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听得心动,可是在此之前他听过一些关于这户部侍郎不好的传闻,若是他进了这个地方,以后出来恐怕就难了,只是若是他此时接受了,小花儿想必也可以不用再和之前一样,过着掩人耳目的生活。
张泽心中左右摇摆,难以抉择。
走着走着,不知怎地,张泽又走到了小花儿的小院子前面,他翻身进去,心中一直在想着户部侍郎的事情,只是心中始终摇摆不定。
等到小花儿回来,看见张泽,早有预料般笑了下,跟张泽扬了下手中的东西,然后拿过来给他道:“好久没做过糕点了,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是不是退步了?”
张泽接过糕点,一点点品尝,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好吃,尝着这味道,还以为你先在仍然在这儿做糕点呢。”
小花儿一听,开心起来,“你觉得好吃就好。这糕点既然张泽哥哥已经吃了,我就当张泽哥哥全了我刚才的赔罪,张泽哥哥可不许再拿之前的事情跟我生气了!”
张泽迟到一半的糕点放下,他好笑道:“你跟着和我抖机灵,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这么多年不联系,要不是见你爹娘跟个没事人一般,我都要以为你死在水城了!”
张泽一说起这个还是来气,看着小花儿被自己说得紧绷的脸颊,拿起刚才放下的糕点继续吃了起来,“你若是下次不再犯,我便也不追究此事了,你若是下次还这样,别怪张泽哥哥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好好,张泽哥你不生气了就好。”
两人放下之前的时,张泽听着小花儿故意装作难听的嗓音,和戴上之后行动都颇有些不便的帷帽,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那人说的话,只要他答应了,可以走一条平步青云的捷径。
张泽嗓子发干,放下糕点问正认真煮茶的小花儿,“小花儿觉得那些当官的,既为百姓做好事,有因为一些原因做坏事,这种行为遭人厌弃吗?”
“嗯?”小花儿意外的看了张泽一眼,“张泽哥怎么突然说这个?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
小花儿见张泽神情凝重,又想到张泽这次科考,若是上榜,极有可能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小花儿神色一禀道:“若是为官,必然是好官才能让百姓爱戴。还记得当年张泽哥哥考童生的时候,若不是那官老爷是个好官,即使我们再怎么在他眼皮子下耍花招也无济于事,当年我还担心过若他是坏人,我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想来,真的很感谢当年那位大人,并不相识,但帮助了张泽哥哥要回了自己的案首。”
小花儿声音平淡,却一语点醒梦中人。
张泽也被她带到当年,自己极为无助,孤注一掷事,“是啊,当年多亏了王大人。”
王大人为此换了好几个地方官员,当年那事闹得极大,若不是王大人铁血手段,恐怕连他也要折损在其中,这样强龙难压地头蛇的举动,他不仅挺身而出自己做了,更是做得极好。
但张泽看向小花儿,实在是觉得自己成长过慢,如今年岁已大却仍然不够资格挡住风雨,若是拒绝了这次机会,他要熬到何时?
“若是当官不为己,损失自己的利益也会觉得无所谓吗?”张泽嗫嗫道。
小花儿却是双手撑着下巴,对张泽充满信心,鼓舞道:“张泽哥哥如此聪慧,未必不能两全其美。”
“嗯。”张泽陷入沉思,又听耳边小花儿道:“当年那王大人是不是给了哥哥一枚玉佩?那王大人人如此好,又有几分看中哥哥的意思,为官之道小花儿虽不懂,但小花儿觉得,哥哥既然来了盛京,不如去拜会王大人,以来感谢王大人当年之恩,二来便是可以请教他,王大人对长辈厚待,当年能因为一笔好字过来瞧哥哥,自然也是求贤若渴的。”
张泽醍醐灌顶,眼睛里突然照进一束光看向小花儿,笑道:“还是小花儿聪慧,果然是关心则乱了。”
那块玉佩张泽一直戴在身上,这次进京虽然没去打听过,但是当年之恩张泽铭记于心,半点不忘,这两天担心小花儿,竟然忘了这个曾经的贵人了。
张泽这边想起了当年的王大人,侍郎府中的陈大人却是一脸阴沉,手往桌子狠狠一拍,道:“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第46章 王府
小花儿和张泽说完话, 见张泽一脸慎重,便笑道:“张泽哥哥人品端正,相信这些事比小花儿懂多了, 小花儿也就只敢私下里班门弄斧, 不过张泽哥哥要记得,小花儿还等这张泽哥哥以后给点因钱花呢, 张泽哥哥可要在这人吃人的地方好好保护自己才是。”
张泽自然会保护好自己, 但他更想现在就将下花儿纳入羽翼下,见着小花儿现在的卑微模样,张泽实在不忍心。
只听小花儿又道:“过段时日我就要回去了, 张泽哥哥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莫要像从前一样, 被人给害了。”
“嗯?”张泽这才觉得不对,但同时又觉得舒心, “你要回去?张家村?”
“对啊。”小花儿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眼里满是对回家的欣喜,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黄掌柜说, 那边荣家早已没什么动作, 让我不必像以前那么小心。这些年我做这幅装扮,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再在盛京招惹同样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
张泽眉目彻底舒展,“既如此, 你回去一趟也是好的。”
小花儿点头,眼中星光点点, “上次一别,哥哥已经是能吃官粮的秀才,今日一别, 哥哥怕不是要中个状元郎回来?”
张泽手心发热,双手摩擦着唇角勾起,“状元郎哪是这么好中的?不过这次应该是能上榜。”
*
陈侍郎府中。
陈大人看向一旁的夏寒舟,叱道:“这就是你说的能当我的幕僚?”
夏寒舟手中的扇子早就收了起来,抱拳作揖道:“之前总是在他面前说起侍郎大人的好,当时也听他跟着附和,却没想到这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夏寒舟想了想,又道:“可能此次是张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此前他只是许多读书人的一个,陡然被侍郎大人看中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所以一时间乐得忘怀了。”
侍郎大人还是铁青着一张脸,正是因为这张泽不过是一介书生,竟然敢驳了自己的面子,若不是手底下的这些人蠢笨如猪,看在他有几分聪明才智的份上,他哪会去拉拢这样不知轻重的人?
“既然入不了我府中,那也就不用呆在盛京了。”陈侍郎恶狠狠说道。
旁边的人习以为常,听到这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陈侍郎看向夏寒舟,心中终于好受了一点,他脸上的神色有所缓解,沉声道:“此事交由你去做。”
“这……”夏寒舟有些犹豫。
“张泽和你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秀才,本来籍籍无名,但他天资聪颖,恐怕是你也比不过的,若是他在这次科考上风光,想必你之前的神童之名再难以戴在头顶,反而被他一脚踩下,此事你若是做好了,便是你一步青云的好时机。”
夏寒舟眼底下涌现野心,郑重道:“多谢大人厚爱。”
陈侍郎自然见到了夏寒舟炎眼底的野心,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样野心勃勃,却又翅膀只会扑棱而飞不出他手掌心,稍显点儿聪明的人,稍作培养,就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剑。
比如此时。
夏寒舟自然也不会蠢到自己亲自下手,他周围有很多从老家一同过来,附和他随他使唤的人,再加上平日里大家对夏寒舟的印象好的很,自然水都想不到他们眼中的谦谦君子,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那可是如玉般的人物,对人大方,解人危难。
平日里听到谁有什么不方便,都是要过去相帮的,而且自从来到盛京,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喊上他们,让他们中间有些捉衿见肘的人得到喘息,对于夏大公子,更加感激不尽。
张泽他们自然也会时不时收到夏寒舟他们的关怀,只是他们两个比较谨慎,不管是谁送过来的东西,两人表面笑呵呵的结果,但从来不动。
他们并不缺那点银两,有什么想吃的,自己买了就是。
但夏寒舟也聪明,偶尔送些吃的,只是他给张泽设置的一道障眼法。
当年让张泽母亲对张泽下药,现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他并不打算故伎重施暴露自己,张泽现如今因为住的偏远,倒是方便了他行事。
张泽这人狡诈多变,他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个痛快的。
夜黑风高,正是好时机。
夏寒舟躺在床上,双手有节奏的敲击着,双眼看着黑夜,最佳莫名笑着,这么多年这根心底的刺,他今晚要一次性拔除。
子时更声响起,夏寒舟才发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秋日夜凉,夏寒舟烦躁的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清冷的月光洒落,街道清冷,不见一点风吹草动。
他不由得皱眉,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去解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还要花费这样的力气么?
真是没用!
若不是他担心暴露昔日的事情,张泽恐怕早已经死在了他的毒药之下。
都怪叔父当日要留着张泽说什么往后科考,这小子能用的上,只可惜时过境迁,朝堂变化,张泽又不肯归顺,留下只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并不能有什么作用,不然他今日不必费这种力气,要让张泽成为盛京亡魂。
一夜苦等,天边发白的时候,夏寒舟的唇角也跟着发白,那些人一日没来复明,他们失败了。
夏寒舟眼睛肿着,素日注重穿戴的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藏蓝色衣服,看上去皱巴巴的,眼睛红肿干涩,心中涌现无数恐慌。
他在想,找那些人的时候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仔细来回回想了不下五遍,直到房门被敲响,这才长舒口气,好在他做事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而此时的张泽和宋云君,两人好端端的在王府用早膳。
宋云君昨晚被几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吓得不轻,看着满桌子的早点却没什么胃口,而张泽面色无恙,一如从前,此时正喝着粥,喝完还反常的和宋云君赞美起了王府的早膳,听得宋云君一愣一愣的。
张泽是那日和小花儿说完之后来王府找的王大人,准确的来说,是当今唯一的外姓王爷——王鸿。
端王爷。
之所以之前没将王鸿与当朝皇族联系上,一是因为张泽生长在偏远山村,只是到皇族的姓氏为秦,不知有一个外姓王,二是因为张泽来了盛京,也没想打听当初这个人。
谁能想到那样清润的男子,愿意为了一笔好字而去屋檐下和两个孩童高谈阔论的人,竟然身居王爷高位?
直到当日和小花儿谈话,张泽幡然醒悟,他需要助力,而这助力,是能看得上自己才华的谦谦君子,而王大人自然是张泽所认识的人中,最好的选择。
张泽一问才知,这盛京城能称得上王家的,只有一处王府。
他拿着玉佩,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这趟王府之行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在张泽说出自己担心科考会出现当年在老家时的事情时,端王爷二话不说,派了个随从给他,那随从相貌平平,看着没什么特别,自从到了他们住处,白天晚上张泽都未曾见过这人。
仿若当时端王爷借了个人给他的事情时错觉。
直到昨天晚上,在盛京这片被人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手中的大刀在黑夜中发出刺眼光芒,张泽正刚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等张泽穿着衣服匆匆出来,夜色下他站在几人的中间,手中的刀锋还低着血,那人脸上如冰,将几个黑衣人打倒在地,手中熟练的将几人绑起来。
张泽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利的好处。
让他在夜晚睡得安稳,在这偏远的地方可以站的高远。
虽然晚上有些揣揣不安,但还是闭目休息了会,早上和宋云君一起,来了王府。
王府内亭台楼阁,水榭假山,宛若进了一个桃花源,张泽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刺杀,竟然有心思心上这一路的美景,吃着桌上的美食。
往日心大的宋云君却是眼下淤青,看着张泽吃得慢条斯理,肚中开始尖叫,他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快点心吃。
半响,宋云君将筷子放下,问道:“这王府里的侍卫,你是怎么认识的?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拜会他?他人呢?”
张泽笑看他,“你当侍卫为何救我们?”
宋云君一顿,“你救过他?不对……他来得太及时了。”
末了宋云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向张泽,张大了嘴道:“莫非。莫非是王爷救了我们?可是我们才来盛京,我们两个有几乎天天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了王爷,还与王爷关系这么好?”
“端王爷,其实你也见过。”张泽道。
“我也见过?”宋云君努力回想这些日子见过的人,发现确实见过不少衣着华丽的人,不过这些人连话都懒得跟他说,遑论专门派人过来保护他们。
宋云君心下踹踹不安,看着眼前的张泽,再度大胆猜测,“莫非,你是王爷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第47章 搞错
“噗…”
“咳咳……”
两道声音同时从门内外响起, 宋云君犹不自知,看向将粥都吐出来,颇有些狼狈的张泽, 神色认真道:“若不是流落在的儿子, 难道是拜把子的兄弟?这可能性太小了!”
宋云君握着张泽拿筷子的手,激动道:“兄弟, 苟富贵, 莫相忘啊!”
张泽赶紧用帕子擦了嘴周,看着眼前语出惊人的宋云君,极为无语, “王爷还很年轻,生不出我们这么大的私生子。”
随即张泽白了宋云君一眼, “你还是少说些话吧。”
这傻子般的发言,等下若是传到王爷耳中, 也不知王爷会怎么想。
而且, 现在极有可能, 人就在门外。
张泽还没想好怎么补救,房门就被推开, 端王爷穿一身月牙色长袍, 面色清冷, 踏步而来。
他后头跟着一个身形挺拔的侍卫,手中持刀, 应该是贴身侍卫,此时这个贴身侍卫脸上看上去甚是精彩, 张泽甚至能从中找出五颜六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