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他皱眉细想,走近长宁靠着她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我当时错以为那人是你,未来得及看,就伸手了。”他的声音温柔细腻。
手中动作一顿,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上完药,木槿看周围气氛有点不对劲,赶紧端着药盏出了营帐。
思及前些日子,两人刚吵了一架。
林深樾正了神色,道:“我为之前说过的所有伤害你的话道歉。”
半垂着眸子,长宁没有接话,他又道:“在我心里,你不只是大戎的长公主,也是北漠尊贵无比的皇后,还是我林深樾一生只此一位的妻子。”
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正是木槿当日交给他的九幽令。
他 * 的语气温沉:“只要我在,九幽军永远听命于你。”
这般认真的模样。
轻笑出声,长宁再也忍不住了,眼神盈盈的看向他,盛极的笑意如镌刻般俊美。
她的眼神带了丝骄傲,懒懒一笑:“那你,愿意做我的仆役吗?”
眉眼间透着诱人惑色:“愿意为本宫牵一辈子马吗?”
一双杏眸略微眯起,她语气轻缓,接着道:“愿意做我的裙下之臣吗?”
他知道她没醉。
半蹲下身,眼前的少年背脊挺得笔直,微微低下头,再次行了大戎军礼。
这次,他的声音轻轻,不是在她耳边而是在她心上。
“殿下,臣在。”
另一边的营帐内。
推开帐帘一侧,沈荆白大步走了进来。
白皙的手指托了玉盏,细细吃下嘴里的糕点,宋永安垂眸饮一口清茶。
舔舔唇,似是味道不错,专心吃糕模样极为乖巧可爱。
眸色一暗,曾经的笑音面容自脑中一闪而过,沈荆白低头与一双杏眸相撞。
瞬息之间两人各自停顿片刻。
他心下一悸,眸色轻闪:“宋宋,你可原谅我了?”
不似从前桀骜不驯的模样,此刻的他倒像是犯了错的少年一般。
身上裹着银雪狐大氅,永安放下手里的糕点,轻拍了拍手,低垂了眸子:“将军在说什么,永安听不太懂。”
“我爱你,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风吹开帐帘一侧,一缕月光透了进来,照进他的眼眸深处。
低下头,永安眉眼间尽是取笑之意:“我想讲幼稚的话,想无理取闹,想你一直陪着我,想让你最爱最爱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掌心捏成了拳头:“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宋宋…”沈荆白犹豫一瞬。
脸色一白,永安松开了拳头,但她还想说。
长睫微动,她启唇开口:“天下苍生,南齐的万千百姓和我,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我吗?”
“宋宋,我做不到。”沈荆白垂了眸子,指尖变得苍白。
永安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半是释怀,凝着眼前瓷盘中的糕点:“那将军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讲爱这个字呢?”
跌跌撞撞出了永安的营帐,沈荆白提着银枪,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一套枪法如行云流水般练完。
“啪啪啪…”鼓掌声自身后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回头看去,长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披了一件深红色的披风,靠着树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沈荆白一愣,提着银枪,走至长宁身旁。
他知道,长宁与永安的关系极好。
“姐姐,宋宋好像生我的气了。”少年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 模样逗笑了长宁。
她淡淡收回目光,望向很远的地方,唇角微动:“曾有人对我说大戎是蛮荒之地,那个地方出来的公主配不上北漠的太子。”
未等沈荆白回复,她抿了抿唇,又开口:“可我配得上,我纳兰长宁,配得上。”
她的语气坚定无比,连照在她身上的月光也凛冽起来。
顿了顿,她偏过头,望着沈荆白的目光有水波微漾:“只要你想,就配得上。”
半晌,少年一拍脑袋,傻傻的笑出了声,他一抱拳,提着银枪往营帐方向走去:“哈哈哈,我懂了,多谢姐姐。”
次日清晨。
沈荆白一行人整装待发,欲乘胜追击打东邺个措手不及。
穆青凡就在此刻带兵而至,自大戎方向遥遥策马奔来。
男子身形挺拔,一身银铠夺目凛冽,身下骑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
身侧并列一位胡服女子,眼眸微扬,眉眼含笑,一骑白马鬓毛随风飞起,马上的少女娇俏无比。
两人一见长宁,皆加快了马速,片刻之后,来到长宁面前。
“臣穆青凡,见过长公主殿下。”
那女子与穆青凡一同下马行礼,长宁眉头一挑,这女子怎么看上去如此面生?
女子单膝跪地,也跟着低头行礼,启唇道:“羌族幺女,羌矜玉参见长公主殿下。”
哦?羌族的女儿,怪不得会一身胡服而来。
点了点头,长宁开口:“都起来吧。”
转头看向前方,她正了神色,抬了抬下巴,道:“待会对他们,不必客气。”
东邺皇宫,碧霄殿内。
“啪。”
一声脆响,青花瓷纹样的茶盏碎在大殿正中。
龙座之上的男子震怒:“怎么会大败?大戎与南齐联手怎么没有探子来报?”
下首众臣跪的战战兢兢,有一人上前跪行几步,开口道:“陛下,臣等也不知道啊。”
环顾四周,龙座之上的男子,焦急道:“远川呢,远川呢,朕不是让他去给纳兰长宁下蛊了吗?”
下首那臣子,身子一僵,颤抖着开口:“陛下,中书令大人他…大戎的探子来报,他前几日于大戎皇宫中,自尽了。”
皇上身子一顿,双腿一软,重重的坐在了身后的龙座上。
自言自语喃喃道:“远川…”
第44章 安庐之战 一国之君又如何?还不是要乖……
林深樾自北漠临行前点的兵马也在这日清晨徐徐到来。
再加上穆青凡带来的两万大戎兵马, 这场战争更快的进入到了尾声阶段。
东邺军连连败退,已经是退出了杨城边界。
远远的望着东邺的残兵败将,长宁下巴微扬, 唇边含笑:“这猖獗无度的东邺兵, 也不过如此嘛。”
林深樾听得她这样淡淡的口气,嘴角噙上一抹难 * 以显露的笑意:“太子妃的肩膀现在看来, 是一点也不痛了?”
黛眉飞扬,长宁抬眼看过去:“听闻北漠国丧,如今,我是不是该改口称你陛下了?”
几缕阳光斜斜的照下来,男子身形挺拔, 薄唇轻轻勾起,魅惑无比,略一扬唇,道:“那倒不必,本宫并未登基。”
“这是为何?新君不登基你也不怕朝政不稳?”长宁眼尾悄悄瞥了他一眼。
一丝狡黠之意从林深樾的眼眸中露出, 他唇锋轻抬:“因为, 我在等你。”
这盛世的繁昌, 他要同她共赏。
倏地, 长宁脸色一变,眼前一个尚有一丝气息的东邺士兵用最后的力气, 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不好!”心下一惊, 已经没时间做决断了。
一名北漠副将径直从马上飞了下来, 挡在长宁身前,大喝出声:“公主小心。”
公主?林深樾眉头一皱。
便是这一愣神,长宁一把长剑已经出了鞘,士兵自林深樾眼前颤巍巍倒了下去。
副将也意识到了自己称呼的不妥, 此时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解释。
长宁却不以为意,转过头眉头一挑,气定神闲道:“我的人,怎样?”
还能怎样?他都是她的人,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北漠军队之中竟也有她的人。
眯眼凑到长宁眼前,他用似笑非笑的语气道:“太子妃厉害,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一战,史书上称为安庐之战,南齐大败东邺,重挫东邺,致使东邺十年之内无再战之力。
芳菲满地,清风阵阵,这一年姗姗来迟的春天也终于到来了。
桃花香气满园,温润的春风携了一缕清香围着两人打起了转转,偶尔将两人的发丝吹得搅在一起。
长宁和林深樾骑着马沿着小路缓缓行往昨日驻扎的营地。
石榴花红的骑装,一身丹银的甲胄,发丝被一根朱红丝带紧紧系在头顶,金累丝兰花蕊垂珠钗子簪在发丝之中。
灵动的双眸一转,长宁偏头看着一旁的林深樾,撇了撇嘴:“夫君,你看这杨城这么美,我们逛一逛再回去,如何?”
“胡闹,你可知我这次来带了五万大军,你难道要这五万大军在这儿陪你赏花?”林深樾俊美的容颜添上了一丝愠意。
听得他训斥自己,长宁努了努唇,寻了一点点脾气,也抬高了声音:“我不管,要不你就让他们先回去。”
细细眯起眸子,林深樾的眼中透出了一缕危险的气息,打马靠近长宁些许,俯身凑近她的脸。
一双狭长的桃花眸眯成一条极具诱惑力的长线,他的声音清冽又有磁性:“听话,嗯?等以后有了时间,我再带你来杨城玩个够。”
微风过境,她的发丝被吹乱些许 * ,几丝掉了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伸手扯下,理顺了些。
一番举动落在眼里,长宁呼吸有些急促了,此刻被吹乱的不知是发丝还是她的心。
心跳声猛地雀跃起来,她现在还想着此番较量,她必不能输:“可我想现在就去玩。”
“乖,阿宁,听话。”
他的声音又沉了几许,嗓音低哑。
几许红云飘上长宁白皙的双颊,她强忍着想要认输的心,扯了扯林深樾的袖子,换了软软的口气:“好不好嘛?”
他再要问一遍,她怕是顶不住要投降了。
“好。”
长宁猝不及防愣住。
静默片刻,低了头轻轻笑出了声。
男人高大的身躯离远了些,悄悄偷窥他的侧脸一瞬,她眼波漾出一抹浅笑:“夫君真是帅气,唯有一国之君方可有夫君这样的风度。”
端详她一眼,林深樾启唇笑了笑,薄唇微微勾了起来,轻哼出声:“一国之君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听夫人的话。”
清风一缕,吹动红木窗棂。
海棠端了刚煎好的药,放在桃木桌上,手绢紧紧攥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渊。
因着伤势,林深樾昨日连夜送他去了永安在杨城的客栈。
端过海棠放在桌上的药,陆渊吹了吹,一饮而尽。
这一活动,胸口处的纱布又有鲜血渗出,海棠眉头紧蹙,紧张开口:“你别动了,我来就行。”
接了他手里喝完药的碗,用手心的帕子擦了擦陆渊唇角,她没好气的道:“你傻不傻,这剑是跟你闹着玩的吗?你说挡就挡了。”
轻轻伸手,陆渊抚平了海棠皱起的眉头,缓声道:“当时那么急,我只顾着要保护你,哪还能顾得上别的?”
不自觉的红了脸,海棠转过了头,清了清嗓子,她的笑意似有若无:“老人们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他们有没有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怔愣半晌,陆渊还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事。
蓦然响起,他送她披风时,曾对她说过的话,陆渊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扯过海棠的手,激动的声音颤抖道:“你说的,可都是你的真心话?”
海棠望着陆渊的眼睛也不闪躲,嘴角带上了笑意,点了点头。
公主曾告诉她,她对太子的爱意至死不渝,所以她眼中的月亮永悬不落。
她想,现在她也找到了自己的月亮。
第45章 又出事端 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作为南齐最大的商行, 宋永安的铺子遍布南齐各个城池,而杨城最大的酒楼,醉客居也是家族富裕的子弟最常去的地方。
今晚, 为了庆祝杨城大捷, 永安大手一挥,暂停营业一晚, 专门为南齐士兵举行了一场庆功宴。
永安方自堂前踏入,那边她的丫鬟听雪便悄悄从偏房露了头,手上微微动作,朝永安打了个手势。
永安点了点头,心下会意, 偏身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注意她,遂匆匆跟上了听雪的脚步。
永安自幼精通商贾之术,她幼时自断崖下救了年纪尚轻的听雪后,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帮自己处理在各处的产业。
听雪也不负她所望, 这些年, 将商行的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
今日她本不该突然出现在杨城, 如今看来必定是哪里出了棘手的问题。
跟着听雪一路来到了无人的拐角,回过头见到永安, 听雪款步上前来, 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神色颇有些不安, 她开口道:“小姐,咱们的铺子…”顿了顿,她抬眸看向永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丝惊慌:“咱们的铺子被封了。”
“封了?”永安也有些诧异, 她经商这件事十分隐秘,几乎除了自己人很少有人知道花形商号是她旗下的,如今看来,这件事恐怕是被人泄露出去了。
定了定心神,永安眉头颦蹙,垂眸问眼前的听雪,启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别急,将经过细细说来。”
“是,小姐”
听到永安的声音,听雪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小姐总会有办法的。
她垂手,细细将那日商铺被封的事情讲了一遍:“三日前,我同往常一样在查铺子里的账本,约到了午时,铺子里突然闯入了一群官兵,拿出了公文就要封铺子,我哪能让他们轻易对咱们的铺子动手,我那时还以为是别家商铺用假的公文使计想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