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她自己也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
可这多少也让时遇内心里面产生出了一点若即若离地距离感,总觉得应灼……并非同类。
时遇没有再多说什么,接过应灼找到的钥匙去开厨房的门。
胡方瑟缩在时遇的身后,生怕再被什么怪物突脸,可是打开门之后,厨房里面什么没有任何“人”。
但没有人,要比有人更恐怖。
除了时遇他们进去的门之外,没有任何通往外面的地方,刚才胡方看到的那个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呢?
胡方瘫软依靠在门框边:“每次受惊的都是我,我搞不动了。”
“受精?”时遇瞥他一眼。“恭喜你啊,回去之后还买一送一,你爸肯定高兴。”
“QAQ”胡方。
厨房的四面墙上面摆放着许多储物架,架子上面又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食材,到处都充满着人间的烟火气。
东西一多,就很容易让人头疼。
“这怎么找啊。”冷心雨用手电筒一扫,扫到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杂物,她有些犯愁。
时遇瞥了一眼四面八方的摆设,东西虽然杂乱,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分工均匀但也没什么。想了想她开始安排任务:“一人一面墙吧,很快就能找完,找完之后就可以去修桥看看桥另一边的世界。”
虽然在座的其他三个人年纪都比时遇大,但或许是因为时遇本身可能属于半个公众人物,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表现,让时遇的话语权变得十分有用,所有人都按照时遇的分配开始进行各自的区域。
经过上一次游戏的经验积累,胡方和冷心雨虽然对这些忽然出现的邪物还有一些害怕,但做游戏的时候已经明显有了些经验。
“呸,脏死了,这些东西都堆灰了。”胡方抓着一颗南瓜,嫌弃的摆放在旁边。
冷心雨抓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调料,也在耐心的搜索着有用的东西,一边搜一边说出自己的发现:“这里有酱油、醋、糖……”
时遇站在烧锅炉旁边,目光从左侧摆放着的一些锅碗瓢盆,慢慢移动,移动到了站在她右侧的应灼身上。
他矗立在烧锅炉的前面,似乎没有感觉到时遇打量的目光,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摆在他面前药罐子里面的一些黑色残渣,似乎是谁在煮药喝。
他的左手掌心里面贴着三四个创可贴,原本就异常白皙的肌肤上面被肉色的创可贴衬得更加葱白。
应灼不紧不慢的握着那只药罐的把手,把药罐口凑到自己鼻尖,轻轻的嗅闻。
他颈部的线条流动的犹如顺畅的河流,喉结在期内微微滚动,发出犹如泉水叮咚的声线:“这家有人在喝药。”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这家的主人。
在这种时期,只有主人家才有资格用这些东西。
根据刚开始的游戏提示。
柳家除了男主人之外,还有一个大太太和二太太。
所有的一切问题出现,都是在二太太过门一个月后发生。
胡方说:“这个药是给二太太喝的?”
没人回答。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给下人们喝的。
时遇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负责区域里面的东西,在墙角旁边有一个竹篓,上面盖着一块蓝白繁云锦花纹的麻布。她走过去,看到竹篓好像微微有些抖动,意识到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胡方被吓了几次之后长了记性,怎么喊都不愿意过来。
时遇捏着麻布的边角,轻轻解开。
冷心雨捂着眼睛,不敢看是什么东西。
麻布掀开之后,所有人都听到竹篓里面传来一声猫叫。
有一个通体发黑的猫正瑟缩在竹篓里面,瞪着一双暗绿色的眼睛看着竹篓外面的人们。它看起来情绪十分不佳,对任何东西都拥有着警惕性,见到人的时候会竖着胡子斯哈斯哈。
胡方松了一口气:“是猫啊。”
为什么会在厨房里面养猫呢?
这只黑猫的脖子上面拴着一根银色的铁链,竹篓里面还散着一些残渣碎屑的食物。
“如果是家养的为什么要用链子拴在这种地方?”时遇看着这只猫,有些疑惑。“总感觉不像是圈养,而像是囚禁。”
其他三个人也有这种感觉。
这只猫看起来对人类的攻击性很强,只要有人稍微靠近,或者想要伸手去把它从竹篓里面抱出来,它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进攻的信号。
竹篓里面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气味。
“是羊水的味道。”应灼轻轻蹙了蹙鼻子。“这只母猫刚刚生产过。”
胡方凑过来,使劲的闻了一下之后又捏着鼻子离开:“我怎么闻不出来。”
应灼用“你只是一个人类”的嫌弃眼神瞥了一眼胡方之后,站在竹篓旁边看着那只浑身上下写满了警惕的母猫:“它的孩子都不见了。”
时遇去食材架子上找点熟肉,想要拉进一下和黑猫之间的距离,让它能够对自己放松警惕。
翻找了一下,结果找出到了一张纸。
纸是一张黄色的宣纸,被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架子的角落里,拆开之后上面是用黑色墨汁写着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全部都是一些中药的名字,这一点和药罐里面的药渣也对上了。
这家里有人在喝药。
冷心雨走过来看了一眼,嘴里还跟着念着:“当归、人参、黄连、桔梗叶……哎这些好像都是中药里面,对女子卵巢特别好的药剂啊。”
通俗来说,这张纸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古时候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特别爱喝的坐胎药。
胡方嘿嘿一笑:“好家伙,这家人这么奢侈吗?煮坐胎药给猫喝?”
药是给人给猫喝的,没人知道。
时遇给黑猫喂了一块腊肉之后,黑猫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它轻轻舔着腊肉上面的油渍,喉咙里面发出呜呜地声音。它很想吃这块肉,可是迟迟不下咽。
时遇朝着柴房努努嘴:“柴房东南角有一个斧头,我们把这个链子给它拆了。”
胡方领命而去,轮着斧头过来朝着铁链“咣当”砍下去。
铁链散开,黑猫叼着那块腊肉从竹篓里面爬了出去。
“跟着。”时遇说了一声,跟在黑猫的身后绕着柴房跑了出去。
黑猫穿过外面的门,又穿过园子荷花池旁边的杂草,最后在了一面水泥墙前消失。四个人站在墙边,胡方看着那面三人高的墙壁不知道该怎么进入:“这也没有门啊。”
时遇蹲下来,伸手在杂草从里扒拉了几下,摸出了一个一人进的狗洞。
“猫钻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她说。
这面墙旁边有很多的杂草,把这个狗洞遮挡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猫咪引导,他们绝对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四个人依次摸着狗洞钻进去之后,发现了一处被单独列出来的空间,甚至都没有一个进入的地方。那个狗洞看起来也不像是人为,应该是某种小动物扒拉出来的。
在这个空间正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建筑物。
黑猫停在那个建筑物旁,把腊肉放在脚边“喵喵”了几声之后,建筑物后面钻出来两只同样是黑色的小猫。
这应该就是大猫的孩子,它们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暂时栖息的地方,等着妈妈来找自己。
如果黑猫没有被释放,这两只小猫可能也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
三只小猫围着腊肉,开始吃了起来,而那只母猫则是在自己的孩子身边打转似乎在保护它们。
猫咪对食物感兴趣,人们对旁边有巨石感兴趣。
石头上面雕刻着一些很复杂的符文,仔细辨认,那些花纹有点像古代时候金币上面的纹样,所有人都看向了对这方便有些认知的应灼。
“这是干嘛用的?”胡方摸着上面的薄灰,好奇道。
应灼蹙眉细瞧:“不知道,似乎是为了镇压某种东西而设置的。”
时遇目光自上而下,落在了下面圆柱菱形的建筑,旁边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镐子,她愣了又愣,伸手摸了一下建筑物旁边的土壤。
很凉,地底下似乎有水源。
时遇惊道:“这是一口井啊!”
上一次事件里面,李思睿的警告如雷贯耳,时遇顿时提起警惕来。
应灼点点头,端详着井上面的石头:“在井上面压了一块雕刻着符文的石头,这个井里面有‘东西’。”
所有人寒毛耸立,不自主的远离了水井。
时遇看着水井上面雕刻着的复杂纹样,脚底踩着松软的土壤,总觉得好像有水从土壤里面渗了出来,漫过她的脚底板一直沿着膝盖网上到她的浑身上下每一处。
头顶的月色冷地发紫,她已经快要忘记真正世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
“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搜的,先走吧。”应灼提议道。
胡方和冷心雨早就受不了这些诡异的符文,赶紧沿着来时的狗洞又爬了回去。
“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出去之后,冷心雨第一个询问。
时遇从胡方的手里把之前在柴房里面找到的麻绳拿过来,在手里撤了两下之后对着其他三人说:“先去把桥修一下,还得去正厅看看呢。”
其他人点点头,跟着时遇来到了断桥旁边。
桥的两侧是波澜潋滟的荷花池,荷花的花苞已经完全枯萎,一些晚间的雾气在河面上笼罩着,带来寒风萧瑟的质感。
这种感觉时遇很熟悉,是在“全家福”事件里面曾经感觉到的那种特殊性。
明明温度没有变化,可是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发寒。
这就是应灼说的,怨气。
荷花池里面漂浮着许多绿油油的浮萍,因为没有精心打理而导致那些浮萍看起来有些发蔫。
河面倒映着湛蓝发紫的天空,连带着整个河面也有些馥郁雾气的冷淡感。
断桥的位置就在前院这边,有几块木头泡在水里已经软的没办法再用了,时遇两手掰着木板,轻轻用力之后把木板整个而掰断,然后用绳子拴在木头上的洞眼处,打了一个交叉结。
“这是什么?”胡方蹲在旁边,看着时遇把绳子来回交叉捆绑,弄了一个类似于菱形网眼的绳索,然后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挂在断桥本来立在地面上的树桩。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专业,让人赞叹。
“这样就能把桥吊起来了吗?”应灼站在旁边,十分好奇。
时遇点点头:“对,这样的绳结承载的东西越重反而越结实。”
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她打各种各样的绳结,为了方便攀岩爬山的时候能够保护好自己,还有一些建筑与建筑之间进行搭建的方法。
爸爸本来是攀岩选手出身,可惜奈何生不逢时,在爸爸巅峰时期世界一直都很鄙夷这种极限运动,觉得是一种作死的行为。
可是麻雀没有像雄鹰那样遨游天空,是无法领悟当人类用□□凡胎征服崇山峻岭时的荣誉感。
时遇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木桩上,打了一个结实的结之后晃了晃,看着自己编织出来地用麻绳组成的绳网,整个人踩在上面。
绳网另一头连接着断桥,虽然略微有些晃动,可是如果一个人一个人的走过去的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走吧。”时遇站在绳网上面,看着站在地面上的三个人脸色瞬间开始发生各自不同的变化。
胡方眼皮撑的巨大,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像是被急剧地狂风席卷一般散落扭曲。冷心雨也是脸白似纸,目光落在时遇的脚上,手指抬了一般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应灼面色一凌,骤然发白,冲着时遇大喊:“小鱼!过来!”
时遇暗叫不好,看向自己的脚踝处。
一只被泡的发绿地手正攥着她的脚踝,可是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人拽着往池塘里面栽。
她看到池塘里面露出了一颗比正常人要大三倍的巨人脑袋,似乎是被池水泡久了的缘故,那个脑袋已经扭曲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脸上的皮肤透明的好像一戳就能破裂,肌肤里面是青绿色的尸液。稍稍一动整个巨人脑袋里面的尸液也跟着晃动。
而就是这样,那颗脑袋还在冲时遇笑!
应灼伸出手抓住时遇的右手,巨人脑袋和他把时遇当成了拉锯战里面的绳子,二人两头使劲。
时遇就感觉抓着自己脚踝的手力大无比,应灼似乎有些应顾不暇,她的半只脚已经被拉到池水里面了,而应灼却没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
他看着池水里面的巨人脑袋,怒吼道:“放开她!”
巨人脑袋眼睛被尸水和肿胀的皮肤挤成了一条缝,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把时遇当成了势在必得的东西。
时遇的小腿已经完全没入池水之中,她看着隐约又要被自己一起拉进去的应灼,急道:“你放手吧,不然要一起死。”
应灼没有搭话,他腾出一只手来捏了一个手决指向池水之中的巨人脑袋。
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巨人脑袋的力量没有任何退却。
时遇感觉自己整条腿都冷的发麻,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她要死了吗?
“怎么回事?”应灼看着自己的手,眼底里的冷静一点点消沉。
他的能力……怎么……没有了?
“喵——”
丛林里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池塘边,冲着池水里面的那颗巨人脑袋嘶哑咧嘴的叫嚣着。时遇忽然感觉拉着自己腿的力量骤然消失,巨人脑袋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咕噜”一声没入池塘之中。
应灼顺势把时遇拽了回来,二人坐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所有人都看这时遇脚踝上面五个鲜明的黑色手指□□里发慌。
她伸手摸了一下那五个手指印,不疼不痒,但是就像是印在她肌肤里面一样和原本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刺目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