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到你,我却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妻子。
长宁的声音太小,林深樾有些没听清,复又问了一遍:“什么?”
长宁轻轻的笑了,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双手又搂紧了林深樾的脖子说:“没什么,我说,夫君臂力真好。”
林深樾怕长宁受凉,面无表情的将她又抱的紧了些。
长宁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道:“你知道吗?你特别像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经对我很好,他说过,会给我牵一辈子马,可是…”
说到这里,长宁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是,说这句话的那个人,那年的雁鸣坡下,我没有等到他。”
那年的雁鸣坡下,一身戎装的男子点齐兵马带着大军再次出发前,将她抱上她的枣红色小马,摸了摸她的头,半是依恋半是不舍的告诉她让她等他回来。
可是他没有回来。
她从清晨等到日落。
可她没有等到他。
林深 * 樾听到这话,站在了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长宁却哭了出来:“我没有等到他回来,他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有人给他的小公主牵马了。”
说完,长宁抽了抽鼻涕,安静了下来,待林深樾再低头一看,她已经睡了过去。
林深樾轻轻的将长宁抱进了屋里,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帮长宁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林深樾吻了吻长宁的额头,轻轻启口:“别怕,你还有我。”
次日清晨,林深樾早早地起了身去上朝,长宁赖了一会床,也跟着起了身。
木槿看长宁起身了,进屋服侍长宁,同她说道:“公主,听说今日朝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宁见木槿神色严肃,连忙问:“何事?”
木槿低头答:“是户部尚书,今日上朝时,在朝堂上说冯鸣才是收了自己的要挟才贪墨的银子,其实是他在背后做的指使之事。”
长宁听罢手里拿着的簪子一下掉在了地上,语气诧异的问道:“什么?”
木槿接着回答:“皇上已经下令让王大人下狱了,估计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去了狱中,今晚应该不会回来的早。”
长宁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想想怎么办。”
王宝元一认罪等于将林深樾推至了风口浪尖,她断不会相信王宝元有害林深樾之心,也相信王宝元这样做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可她还是有些担心林深樾。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林深樾正坐在王宝元的对面,王宝元一身牢服跪在林深樾面前,宽大的狱服穿在他身上倒显得他越发清瘦。
林深樾一只手轻轻扶起王宝元:“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深樾知道大人此举定有深意,深樾只是有些不解,想求解于大人。”
王宝元又朝林深樾行了一礼,道:“罪臣知道太子殿下想问什么,罪臣是受二皇子之命,才将银子收了起来,二皇子本意只是想要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只是唯他手中有治好内人数年之疾的良药,是以罪臣不得不与他交易,您知道,内子的病若是还找不到根治之法,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林深樾明白他对妻子的情意,并没有责怪于他:“只是那冯鸣才又是怎么回事?”
王宝元看了林深樾一眼,道:“是罪臣前几日发现了他为自己儿子买官的证据,以此为由要挟他这样说的。”
“买官?”
“是,殿下,买官之事一旦被查证可诛九族,罪臣这样做,事后就算查出了他为儿子买官这事,他也已然伏诛,此举也算是保全了全家。”
听到王宝元这样说,林深樾才想明白为什么冯鸣才会说他身后另有其人。
林深樾揉了揉眉心:“他既然没有被查出买官,你又何苦逼他承认罪行?”
王宝元正义凛然道:“臣心中有杆称坨,装着礼义廉耻,他既然做了错事,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王宝元躬了 * 躬身,接着说:“罪臣不才,往后的日子不能继续辅佐殿下了,只是望殿下不要告诉内子此事,罪臣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后路,希望她余生能平安喜乐。”
“你既然放心不下王夫人,又何苦向陛下道出实情。”
王宝元正色道:“臣心中有臣的思量,臣的老师曾训诫过臣,大丈夫行于天下,当站的正坐的直,臣一生从未做过一事对不起黎民百姓,对不起臣的恩师,今日所为虽是为了夫人,但却已然令恩师蒙羞,唯有他日到了地下,再亲自向恩师请罪了。”
林深樾见事已至此,也没有再劝,转而说道:“那圣上那里?”
王宝元躬身道:“殿下放心,圣上那里臣知道该怎么讲,二皇子既然想要这尚书之位,臣给他就是,只是他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二皇子府。
林深延绕着书桌转了几圈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似是怒极大声道:“他怎么敢,这王宝元怎么敢?”
书房里跪了一众官员,有一胆大的官员开口劝道:“殿下先别急,那王大人不还没有供出殿下吗,我看他也未必有那个胆子说出实情。”
林深延神色并没有缓和,反而越发生气了,他道:“本殿下好心给他夫人寻到药方治病,他却恩将仇报,这等奸臣他日可别落在本殿下手里,否则…”
林深延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否则,本殿下定将他碎尸万段。”
跪在林深延脚旁的几个官员,听完这话后,不由得浑身微微发抖了起来。
傍晚时分,皇上传唤王宝元。
王宝元穿着一身狱服来到了金銮殿上,殿中只有皇上一人。
行了跪拜之礼后皇上露出一丝疲态,只象征性的挥了挥手,王宝元见状站了起来。
他神色平淡躬身道:“罪臣王宝元承蒙圣上厚爱,恭恭敬敬为国为民做了十几年的好官,时至今日,请皇上原谅臣不能再为北漠为皇上效力了。”
皇上面露失望之情,问:“何出此言?爱卿为何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王宝元面色坦然,答道:“二皇子以内人之命要挟于臣,要臣交出尚书之位奏请主动告老还乡,只是要臣交出尚书之位事小,内子却是臣毕生所爱,是以臣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听完王宝元的话,脸色一沉,道:“爱卿所言属实?”
王宝元又行一礼,道:“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臣有一书信可证明冯鸣才大人是受臣威胁,不得已才认下了罪行。”
王宝元说罢,将一封书信呈了上去,皇上打开一看,上面却是详详细细的记载了王宝元要挟冯鸣才替他贪墨银子的事情。
皇上见他去意已决便失望的摆了摆手,命人将王宝元带了下去,
王宝元被带走时,皇上对王宝元道:“朕会查明此事,只是爱卿怕是免不了要受这狱中的刑罚了。”
王宝元听言下跪谢恩:“罪臣谢皇上,皇上万岁 * 万岁万万岁。”
第19章 恃美扬威 原来这就是夫君最爱的样子
几日后,长宁从林深樾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寻了林深樾上朝之时,命海棠套了马车去了王宝元的府邸探望程锦瑟。
马车刚行至尚书府门口,外面便传来了程锦瑟的哭声。
长宁心中一紧,伸手掀开车帘,未等海棠扶自己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快走几步到程锦瑟身旁,一把搀起了跪在马车前的她,关心道:“夫人莫急,事情还未下定论,夫人且小心着身子,身子要紧啊。”
程锦瑟虽是被长宁扶了起来,但眼泪却没有停下。
老爷还被关在大狱里,程锦瑟这颗心是怎么也放不下来,这些日子她提心吊胆的为王宝元担心,却没想真相竟是如此这般。
程锦瑟擦了擦眼泪,又跪在了地上:“太子妃殿下,妾身也不想您与太子殿下难做,老爷的罪妾身自知罪无可恕,妾身只想见老爷一面,就见一面也好啊。”
王宝元自始至终都没对她讲过什么,这件事原委还是她几番打听才得知了其中一点,王宝元只说让她去乡下老家先住一阵子,那地方气候适宜对她的身子好,她当时竟还傻傻的信了,现在想来,是他想好了自己必有今日吧。
想到这里,程锦瑟更是泪如雨下。
长宁不忍见程锦瑟如此难过,只得先答应她,道:“夫人且先起身,待长宁回去定会与夫君想办法,让你夫妇二人见上一面的。”
程锦瑟听完长宁这样讲,已是感动的说不出话,站直了身子,又向长宁行了一礼。
傍晚时分,长宁见天色暗了下来,让海棠备好了马车,正准备动身回绛紫宫时,眼尖的瞥见马车旁边站着的陆渊。
这是?林深樾来接自己回宫了?想到这儿,长宁喜上心来,用手帕挡了脸,手帕之下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掀开车帘进了马车,果然见林深樾正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治国论在看着。
一见到林深樾,长宁整个人开心了起来,慢慢的挪到林深樾身边,长宁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巴对着他的脸吹了几下。
“坐好,你好歹也是本宫的太子妃。”林深樾白了长宁一眼道。
“嘿嘿”长宁嘻嘻笑着,她才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下巴又蹭了蹭林深樾的肩膀,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深樾的侧脸了。
怔怔的看了林深樾好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反应,长宁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去看了王宝元的夫人。”
林深樾转头睨着长宁,没吭声。
长宁伸出手,摸了摸林深樾的脸:“她想见她的夫君一面。”
林深樾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道:“不行。”
长宁垮了脸色,晃了晃林深樾的胳膊:“你想想办法嘛,她只是想见自己的夫君一面而已。”
林深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贪墨这么 * 简单了,现在谁也不敢去探望王宝元,你让我想想办法,我能想出什么办法?”
长宁听罢,撇了撇嘴:“哼,你不愿意帮他们,那我自己想办法。”
“胡闹,你能有什么办法?”林深樾恼怒道。
长宁一手捂住了胸口,作心痛样:“反正我不管,王夫人太可怜了,她只是想见自己心爱的人一面而已啊,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她们见上一面。”长宁越演越真,声音里还假意带上了丝丝哭腔。
“夫人这是在?”林深樾上上下下盯着长宁看了会,皱了皱眉头道。
长宁以为林深樾接着一定会说出类似仗势欺人之类的话,她连怎么反驳都想好了。
可没想到,林深樾却是眉色一变,似是好笑般轻笑出声,嘴角弯了弯道:“恃美扬威吗?”
长宁一身红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此刻带上了点点亮晶晶的东西,委委屈屈的,像是被欺负了般楚楚可怜。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是有多惹人喜爱吧。
“嗯?”听完林深樾的话,长宁有些愕然。
林深樾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替长宁擦了擦本来就没流出来的泪水,无奈道:“罢了,我想个办法让他们夫妇二人见上一面就好,只是夫人别再…”
见林深樾话未说完,长宁顺势抓住了林深樾替她擦眼泪的袖口,眨巴了眨巴眼睛,接上了他的话问:“别再怎么样?”
林深樾别开本来看着长宁的眼睛,耳根有些发红,半阖了眸。
他的嗓音低沉又细腻,轻轻在长宁的耳边响起:“别再哭了。”
其实,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他想说的其实是,别再哭了,也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把所有拥有的东西都给你。
马车哒哒的沿着官道一路进了宫,周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林深樾垂眸看着书,墨瞳里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宁见状也不敢先开口搭话,两人一路无言的坐在马车上。
三炷香之后,马车停了下来,长宁以为到了绛紫宫,一掀车帘,抬腿就要下马车。
却看见面前停着的大门,不像是绛紫宫,复又坐回了马车上,坐下来抬眸看向林深樾,好奇问道:“夫君这是将长宁带来了哪里?”
林深樾声音低低的,道:“今日是贵妃寿辰,前几日有些忙忘了告诉你,我们现在正是要去贵妃的寿宴。”
长宁听完林深樾的话,没好气的看了林深樾一眼:“那夫君怎么不早说,长宁好换一身衣服再来,也不好让别人看了发笑。”说完,还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像是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好看,有些生气的模样。
林深樾抬眼上上下下看了长宁几眼:“为什么要换,你这个样子就很好。”
“嗯?这个样子是什么样?”长宁抓住了林深樾语句中重要的字眼,横眉问道。
“就是这个样子,还能是什么样?”林深樾嘴角抽了抽。 *
长宁眉眼弯了弯,笑成了月牙儿,坐的离林深樾近了些,一把抱住了他,一本正经点了点头道:“原来这个样子就是夫君最爱的样子啊。”
“胡闹。”林深樾脸青一阵紫一阵,一把掀开了车帘自己下了马车。
长宁哈哈大笑两声,也跟着下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第20章 风波又起 我便将这隐晦的爱意,表达个……
正在寿宴上推杯换盏的众人见他二人前来,纷纷站起身行了礼,长宁也跟着林深樾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和皇上身边的贵妃行了礼。
因为是贵妃寿辰,贵妃与皇后向来不睦,是以在殿上皇后并没有出现。
长宁甫一坐下,就看到了斜对面坐着
的阮青黛,她今日穿了一袭黄色衣衫,并未着大衣,倒显得她衣衫单薄,格外惹人怜爱。
只是今日,她却比从前更不加收敛,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深樾,看看看,长宁心里想,待哪日找到她的把柄,看我不好好收拾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