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重生)——妩梵
时间:2021-09-07 09:40:11

  在卢氏的眼中,陆谌如今的惨状,都是沈沅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她从扬州来到了京城,他的儿子哪会遭受这些痛苦?竟还因着她变疯变痴,险些就断了自己的好前程。
  得亏沈沅没做成她的儿媳,其实卢氏当初看中的,也不是沈沅的嫡女身份,而是通过外人对她的描述,觉得沈沅是个柔弱可欺的女子。
  还是从外地扬州府来的,在京中也爹不疼妈不爱的,娘家于她而言,不算背景过硬的靠山,若真的受了委屈,沈弘量也不会像对待沈渝似的,为她撑腰。
  卢氏看准了这些层面,亦希望自己身为婆母,能够拿捏住这个儿媳,在后宅中,也能随意地摆布她。
  哪儿成想如今的沈沅,被陆之昀宠惯坏了,竟还厉害跋扈上了!
  卢氏甚至觉得,沈沅一定对她的儿子还存了些不该有的念想,陆谌既是现在都放不下沈沅,那也一定是沈沅给了他一些暗示,这才一直钓着他儿子的胃口,让他终日疯疯癫癫。
  这个小蹄子,一定也很享受他儿子对她流连忘返的眼神!
 
 
第63章 护夫现场
  远香堂内,置有九扇之多的如意雕花落地长窗,午时的日光透过窗格,照进内室后,衬得整间宴堂格外的轩敞明亮。
  众人落座后,已过去了一刻钟的功夫。
  陆老太太便命人去公府大门打探了一番,回来禀话的小厮却说,并未瞧见公爷的马车。
  这便意味着,陆之昀不知何时才能来参宴,有可能还会不来。
  他虽为家主,可一大家子的人也不能干等他一个人,陆老太太也终于放了话,让各位小辈都动筷用菜。
  卢氏坐在八仙桌的对面,掀眸瞥了眼沈沅,阴阳怪气地同陆谌嘀咕了一句:“她这就是没同你五叔知会一声,也不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竟是这般地好事,就喜欢看你们叔侄俩有矛盾吗?”
  卢氏并没有刻意地控制说话的音量,同一张席面的人也自是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这些话。
  陆老太太自是清楚,卢氏的这番话是意有所指,她这是在暗讽沈沅故意地挑拨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
  但沈沅毕竟是公府的主母,卢氏也不该应着她年岁小,当着这么多陆家子孙的面,就什么浑话都敢说。
  思及此,陆老太太沉声斥了卢氏一句:“老二家的,不许胡乱说话。”
  卢氏蓦地打了个激灵,随后便稍显局促地回了老太太一个嗳字。
  沈沅却于这时想起了前世,她同卢氏相处的种种画面。
  卢氏偶尔会将陆谌,她和沈渝唤到她的院子里,几个人围着八仙桌一起用些饭菜。
  卢氏那时就总嫌弃沈沅的身形生得瘦弱,总叮嘱她一定要多吃荤肉,好能变得肥腴些。
  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沈沅的身体着想,而是希望她能吃成一个好生养的身形,好给陆谌添个嫡子。
  卢氏还总说:“你既是没那个本事,也笼络不住夫君的宠爱,就赶紧想办法怀上个嫡子。”
  幸而陆谌对沈渝“用情至纯”,婚后为了展现对她的忠贞不二,都没跟她在一张床上坐过。
  陆谌从不去碰她,也极少去主动亲近她,倒是让沈沅松了口气。
  对怀嫡子的事,沈沅也不甚上心,惹得卢氏对她的不满又多了些。
  等沈渝怀了孩子后,卢氏也不指望她能怀上嫡子了,于是干脆就说,沈沅长了副只能生女儿的相貌,八成也生不出个儿子来。
  还总嫌她无用,说别人家的儿媳都能对夫君的仕途上起到帮扶,她就只会管些内宅的中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话更是经常挂在嘴旁。
  卢氏甚至觉得,她没有因她对子嗣之事不上心的事休了她,都算作是她的仁慈了。
  今世身份转圜后,她不再是卢氏的儿媳,而是与她同辈的弟妹,在陆家的地位也要比卢氏高。
  既是如此,她就不能再如前世那般,轻易地就忍下了卢氏的嘲讽。
  故而卢氏刚要持筷去夹身前的那道清蒸鲈鱼时,却是丝毫都没料到,沈沅并没有将她适才的那席话装听不见,反是声音泛寒地驳道:“谌哥儿落得个被陛下责罚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跟旁人都无干系。要怨,也只怨二嫂你管教不严。再说如今殿考刚过,公爷每日既要教陛下课业,还要在文渊阁同高大人商议新科进士入仕的事宜,真的不一定会为了谌哥儿这个不大成器的侄子,百忙抽身回公府参宴的。”
  卢氏一听这话,双眼就蓦地瞪圆了几分,质问沈沅道:“你说谁不成器?我们谌哥儿当年在会试可是一举就中弟了,就问这京中的世家子弟中,哪儿有几个像他一样出息的?”
  陆谌听着沈沅的口吻,好似在她的眼中,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碍眼的晚辈。
  话语间,还处处都透着对陆之昀的维护。
  他的心里极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被沈沅的话刺激到了。
  沈沅面露不屑,只微微勾了下唇角,任由卢氏怒目圆睁地盯着她的脸看。
  这妯娌间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拌起嘴来了。
  陆老太太自是及时阻拦了沈沅和卢氏的争吵,待劝过、也敲打过二人后,也没忘了今日这场家宴的重点。
  故而她温声询问陆谌:“谌哥儿,进都察院是好事,可你为何要在朝堂上弹劾你的五叔啊?你也大了,早就过了议婚之龄,可不能再这么犯小孩的脾气了,这官场上的事可不是儿戏,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针对你的五叔了,若是……”
  陆老太太慈蔼的话还未讲完,却见陆谌的面色有些发阴,他单手撑膝,没来由地问了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见陆谌如此,陆老太太也没了适才的好脾性,只当是陆谌真的被撞坏了脑子,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谌虽未看向沈沅,却能用余光觉出,她在看向他时的眼神,是极为不善的。
  他惊讶于沈沅竟然也会用这样凌厉的眸光看人,却强撑着镇静地回道:“当年我和五婶退婚的事,五叔他难道没在背后动过手脚吗?”
  陆老太太厉声斥道:“你在混说些什么话?”
  其实她早就觉出陆谌突然同沈沅退婚的这件事有蹊跷,可陆谌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当着其他陆家人的话将这话说出来。
  那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吗?
  凭陆之昀的权势,也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同他抢。
  可陆之昀看上了仅是同陆谌有婚约的沈沅后,也只在暗地使了些手段,于他而言,这种方式已经算温和了。
  且当初陆谌待沈沅确实是不太厚道,将人从扬州折腾过来,也是想让人家替嫁。
  陆谌却嗤笑一声,又道:“得亏是只在婚约的事上动了手脚,若是侄儿真的娶了五婶,五叔做的事,可能就要背德惘伦了。”
  这话一落,老太太眸光一烁。
  暗觉这陆谌八成真是疯了。
  随即便听“啪嗒”一声。
  沈沅原本想为廖哥儿夹菜,可听见了陆谌这句话后,便面色微愠地撂下了筷箸。
  随后便语气恭顺地向陆老太太请示道:“祖母,孙媳身为陆家的主母,也得替公爷整治整治陆家的家风,不能由着陆谌这样的不肖子孙胡乱讲话。祖母,您对此事没意见罢?”
  陆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这陆谌虽然承袭了爵位,也分了家,可家籍还在镇国公府陆家,他总归还算陆家人,沈沅既是主母,教训他也是没毛病的。
  等卢氏瞧见陆老太太竟是同意了沈沅的提议后,面色不禁一慌,扬声问向沈沅道:“你要做什么?”
  “去将家鞭拿来。”
  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陆之旸却十分兴奋,却说近几年,陆之昀也只将家鞭用在他的身上过。
  今日换成了陆谌要捱鞭子,陆之旸可巴不得看到这种场面,便主动道:“我去祠堂替五嫂将家鞭拿过来。”
  陆谌对沈沅即将要做的举动难以置信,他腾地一下,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见沈沅虽然故意凛着面容,可端着的,还是那副柔弱美人之姿。
  故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问向沈沅:“你要…你要拿鞭子打我?”
  不经时的功夫,陆之旸便将陆家的家鞭拿了过来,这鞭子瞧上去确实是许久都未被人用过了,上面还积了层厚厚的灰。
  沈沅接过了鞭子后,便径直走到了陆谌的身前,冷声问道:“想让你小叔抽你,还是要让我抽你?”
  卢氏因着愤怒,面容都变得扭曲了几分:“沈氏,你不要太跋扈了!”
  站在一侧的陆之旸却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过家鞭,好好地抽打陆谌一番。
  沈沅却淡声回道:“二嫂,这不叫跋扈,这叫按家法处置。陆谌不敬甚至污蔑家主,我身为主母,公爷不在,自当替他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卢氏见沈沅态度坚决,又忙向陆老太太求情:“老太太,您快说说沈氏,哪儿有在家宴上就要动辄打骂小辈的。”
  陆老太太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却道:“她说的对,谌哥儿是得被罚一罚,才能长教训了。”
  卢氏近乎绝望,却还是不想让陆谌挨打,忙挡护在了他的身前,瞪着眼睛看向沈沅道:“你如果要打我的儿子,就先过了我这关!”
  “啪——”地一声。
  沈沅倏地往地毯上甩了下鞭子后,卢氏的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声鞭声,还真是响亮得惹人心惊。
  “二嫂,你纵容陆谌胡作非为,实则也是犯了管教不严的罪过,我若真想要打你,也是无可厚非,你若想捱鞭子,我就连你们母子俩一块打!”
  沈沅恫吓的言语甫落,卢氏的双腿就抖了又抖,陆谌及时推开了母亲,让她站在了一侧。
  等卢氏神情惊怯地站定后,便见沈沅毫不留情地挥鞭,亦往陆谌的胳膊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陆谌紧紧地抿着唇,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前世的他就打过沈沅,这一下,换她来鞭打他,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卢氏却“啊——”地一声,惊叫连连,急的都要在地上跳起脚来。
  沈沅又抽了陆谌胳膊几下后,暂时停住了鞭打的动作,又冷声问他:“你只要认错,当着其余人的面说,是你不敬家主,污蔑了自己的叔父,我就放你一马。”
  陆谌竟是笑了一声,随即亦用那双微郁的眼眸看向了沈沅:“你打我可以,但你真的了解我五叔吗?”
  沈沅自是不知,陆谌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她这样一番话。
  正此时,一辆二马并驾的华贵马车也停在了公府的大门口处。
  江卓和陆之昀并肩迈进了朱红大门的门槛,却听陆之昀语气淡淡道:“燕国藩地的那个细作,已经迟报了好几次燕王世子的消息,也不知是她迟钝了,还是半路倒戈了。”
  江卓恭敬地颔了颔首,回道:“属下已经命人去燕王府邸打探这件事了。”
  他思及唐禹霖被燕王世子带到藩地的事,陆之昀次日便知晓了。
  虽说燕国离京师是有段距离的,但那细作也不至于将这事拖到了十日之后,才命人往高鹤洲那处递了消息。
  说来这个细作也是有趣,高鹤洲原本是想安排她去接近老燕王尉迟桁的,可谁料她竟是成了燕王之子尉迟靖的妾室。
  等二人走到远香堂外时,也自是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不小动静。
  陆之昀的卷云乌靴停在了门槛外时,却见堂内,他那平日最是柔弱的小妻子竟是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陆谌的胳膊。
  一瞬间,陆之昀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听着卢氏凄厉的喊叫声,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也蹙了几分。
  江卓则揉了揉眼睛,惊诧地问道:“是属下看错了吗?那…那是主母?是主母在用家鞭责罚康平伯?!”
  “没看错。”
  陆之昀低声回罢,凉薄的唇角旁也扬起了淡淡的弧度,等江卓回过神后,却见他已经走到了沈沅和陆谌的身旁。
  沈沅刚要挥鞭,将它再度地狠狠抽向陆谌时,却隐隐觉出,自己竟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顷然笼罩。
  随即,她的纤手也被男人微凉的掌心渐渐包裹。
  陆之昀夺过了她手中的家鞭后,便低声道了句:“别伤到手腕。”
  陆谌吃痛地捂着胳膊,卢氏见陆之昀终于回来了,忙向男人告状道:“五弟,你的媳妇也太跋扈了,你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她了。”
  谁料陆之昀脱口而出的,便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打得好。”
  卢氏的眼眸因着这三个字,蓦地瞪大了好几分。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她不动家法,我也应当用鞭子抽抽他了。”
  说罢,那双威冷的凤目也睨向了眼前的陆谌。
  陆谌的面色蕴着淡淡的仇视,却未发一言。
  卢氏将这叔侄二人的交锋看在眼中,也突地意识到,她是想来同陆之昀求和的,忙小声对陆谌叮嘱道:“谌哥儿,你还不快同你五叔致歉。”
  陆谌冷哼一声。
  陆之昀也没在这时同他计较,对着主位上的陆老太太淡声道:“祖母,我和陆谌要谈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事,不方便在宴上讲。”
  陆老太太回道:“那好,我们继续吃宴,你们叔侄二人赶紧寻个地界,再好好谈一谈,可一定要平心静气,别再起什么冲突了。”
  ——
  离开了远香堂后,陆谌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陆之昀,进了就近的荣晏堂。
  陆之昀在高堂主位的圈椅处坐定后,倒也没急着开口同陆谌开口讲话,反是仪质优雅,且慢条斯理地饮了些茶水。
  陆之昀穿着凛然俨正的官服时,气质稍显冷淡禁欲。
  陆谌看着他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眉目间蕴着的恨意又浓重了些。
  谁能料到,他的五叔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沈沅知道了陆之昀前世对她做过的事,那她还会不会这么维护他?
  半晌过后,陆之昀方才沉声开口道:“你五婶既是已经替我教训过你了,我们就直入正题。你如果想要同我决裂,就等于是同陆氏宗族决裂,这个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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