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师叔祖以后——白糖三两
时间:2021-09-06 10:25:38

  云遗善听到她的话,雨水顺着额头滑下去,垂在眼睫上要落不落,看着有几分可怜。
  “我是来解决自己的人。”
  他等不及,知道他们中了计,生怕季绀香再受伤,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直到见她完好才松了一口气。
  宋寄雪沉声问道:“他们抓的幼童在哪?”
  “幼童?”云遗善摇摇头。“我不知道。”
  季绀香自从他破开大门那一眼后,视线就没有再落在他身上。
  反而和宋寄雪靠的很近,肩膀几乎要挨到一起了。
  “你来做什么,今日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宋寄雪时认得曲流霞的,在黑市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魔域的人,态度自然说不上好。
  “若是和我有关系,你认为自己还能站着吗?”云遗善语气不善,说完后,走到了那个还剩一口气的邪修身边,问道:“人呢?”
  邪修只是想找宋寄雪报个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人物,伸出手颤巍巍地指了指地板。
  宋寄雪和其他修士立刻将地板破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们忍不住皱眉。
  木制的地板被撬开,里面是黑乎乎的大地窖,七零八落地躺着些女人的尸体。
  有几个孩子也躺在血泊中不知死活,几人连忙跳下去将他们一个个抱上来,正是那些被拐走的幼童。
  “死了一个。”
  挨个探过脉搏后,才发现其中一个已经身亡。宋寄雪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身子没站稳一般晃了一下,立刻被身边的师弟扶住了。
  “其余的呢?”
  “脉象虚弱,这些个邪修可能是没给孩子喂过吃的,加上地窖寒冷潮湿,这孩子可能体虚没能撑过去。”
  宋寄雪的唇紧抿着,朝那孩子冰冷的尸体忘了一眼,紧接着再次虚晃了一下,被徐檀扶住手臂,眼前突然一黑,朝后倒了下去。
  季绀香立刻喊道:“先送这些孩子去医馆找大夫,再去叫他们爹娘过来,抽两个人把宋师兄先带回栖云仙府。”
  “我们现在就去!”
  云遗善就站在远处,看着季绀香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他们,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徐檀焦急地要跟上他们,被季绀香一把拽回来。
  “师兄,正好这次下了山,我和徐檀去买些东西,到时间就回山。”
  其他人也没多想,却还是有个修士拉着季绀香出了青楼,小声道:“那个魔修估计是来处理自己手下的,看着好生面熟。我还是不放心,外边下着雨呢,你们俩想跑哪去?”
  “姑娘家,总有些自己的事情去做,师兄觉得呢?”季绀香说的云里雾里,对方听得脸红,也不好阻拦。
  “那好吧,一个时辰后,立刻回去啊。不然你们两个内门弟子出了差错,宗主会扒了我们的皮。”
  “我知道了,一定听师兄的。”
  等几位师兄一走,季绀香就转过身,脸上温柔乖巧消失殆尽,换成了另外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
  “查到了吗?”
  云遗善意识到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缓缓摇头,语气有些闷闷的。“没有。”
  同生咒只能靠徐檀或者是季绀香自己来解,即便是他也束手无策。
  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季绀香也没有太受挫。
  外面还在下雨,屋内一股刺鼻的香粉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更加闷得难受,待在这里都有些头晕了。
  “算了,我再想想办法,走吧。”季绀香撑开伞,伞面上也不知何时溅了血上去,撑开的时候,仿佛是伞面上画着盛放的红梅。雨水流经伞面,流下来的水也成了红色,季绀香就像看不见一般,眉毛都不眨一下。
  徐檀一阵恶寒,看了眼自己的伞没染上血,这才撑着伞奔进雨里。
  云遗善慢悠悠跟上去,凝视她伞下的背影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走近。
  “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季绀香撑着伞特意走慢了些等他,却见到人直接往雨里走,只好出声催促。“你今天不太对啊,难得这么安分,也不知道躲躲雨。”
  伞柄塞到手里,还带着她掌心残存的温度。
  云遗善眼眸低垂着,俯视下去,能看见一些碎发垂在她额边,眉心往上,是红色的花钿,那道魂印正和花钿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发现。
  “你发什么呆呢,怎么都不说话?”季绀香抬起脸来,和云遗善的目光汇聚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对视后,他心虚一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真是很奇怪,明明是季绀香将他利用完了就丢弃,将他欺骗玩弄后一走了之,最后连死了都不去见他一面,不给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虚,会惶惶不安。
  在收到灵蝶的传讯后,他辗转难眠,想过无数次再与她相见时要说些什么才不会被识破。
  “你到底怎么回事?”季绀香有些不耐烦了。“云遗善呢,他应当是伤得不轻,可是还在养伤。”
  垂眸看着季绀香的眼睛,他之前想好的措辞全部灰飞烟灭。“他受了些伤,不成大碍。”
  等云遗善说完,季绀香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失望。“不成大碍?这都不成大碍,老东西挺能抗啊。”
  她自顾自地说,也没注意到身旁人手指攥紧,步子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如常。
  “老......东西?”云遗善不敢相信自己会听到她这么说自己,以至于艰难的压下去带着愠怒的语气后,说出来的话还留着微不可查的委屈。
  是嫌弃他老了吗?
  云遗善的相貌无论是放在栖云仙府还是其他地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到了魔域更是如此,女修们上赶着扑上来,心甘情愿给他做炉鼎的都有。
  没人说过他的年龄问题,除了季绀香。
  他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不满的情绪。
  “我记得云遗善比薛嵘还大上几岁吧,我还以为他的修为和岁数怎么都得飞升了,结果他倒好,居然入了魔,真是世事无常,一醒来天翻地覆。上次云遗善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只是轻伤,那一剑明明从我心口刺穿了,真是见了鬼。”无论季绀香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一日的事,包括云遗善那滴能吓死人的眼泪。
  堂堂栖云仙府太尊,魔域之主,竟然哭了。
  她真的想了许久,确定不是自己将他打哭的。
  两人同撑一把伞,伞面将季绀香遮得严实,云遗善的肩头却还淋在雨下。
  季绀香说话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没什么起伏。
  曲流霞的命是她救的,而且忠诚于她,就是哪一日为她而死也不奇怪,淋雨而已,反正身上已经湿了,再淋一会儿不成问题。
  但云遗善还有伤在身,冰凉的雨水顺着伤口流下去,他淋在雨中的一只手臂,泛红的雨水蜿蜒过指尖,滴下去寂静无声。
  徐檀跟在季绀香后面,将这一切看了进去,但她又不敢出言提醒。
  这个狐狸老板,看季绀香的眼神和过去不一样了。
  云遗善知道季绀香不会死,但是那一剑就成了一个噩梦,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来。
  在他心口处,有着和季绀香同样的剑伤,不比她伤得轻。
  这一切,她都浑然不知。
  *
  淅淅沥沥的雨水连成线,从屋檐落到青石砖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季绀香没有再去百宝阁,为了不耽误时间,随便找了处茶馆。徐檀专心致志听戏,两人就坐在窗前喝茶看雨。
  “恢复修为后,你想做什么?”
  云遗善想,她一定会说,杀了他。
  季绀香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不太清楚,我现在还不知道。”
  “你要杀了云遗善吗?”云遗善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她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下来,避开他的眼神,目光停在了雨幕中。
  “他要杀我,你说呢。”
  云遗善想起外界的传闻,顿时哑口无言,就连台上说书的都正在讲些胡编乱造的故事,说他和季绀香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血海深仇。
  “外界传闻,并不全部可信,云遗善与你之间并无血仇,又何必要痛下杀手。”他隐约的猜到曲流霞不会实话实说,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解释过,这才让季绀香坚信他就如外界传闻一般,恨不得生啖其肉。
  看来前几日,他下手还轻了些。
  季绀香听到这种话,眉头紧皱着,没好气地拍了拍桌子。“废话,怎么没仇啊。我是上一任魔王,他现在住的用的都是我的东西,我回来了他势必要戒备,怕我抢回魔王之位而对我出手。再说了,我跟他的仇早几百年了,你都不知道这人多小心眼儿。”
  云遗善眼睫轻颤,面上表情不变。“哦?”
  “这都近百年了,他还对此耿耿于怀,何必呢......”季绀香颇为苦恼地撑着头,喝了口茶水,又接着说。“过段时日,栖云仙府照例举行仙剑大会,前三名会有一次进入皆空境幻湖试炼的机会,我要趁此机会进去查清楚。本来我能进去了,云遗善和我打起来,把这计划给毁了,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这次仙剑会了。”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当时云遗善没有和她打起来,薛嵘那么快赶到,被当场捉住,她才是真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也想对付薛嵘,万一......他想帮你呢?”云遗善有些迟疑,怕自己说得太多,会受到季绀香的怀疑。
  季绀香嗤笑一声:“他杀了我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帮我?”
  “不......”
  “不什么?”季绀香蹙着眉,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
  不是这样的.......
  他恨过她,而那微弱又短暂的恨,很快就被浓烈到刻骨的爱意碾碎。
  云遗善在白雪覆盖的淞山上住了百年,那里的繁花美景,于他而言,和一片荒芜没什么区别。
  季绀香是春风一缕,倏尔穿过冷冽的冰雪,一直到他身边。
  淞山百年不化的霜雪上,她是唯一一道暖阳。
  “你有没有想过,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大雨倾盆,街市泛着朦胧的雨雾,丝丝寒气从窗口灌进来。季绀香正听着雨声出身,忽然听到对方的话,一下子怔愣住了。
  “曲流霞”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灼热,和迷茫的她完全不同。
  以至于这目光,竟让她呼吸一滞,脑子都有些发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想写打架了,这是个言情,不是热血修真也不是复仇,男女主要谈恋爱啊!
  (这几天因为上夹子更新时间比较特殊,以后尽量是九点更新,但只要没特殊情况都不会晚的。还有小天使放心,我是争取拿全勤小红花的日更选手。)
 
 
第27章 假话
  茶楼里坐了不少避雨的行人,都在专心致志听着茶馆说书人胡扯。
  “这现如今的魔王云遗善,他的传闻想必各位都听过,栖云仙府的太尊啊,那是连薛掌门见了都不敢放肆人物,竟一时想不开走火入魔了,这其中缘故,各人有各人的说辞。据我所知啊,是魔头季绀香死前对他用了什么邪术,害他即将渡劫之际,不慎入了魔......”
  说书人说的唾沫横飞,下面听众听得群情激奋,无一不是为云遗善哀婉叹息,再骂一句她季绀香是个败类。
  徐檀听得有些发慌,侧头朝季绀香看过来,生怕她下一秒就怒气冲冲地掀桌而起,将这些胡说八道的人脑袋给拧下来。
  而实际上,季绀香还在想“曲流霞”说的话,忽而听到那说书人的胡编乱造,倒是没多少生气,只是轻瞥一眼,将茶杯端起。
  手指微微颤抖,已经凉透的茶水洒出来,她只是微微一皱眉,还是喝了下去。
  “讲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云遗善坐在她对面,见她神色淡然时,心中陡然一凉,却又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无措,还是没忍住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季绀香复活的这段日子里,心跳从没有这么快过,即便是差点被云遗善杀死那一次,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说云遗善是最想让她活着的人......骗谁呢?
  说书人还在喋喋不休。
  “话说那季绀香啊,本是剑宗第一大弟子,强得令人发指,简直不像个女人!连续三届仙剑大会第一,一人之力平息无定涯的妖兽之乱,又亲自将魔域的白骨将军生擒。当时她和敷雪楼少主秦悯尚有婚约在身,还可能会成为剑宗几百年来第一位女宗主。百年一见的天资啊,那是何等的风光......”
  季绀香听着那些人讨论她前半生的荣光,就好像在听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一切都与她隔了千山万水的远,一眼望不到头。
  “大好的前途,却偏偏入了魔,和魔域中人互相勾结,杀害敷雪楼的人,还将未婚夫婿秦悯打伤,当时的剑宗宗主张晚霜大义灭亲将她制服,也不知怎么回事又让她逃出来了,出来后杀死了自己一手带大的一个凡人,又杀了许多去堵截她的师弟,连自己的师父都被打成重伤。啧啧......就这么叛离栖云仙府了,大好前程,怎么就如此葬送了。那张晚霜待她如亲女,被她所害的人,哪个不是真心相待,却落的如此下场,当真是魔道害人。”说书人还颇为可惜地摇摇头,接连叹息了好几声。
  “这么多人堵截季绀香,她居然还能逃出去?听说敷雪楼少主让所有手下都出手了,栖云仙府好几个宗都派人去帮忙,怎么都要重伤啊。”
  说书人摇头:“这我可就不知了,好像是得了什么贵人相助,和魔域中人里应外合才勉强恢复元气,偷溜出去了吧。”
  徐檀频频回头朝她看过来,被她拿花生砸在头上,缩回去不敢再动。
  季绀香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上品丹药,给我拿来一点,也不指望徐青琅那点宝贝了,指望他女儿升到元丹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曲流霞没有和云遗善详说过徐檀的事,他自己也能隐约猜到。
  徐青琅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在她死后,他有意去探寻她生前的事迹,也听闻过与徐青琅有关的事。
  出身名门世家却和一个魔域女修相恋,女修被他的家族追杀,是季绀香将她救下。季绀香还在栖云仙府的时候,和徐青琅有过几面之缘,一来二去,他为了那个女修从家族中叛出,被打得半死,还是那个女修去求着季绀香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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