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谢诩和对方达成合作。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两人言语交锋,互相试探的那一天。
风华卓然,朗朗清举的谢家二郎跪坐在桌案边,推给她一盏茶,唇边笑意清浅,淡声问:
“公主知道《相对论》吗?”
…
凌初从梦中惊醒,蹭地一下坐起身,擦了把冷汗:“007?”
007欢快道:“早啊,宿主。”
凌初冷漠脸:“早啊,龟孙儿。”
“……”
007:委屈.jpg
昨晚睡得匆忙,没有拉窗帘,晃眼的阳光透过大窗洒进来,微尘在亮色中轻舞,空气中弥漫着安静舒心的气息。
凌初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走出屋。
开放式的厨房里,谢诩已经在忙了,他回过头看凌初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抿唇轻笑了下:“早餐吃包子可以吗?我再煎两个鸡蛋。”
“好。”凌初点点头,去洗手间洗漱。
厕所的地板有擦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零星水意,应该是刚有人洗过澡。
凌初面色凝重几分,匆匆洗漱过后,坐到饭桌边。
谢诩端着包子和煎蛋上桌,盛了两碗粥:“包子是我早上出去买的,粥是刚煮的,你尝尝。”
“嗯,谢谢。”凌初接过,眼神在谢诩脸上打量。
对方刚开始还没放在心上,但她看的时间太久,耳根一红,忍不住问:“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凌初思索片刻,问他:“你早上起来有没有做什么事?”
谢诩疑惑道:“比如?”
凌初扔出一记直球:“比如男生早上都有的那点事。”
谢诩:“……”
凌初追问:“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没做!”谢诩涨红脸,气急败坏地往她嘴里塞了个包子:“吃饭!”
凌初放心了,咬了口包子,低头喝粥。
谢诩看她吃的开心,松了口气,犹豫好一会儿,问:“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谢,别问。”凌初摆摆手:“问就是《论一个良心房东的自我修养》。”
谢诩被噎了一句,抿了抿唇,又不甘心地试探道:“我喝多了,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你能和我说说吗?”
凌初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谢诩镇定回视,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凌初看了会儿垂下眼,缓慢地点了点头:“可以。”
谢诩眼睛眨了眨,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捏紧,紧紧盯着面前女孩的脸。
对方眉头微蹙,谢诩视线下移,注意到她嫣红的唇上有一道细小的口,脑子里闪过一些残缺片段,他忍不住心神一颤。
当看到凌初轻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时,谢诩整个人都要红透了,用力抠住手,心一横:“我想……”
凌初:“你说在我身上感觉到了佛祖的慈爱和温暖,想要奉献心神,皈依我佛,放弃世俗的浮躁欲望。”
第36章
佛祖的慈爱?放弃世俗的浮躁欲望?
谢诩脸僵了, 直视凌初,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生而为人的真诚, 可对方只是一脸稀松平常地回望,秀雅懒怠的面孔上,明晃晃写着“拔x无情”四个字。
谢诩攥住手心,失望之下反倒冷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有昨晚的记忆。”
“那太好了。”凌初勾起唇角,放下手里的勺子,右手尾指在唇上伤口边点了一下,懒慢道:“医药费结一下。”
谢诩强忍着又要蔓延上来的羞窘, 推开椅子走到凌初身边,倾下身用一种占有的姿势,把她拢在下方。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要是走路时没有同手同脚就好了。
想到这,凌初忍不住笑了下。
谢诩被她笑的更加窘迫,恼羞成怒地闭了下眼, 负气道:“要钱没有, 要人一个。”
凌初:“……”
她这是……被反讹了?
凌初瞪大眼,缓慢眨了两下, 对面总是害羞避开她视线的男孩这次却分毫不让, 眸光如水, 像是鼓足全身的勇气强迫自己不挪开视线。
出乎意料的固执。
凌初笑容淡了些, 少了点不着调,多了些温和柔软。
谢诩把着她的椅子,贸然起身两人必定会撞上, 然而凌初还是直愣愣地站起了身。
谢诩完全没料到这一步, 下意识松开手退后两步。
凌初却不肯见好就收, 推开椅子缓步朝他走过来,谢诩懵了,只能随着她的步子一力后退,节奏再一次被对方拿回手中。
把人逼到不得不紧贴在最近的墙上,凌初才停下步子,两人之间只隔了10厘米,只要有人动一下,就能再次重温昨晚的绮梦。
然而没有人动,一股无形的凝滞出现在两人之间。
过了很久,谢诩先动了,他伸出手揽住凌初的腰,劲瘦结实的手臂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紧张,鼓起好看的肌肉线条。
他猛地把脸埋在凌初颈窝,因为这一动作,声音显得含糊委屈:“你又骗我,我知道的,昨天我们接吻了。”
凌初轻叹了一声,用手去推谢诩,面前的男孩却第一次罔顾她的意愿,手臂更加用力,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凌初轻声威胁:“小朋友,我劝你松手。”
谢诩要被这个称呼气死了,脸埋的更深,像个牛皮糖一样,把两人牢牢粘在一起。
“我可提醒你了啊。”凌初说完便伸手回抱过去,不等谢诩反应,顺着对方脊背下移,然后——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脆响,凌初吹了个流氓哨:“手感真好!”
谢诩:“……”
只能说论脸皮,凌初就没输过。
被骚扰的美少年.谢身体一僵,迅速松手捂着自己身后被袭击的部位,瞪着凌初:“你、你……”
凌初双手环胸,抖着腿朝他伸了个大拇指:“一个字,翘!”
“……”
谢诩无fuck说。
凌初看着对方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怀疑人生样,乐不可支。
扶着膝盖笑够了,才顶着谢诩羞愤欲死的视线,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正色道:“好了,我之前说过高考后谈谈的,正好今天有时间,来吧。”
说完,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被调戏的黄花大小伙子跟在她身后,别别扭扭同手同脚的在稍远一侧坐了下来。
凌初抿了唇角,压下笑意,主动问:“谢诩,你喜欢我吗?”
谢诩没有迟疑,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少年红着的面颊上还残存几分被调戏的羞恼,看向凌初的眼神却坚定而明亮。
就像喜欢她是世间最快乐幸福的事。
凌初眼眸微垂,轻轻撩了下耳边碎发,又抬头看向谢诩:“我对你也有好感,可这份好感不止源于你本身,还源于另一个和你相似的人。”
谢诩怔愣一瞬,好像没反应过来,但凌初知道他听懂了,因为少年眼中明亮的光黯了几度。
他垂下眼,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脆弱的弧度,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不想骗你,也不喜欢让一段关系里掺杂着复杂混乱的线。”凌初冷静地问:“你想过你对我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情感吗?”
“你才刚成年不久,没有过恋爱经验,或许只是没有见过这么……直白流氓的女人,直观的刺激带给你一种对异性的错觉,也或许是我正好在你无助的时候帮了你,让你错把感激混淆成喜欢。”
“我没有。”谢诩有些生气,急忙出声反驳。
凌初伸出一只手,示意先让她说完:“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我说错了,可你不能否认,你的喜欢里肯定包含这两条原因在内。”
“我这么说不是在贬低否定你的情感,只是想提醒你,当一个人身处低谷时,在某些特殊情境下,很容易产生依赖情感,可低谷总会过去,一旦失去过去的滤镜,这些情感也很容易消褪。”
“我帮助过你,又是个长的还不错的异性,在这种情况下,互相吸引产生好感太正常了。你或许意识不到哪里不对,但我不可以,也不想诱导你产生错觉。”
谢诩沉默下来,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凌初太冷静了,即便是面对“喜欢”这种能打乱常人理智的情感,她也能独立在外,冷静地剖析清楚。
确实,和她比起来,自己很幼稚。
谢诩的唇紧抿着,黝黑的眸直直看着凌初,问:“你更喜欢那个人吗?”
“……”凌初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
她和上一世的谢诩间,是长期合作相知后,产生的掩藏在复仇之下隐晦而淡薄的情丝,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爱情便只能是次一等的东西。
故土破灭、阿娘离世。
她没有家了,但没关系,她还可以自己爱自己,所以凌初不想要给自己一份次一等的喜欢。
沧海桑田,高岸深谷,她不知道谢诩是不是真的曾像书里说的那样,守在公主府中不曾离开,可一世过一世毕,她不愿也不会沉溺于虚妄的过去。
屋内一片安静,没有开空调,所以格外闷热沉抑。
凌初站起身去拿谢诩身边的遥控器,刚碰到,就被另一只手压在了下面。
她抬起头,谢诩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眉头不甘地蹙了下,嘀咕道:“说到底你就是不够喜欢我。”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凌初眉梢高抬:“倒也没说错。”
谢诩:“……”
他忿忿道:“你好歹也骗骗我吧。”
凌初忍俊不禁,拍拍他的手:“不了吧,我这人一向嘴上说不要,身体也诚实的不要。”
谢诩:“……”
你气死我算了!
他故意手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
对面的女人牢牢站着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带了起来,差点掉下沙发。
凌初再也忍不住,把人扶住,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谢诩又羞又气,气着气着也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他忽然伸出手,抱住身边的凌初,郑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的我的确还没有为承诺负责的能力。我无法自私地请求你等我,只希望你不要刻意避开,总有一天,我会来到你的面前,用一个能为自己人生负责的成人姿态告诉你,我喜欢你。”
少年清朗笃定的声音落在凌初耳边,如夏日暖风般炙热撩人,一如他滚烫的怀抱。
他最后依恋地抱了下凌初,很快松开,站起身转过头:“好了,我去吃饭了。”
凌初的视线落在谢诩绯红的眼尾处,目送他快步走回餐厅。
“造孽啊。”007吐出一个光圈,对它残忍的宿主发出人道主义批判:“狠心的女人。”
“怪谁?”凌初冷哼一声:“要是没有那个《速度与激情》,我昨天……”
“……”007迅速转移话题:“窗外阳光正好,让我们愉快地去学习吧。”
凌初:“哼!”
☆
整个六月下旬,凌初都是在考试中度过的。
同时,家中几个高考生的成绩也出来了。
谢诩的成绩直接惊了凌初一跳。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正式开通查询前,几所最好的学校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成绩,给谢诩打过电话,最后他选择了景城大学。
对比之下,凌途小朋友的分数就让人没眼看了。
出成绩那天,碰巧凌初隔日有考试,第二天下午考试一结束,她就背着包回了家,准备让凌途请客,以慰劳她因为期末考备受折磨的心灵。
结果回到家后,就看到了凌途缩在角落的凄惨身影,还有凌芩女士怒气隐忍的冷峻面孔。
凌初脚步一顿,琢磨着是不是该拐弯去大舅家,以避免直视待会儿的家暴场景。
“姐,你回来了。”但晚了,凌途宛如看见救命稻草,狂奔过来,热情地把她拽进屋。
“……”凌初看他一眼,小声问:“什么情况?”
凌途觑凌芩一眼,低声回:“成绩出来了,大学那边给咱妈打电话了。”
凌初一脸疑惑:“这不挺好吗?”
凌途迟疑地摇摇头:“我去年偷摸参加了艺考,想要考景城音乐学院。”
凌初:“……”
她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作死。
倒不是景城音乐学院不好,事实上,那是艺术类学校里有名的好学校,只不过作为一个传统霸总,凌芩更希望儿女能继承衣钵。
她自觉亏欠女儿,所以没对凌初的志愿做出影响,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了,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凌芩一直若有若无向凌初表达过,希望她大学毕业后出国读金融的想法。
至于凌途那就更不用说了。
凌初也没办法,拍拍凌途的肩,本着“死弟弟不死姐姐”的想法,想要偷溜上楼。
刚要走,就听凌芩女士沉声说:“明天我请人来给你做学校分析,选一个管理类专业,景城音乐学院你不要想了。”
凌途立马出声反对:“我不。”
凌芩女士啪一拍桌怒道:“不然你想干嘛?”
凌途梗着脖子硬抗:“我喜欢音乐,就要报音乐学院,这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