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胆小鬼、缩头乌龟!”
太宰仍旧一动不动,一双眼明明睁着、却映不出任何东西,无论是银发的男人还是纷繁的樱粉色。他只是动了动嘴,语气冷漠又夹杂着不明显的颓丧:
“与你无关。”
“砰——”
一声巨响,高挑少年的脸被拳头打歪到了一边,巨大的力量使他跌坐在了树下。坂田银时手掌紧握成拳,他盯着太宰左脸上的红印,酒红色的双眸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太宰坐倒在地上,却仍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银发男人忍无可忍,倾身抓住了他的衣领,单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就是因为你这幅样子,你这幅不作为或是往死里作的样子,才会让手里的东西失去!”
“说什么“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失去”,那只是因为你这个胆小鬼不好好珍惜、不好好保护罢了!”
空旷的鸢眸突然掀起了一丝波澜,太宰涣散的视线似乎有了聚焦的征兆。
听到了远处少女的呼喊,坂田银时恨恨地把手里的男人摔在了地上。走之前,他单手插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地上若有所思的太宰,
“你比起十多年前的太宰简直毫无长进,甚至是倒退许多。”
“只要你还抱着那种心态,迟早有一天珠宝真的会从手上溜走的。”
第73章
“唔?它怎么在?”
一枝看着放在桌上的眼熟怀表, 疑惑地问身旁的侍女。这几天她正在和某人冷战中,喜楼大门前明确打出了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
“太宰与狗不得入内。”
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突破新雇佣的护卫的,可是这怀表又是怎么溜到自己桌上的?
侍女低眉顺眼: “这是几天前, 一位自称中也的男人送来的。”
一枝木:。。。忘了他艺名是中也了!
“他人呢?”
“只在门口送了怀表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黑发少女若有所思的模样, 侍女视线心虚地飘了飘。其实在那个男人进来后,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人十分符合平常无极限大人给自己唠嗑时提到的太宰!
什么“我给你讲啊,太宰简直浪费那一头微卷漂亮的黑茶色头发!”、什么“瘦得人神共愤,腿又长又细!”、还有什么“要说优点的话,眼睛是鸢色还蛮漂亮的!”……
当时她仔细一观察, 这不是完全符合吗!不过根本不能想象竟然还有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明明在门口看见了那块“太宰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都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混进来。
作为无极限小姐的迷妹总队长,她当然不能让可疑之人随便进小姐的闺房!于是当机立断拿了把扫帚,就往男人头上呼去:
“给妾身爪巴!”
“诶诶诶诶这位小姐等一下, 我只是想见见无极限小姐!”男人一边后退、一边撑起胳膊抵挡,然而没人买他的账。
“姐妹们,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在妙郎春当众侮辱无极限小姐!”
“赶出去赶出去!”
作为一个成熟的迷妹,当然要学会呼朋唤友。在她的一嗓子嚎叫下, 整个喜楼的姑娘们都抓起了鸡毛掸子或是折扇朝男人抡了过去。
“诶,不是, 啊——”
在众多姐妹的群攻下,那个高挑的男人脸朝地被轰了出去, 狗啃屎的模样引来了众人围观。
然而可能是当时群轰时太过拥挤,那男人手里的怀表被挤脱手了、掉在了木质地板上。她捡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洋人的东西, 还挺精致有韵味的。
难道是那个太宰拿来用作定情信物的?
越想越气,但考虑到东西是好的,她就给妥善摆在无极限小姐的桌子上了。
不过,绝对不能让无极限小姐知道是她们失职放太宰进来了!这么想着,侍女老沉稳重地开口道:
“当时他只是站在门口,神色哀求地求人把这个交给您。”
一枝神色古怪:小黑泥精真有这么老实?不让进就不进?
“好,我知道了。”
挥退侍女后,一枝坐在木凳上,盯着桌上的怀表陷入了沉思。
太宰什么意思呢?让她自己走?彻底恩断义绝?还是他自己遇到什么威胁了?
思绪正在混乱中,背后的窗户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窗户纸被拨开掀起的感觉。她缓了缓神,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神色淡漠,
“你来干什么?”
从窗户边轻盈跳进来的男人似乎没有受到少女冰冷语气的影响,只是快速迈步走了过来。
一枝捏着怀表的手紧了紧,她正要站起来呼唤侍卫,对方的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细瘦的肩膀上。熟悉的清香味弥漫在鼻尖,一枝呼吸一滞,
“我,是太宰治。”
一枝读秀:???
男人语气异常低沉正经,严肃之意溢于言表。他一动不动,只是嘴唇微微张开,抑扬顿挫:
“我,是猪皮怪。”
“我,是狗男人。”
静——
“Who are you”
少女一下子蹦了起来,大跨步往后退了三尺,她惊恐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在夜色下身形有些模糊的太宰,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动了,他上前了一步,他伸出了右手,
“I am 天下第一作青花鱼小黑泥精。”
她动了,她退后了一步,她捂住了发懵的脑袋,
“勉,勉强能冲。”
直到退无可退,一枝柔弱胆小无助地靠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正直的高挑男人一步步靠近自己。清冷的月色下,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情,压低了嗓音吐出了时下最流行的气泡音,
“小姐,有点姿色就可以了,倒也不必美得如此过分。”
一枝:。。。
下意识的,她手痒地举起了手心里唯一的东西,就要朝面前鬼上身的太宰脑壳上砸去,结果——
咔——
最近老在异世界晃悠、又没带指甲刀,过长而尖利的指甲卡在怀表的表盘中央了!一枝没有多想,本能地甩了甩手,然后坚硬的指甲正好好巧不巧地拨动了指针!
淦!
熟悉的空间撕扯感、熟得不能再熟的刺眼白光,只不过,这回太宰牢牢逮住了她,他双手双脚都紧紧扣在她的身体上,没错,是扣。
就是那个情比金坚七天锁的姿势。
好重啊,狗男人!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下来!”
“特别是太宰,你这个混蛋快滚下来!”
一枝靠在硬邦邦、全是骨头的怀里,盯着面前这个狭小的空间陷入了沉思。
精致的、镶有红纹的洗手台,乳白色的瓷砖地板,还有浓重的熏香味。
这,这不是港黑的厕所吗!
这个发展有些眼熟,一枝怀着不好的预感朝自己身后瞄了一眼,就一眼。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吓一跳,
竟然是叠罗汉造型!
她此刻正坐在太宰骨感的腿上,而太宰正结结实实地坐在中也的小细腿上,而中也正脱了裤子坐在瓷白的马桶上释放美好。
她发誓刚刚听到了马桶底柱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希望马桶没事!
“那啥,中也你释放完了吗!”听到了最下面那层人忍无可忍地按了抽水键的动静,一枝眼神飘忽了一下。
谁知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关心的问候,咬牙切齿道:“下来!”
闻言,她极有眼见力地双手撑在下面那层肉垫的膝盖上,光速弹起来跳了下去,然后溜出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里面果不其然传来了太宰挑衅的嘲讽声以及中也的怒吼声,最后是身体撞击地板、门板的闷哼声,让人听着就肉疼。
嗯,为什么感觉有点爽呢。
不过,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刚刚朝中也瞥去的那一眼。还是黑色礼帽、还是橘色长发、还是蔚蓝色的眼眸,但是五官成熟了许多,脸颊十分瘦削、连最后一点婴儿肥也没有了。
这是个成熟男人,除了小学六年级的身高。
所以,这里是未来?
“砰乓铛轰——”
伴随着从门内传来的节奏感极强的打击乐声,一枝忍不住跟着旋律抖起了腿。她脸颊贴在门板上,右手作桶状,清了清嗓子朝里面喊道:
“中也,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便秘吗?”
“是否非常通畅?”
“频率是否正常?”
然后满意地听到里面的暴打声更密集、更凶猛了。直到这条铺满了红毯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
“又见面了啊,一枝。”
正在抖腿的少女一愣,她转过身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黑西装、黑皮鞋、红围巾,更加高的身材以及独属于上位者的沉稳气质,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好久不见,太宰。”
黑眸与鸢眸隔空对视,两人的笑容都很真心实意。这是和他一起遇见银时、一起参加轮回游戏的太宰,也是身边没有自己的太宰。
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仍旧十分浓重、还有那已经无法完全睁开的疲惫双眼,一枝凑上去轻轻拽了拽那根大红色围巾,
“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男人笑而不语,他垂下眼眸,视线黏在了少女头顶仿佛有魔力的发旋上。半晌,开口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枝我的胃口和瞌睡就来了呢。”
闻言,少女的脸颊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她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厕所门打开了,中也拖着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太宰出了厕所,前者向她这边恭敬地行了一礼:
“首领。”
“中也~再怎么说这也是以前的我哦,下手这么重真的好吗?”他的语气俏皮,眼里夹杂着逗弄的调笑。
“首领,你们不一样的。”中也瞪了一眼手上逮着的年轻版太宰,然后视线扫过了一枝的脸。
一枝木:我看你就是把对首领的气一并撒到小黑泥精身上了吧!
注意到了橘发男人复杂的蓝眸,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睛避过了对方带着不甘和怀念的视线,然后嘴皮动了动,
“所以说你通畅了吗?”
中原中也:。。。
“能不提这事了吗!”
“噗嗤——”戴着红围巾的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的一系列动作,神情十分温和。但可能是由于久居上位的缘故,成熟版太宰身上那种带刺的气质和游刃有余的气场使得一枝一直不敢过于靠近。
“初次见面,太宰治。”
被暴打一顿的小黑泥精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黑色和服上的灰尘,锐利的鸢眸直视面前的男人,嘴角挂起了一贯微笑的弧度。
比他高出一截的黑西装男人略微垂眼,也不紧不慢地回以他柔和的笑容,
“你好,太宰治。”
第74章
“所以源头是指甲勾住了指针吗?”
坐在港黑首领办公室的桌子旁, 太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不好意思的少女。后者习惯性绕了绕手指,一脸痛苦: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一枝注意到, 这张红木办公桌被擦得十分干净, 桌上除了文件、钢笔、墨水以及一个玻璃杯之外也没有其他杂物了。暗红色的柔软地毯,使脚步声在其上微不可闻。巨大的落地窗被遮光的窗帘完全覆盖住,室内的灯光也非常昏暗。
总之,这是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工作地点。而且不透光、不通风、灯光暗,不仅伤眼还有害于身体健康。相比较自己楼下那一隅小地方,首领办公室虽奢侈但也显得冰冷许多。
三小盆绿油油的多肉、电脑旁的每日坚果、时不时溜进来的阳光以及总喜欢窜来窜去的微风。
“要不试试开一小点窗帘吧?”
“感觉有点看不清你呢。”
抿了一口杯里的花茶, 她敏锐地发现所使用的杯子是她之前在港黑天天用的那个。太宰这是, 保存了几年?
闻言, 男人面带笑意地瞥了一眼少女的神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拉开了一块帘布。
顿时,白色的光线侵占了整个室内, 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地组成了钢铁之森,蔚蓝的天空也整个印于眼帘。
这下,室内的画作、地毯的花纹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包括办公室主人发白的薄唇以及眼下的青黑,都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了一枝眼前。
“少喝点咖啡!”
观察到他杯子里的棕褐色液体,少女凑过去嗅了嗅, 是卡布奇诺的醇香味。已经这幅睡眠不足的样子了,他还想喝咖啡!
对方语气宠溺:“好好好。”
极其配合的态度倒是弄得一枝有些手无足措, 毕竟那个小黑泥精可是出了名的磨人!
“说起来,”看她不好意思, 太宰治主动挑起了话头,
“那个我又做了什么惹人厌烦的事?”
他没有问你们之间出了什么矛盾,只是一锤定音单方面有错论。一枝感到有些好笑, 果然太宰最懂太宰。
“老毛病吧。”
“是明知你会生气、事情会变坏,却还要去做吗?”
一枝木:精准!
或许是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沉稳气质太过于可靠,或许是花茶十分的清甜可口,又或许是落地窗下的横滨如此迷人,她忍不住把心里的那些话抖了出来。
“我明白了。”听完后,男人神色不变,只是鸢眸里的复杂让人难以解读。他右手转了一圈略重的金属制钢笔,突然间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