亲亲老公,我也想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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