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张泽和夏寒舟说起这个的时候,司沉正好在旁边,听到这两人连住的地方都没定好,嘲讽道:“瞧瞧这两个乡巴佬,居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着落,不像我们夏公子聪明机智,早早就派遣了小厮过来给我们定好了住处,现在我们只需要住进去便是。”
夏寒舟也脸露尴尬,“以为张兄早早就在盛京找好了住处,便没问过张兄。这……我那便房子大,要不张兄和我同住一间?司沉那边房间也大,可以让宋兄住进去。”
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宋云君这一路和司沉吵吵闹闹,对司沉厌烦的很,想也不想便拒绝道:“那不行。”
夏寒舟闻言,颇为理解道:“倒是忘了你和司沉一相聚便要吵架,倒是还有一人的房间够大,只要进去加一张床也是容易,虽然不是同窗,但这一路也相处了这么久,算是熟识,不然……”
“这……”这次宋云君倒是犹豫了,夏寒舟选的地段不错,紧挨着繁华的寄到,却是一点儿也不吵闹,离他们到时候考试的地方也近,他和张泽现在两人就算是花高价,也住不上这么好的地位,而且和别人一起住也比较划算,张泽兄身上银钱不多,可经不起折腾。
宋云君看了眼张泽,有些犹豫。
夏寒舟立马道:“若是觉得合适,我便过去说一声,让你住过去。”
宋云君刚想点头,身旁的张泽却拒绝了,“多谢夏兄好意,只是这赶考这几天是大事,我和宋兄不想打搅了你们学习,便再去别处找找。”
宋云君凝眉,现在这个时候,盛京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上哪儿去找个合适的住处?
不过宋云君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张泽,只是等道别了这才和张泽抱怨刚才的事。
“你和夏寒舟何时这么要好了?”张咋突然问。
宋云君立马反问,“不是你和夏寒舟要好吗?怎么突然扯到我的身上了?”
“自然是我和他要好,依夏兄的性格,他便要处处为我的朋友考虑了,是也不是?”
“就他?”宋云君轻声嗤笑,“就他那个假面笑,不把我往火坑里推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想入火坑?”
“火坑?”宋云君一愣,“我好好的住在他们租赁的地方,难道他们还能放一把自己烧自己?”
“自己烧自己我倒不知,但他烧你一个还是够的。”
大热的天,宋云君身上突然一凉,“你是说!?”
“不会吧!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们,他们没必要这样害我们。再说了,他们这么多人,要害我们,在路上便害了,如今这么远都没有害我们,怎么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明目张胆地害人呢?”
“是啊。”张泽叹息一声,宋云君能立马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么没有想到?只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就当我多心了,之前的事留下的印象太深,我实在是不敢拿这个来赌。”
“既是为保张兄安心,另找他处,值!”得知张泽心中所想,宋云君不仅没了刚才的不舒服,反而因为自己得张泽信任而高兴得不行。
这一路上因为张泽和夏寒舟经常凑在一起谈天说话,而忽略到自己的郁闷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如此,我们另找就是了,这盛京如此之大,我们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地方。”
“嗯。希望如此。”两人说完,马车直接往偏僻的地方驰去,然后下了马车一一询问过去。
皆是欢乐而去,败兴而归。
“看来这地方虽然大,但是不好找啊!”跟张泽分头找的宋云君哭丧着脸,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眼睛也没看前方,突然碰到了一人,连忙弓着腰道歉,“不好意思,小生刚才看旁边的房子去了,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被他撞倒的人却是没有动,宋云君以为自己将人撞得不轻,抬头看去,对面的人带着一个大大的遮住半个人的帷帽,夸张到不行,视线应该停留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良久,对面的人压着声音道:“公子可是找住的地方?奴家知道有一处,就在往东走一公里处,有一片农家小院,想要租给进京赶考的各地的书生,公子不防往那边问问?”
宋云君没想到自己运气如此只好,随便碰到一个人,这人就告诉自己哪里可以找到住处了,他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找住的地方?”
那戴着帷帽的人头一歪,问道:“难道公子不是么?”
“是是是!当然是!多谢你提醒,我这就去看看。”宋云君向面前道谢,脚步飞快往前走,身上的疲惫都似乎瞬间减少了许多。
急急往前走的宋云君,没有看到他身后刚才被他撞的人,看了他的背影许久。
到了那人提供的位置,宋云君一问,果然有很多户人家说可以将家中空余的房间提供给他们住,只是如同客栈一样要收取些费用。
“这些自然是应该的。”宋云君听得点头,恨不得直接将这地方定下来,虽然看上去简陋了点儿,但这院子安静宽敞,他和张泽兄住在这儿最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这儿所花的银钱也少,这样下来他和张泽兄还可以节省下一大笔银钱,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花销不少,现在能节省一笔,还能找个不错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
宋云君快速沿着原路返回,在半路上遇到正好问路过来的张泽,两人迅速定好了地方,将行李一一整顿好,两人多加了些银钱,和这家主人一同用了晚饭,早早清洗完躺在床上睡着了。
两人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这是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等醒来吃完早饭,两人赶着马车如约去了夏寒舟他们的住处,夏寒舟对两人关心了一番,言语间遗憾两人没有和他们住到一起,到时候有些什么事情照应不到,张泽和宋云君只是笑笑,“担心打搅了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和你们挤在一起。”
夏寒舟也道:“无妨,虽然住得远了点,但有什么事情可别忘了跟我们说,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好!”宋云君气势高涨,故意对着司沉道:“你们也是!我嘴皮子还算不错,要是有谁骂你们,尽管找我帮忙!”
第43章 哑女
“你……”司沉气得鼻子一歪, 这宋云君真是欠揍!当即指着宋云君就要开骂。
夏寒舟挡住司沉道:“好了好了,我们如今已经到了贵人眼下,要时时刻刻注意着自身言行, 万不可像之前一般打闹, 折损了自己的颜面和气度。”
两人被夏寒舟这一番话说得立马正经起来,在这之前宋云君还是没忍住, 挑衅地向司沉扬了扬下巴, 看得司沉咬牙切齿。
司沉深吸口气,然后道:“夏兄说得是!今日夏兄请我们去盛京大酒楼吃饭,听说这盛京大酒楼可是这边数一数二的酒楼, 那里的菜品,都贵得很呢, 要不是夏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某些穷光蛋可享不了这等福气呢!”
“多谢夏兄, 若不是夏兄, 我都怕是要吃不上这里面的菜。”宋云君假装听不懂司沉的话, 闻言笑眯眯的,也跟着道, “这些天这盛京大酒楼怕是一般人都进不去了, 要预定才能进去吃吧?夏兄真是神通广大, 就连在盛京都有这样大的排场。”
“那是那是,夏大公子的排场岂是我等能够想比的?”大家纷纷附和起宋云君的话, 你一句我一句,将夏大公子直接夸上了云端。
夏寒舟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笑意, 任由这些人夸赞,等时间差不多了,夏寒舟起身:“诸位, 我们现在过去吧。”
夏寒舟一发话,在场的人没有不听的,纷纷起身,跟着夏寒舟,各自乘坐马车,来到了盛京大酒楼。
盛京大酒楼所在之处,正是这条繁华街道的中段地方,此时人来人往,进出的顾客都是衣着华丽,穿着打扮无不精致之人,他们一群书生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除了衣着还算可以的夏寒舟,其他人看上去更像是这楼里的伙计。
果然,他们一行人刚进门,就被楼中的伙计挡了下来,伙计眼神轻浮,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问向夏寒舟,“几位是?”
连说话都极为吝啬。
“我们夏公子之前已经订过贵店楼上的雅间。,”夏寒舟的小厮解释道。
伙计展颜,嘴这才稍微往上咧了一点儿道:“原来是夏公子,夏公子楼上请!”伙计引着夏寒舟到了楼上的雅间,人刚坐下,饭菜就上了桌。
速度之快,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几人都被眼前颇为陌生的方式弄得忘了说话,只有夏寒舟淡定的坐在桌上向众人介绍这桌上的菜品名称以及口味,看样子应该是经常过来吃。
“我们离盛京这么远,夏兄却是对这酒楼里的菜品这样清楚?”有人惊奇道。
夏寒舟淡然一笑,“早年间出来游历,曾经过来吃过几回,觉得好吃,便记下了。”
有人率先开了话匣子,便又有人开始陆续夸赞道:“夏兄真是见多识广,德才兼备,我先大家一步,祝夏公子此次科考马到功成,金榜在前!”
“那我们也一同祝夏公子金榜在前,以后前程似锦!”大家纷纷站起来,一同举杯。
一顿饭,大半场的脑力活,等这一切终了,宋云君才觉得自己整个人轻松起来,他同张泽并肩走着,本想开口问问张泽现在他们去哪,却见正目光散漫看着四周的张泽身子突然一顿,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就小跑着走了。
“诶?你去哪儿?”宋云君话还没问完,张泽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前边被人围着的夏寒舟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来,见宋云君一个人独自走着,问道:“张兄呢?”
“他……”宋云君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明明挺正常一人,怎么今天突然就发疯了?
“他去别处买点东西,我们不用管他,先回去吧。”
“嗯。你们也都回去,现在时间紧迫,可不要耽搁了学习。”夏寒舟笑着和大家道别。
而另一边的张泽,正快步跑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后边,大声喊了句,“小花儿!”
他面前的人身形一顿,脸前的面纱被风吹起,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子,纤细的身子修长,半点没有小花儿当年的模样。
张泽见人不理他,飞快走到这人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再次喊道:“小花儿,是你吗?”
“这位公子,您在说什么?”陌生的声音传来,伴着一种常年沙哑的粗粝,像是喉咙里含了砂砾,粗糙难听。
张泽大失所望,眼前的人虽然戴着帷帽,但是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恍若看到了小花儿,虽然身量比几年前的小花儿高不少,但这和小花儿如出一辙的走姿,即便是过了这么些年,张泽也不曾忘记。
可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小花儿?
小花儿的声音清爽动听,如同她的性格,所以小花儿怎会戴上这恼人的帷帽在外面走动?
她自小便大大方方,不曾这样偷摸过日。
张泽直立在原地不说话,那人便转身要走,却被他颤抖着手一把抓住。
“你、能不能摘下这帷帽?”张泽停顿一声,颤抖着声音道。
“民女面貌丑陋,恐怕惊扰了公子,这帷帽怕是不能摘的。”
“诶,那个哑女,我家公子让你去煮的茶呢?怎么还在这儿磨磨唧唧?”正说着,张泽背后过来一个穿着青裳的小厮,他皱着眉头,对哑女颐指气使道:“还不快去,是等着我家公子来喊你吗?再敢拖拖拉拉,小心我揍你!”
哑女连忙屈身向那小厮行了礼,“我这就去。”
那小厮轻哼一声,看了眼旁边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张泽,嗤笑一声,走了。
张泽转身看着被称为哑女的姑娘,快步进了酒楼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也跟着进酒楼,这回又被门口的人给拦住,张泽从衣袖中拿出银钱递到伙计手中,跟伙计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去。
哑女之所以为哑女,是因为天生喉咙沙哑,自小面丑如恶鬼,所以很小便被父母卖了出去,酒楼的掌柜心善,见这哑女可怜,便收留了她,让她好歹有一口饭吃,哑女心中感恩,便主动在酒楼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除了嗓音和面容和常人怪异一些,做起事情来倒也利索。
掌柜担心哑女冲撞了客人,自从哑女进酒楼时便已经带了帷帽,他们这些人从未见过哑女的容貌。
而这哑女出现在酒楼的时间,便是小花儿在水城不见的时间之后。
张泽双目赤红,如果真的是小花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如今连自己都不敢相认?难道是被人毁了……
如果是这样,即使是大大咧咧的小花儿,不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怎能忍受小花儿在外面受这样的苦?
张泽打听到了消息,便出了盛京大酒楼,寻着这人说的地方,找到了哑女的住处,在周围打听一圈,果不其然,哑女出现在这儿也是小花儿在水城失踪之后。
张泽坐在一旁的树荫下,等到夜色降临,才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赶,等人到了,张泽从树下站出来,走到哑女前面。
哑女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后退了两步,看向张泽,“是你?”
声音依旧是沙哑难听的,但那走姿,跟小花儿几乎一模一样。
“姑娘,张某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见姑娘与我一位故人极为相像,想过来问一问姑娘,是否曾在一个小村庄生活过?”
“我在很多地方都生活过,不知公子说的是那个小村庄?”
“名叫张家村。那个小村庄是我和那位故人一同长大的地方,离盛京很远。”
“这名字,我未曾听说过。”哑女说完就走。
张泽却狠狠抓住哑女的手臂,心中发狠,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小花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哑女被张泽拉得一踉跄,转身看向自己被人紧紧拽住的手臂,无奈道:“公子,我真的不是什么小花儿,您恐怕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