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恋与猎人——Miang
时间:2021-09-15 09:49:23

  天明明,夜月雪。
  花色乃随时移迁,何物无色仍易改?
  梅花难辨不得觅,只缘雪降久方天,形似迷雾漫眼前。
  天明明,夜月雪。
  持续飘零无所歇,飘降我宿间。
  可是云端彼方处,时值春日花满开?
  </>◎作者有话说:
  光速死遁,留下一地缺德人
 
 
第246章 246
  最下法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但仔细一想,却又什么也没忘记。他对过去之事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仁敦亲王被弑那年的雪有多大,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被陛下派去坂东的武士割下仁敦的头颅时,他还在去往东原的路上。一场茫茫的大雪在夜里落了下来,他停下了马,抬头看天上的月。此时僧仆来报,说仁敦亲王已去了。
  连这样遥远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最下法师手持念珠,走出空空如也的屋宇。原本堆在柜上的经卷早已不在了,四下里一片空寂。门口有人影,他以为是近侍日光长光,待开了门,却只见到数珠丸恒次。
  “是数珠丸啊……”最下法师双目合十,喃喃道,“是要启程出阵了吗?”
  数珠丸恒次摇摇头,欲言又止,面色有些晦暗。最下法师很少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是…发生了何事吗?”
  数珠丸望着主公的神情,悯情在心,竟有些不忍开口了。令主公陷于烦恼与不安,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可此事…又不说不可。
  世事无常,诸行皆苦。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无有可能。
  沉默片刻后,数珠丸还是决定张口了:“主公,本丸中的一位付丧神…暗堕了。”
  最下法师的面孔一怔。
  “暗堕?”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瞳孔微缩,心底已有了不妙的预感。
  虽数珠丸恒次还未说出是谁,但他脑海里已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唯一会当着他的面,唤出他从前佛号的女子。
  倘若付丧神获知了主公的真名,那她便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会陷入对主君的执念之中,再也难以挣脱——这是最下法师在成为审神者之初,就被告知的东西。
  僧人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像是忽然衰颓了,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数珠丸恒次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低声道:“主公,请稍歇一阵吧。”
  身为陪伴主公最久的近侍,数珠丸恒次明白那位暗堕的付丧神对于主公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最初主公告知他“每晚的梦境中,总会出现一个人”,他还未将此事当真。后来,主公取出了一条发带,告诉数珠丸恒次“这是梦中所得”,数珠丸才相信了当真有这样古怪的事。
  那条发带是属于日光长光的。这位唯一的女性付丧神,竟时常进入主公的梦境之中;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些梦是属于主公的,因此在梦中并无太多顾忌。可越是如此,主公便越会将她放在心上。
  后来,日光长光的能力逐渐成长,主公也越来越爱重她。这些事,数珠丸恒次都知悉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曾料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
  日光长光在夜半离开了本丸,独自前往了平安时代。她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已经无可考知了。历史已被改变,所有人的记忆
  都已做了相应的修改。除了修改历史的付丧神,无人知悉修改之前的历史是如何的。
  付丧神插手历史,那结局只有一个,便是暗堕。这虽然是本丸中的传言,但确实是真的。
  所谓暗堕者,即失去归处、失去来处、失去记忆与理智的付丧神,始终徘徊在历史的夹缝间。从根本上来说,与时间溯行者已毫无区别。倘若在历史中遇上了检非违使,则会被绞杀。届时,便再无人可保护她了。
  而这些暗堕者,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本丸来了。若是见到了她,也只能拔刀相对。
  僧人怔怔的,瞳孔缩凝不定。片刻后,他慢慢地捂住了头颅,喃喃道:“她到底…改变了什么?我已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改变了什么?是仁敦的事情吗?”
  数珠丸恒次摇了摇头,说:“恐怕与仁敦亲王无关。仁敦亲王虽死,但却与主公您没什么干系……日光大抵是对前主堀尾忠氏之死无法释怀,这才如此出手吧。”
  “不可能……!”僧人却这样反驳。
  他的神色有些仓皇,踉跄地回到书架前,抽出了几封妥善珍藏的书信,颤着枯瘦的手指展开,低声道:“这是她修行时寄给我的书信…信上写的分明,她对前主早已心无挂碍……”
  信纸被他所捏着,也颤巍巍地轻晃。纸上的笔迹清瘦隽秀,一笔一划,似乎字字都透着落书人的关切之情。
  主公,…承蒙厚爱,我已出发去修行了。
  请主公保重身体。我还会去信叨搅的。
  主公,…不知您那里一切都安好吗?
  “想为需要我的人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总是从脑海里不停地涌现着。
  主公,现在的我,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情。
  我将踏上极化修行的返程。日光长光,上。
  主公、主公、主公、主公……看着这些敬称,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还能听见女子恭敬的嗓音。一滴水迹突然落了下来,沾湿了信上的墨字。僧人颤着手,将信重新收起,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会如此呢?”
  是因为他的罪业吗?他仍旧贪恋俗尘,不舍爱欲荣华,所以便被如此惩戒了……是这样吗?还是说,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他本就无法逃过这命中的法劫?
  忽而间,僧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握住了数珠丸恒次的手臂,道:“锻造刀剑的玉刚…并未用完吧?”
  数珠丸恒次点了点头。
  “好…好。”僧人呢喃说,“当初…是如何锻造出她的?容我仔细再思虑一番……”
  数珠丸见状,竟大致猜到了主公的意思——他想再度锻造出日光长光。可……
  就算真的再锻造来一把日光长光,那也并非是过去的日光长光了。她与本丸的所有人建立的羁绊,都将不复存在。全新的日光长光,根本不会有任何在本丸的回忆,不过是有着相同本体的另外一位付丧神罢了。
  然而,僧人却已经快步朝着锻造召唤的屋宇去了,脚步跌跌
  撞撞,颇有些狼狈。数珠丸恒次叹一声气,连忙跟上去。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何苦至此?.
  ///
  本丸之中来了一位新的付丧神。
  他名日光长光,是德川秀忠下赐于堀尾一族的宝刀,象征着“忠诚”。
  由备前长船派刀匠长光二代目所锻造的他,起先留在日光社内,又辗转到了德川家中;于堀尾一族流传数年后,很快回到了将军秀忠的手中。此后,一直待在德川家的一之箱内,直到明历大火那年,彻底烧失,在史书中失去了下落。
  他是一位形貌出众的男子,性格沉稳温和,颇有度量,与德川家的将军如出一辙。他不畏火,反倒很是喜爱光热。据说是因目睹了太多被烧毁的城池楼郭,对此早已释然。
  主公花费了很多心力才锻造出他,但当他真正来到本丸时,主公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高兴,甚至可以说是神色有些悲苦。.
  在长船一脉中,日光长光算是晚辈,但他沉稳妥帖的性格却令他如兄长一般关照着其他人。虽说并无什么太过传奇的背景,但他还是得到了主公的重用,很快地变强了。
  在成为队长的那一日,日光长光向同刀派的烛台切光忠询问了一个问题。
  “烛台切先生,”日光长光一贯这么称呼烛台切,语气十分稳健沉厚,“我有一个疑问,在心中盘桓已久了。”
  烛台切看着他,神色不由有些避让。
  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但至今他还未从中走出。
  得知日光长光暗堕之后,烛台切才陡然惊觉,与她一道在月下饮酒的那个夜晚,她所说的那些话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我要走了。再见了,烛台切哥。”
  她站在月色之下,向自己虔诚地道别。那时,日光想必已经清楚她要去往何处了。
  而他竟然浑然未觉,丝毫不知悉她的打算。回过神来,他竟然觉得自己这位看似最亲近日光的兄长,似乎始终没有走近她,也不曾获悉她的许多秘密。
  不仅仅是他,本丸中的许多人都被此事所影响了。诚然,他们与旧日的日光长光并无太多交情,不过是同僚出阵之谊,又或者曾侍奉同一位德川家的主君;但也许是因为共同在这本丸、同样身为付丧神的缘故,他们对日光的暗堕竟表现得很是痛苦。
  烛台切隐约记得,一期一振低落了好久,连笑容都甚少露出。
  烛台切本该依照妹妹的嘱托,将那句抱歉之语转达给一期一振,只是他震惊于日光长光暗堕的消息,闭门未出了许久,才将这件事耽搁下了。
  仔细一想,那句对一期一振的抱歉,何尝不是一种告别?
  日光并不是因为自己成为了近侍,才无法继续与一期一振继续作战的;她知悉自己将暗堕、将成为大家的敌人,才会因此向一期一振道歉。
  许久之后,烛台切才将这句话传递到一期一振耳边。但对于一期来说,这似
  乎只是往伤口上撒盐的一种钝痛。
  烛台切其实不太明白,为何一期会对日光如此执着?明明一期一振自己也想不起来,他与日光到底有怎样的过去了……
  他只能暗自猜测,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压切长谷部是很惊讶的,但是他是很坚忍强硬的性格,又对主公尤为忠诚。当主公心情不适时,压切长谷部必须担当起运转本丸的责任。因此,他并无表现出太多的遗憾。反倒是本当最生疏的几位平安太刀们,反常地展露出了一些情绪——
  在烛台切的回忆中,一贯悠闲从容、不慌不忙的三日月宗近,竟然露出了相当凝重的神情。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早就该猜到了”,便告辞离去。而膝丸的兄长髭切阁下,也说了奇怪的话。<br />
  “她果然是这样的人呢。”
  烛台切觉得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是何处古怪。明明源氏兄弟与日光相识的时间未久,为何髭切阁下会说出这种话?
  烛台切留心多问了一句,髭切只是笑着摇头,说:“她啊…是个太过温柔的人了,极其容易受到旁物的影响。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付丧神哦。我已提醒过她了,可我的提醒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烛台切闻言,竟觉得他说的有些对。
  但是……
  髭切已活了许久,许多过去的往事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连弟弟的名字都时有忘记。随着时间过去,健忘的髭切阁下迟早会忘记日光的存在吧。
  大包平很冲动也很义气,立刻向主公请命,去往历史之中寻回暗堕的日光长光。说实话,这让烛台切有些感动,但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已经暗堕了的刀,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她不再会回来了。
  烛台切叹了口气。
  他在出阵之时,总是会多徘徊一阵,妄想着也许能见到暗堕了的付丧神。可他到底是没有这个机缘,始终不曾见到过分毫的影踪,又或者日光长光早就在检非违使的刀下折断了。
  看到面前这位日光长光时,烛台切难免会有所触动,继而想起从前来。
  ——日光……
  那位原本属于他的日光,已经不在了。面前的日光长光,是彻底的别人。
  “在我之前,这个本丸里,还有一位日光长光吗?”烛台切面前的男子这样询问道。
  烛台切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知当如何回答。回答“是”,告诉他,那位“日光长光”已经暗堕了吗?还是说,隐瞒着他这件事呢?
  思虑片刻后,烛台切选择了实话实说。
  “正是如此……”烛台切叹了口气,“那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起了。”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烛台切说起了曾经的妹妹的故事。她从懵懵懂懂的新来者,逐渐成长为深受主公器重的近侍。第一次遭遇检非违使、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比试、第一次担当队长……
  时光过去已久,本丸的春秋过了几季,但这些记忆对烛台切光忠还是鲜明如
  初。他照样能回忆起那位女子初初来到本丸时,对着他慢慢笑起来的模样。
  “我是下赐给堀尾家、象征忠诚的太刀,日光长光。虽说看起来有些病弱,但身体是很健康的。”那个时候,日光长光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而面前的、身为男子的日光长光,他所说的介绍之言,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是日光长光。德川家引以为傲的藏刀之一,来自日光大社,这也是名字的由来。因为明历大火的缘故,所以对火焰毫不畏惧了。”现在的日光长光则会这么自我介绍。
  无论是认定的先主,还是性格,亦或是恐惧、喜爱的东西,都已截然不同了。
  烛台切光忠慢慢地讲述着,偶尔会叹一口气。
  日光长光专注地听着属于那位同名者的往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的确,得知自己曾经以另外一个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且还是截然相反的女子形态,这当然会令他感到奇妙。
  等到这个漫长的故事以“暗堕”结束后,日光长光沉默了许久。庭院中一片轻晃的阳光,如今也是夏日,天气晴好,绿叶茵茵。
  “我想见见她。”终于,日光长光开口说话了,“我想见见这位‘另一个自己’。”
  烛台切摇了摇头,说:“我并无法找到她。……她暗堕之后,我们也曾千方百计地去寻找她,但全都一无所获。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恐怕是找不到她的。往不好的地方想,也许她早已被检非违使折断了。就算真的见到了她,也只能对她拔刀相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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