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重生)——妩梵
时间:2021-09-07 09:40:11

  陆谌强忍着浑身的伤痛,却是冷笑一声:“陆家有你这样的家主在,就是决裂了,也无妨。”
  陆之昀冷淡地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严厉却更甚,问道:“哦?你就这么确信,凭你言官的身份,和你的那张嘴,就能成功地弹劾我,再将我扳倒?”
  陆谌虽被皇帝下令责罚,可却没受到重罚,这不由得让其余的朝臣也有了猜想,会不会是小皇帝已经开始立起来了,要培养自己的言官势力了。
  不然凭陆之昀雷厉风行的性情,早就会动手将陆谌给处置了。
  这言官队伍中,也不全是陆之昀扶植的人,有两三个御史和给事中,已经在向陆谌靠拢了。
  陆谌心中多了几个筹码,面对陆之昀时,畏惧也少了几分。
  他用手艰涩地撑着扶手,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戾声再度问道:“你承认罢,你就是故意阻了我和沈沅的婚事,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我,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叔父,还是会将她从我的手里抢走!”
  “哐当——”一声。
  陆之昀亦于这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觑目回道:“是的话,你又能如何?”
  男人冷沉浑厚的声音掷了地。
  陆谌的心跳也蓦地一顿。
  他丝毫都未料到,陆之昀回他的话,竟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陆之昀适才同他挑明了态度。
  从今往后,他也不想再忍他这个侄儿。
  未等陆谌颤着唇瓣想要回话,陆之昀又嗓音冷厉地对他道:“你的家籍今日就会送到伯府,从今往后,你陆谌也与镇国公府陆家再无关联。”
  ——
  从荣晏堂出来后,陆之昀便径直去了趟歧松馆。
  刚从太师椅处坐定,江丰便提了个红木食盒进了书房。
  等陆之昀掀开眼帘看向他时,江丰忙恭敬道:“夫人特意给公爷留了几道菜,还让属下提醒公爷,一定要按时用下。”
  说罢,便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食盒里的菜一道又一道地摆在了书案上。
  除却那道挂着水晶脍的肴肉,还有一碟青笋虾仁,和一道清蒸石斑鱼。
  陆之昀没有说话,待修长的大手持起了象牙筷箸后,适才还冷沉的面容却显而易见地和缓了不少。
  ——
  一月后。
  刑部尚书向小皇帝呈报了大理寺调查的几项结果。
  陆谌和近来那几个想要冒头的言官,本想抱团向陆之昀和皇帝施压,却没成想陆之昀早就派人搜集好了证据,也随时留意着想要亲近陆谌的言官的动向。
  在大朝的那日,便给了这些言官当头一棒。
  亦有尚书和御史手持笏牌,指责陆谌等言官实属夹私妄言,妒害朝中重臣,欺罔君主,也令朝中人人自危。
  亲近陆谌的那些言官,平日看似刚正耿直,若要命大理寺的人查查他们的底细,也能发现,他们的指缝间也是漏了不少的阴司之事的。
  譬如与民争田,还有犯赃营党等罪状。
  刑部尚书依着大祈的律法,将那几个言官的罪责定下来后,该流放的流放,该处决的处决,该贬官的贬官。
  陆谌虽然不敬自己的叔父,但大理寺的人也确实查不出他触犯过什么律法。
  既是浮躁浅露,屡屡妖言惑众,便当被送到吏部依律查出。
  等京师的言官之狱落定后,高鹤洲才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之昀要拖到现在,才去收拾陆谌。
  原来陆谌也只是他铲除异己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先冒头,那平日在朝中对他心有不满,却一直隐忍着,不敢妄言的那些大臣们,也很难被陆之昀都给揪出来。
  ——
  五月的京师,杨花满天。
  陆谌被吏部尚书削了官籍后,往后的仕途也是再也无望了,如今身上剩下的,也只是个闲散的伯爵之位。
  此番京师言官之狱,也让陆谌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去报复陆之昀,便只会如蜉蝣撼树一般。
  甚至在此过程中,陆谌竟是沦落成了陆之昀去整治朝臣的一颗棋子。
  一想起此事,陆谌就觉得大伤自尊。
  现在的他终于认清,只要陆之昀活着,这大祈朝最有权势的人,也只会是他。
  陆谌一直心情沉郁,自打他被摘了乌纱帽后,也是闲来无事,便时常在京郊外闲逛走动。
  这日他恰好路过法华寺,却在寺外不远处,见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陆谌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即刻便和随侍寻了一棵枝干粗壮的槐树躲了起来,少顷之后,却见从那寺里阔步而出的人,竟是陆之昀。
  而亲自送他到寺外的人,还有个年岁不大的和尚。
  陆谌不禁自言自语道:“陆之昀好似也不信什么佛法啊,怎么就突然同寺里的和尚接触上了?”
  随即他脑海中突然涌起的一个念头,却让他的面容登时凝重了许多。
  佛法总说,人是有转世轮回的。
  他陆谌既是有前两世的记忆,那么旁人,也可能会同他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思及此,陆谌的眉宇亦微微地拧了起来,他回忆起这一世的陆之昀,一早便抢占了先机。
  待迫着他同沈沅退了婚后,他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了沈沅,不用再为她改户籍,还要让她以他表妹的身份嫁入府中。
  既是如此,那陆之昀会不会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此想法一出,陆谌亦觉得,他今世人生轨迹没来由的改变,也全都变得有迹可循。
  陆谌眉间抑着的情愫蓦地变得阴鸷了许多,亦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却想着,如果沈沅也想起了前世的记忆,那她一定不会再接受陆之昀这个可怕又残忍的丈夫。
  因为前世的沈沅就极其畏惧陆之昀,也一定恨极了他强取豪夺的手段。
  可现在的沈沅,既是如此维护、甚至是依赖陆之昀,那便说明她同寻常人一样,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现在的她,只记得陆之昀对她的好。
  及至陆之昀乘上了马车,陆谌却于此时想起,云南孟定府的一桩佚事趣闻,却说这地界有一部族的首领颇善巫蛊之术,其中的一个蛊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昏睡。
  待入梦后,被下蛊之人便能想起她前世的记忆。
  微风渐起,马车碾过官道的辚音渐起。
  陆谌觑目望着公府车马远去的身影,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无论那个孟定府的巫蛊之术有没有用,他也一定要尽快去云南一趟。
  不管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一定要让沈沅想起陆之昀前世对她的所作所为。
  ——
  支摘窗外,正淅淅沥沥地落着霖雨。
  书院的事宜皆已准备完毕,等到了明日,沈沅招收的三十余名生员便能同林编修在梅花书院的讲堂治学。
  沈沅在白日大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激越之感,便同两名举人身份的副掌院,还有几名侍读饮了碗庆功酒。
  奈何沈沅的酒量属实太差,一碗醇酒进肚后,就醉得有些厉害了。
  好在她的酒品还算不错,喝多了后,也只是有些贪睡而已。
  等回府后,沈沅便躺在拔步床内昏沉地睡了过去。
  连绵不绝的细雨却让她的心口再度犯起了难言的悸颤,沈沅颦着眉目用纤手捂住了那处,她现在仍是残醉未消,意识也有些不甚清醒。
  雨势渐大,声音也愈发潇然。
  沈沅心口那处的难耐加剧,捧着那里的纤手也开始变得微微发颤,她调整着不甚均匀的呼吸,亦盼着陆之昀能赶紧回来。
  比起病痛的消解,现在的她,其实更需要的是陆之昀能够抱一抱她。
  “官人……”
  沈沅喃喃地唤着陆之昀的名讳时,亦沉阖下了美目。
  转瞬的时当,沈沅便觉自己的腿弯被人用结实的胳膊担了起来,当心疾的症状全然消弭后,她也蓦地坐在了男人修长的双腿上。
  沈沅睁开了眼眸,却见陆之昀的官服被雨水洇湿了大片,他墨黑的锋眉上还坠了些雨珠,可面容依旧是深沉且冷峻的。
  这样的陆之昀,看在她的眼中,竟是有些滑稽。
  沈沅傻呵呵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在男人的注视下,仰着雪颈,亦用牙咬了下他冷硬的下巴。
  力道使得不重,男人的下巴上,却还是落了个牙印。
  陆之昀隐约嗅道了妻子身上的酒气,故意沉着声音斥了句:“你胆子肥了,还敢咬我?”
  说完这句责备的话后,又惩罚似地倾身啄了下怀中美人儿的柔唇。
  沈沅刚要仰颈回应他,男人的薄唇却又蓦地离开了她。
  微凉的触感还停驻在她的唇瓣,她的眉眼也沾上了些雨水,沈沅还没有回味够,自是不甚情愿地撅起了嘴。
  “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陆之昀低声命罢,沈沅却突地伸出了双臂,两条纤细的胳膊也环住了男人的颈脖。
  她盈盈的双眸略显醺然,软软地唤他:“官人。”
  “怎么了?”
  沈沅唤罢,又侧过了美眸,以极小的声音回道:“官人,我喜欢您唤我沅儿。”
  话音刚落,陆之昀却是缄默了一瞬。
  半晌后,方才回了她一个字:“嗯。”
  男人淡漠的回复,让沈沅芙蓉面上的委屈显露的更甚。
  陆之昀看着她醉中娇憨的模样,不禁失笑,随即便用大手扳起了美人儿精巧的下巴,也嗓音低沉地唤了她一声:“沅儿。”
  沈沅的神情这才和缓了些许。
  陆之昀却于这时靠近了她的耳侧,待轻轻地啄了下她软小的耳垂后,低声又问:“沅儿,你是不是想要了?”
 
 
第64章 晋江正版首发
  陆之昀问罢,沈沅自是不知该回他什么话好了,却也没有表示拒绝,只面容微赧地眨动着浓长的羽睫。
  趁她缄默的时当,陆之昀已经将她横着身子抱进了拔步床内。
  系在床侧的绡纱帷幔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男人用手拽了下来,正左右微荡着,拔步床内的这一小隅地界也蓦地变得昏暗了许多。
  许是因着醉酒的缘故,沈沅纵是被陆之昀抱着,同他有了身体接触,心中的悸动却仍未停歇,额前亦有些发胀。
  身体内,也仿若有个声音正不断地叫嚣着,那道声音好像是想让沈沅同陆之昀说些什么,可沈沅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同他说些什么话。
  沈沅的姿态像个小娃娃似的,被陆之昀横抱在怀,纤手还无力地垂在了男人官服的衣摆处,只微微地启合了下柔唇,无声地仰首看着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
  陆之昀亦于这时垂首,看向了怀中的她,又低声问了遍:“要,还是不要?”
  隔着潇潇的雨声,沈沅的那双美目亦直勾勾地与男人漆黑如潭的凤目对视着。
  一瞬间,沈沅竟是突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最终只得赧然地侧着眼眸,嗓音软软地回道:“要…”
  沈沅发出的那声小猫一样的动静,让陆之昀看她的眼神骤然温和了许多,随即便用大手托起了美人儿触感温腻的后颈,微凉的扳指亦抵住了她的颈骨。
  沈沅被他托了起来后,也配合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她刚一阖上眼眸,男人细细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眉眼、和柔唇之上。
  转瞬间,京师的雨势就变得滂沱萧瑟了许多。
  ——
  及至云销雨霁,沈沅却昏睡了好一会儿,浓密柔顺的乌发亦如丝绸般披散着,发色的极致墨黑,也衬得她那身雪肌如玉瓷般白皙。
  沈沅姿态亲昵地枕着男人结实且修长的肩膀,相处了这么久,她现在也知道怎样倚在他的怀中最为舒服。
  槛窗外的细雨虽停,可沈沅却还是选择腻在陆之昀温暖的怀中,不愿独睡。
  回忆着适才的种种,沈沅才蓦地意识到,原来陆之昀是真的以为她对他有所渴求了,说那种话,也不是为了自己想疏解而寻的借口。
  故而陆之昀在适才,也是迎合她居多,修长的大手与她的手十指紧扣时,还总会问她喜不喜欢,会不会难受。
  其实在这码子的事上,陆之昀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感受,沈沅暗觉,他对她的体恤和照顾,也不仅仅是在这一次。
  新婚夜的那次房事或多或少给沈沅的心中留了些阴影,虽然那次她会不适是因为有了身孕,但陆之昀过于强悍阳刚的身型,给她造成的视觉冲击还是令她倍感畏惧。
  可因着男人的体恤和怜惜,渐渐地,沈沅也就不再对这种事感到惧怕了,甚至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曼妙滋味。
  思及此,沈沅的意识也逐渐转醒。
  待她神情娇弱地睁开了双眼后,陆之昀也恰时伸手,将她额边散落的乌发别至了耳后。
  沈沅隐约觉得,陆之昀好像已经缄默地看了她良久了。
  男人指腹微粝的拇指亦拂过了她的眉眼,自言自语似的道了句:“好娇气。”
  沈沅微微地阔起了眼眸。
  陆之昀却用沉厚的嗓音又道:“你喝醉后,更娇气了。”
  沈沅任由他用指腹描画着她的眉眼,瓮声瓮气地回道:“官人,妾身现在已经醒酒了……不怎么醉了。”
  陆之昀顺势用大手捧起了沈沅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刚要开口再同妻子讲话,落地花罩外,却突地响起了碧梧惊慌且急切的声音:“公爷…夫人,不好了,世子…世子他,徒手将一只麻雀给捏死了。”
  ——
  碧梧传完讯后,沈沅和陆之昀便以最快的速度敛饬好了衣发,等二人进了陆朔熙和乳娘所在的偏房后,却见那缠枝花卉的绒毯上,果然躺着一只死状凄惨的麻雀。
  陆之昀知道沈沅害怕这种死物,即刻觑着眼目,命下人将那死雀清了出去。
  红木支摘窗被窗棍抵着,支开了些缝隙,好让内室的空气能够更好的流通。
  那只麻雀应是为了避雨,便从那窗缝中飞了进来。
  乳母站在一侧,面色骇然地瑟瑟发抖着。
  沈沅赶忙走到摇床旁,将小衣沾血的陆朔熙抱到了怀里,本想温声哄哄他,可三个月大的陆朔熙却丝毫都不畏惧他衣袖上浸着那刺鼻的血腥味儿,还在咯咯地笑着。
  肥嘟嘟的小脸儿上,也是婴孩独有的烂漫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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