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扫过几个保镖,赛勒斯身体一僵。
话音刚落,在场宾客们猛地起身,厅内一片哗然。
出于安全考虑,船上严格规定不允许携带危险物,连打火机都不让,可赛勒斯竟然持木仓,他想干什么?
宾客们一个个阴谋论起来,顾不上凌初这一变故,纷纷怒视赛勒斯,让他给出解释。
赛勒斯有口难言,他搞出这么个不干人事的宴会,自然不会不了解其中的风险,就带了木仓支进来,防止意外发生。
神州对于木仓支管控极严,就这几把木仓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带进来的。
越有钱越怕死,宾客们又惊又惧,想要质问赛勒斯,也怕他真的动木仓。
和查特顿家族合作最多的几人显然没有这种畏惧,他们愤然地起身,有人开头大家瞬间拧成一股劲儿,一起向赛勒斯问责。
场面迅速混乱起来,凌初对乔延二人,以及张总身边乔装的警察使个眼色,三人迅速朝最近的出口撤离,乔延二人站在登台时的入口外等待,凌初掐着洛弗尔的脖子,快速倒退向他们走去。
慌乱之中赛勒斯抬起头,和凌初的眼神撞上。
里面包含着轻蔑、嘲讽各种让他感到羞辱的情绪,赛勒斯以为自己是打雁的猎手,却没想到,被他自以为插翅难飞的猎物啄了眼。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他迅速摸向腰间,想要不管不顾的给凌初一木仓。
子弹还未上膛,远处的女人嘴唇微动,赛勒斯脑中恍惚了下,再看过去时,对方已经扔下洛弗尔离开,彻底消失在眼前。
☆
从台后昏暗的入口回到关押受害者的房间,走路时,凌初身形晃了一下,乔延注意到,连忙把人扶住:“你怎么了?”
“没事。”凌初把着他站直身体。
塞勒斯的恍惚是她造成的,两人对视时,她对整间屋子的宾客使用了“稳准狠”功能,007说她精神消耗过大,脑中隐隐发痛,需要几天来休息缓和。
大脑像被小刺轻戳,痛意绵密,凌初晃了晃头,并不后悔。
乔延说再有三分钟海军就要准备登船,那些人都会受到严惩。
正义来了,可被害人遭受的伤害,却永远无法回转。
法律会让犯罪者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她想,玩弄他人生命的人也该尝尝被害者的痛。
☆
回到房间时,易韶看着她苍白的脸,面色一敛,沉声问:“怎么了?”
“没事。”凌初摇摇头,靠在她肩上:“回来的时候照了下镜子,被我的兔女郎仿妆迷昏了。”
易韶:“……”
这个时候,咱能不骚了吗?
她没有再问,因为心里清楚,凌初不想说,天王老子都问不出,心里又气又急,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调整姿势让人靠的更舒服一点。
过了几分钟,上面的声音变大了,指挥部联系乔延,协助的海军战士已经成功登船。
乔延心底一松,留下几个警察,带领其他警察前去协助。
人一走,凌初站起身,易韶拽住她:“你又要做什么?”
凌初笑了下,眼珠子一转,从左裤兜里掏出个东西,悄悄塞进她手里:“要不要和阿娘我携手替天行道。”
易韶:“……”
哦,不孝女膨胀了?
…
商量好后,凌初和易韶兵分两路,凌初跑到顶层甲板的楼梯口,刚才007入侵船上监控,查到易林深十分钟前上去了甲板。
靠着梯子停住,凌初轻轻摩挲了一下左侧的空了裤兜,忽略脑中痛意,打开门走出去。
刚走到上面,站到观景栏杆处,一道冷沉如千年寒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初身形顿了下,嘴角轻勾转过身,易林深正举着一只手木仓,对着她。
夜晚海风极大,吹的衣服鼓起,呼呼作响,易林深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在凌初眼中,对方像只隐藏在夜色中,插着鸡毛装蝙蝠的黑老鼠。
“异种。”凌初挑眉吹了个口哨,扫了他一眼:“身体还好?”
夜沉如墨,不知道为什么顶层没有开灯,凌初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知道,易林深肯定恨不得弄死她。
同时她也清楚,易林深不会简简单单地弄死她。
四周围过来几个保镖,凌初挑了下眉,笑道:“你果然有后手。”
如果说张总带超过规定的保镖上船,是凭自己资深客人的身份,那易林深又是凭的什么?
易林深举着木仓慢步走过来,到了近处,凌初才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憎恨震怒,只是极冷极沉,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站在一个很安全的位置,确保不会被凌初第一时间控制住,当然凌初也不能,几个保镖几乎是手拉手把她围住。
易林深看着她,没有一句废话:“给你个选择,自己跳下去,或被我打死。”
“先别急。”凌初双手举起,呈投降状:“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不怎么样。”易林深面色不动,这是最顶层的甲板,军方和警方暂时无法顾及,但也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一长,肯定会注意到这里。
凌初没管他,抓住一个保镖挡在自己身前,易林深迅速开木仓,打在了对方身上。
“上,把她控制住。”易林深吩咐另外几个人,保镖们被他毫不犹豫的一木仓弄的心里没底,如果纠缠中他再开木仓打在他们身上呢?
谁也不想冒这个险,易林深气的握紧手木仓,想不清自己明明占尽优势,为何还是让凌初抓住了机会。
“你知道我是故意坑你上船吗?”
调整了一下心态,易林深眼含恶意地问,他想要挑起凌初的怒意,人在情绪波动时,注意力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凌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故作不悦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在这艘船上死。”他遗憾地摇摇头,低喃:“可惜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易林深的局。
郎烈拉拢查特顿和易林深,表面上是为了合作,实际上是阴人。
赛勒斯提前获知了警方在玉石拍卖会上的行动,将计就计,设计了绑架,想趁易林深被绑,易氏动荡的这段时间,和郎烈坐收渔翁之利,顺便再给易林深栽赃点别的锅。
虽然易林深对查特顿也没安好心,但这次确实一时不备,差点被坑,在警方提出合作的时候,他欣然应允。
一方面想借警方的手报复赛勒斯,另一方面,也是借赛勒斯的手毁掉凌初。
能除掉两个令他如鲠在喉的人,又不用脏了手,甚至于下船警方质问时,他完全可以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宴会的隐秘内容,即便对方怀疑,可证据呢?
易林深想的很好,他利用自己的人脉,找到认识的游轮资深客户帮忙带保镖上船,还提前买通了工作人员,把木仓拆成零件,一部分一部分,分开藏在游轮上。
可他没想到赛勒斯和张总这么没用,也没想到凌初如此非人般的厉害,坑人不成反害己。
按照易林深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暴露自己,可是这次他忍不住了,想要亲眼看着凌初死。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更想看着她被侮辱致死,可惜,那太难了,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够。
听完这些话,凌初不怒反笑,朝易林深身后抬抬下巴:“异种,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我想你该好好学学。”
易林深抿唇冷笑,以为她在诈自己,刚要嘲讽,就听一道响声破空而来,落在他的脚边。
易林深瞳孔放大猛地低头,凌初趁机揪住保镖,用力甩在他身上,易林深一时不防,被压倒在地,凌初抓住机会踩住他握枪的手,一脚踢远。
易林深痛地仰起头,看到不远处拿着枪的张总,咬牙道:“张宏程。”
张总拿着枪走近,低头拽住易林深的头发,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易林深的保镖冲上来,张总的保镖也冲了上来,双方打成一团。
凌初反倒成为被忽视的那个,她退后几步,在身边的一排栏杆上施加力道,看它微微活动便松了手。
易林深和张总打斗间,顺利抢到他手里的枪,余光看到凌初,直接抬手就是一枪。
咔的一声。
“哦哦。”凌初完好无损,侧头微笑:“没子弹了呢,好可惜哦。”
易林深:“……”
张总抓住机会猛地撞向他,易林深被压在栏杆上,只听咔嚓一声,整个人顺着断掉的栏杆,迅速下坠。
临危之时,他下意识抓紧张总,两个人一同坠入海中。
打斗中的保镖们懵了,停下手犹豫着怎么下去救人时,警方终于来到了这层。
易韶跟在警察身后,和凌初对视,两人同时点了下头。
张总虽然是资深宾客,但手里并没有枪,刚刚那把,是凌初劫持洛弗尔时从他身上摸到的。
易韶只留下一颗子弹,想办法让张总拿到了枪,并透给他易林深在最顶层的消息。
像张总这类外表涵养极佳内里变态的人,大都本性偏激,他很清楚,下船后,他和易林深都不会放过对方。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之后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
从凌家到剧情里的原主,再到凌初,易林深做过的恶事不比郎烈轻,可他太奸猾,太会钻空子,几乎没有脏过自己的手。
即便是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非常聪明地选择了顶层甲板,之所以没有主动找凌初,是因为他心中确定凌初会来,顶层甲板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而他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
从不留证据这方面来讲,易林深近乎无懈可击。
但凡武力值差一点,昨晚和今晚死的就是凌初,易林深会愧疚吗?
凌初站在甲板上看向海面,夜幕下,深蓝的大海犹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易林深不仅不会愧疚,还很高兴,因为他策划了这一切。
现在,苦果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第60章
能被易林深和张总雇来帮忙作恶杀人的保镖, 本身手里就不干净,比起雇主死亡,他们更害怕遇上警察。
所以在易林深二人落水后, 他们犹豫着不敢下去, 等到警方上来,被凌初告知有人落水,并施救把人捞起时,起码过了十五分钟。
人救了上来,游轮急救条件不够, 在坐快艇被送往岸上医院时, 张总生机断绝。
易林深作为书中主要人物,撑的时间比他长, 但也只是堪堪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与此同时, 凌初脑中响起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把渣滓化成灰”任务进度已完成1/2, 请再接再厉哦。PS:系统倡导依照当前世界法律法规解决问题,望宿主误再使用此类擦边手段。】
凌初笑了笑, 点点头:“知道了。”
但不保证下次不犯。
原剧情中, 原主被经纪人带去酒会那天, 逃出来时曾遇到过易林深, 试图向他求救, 对方只是轻飘飘瞥过一眼, 就让保镖把人甩开。
就像扔掉一只烦人的小虫。
他和郎烈毁掉了凌家,侵吞了凌家的骨血, 对仅剩的两个凌家人毫无半分愧疚, 冷眼看着原主落入深渊。
就连之后对待他喜欢的女主时, 也不例外。
乐沁涵原本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编剧,被郎烈看中当做原主替身,罔顾她的意愿,想要占有对方。
在几次意外接触后,易林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女主,但他从没想过和她好好在一起,认真追求。
他喜欢女主的执着认真,却厌恶她的倔强不服输,和郎烈一样,用层出不穷的肮脏手段,打压女主,想让她屈服,逼她学会顺从。
剧情后期,易林深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完全掩盖住里面的肮脏之处,男女主配合警方找到证据,把他送进监狱,但易林深狡诈奸猾,仅凭这些证据,也只是判了堪堪十年。
那时易氏的资产虽然大幅度缩水,但没有完全倒下,他失去了几年的自由,却是用那么多人的生命、尊严、幸福换来的。
甚至于多年以后再次出来,凭借他这些年留在国外的私密账户,易林深仍旧能享受超过常人的优渥生活。
可凭什么呢?
所以这次凌初不会再给他机会,人渣不进火葬场,怎么能算化成灰呢?
☆
这次漳泉之行,发生了太多糟心事,勾起凌初脑海中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回到景城后,她在家歇了好几天,顺便养养技能使用后的遗留伤。
一天晚上接到了谢诩的电话。
钱邓家的拆迁款在去漳泉的时候打进卡了,作为新晋的拆二代,钱邓大手一挥,表示想请她和易韶去新开的大型游乐园玩,以感谢她们上次送自己回家。
对此,凌初:“……”
她问谢诩:“果然三岁一代沟,你们高中生表达感谢都这么……富有娱乐性?”
谢诩沉默了一会儿,试图撇清自己:“钱邓他……确实比较幼稚,而且……”
“而且什么?”凌初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问。
“而且我也不是高中生,再过不到一个星期,我就是你的同学了。”
谢诩闷闷地回,声音透过电话在轻微的杂音下传来,非常严肃地纠正凌初。
凌初唇角不自觉上扬,轻笑着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没问题,但易韶最近有些忙,我得先问问她。”
“你可以先自己来。”谢诩脱口而出,片刻后,又觉得这样说不太礼貌,找补道:“然、然后等易韶有空,我们再去一次。”
他说的太快,还有些结巴,活像只咬了舌头的猫儿,凌初握着电话,闷笑着“嗯”了声。
轻浅的笑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入谢诩耳中,他耳根红了红,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眸温柔地垂下,落在透明玻璃柜门后,凌初上次翻出的小药箱上。
“那我等你消息。”声音清澈浅和:“晚安,做个好梦。”
少年的嗓音像一缕清凉的潺潺涓流,凌初怔了下,回了一句“晚安”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