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凉冷哼了一声:“我欺负人?陛下别说今儿您的燕妃娘娘那一番唱念做打怀的是什么心思?”
谢仪云眸色闪了一下道:“爱妃怎么又与傅景林碰上了?”
阮凉毫不犹豫地说:“就如您的燕妃娘娘说的躲不掉的缘分呗。”
谢仪云:“……”
谢仪云不介意阮凉的阴阳怪气,但他现在可真讨厌缘分二字。
谢仪云说:“你们两个顶多算有缘无分,你现在可是朕的爱妃。”
“还有傅景林很快就会外派了,以后呀,你们两个更无缘了。”
阮凉感兴趣了:“什么官?去哪?”
谢仪云不想听到阮凉问傅景林的事,便对阮凉道:“宫妃不可打听朝中之事。”
阮凉却依然道:“是要打发的远远的吗?被贬了吗?”
听到阮凉的隐隐高兴和期待之语,谢仪云无言,这女人。
傅景林外派为官,出发的很急,第二日圣旨就下达到了傅府上,但在众宫妃的期望中,万寿宴之后,陛下不仅没有芥蒂阮凉与别的男人的私情,居然又对她盛宠了。
真不知那狐狸精都给陛下下了什么迷魂药?
就不信陛下能一直宠她。
万寿宴过后,百夷大梁羌卑三国使臣也陆续离开,而一转眼又过数月,陛下南巡之时,阮凉依然盛宠未衰,妃位上唯一随驾南寻之人。
运河上微风习习,吹的人心头舒爽,连空气都比宫中清新干净。
自出宫以来,阮凉的心情就很不错。
终于从宫中牢笼出来,再不想回去。
不过若想脱离樊笼,并不容易,需待良机,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谢仪云在船头找到阮凉:“难得见你这样开怀,以后出来都带着你。”
第71章 久别重逢
谢仪云一路上巡视了好些个地方的, 而且你说巧不巧,傅景林所在的沂水郡也正在其中。
不过谢仪云派人暗示了不用傅景林接驾。
所以当圣驾到了沂水郡的那一日,傅景林病了。而被迫生病在家的傅景林拿着本书却许久都没能看进去。
心湖已乱起波澜, 已经平静不下去。
陛下越让他避着,他便止不住地越多思,想起曾经为他妻, 而现在为他人妃的那个人。
若是陛下没有此举, 或许他还会冷静待着, 这般想着的时候傅景林自己也不是那么确定。
不知为何,时间越久他越常想起, 而陛下也变了, 陛下在介意, 无论是将他外派为官,还是此次特意让人传信之举,都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谢仪云的南巡之路还要忙政务, 而对阮凉来说则就是吃喝玩乐,至于接见官夫人的事,自从阮凉对谢仪云说了不耐接待之后,也都被免了。
越往南走,风景越与京都不同, 阮凉带着宫女和侍卫在外面逛的时候多,东西买了一堆又一堆。
“你们自去坐一桌吃饭去。”阮凉如此吩咐着。
每次吃饭的时候, 阮凉总是多叫一桌让跟着的人也去吃,差不多已经成了惯例。
不过那些侍卫虽然坐在旁边桌子吃饭了,但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却都放在阮凉还有饭店中周遭环境中了。
也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事。
阮凉捏着筷子,从那些全身紧绷的侍卫身上收回视线, 但凡有一点儿异常,他们肯定瞬间就会拔刀而起。
吃完饭从酒楼出去,走在街上,街上的许多男女老少都在偷偷看阮凉,即使在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也难见到如阮凉这般如夺了万千山水秀色的仙子般的人物。
谢仪云让阮凉带着面纱出门,不过阮凉没有同意,她又不是见不得人,谢仪云退而求其次,让她一定得梳已经嫁人了的妇人发型。
虽然依然没能减少得了大家的目光,但是身边带着的侍女侍卫,一看便不好惹,所以阮凉也并没有受到什么骚扰过。
至于谢仪云,他倒是想和阮凉一起天天出去玩,但是当皇上的事多着呢,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每日见到阮凉买了那么多东西高高兴兴地回来,谢仪云又是高兴欣慰,又少不了怨念。
他唉声叹气地发誓道:“等朕把这些事情再处理处理,一定和你一起出去玩。”
阮凉永远不忘给他泼凉水:“并不期盼。”
但是谢仪云脸皮厚:“是朕期盼。”
他还扒拉阮凉买的东西:“这些瓷人儿分朕一半。”
那是好几个憨态可掬的瓷器小人儿,阮凉瞟了一眼,知道谢仪云想要肯定要弄走的,因此也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句:“出息!”
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没有,就爱抢别人几钱银子买的零碎东西。
谢仪云笑眯眯的,觉得这次带阮凉出来带的很对,阮凉心情好了之后,对他的态度也终于有所软化了。
他有耐心。
有耐心看到她一点点属于他。
阮凉又一次出门了,与之前的许多次没什么不同,不过今儿街上人却多了许多。
阮凉站在卖簪子的摊子前听到老板说:“夫人外地过来的吧,咱们这里有许多银苗族人,今儿是他们的节日,百花节。”
“夫人看那些窗子门前摆着花的都是银苗族的人,今儿他们的姑娘小伙子也都会出来逛,所以就热闹了些。”
阮凉挑了两支簪子付了钱,笑了一下道:“这样啊,那我可赶巧了,还没见过。”
老板笑呵呵地说:“他们还要搭台子上去对山歌,比武,唱戏,可热闹了,比咱们的乞巧节还要热闹,在东街那边,夫人可以去看看。”
“好啊。”
阮凉往老板说的东街那边走,不过还没走到的时候,先看到一人,那人一身文人公子气质,兼具着世家子的矜持贵气,但是打东街那边过来的文人公子,却被人群阻着行动困难。
微蹙的眉,凌乱的衣,让那位文人公子的矜贵之气都给出了乱纹,添了许多狼狈。
阮凉看着笑了起来,笑着欣赏了会儿之后,对身边的侍卫道:“文甲你们去帮帮他。”
傅景林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了阮凉面前,总觉得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傅景林感受到周围传过来的视线,他看着阮凉格外出众的容颜,眉心皱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自己在外面?”
阮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傅大人你睁开眼看看,我周围这多少人呢?”
傅景林一噎。
阮凉问他:“在这边怎么样?”
傅景林:“尚可。”
阮凉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道:“就别站街上说话了,久别重逢,去那边茶楼里坐坐。”
傅景林心知不应该,但是看着阮凉已经往旁边去的身影,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他知道这次以后就再难见到她了。
但进了茶楼之后,阮凉却也并没有多与傅景林说什么,因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傅景林也不知要说什么,但是却也不愿意走,他见阮凉吃坚果吃个不停,默默倒了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这时候就显出了茶楼里的说书人的好了,同桌而坐不想聊天的话,各吃点坚果听书也不算尴尬。
阮凉直听到‘且听下回分解’才意犹未尽将嘴中的糕点吃完,然后又将杯里的水都喝了。
歇够了脚,阮凉对傅景林道:“傅大人且回吧,我还要在外面逛一逛。”
傅景林这才与阮凉分开,脚步抬起,心中的不舍之意渐浓,走出许远之后,他回头去看,只能在街中只看到一点模糊背影了。
那背影也被人给挡了大半,越行越远,很快就看不到了,傅景林忽然感觉心脏空的难受,甚至想追过去。
但是步伐仿若千斤重,他依然没有追上去,只是心中升起了悔意。世间事没有早知道,若是早知道在没有了她之后,却是这般滋味,他当初……
傅景林没敢再深想,毕竟他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
虽然在茶楼里吃了个肚饱,但是走了半个时辰后,阮凉仍进了一家酒楼,要去吃饭。
她身边的宫女还劝了句:“夫人咱们要不回去用晚膳吧?老爷想和您一起晚膳的。”
阮凉说道:“今天街上这么热闹,不回去那么早,就在外面吃了。”
阮凉是主子,她决定的事,别人可没有办法。
用饭用了没多久,阮凉起身,对也跟着起身的侍卫道:“你们都坐着,我去如厕,你们跟着这么一大群人是什么样子?”
但阮凉身边不跟着人肯定不行,最后是一名侍女和一名侍卫跟着了的。
阮凉一脸不耐:“就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儿。”
第72章 离开
如厕的地方就在酒楼后院, 前面的喧闹声传来,树影绰绰,侍女守在外头, 而那名侍卫则离得又远了些。
喧闹声中掺杂着虫鸣,让人等的心中不安,时间是不是过去有点久了?
“夫人?”
“夫人?”
侍女没听到阮凉的回答, 心中咯噔一下, 忙进去寻人, 却并没有看到容妃娘娘的影子。
出了大事了。
忙分了人去回禀,他们自己又在周围去找, 可今天却比往日都要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 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人。
待消息传到了谢仪云那里,雷霆震怒,街头的喧嚣笑语在很短的时间内消了个干净, 随驾陛下而来的御林军侍卫,还有许多的当地衙役,都已出动,转眼间风声鹤唳。
沂水郡多水,沟河水湖的都有许多, 星罗密布,但是阮凉也没敢坐船, 拿着一个吹满了气的皮囊,自己入了水。
已经入了夏季,水里的温度也不算太凉,这几个月她的身体也好了太多,现在要紧的是先离开这里。
这一夜没能入睡的人太多, 当今陛下的寝居室里一直亮着灯,年轻的帝王周身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总管都没敢劝让陛下先去休息。
但是出动了那么多人,直到天亮却依然没有找到人。
谢仪云就那么坐了一宿一动都没有动,根据侍女和侍卫的回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并不是有歹人作祟,而是阮凉自己主动逃离了。
这让谢仪云从满心欢喜期待,一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好,好的很。
谢仪云再想起那个女人,已经恼极生恨了,这回待他把人逮回来,他不会再对她以耐心温柔了,她需要知道他是皇上。
谢仪云青黑着脸,心中想过种种。
刘总管给谢仪云换了参茶,对他道:“傅大人到了。”
傅景林也同样一夜未眠,眼中满布红丝,一脸的憔悴。
谢仪云久久没有叫起,待那杯参茶被慢慢啜饮完了,谢仪云才终于与他说了话,但是依然没有将人叫起来。
“昨日你有发现她的什么异样?”
帝王看他的眼神极隐晦冰冷,傅景林垂眸恭敬道:“容妃娘娘总共没与臣说几句话。”
其实昨日阮凉与傅景林的一言一行皆被侍女们早汇报给谢仪云了,他们俩之间确实没有说几句话。
傅景林:“臣没有能察觉到异样。”
帝王沉甸甸的视线压在傅景林身上,冰凉中甚至掺杂了杀意。
愤怒到极点的帝王不可避免地对眼前之人有了迁怒,无论他与阮凉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他已经被帝王很不喜了。
昨日阮凉与此人在茶楼中坐了许久。
他很不喜这两人再见面。
而且昨夜阮凉失踪了。
阮凉从来没有到过沂水郡,而且还只是一个只在内宅深宫的女子,谢仪云并不相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可事实就是那么多人都没有将人给找到。
谢仪云不得不相信阮凉背后有人帮助,可能是谁呢?
谢仪云审视的目光落在傅景林的身上。
即使谢仪云下了上天入地,掘地三尺的命令,但又一个白天过去,却依然没有能将人找到的。
阮凉一路都躲着人,没敢入村也不敢入镇,她一路向南,遇山翻山,遇水涉水,虽然过的辛苦了些,但只要想着以后天空海阔,就觉得心情都敞亮了,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皇上虽然搜的严,但是阮凉知道搜不了几日,捱过这几天也就好了。
也确实如阮凉所想,待第三日的时候,已经群臣进谏了,饶是谢仪云很不甘心,也不好再在沂水郡久久滞留,且那么地大动干戈扰民。
只是即使谢仪云收手了大批人员,可他走之后,依然散出去了许多人,不放弃对阮凉的搜寻。
他一定要找到她的。
虽然谢仪云咬牙切齿,誓要抓到阮凉,但是阮凉依然藏的很好很好,愣是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一皮肤暗黄,粗眉细眼厚唇的单薄小子,掏出铜板来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坐在一层污垢的桌子旁,将粥喝的西里呼噜。
将两个包子也吃了之后,用袖子一抹嘴便走了。
这个不起眼的小子,一路往南,直到岭南边境。
从这里再往南就不再是大衍边境了,而是百夷,也是阮凉选定的地方。
她没打算联系之前认识的乌卓和乌桑格兄妹,但是她想看看能立女世子,能养出乌桑格那般女孩子的地方。
而且百夷近海,隔着海岸往东还有南量,北伦等地。
大衍有往走百夷的商队,没过太久,阮凉就凭着过耳就能听出账目对错的本领,混成了一个商队的小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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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一趟,走时佳人相伴,但是回来时独自而归,陛下肉眼可见地心情极其不好,已经低气压许多天了。
为了掩饰皇家颜面,对外宣称阮凉途中染病而亡。
宫中有知道真相的,也有不知的,但是无论如何,那位盛宠的清许宫里的人不会再出现了,此事太让人兴奋了。
暗地里高兴,谁也不敢去触谢仪云的霉头。
一年一年又一年,皇家后宫似是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大家都知宫中有一禁忌,谁也不敢在陛下跟前提容妃的事。
某一年进宫的新人,姿容都让人眼前一亮,仙姝之色,她也自傲于自己的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