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反应速度在此刻突然上线,她猛地意识到这句话的疏漏之处,赶紧补充道,“吃完饭也不可以!”
“一惊一乍的,吵死了。”在市川椿近乎惊恐的视线下,两面宿傩拿起了刚才被她放下的筷子,“继续你那么喜欢喂我吃,那我也要好好回·报·你才是。感恩戴德吧,能被我亲自喂食。”
市川椿:“……”
如果她说她不饿了,还来得及吗?
第42章 第四十二天
如果时间能倒流, 市川椿说什么也不会作死拿一颗青菜去投喂两面宿傩——尽管哪怕她避开这个行为,他也会扯出一万个理由强行开启喂食play。
现在的情况比羊入虎口还要恐怖,因为她是一头发烧的羊。
简称烧羊。
对不起, 这个梗不好笑,但看在她等会儿可能会哭出来的份上,请允许她苦中作乐一次。
两面宿傩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男人, 非要形容的话,市川椿觉得他的心眼和那位缝线丸子哥的眼睛大小有的一拼。
这一点在他一直报复性地为喂她吃蔬菜上可以看出来。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采取了一荤一素的策略——是的, 他吃一口荤菜、她吃一口蔬菜的那种。
市川椿怨恨地咬着嘴里不知道是第几口的青菜,仿佛只要把它想象成是两面宿傩就能缓解她的怒火。
她悲痛欲绝地咽下,满脸写着不高兴:“我饱了。”
两面宿傩故意问:“病患就吃这点吗?”
“……你还知道我是病患啊!”市川椿气得想一拳头把他的脸打歪, 从此让他改名为歪面宿傩, “你这是在虐待我!”
“是吗?刚才喂我吃蔬菜的是谁?”
两面宿傩笑得可开心了,有那么一瞬间, 市川椿竟然觉得他的脸和胖虎重叠了:“那能一样吗?我只喂你吃了一口,还亲了你一下,你却喂我吃了半盘蔬菜!”
“我懂了。”两面宿傩放下筷子, 这一回说出这句台词的人终于是他了。
市川椿眼皮一跳:“你懂什么了?”
两面宿傩似笑非笑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把玩一件漂亮的丝织品, 他的手顺着丝滑的发丝滑至她的脸,因发烧而一片潮红的脸颊看上去如成熟的红苹果格外诱人, 诱惑着他将其摘下。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 慢悠悠道:“喂你一口就要亲你一下, 你真贪心啊。”
市川椿:“?”
市川椿:“你也发烧了?烧糊涂了吗?”
两面宿傩没有理会她发起的嘴炮邀请, 而是俯下身径直贴上了她的唇——某种意义来看, 这应该也能算是嘴炮。
……
大片的阴影自上而下地将自己笼罩其中, 市川椿条件反射地想要把向她压来的男人推开,但她被他搂着她腰的手按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被他单手握住,他撑开她手指的缝隙,与她五指紧紧相扣。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想要牵住我。”
“你不要擅自变更场景……!呜……”
……
他被她的问题逗乐了,发出一声诱人的轻笑:“不会吧?别告诉我,你把那句话当真了?那我确实可以夸赞你一句,蠢得有些可爱。”
市川椿:“……”
她现在指着他的脸大骂一句“CNM,你这个伞兵”会不会有点破坏气氛?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吗?”
市川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把那句脏话净化一下:“你真是个天使。”
两面宿傩:“?”
她烧坏脑子精神错乱了?
但这趟某种意义上能通往天堂的车并没有一脚油门踩到底,因为这位发烧中的病患小姐在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后,又在他的身下咳了足足一分钟。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面宿傩在嘴里偷藏了辣椒粉。
这下不得不停车熄火了,否则市川椿只能拿到一张前往天堂的单程票,被留在天堂回不来的那种。
她不要开一次性的终身车啊!
“太恐怖了……”市川椿抱膝坐在床褥上,她精神恍惚地吸了吸鼻子,“在车上断气算车祸吗?保险公司会理赔吗?哦,我忘了,这里没有保险公司……”
一床被子从上扔了下来,丢在了她孱弱的肩膀上,兴致全无的两面宿傩在她的旁边坐下,他从后连带着被子一道环住了她的腰,接着把她抱到了大腿上,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的燥热无处缓解,两面宿傩的心情非常糟糕,一想到万恶之源竟然是他为了气她故意把她扒光丢河里,他就有一种自食恶果的感觉。
啧,他就不该听里梅的。
——等下。
两面宿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戳了戳她的脸:“发烧需要降温吧?”
“需要吧。”市川椿不太高兴地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的脑袋怎么重?是因为本体两张脸吗?太沉了,快挪开。”
两面宿傩不仅移开了下巴,还从原地站了起来。
见他朝门外走去,市川椿疑惑地问:“你去哪儿?”
他不会为了和她doi,深更半夜去抓个医师回来吧!?
不至于吧!而且他知道医师住哪儿吗?
两面宿傩拉开门扉,声音传了过来:“把里梅喊起来,帮你冰敷。”
市川椿:“……”
可怜的里梅,他还在睡觉吧?
目送两面宿傩走出房间,她困顿地打了一个哈欠,她对睡梦中的里梅的同情与愧疚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因为她很快就想起来当初出馊主意的人就是他。
提议者里梅睡觉中途被喊醒,实施者宿傩开车中途被叫停,这说明什么?
说明百因必有果,他俩的报应就是她。
大概过了两分钟,走廊上传来两个的脚步声,一个急切又密集,一个随意又缓慢,又过了几秒,熟悉的草莓冰沙头冲进了房间。
“打扰了,市川大人,听宿傩大人说您发烧了。”
里梅抱着一个木桶,桶边挂着几块毛巾,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她出现在两面宿傩的房间这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还引导着她今晚在这睡下:“您先躺下,我拿一条冰毛巾给您敷上。”
市川椿正在思考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用敬语,还喊她“市川大人”,听到他的要求,她也没考虑太多,把披在身上当毛毯的被子放了下来。
于是,她颈脖上的红色吻痕就暴露在里梅的视线之中。
里梅瞳孔地震:“……!”
不、不愧是宿傩大人!
是他多虑了,他竟然质疑宿傩大人做不到把市川大人留在房间过夜,哪知道人家居然直接本垒了!
刚好这时,没有里梅跑得那么急的两面宿傩踏入了房间。
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樱发少女,正打算开口嘱托里梅等天亮了去抓个医师回来,刚好对上他的部下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
“那个……”里梅面露犹豫。
尽管他知道身为部下的他没有资格插手宿傩大人的私生活,但为了这对青梅竹马长久而又稳定的爱情着想,他决定冒死谏言一次。
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严肃却又结巴地开口道:“宿傩大人,在市川大人身体健康或者生了无伤大雅的小病的时候——也、也算一种……嗯……情趣——反正就……你们可以尽情地……咳……但如果她病得像现在那么严重,就不太适合比较……剧烈的……运动……最好还是忍耐一下。”
压根儿没开车的两面宿傩:“……哦。”
他已经做好了等她病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心理准备。
受到精神冲击的市川椿:“???”
生小病是情趣?他们可以尽情地什么?剧烈的什么?啊???
……
市川椿久违地觉得做人好苦。
她那一身debuff就不提了,最令她伤心的是,醒来后她只吃了两三块肉,就被硬生生地灌了半盆青菜,还和两面宿傩搞得病情加重,最后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
还是两面宿傩的床。
市川椿头顶着冰毛巾,神色忧郁,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才睁眼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让她继续睡觉。
房间内的蜡烛已经熄灭,世界再次陷入黑暗,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胸口,他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蜷缩着把她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头发蹭得她痒痒的。
市川椿向侧面翻了个身,想要抱住对方,毛巾却从额头上滑了下来,落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两面宿傩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静,他伸手盲抓,把平铺的毛巾随意地丢在了她的脸上。
“……”突然被毛巾盖住了眼睛,市川椿面无表情地把它扯了下来,把它丢在了两面宿傩的头上,“你是在给死人盖白布吗?”
“啧。”两面宿傩咂巴一声,“你能不能老实睡觉?”
“不能,我清醒得很。”市川椿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背,“毛巾不冷了,帮我换一条。”
“自己换。”两面宿傩没有动弹的意思。
“你抱着我怎么换啊!”市川椿愤怒地蹬了蹬腿,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却被他抬腿按住了。
两面宿傩眼皮都不睁一下,张嘴就报复性地咬了一口,气得她像拍安塞腰鼓似的疯狂捶打他的背。
……
市川椿微颤地咬着下唇。
将脸埋在她胸口的男人不像她埋在他胸口时那样具有压迫感,他将她置于上方,因而,当他做出这样糟糕的动作,还抬眼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奇妙的感觉。
——他好像一只磨着爪子的幼兽,还……还挺可爱的……
市川椿两眼一黑,恨不得一拳把冒出这种惊悚想法的自己打晕,她一定是烧糊涂了才觉得两面宿傩很可爱,这说出去不得吓死个人?
“快点好起来吧,市川椿。”
市川椿翻了一个身,避开了他的脸:“好不了了,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别吵了。”两面宿傩掰过她的身子,把叠好的冰毛巾搭在了她的额头上,他重新躺回她的身边,把她拥入怀中,这次是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睡觉。”
市川椿委屈地说:“睡不着。”
“哦。”两面宿傩闭上眼睛,“我睡得着。”
“不准睡。”市川椿戳了戳他的胸肌,发表了不讲理的宣言,“只要我醒着,你就别想睡。”
她盯着他宽松领口下的肌肉,被衣服遮得若隐若现的黑纹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用手指按住了黑纹末端,沿着形状一点点地向上延伸,挑开了他肩膀处的衣服。
两面宿傩本以为她摸了一遍就够了,没想到她的手指从上向下地原路返回,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她胡来的手,猩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玩够了吗?”
“没有。”市川椿问出了困扰她多日的一个问题,“宿傩哥,你身上的纹身是自己设计的吗?”
两面宿傩:“……那是咒纹。”
市川椿惊了:“皱纹?你连皱纹都和普通人长得不一样吗?”
两面宿傩捏住她的脸一顿乱揉,他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你再给装傻试试?”
“对不起!”市川椿赶紧真诚地道歉。
第43章 第四十三天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 松开了被他揉得红彤彤的脸颊,他总算发现了,这家伙不是完全傻的, 她有时候就是故意在装傻,还仗着大家看不出来蹬鼻子上脸。
市川椿往他的怀里贴了贴,她试探着把抵在他胸口的手移到了他的腰上, 确定他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后,她欢欢喜喜地把手伸到了他的背后,像抱等身玩偶似的一把抱住了他。
手感非常舒适, 她心满意足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
两面宿傩被她这副粘人的模样取悦道了,他把滑下来的毛巾往上拉了拉,安抚般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本以为这下终于能安静了, 没过几秒, 少女因病而软绵绵的声音再次于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宿傩哥。”
两面宿傩用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慵懒道:“怎么了?”
市川椿的鼻尖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她盯着肌肉上的黑纹,漂亮的绿眼睁得大大的,眼里一片清明:“你喜欢我吗?”
几日前, 她曾坐在他的身侧用天真无邪的口吻询问他是不是讨厌她,没想到过了几天居然换成了一个与之完全相反的问题。
两面宿傩闭着眼睛, 给出了和那次一样的答案:“你太烦了。”
“这样啊。”平淡的口吻听不出市川椿对这个答案的想法,她的眼睛稍稍垂下, 纤长的睫毛如同扑扇着的蝴蝶翅膀那般, 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痒痒的触感。
她笑着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两面宿傩不耐烦地说:“谁知道你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市川椿惊讶地抬起脸:“我还以为你会自信满满地说‘不然呢?’——类似这样的话。”
想起上回她一本正经地说出“真的吗?我不信”这种话, 两面宿傩不禁冷笑一声, 把玩着发丝的手贴上了她的颈脖, 尖锐的黑指甲缓慢地蹭着她的后颈:“和你毫无缘由的自信相比, 确实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