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好看极了。
纳兰长宁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点了点头说:“是,我想玩。”
林深樾看向前方:“那便往前走吧。”
瞧不出他的想法,纳兰长宁见他同意,开心起来,连脚步也变得有些轻快。
走到一个人多的卖灯笼的小摊面前,纳兰长宁见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盏灯笼,也不自觉的去问摊主:“我见大家都提着一盏灯笼,不知这灯笼寓意为何?”
摊主见她疑惑的问,心中了然,开口道:“夫人是第一次来神灯节吧,这期期艾艾可是我们神灯节最有意思的活动,期期艾艾也是七七二二的另一重说法,说的是已婚的夫妻,无论是吵架还是有误会,只要提着这样一盏灯笼,两人沿着月骊湖一人一边,分别走半圈,在湖中间的亭子里,有错的一方向另一方说出七句话,五假二真共七句,且七句都需得与二人有关,若二人心意相通,则会和好如初,二人也会得到灯神对他们的祝福,夫人可要和相公买两盏灯笼?”
“那这真话假话,要如何区分呢。”纳兰长宁不解。
“自然是看双方对彼此的了解,心中会意了。”摊主笑盈盈道。
纳兰长宁听罢兴致勃勃,当即买了两盏,将那盏略大一些的递给身边的林深樾。
“夫君一定也想得到灯神的祝福吧。”纳兰长宁试探的问。
“休想”这种民间的活动,林深樾可不想参与。
“夫君,我是真的想玩这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林深樾扯了扯嘴角,语气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我看你得寸进尺才是真的。”
“夫君,夫君。”纳兰长宁讨好的叫他。
林深樾的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应道“只此一次。”
“那太好了,咱们一人一边,我走湖这边,你去湖对岸,我在湖心亭等你。”说罢,纳兰长宁把灯笼塞进林深樾的手中,确认他接了以后,才提起自己的灯笼一蹦一跳的向着湖心亭走过去。
林深樾感觉手心热热的,低头看去是被她塞进手里的灯笼,还残留些许她手心的温度,他不禁笑了笑,转身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纳兰长宁到达湖心亭的时候,林深樾已经在亭中等她了,看到她来,提前开口说道:“既是你要玩,这话也当是你来说才是。”
亭中灯光暗,看不清林深樾的神情,但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脸上此刻定是没有什么表情。
纳兰长宁掰着手指头想,两真五假,这假话好说,真话却是难得很。
“我酒量尚可,基本不会喝醉。”
“我的夫君,并不是父王给我选的。”
“那天跳进湖里救你的人,不是阮青黛,是我。”
“我与夫君,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我这个人,常常言语无状,却从不说谎。”
新婚第一晚,只一杯合卺酒就醉了。
婚书是两国文件,印 * 了两国玉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不是父王所选。
那天跳进湖里救他之人,明明是圣女。
新婚之夜,他挑起那方红盖头,她抬头看他时那双亮晶晶的眼,那是他们的初见。
性格跳脱,时常胡言乱语,谎话比真话多出了好几倍。
想来,这五句,定是她刚刚想出的假话了。
已经说了五个了,见林深樾还在听,虽然没什么表情,纳兰长宁却好像受到了鼓励。
她向林深樾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两步走完,她仿佛靠在了他的身上,纳兰长宁轻轻踮起脚,嘴角靠近他的下巴,仿佛是不想被别人听到自己的秘密一般。
“月亮又大又亮,我却只想让它照我一人。”
她的声音轻轻,听着他的心咯噔一下。
“喜欢月亮是真的,可喜欢树荫也是真的。”
深樾即树荫,所以,才喜欢树荫吗?
第17章 生辰礼物 我想跟阿珩天长地久可以吗?……
次日午时,陆渊匆匆来客栈寻林深樾,林深樾坐在长椅上,手指漫无目的的点着桌子听着他的汇报。
“殿下,二皇子以户部上下勾结为由,荐皇上搜查了户部所有侍郎的府邸。”陆渊神色紧张道。
林深樾脸色有些青,道:“所有侍郎的府邸都搜了?可有搜出什么?”
陆渊听林深樾问,更紧张了,哆哆嗦嗦的答:“在一个侍郎家中密室中搜出来…搜出来了二十万的官银,正是…”犹豫了一刻,陆渊瞥了林深樾一眼,“正是先前丢失的用来赈灾的官银。”
林深樾脸色铁青,问道:“是从哪个侍郎家里搜出来的?”
“那侍郎,侍郎名唤冯鸣才。”
林深樾手指又扣了几下桌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陆渊见林深樾不说话了,接着道:“殿下,那侍郎认了罪,说此事是他一人所为,皇上见银子未少,下令择日处斩,此事并未牵连他的家人。”
林深樾却认为此事不会这么简单,道:“你去安排安排,本宫要亲自见一见这个有胆量一贪便是二十万两的冯侍郎。”
陆渊匆匆回了句:“是”,便退下了。
陆渊走的匆忙,不曾想在靠近大门的拐角处撞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踉跄了几步,跌在了地上,怀里的丝帕也顺势掉在了身旁。
陆渊赶紧捡起了那方丝帕,扶了姑娘起身,见那丝帕沾上了些土,正要道歉,低头一看,原来那姑娘竟是海棠。
海棠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后,抬头见是陆渊撞到了她,没好气的道:“不知陆大人何事这么匆忙,走的这么急,竟生生将奴婢撞出了好几步远。”
陆渊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脏了的丝帕收起来,道:“对不住了,海棠姑娘,是陆某唐突了,这帕子脏了,改日我买了新的还给你。”
说完,陆渊虚虚行了一礼,见海棠并未怪罪与他,急忙出门去办林 * 深樾交给他的事了。
傍晚,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林深樾由陆渊领着进了刑部大牢,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冯鸣才被关押在了离王宝元很远的牢房,但就算真是冯鸣才自己贪墨的银两,王宝元也少不了个治下不严之罪。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时不时响起几声昆虫的叫声。此刻的冯鸣才正蹲在墙边抱着膝发呆,狱卒给林深樾开了门,行了礼便径直离开了。
陆渊等在门口没有跟着进去,直到林深樾踏进牢房,冯鸣才也并未抬眼看他。
林深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你背后另有其人,若是你愿意开口,说出指使你贪墨银两之人,你的亲眷家人,本宫定会好好照顾她们。”
冯鸣才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说的话,嘲讽的笑了,道:“太子说的这些话,又怎知那别人许不了小人?”
林深樾也不在乎冯鸣才对自己的态度,他早已把冯鸣才看作了一个将死之人。
林深樾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你可知,今日圣上下令,将你明日午时处斩。”
冯鸣才笑得更大声了,他看着林深樾,字字清晰的说:“太子殿下,您看到的真相并非真的真相,而是那人想让您看到的真相,眼见的也并不一定是真的,您才是那个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若是您愚钝至此,找不出小人真正的身后之人,您将来何以配得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哈哈哈…”
林深樾见他不肯说出那人,也没逼问,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那人无非就是二皇子或二皇子麾下之人。
只是这冯鸣才方才说的话,却让林深樾一下子沉默了,若真如他所言,好像指使他做这件事的人,并不像是二皇子一般。
直到离开了刑部大牢,陆渊行了一礼,道:“殿下,接到消息,皇上已经赦免了王大人,王大人此时应当已经在回府的路上。”
“那就好。”林深樾会意的点了点头。
次日,听说王大人被赦免,长宁随着林深樾来了王大人的府上,看望王宝元和他的夫人。
长宁与林深樾二人到的时候正值午时,王宝元脸上虽然残留了些狱中的伤痕,但读书人的风骨却不减半分,王大人开了宴席与夫人一同陪她二人用膳。
方一落座,长宁便见一丫鬟扶着程锦瑟从一旁厢房出来,程锦瑟虽然身体还未大好,但照之前已经是很有起色了。
长宁心生疑惑,上次见她,感觉她咳的严重,已经隐隐有了咳血之症,怎会短短几天之内竟有了似是要康复的迹象。
心下不解,她随即开口唤程锦瑟来身边坐:“王夫人今日气色好多了,不如坐长宁身边,长宁也好与夫人多说说话。”
程锦瑟低头羞涩一笑,回道:“锦瑟也正有此意,多日未见太子妃,心中对太子妃也有诸多挂念,如此,便恭谨不如从命了。”
说罢,便由下人扶着坐在了长宁身 * 侧。
长宁见林深樾没有制止自己,便自作主张牵了程锦瑟的手,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这一牵,让长宁心中疑惑更深了,上次见程锦瑟她虽随身抱着手炉,但触及她的手时依然一片冰凉,此刻没有手炉,程锦瑟的手确是有了些许温度。
长宁抬眼见林深樾正在与王宝元说着朝堂之上的事,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只想着等上了马车再与林深樾将此事细细说明。
待四人吃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林深樾见状,也不方便继续叨扰,向王宝元道了别后,与长宁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长宁一上了马车,立马换上了一副懒懒的样子,靠在了林深樾身上,打了个哈欠,想到了今日的不解,开口问道:“夫君,方才我见那王夫人的身体,似是比从前好了许多,隐隐有痊愈迹象,这是为何夫君可知晓?”
林深樾听完,倒是一副很诧异的神情,说:“哦?这才短短几日便好了许多,想来定是王宝元为他夫人寻到良药了。”
长宁听完,也放下了心,恭喜道:“他夫妇二人感情真好,这好日子想必还在后头呢。”
林深樾见长宁开心,也来了兴致,开口说道:“那夫人呢,夫人的好日子又是什么时候呢?”
长宁听到他这样问,笑的更开心了,扯了扯林深樾的袖子,淡声道:“陪在夫君身边的每一天,都是长宁的好日子。”
林深樾听完长宁的话,红了脸:“没个正经。”
长宁见林深樾脸有些微红,一时起了逗他之心,她靠近林深樾,道:“其实,今日是长宁的生辰,夫君可有给长宁准备生辰礼?”
林深樾皱起了眉毛,道:“今日是你生辰,怎么也没人告诉本宫?”
长宁见林深樾惊讶,心中有了想法,她回过身,坐在了林深樾一侧腿上,双手顺势挽住了林深樾右边的胳膊,道:“不急,现在准备也不晚。”
长宁看着林深樾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她好奇林深樾会送给她什么。
林深樾想了想,长宁是大戎的公主,那些奇珍异宝她定是不稀罕的,不如…有了主意之后,林深樾眼底换上了一丝柔色,道:“既是夫人的生辰,那本宫就送夫人一个愿望。”
“我想怎样都可以吗?”长宁问。
“嗯。”
“那天长地久可以吗?”长宁贴近林深樾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音量说。
“什么?”林深樾不明白她的意思。
长宁的声音温婉又动听,在这快要入秋的时节,带来了丝丝秋意。
听到她说的话后,林深樾倏的抓紧了衣袖。
她说:“我想跟阿珩天长地久可以吗?”
第18章 伏罪 那年的雁鸣坡下,我没有等到他……
两人回到绛紫宫门口时,陆渊有事来报并请林深樾移步议事的侧殿,林深樾掀起车帘下了车,跟着陆渊去了侧殿。
长宁见状,也带着海棠缓步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穿过回 * 廊,二人行至屋门口,一轮弯月透过交错的檐头照进长宁眼底。
见今晚的月色很美,长宁便回头对海棠吩咐道:“你去拿壶酒来,这月色真美,我要在这里等太子回来。”
说着便转了个圈在桂花树下席地而坐,唇边带笑,明艳艳的正红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张扬。
海棠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去了小厨房。
帮长宁寻了一壶果酒来,海棠对长宁行了礼道:“公主,奴婢只寻到了一壶果酒,其他的酒太烈了,奴婢恐公主会不小心喝多。”
长宁撇了撇嘴,靠着树支起了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什么酒也不会醉的,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挥了挥手,海棠便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林深樾回来时,便见到这样一幅画面,一身张扬红色骑装的长宁席地而坐,正坐在屋门口的桂花树下。
外面这么冷,她就这么坐在地上?
想到这,林深樾没好气的对长宁说:“不是说喜欢月亮吗?躲在树荫底下,月亮可照不到你。”
长宁抬头,见是林深樾回来了,傻傻的笑了,半眯起眼对林深樾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林深樾见长宁身边躺着一个酒壶,也明白长宁这反常的动作,定是又喝醉了。
大步的走向长宁,林深樾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在了肩膀上,顺手扶住长宁有些微晃的身子。
长宁见林深樾走到自己身旁,伸手扒住了林深樾的脖子,偷偷的趴在林深樾的耳朵旁,笑嘻嘻道:“我还要什么别的月亮嘛,你就是我的小月亮。”
林深樾见长宁喝多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抱起长宁敷衍道:“是,夫人说的极是。”
长宁舒舒服服窝在林深樾的怀里,睁眼见林深樾正抱着她往屋里走,在他怀里寻了个得劲的姿势,又凑近林深樾的耳朵极小声的说:“没遇到你就好了。”
没遇到你,我还能继续做我无情无义杀伐果断的大戎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