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小卷毛——阿泠泠
时间:2021-09-16 09:32:57

  她垂头丧气,体育锻炼课一个人站在操场边发呆,被飞过来的足球砸了个眼冒金星,头里嗡嗡作响。
  “谁?!”
  徐蓁正愁没地方出气呢,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
  然而一帮不争气的,趁她疼得睁不开眼睛的当口跑得一个不剩。
  安歌领了运动器材发给班上同学,刚要开始打乒乓,看见自家大姐站在那里发呆,脑门上还鼓起老大一个包,“谁干的?”一边不由分说,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给徐蓁揉青肿。
  “脏不脏啊-”徐蓁恶心得,“啊―――疼!”
  “揉完去水龙头下冲掉就不脏了。”安歌没减轻力度,这得趁早揉,越早揉开就好。以前她也不信,但真的有效。
  操场上到处都是上体锻课的学生,整整一个年级,篮球赛、排球赛,跑道上体育特长生在热身,树下打乒乓的、打羽毛球的。
  想跑?若要人不见,除非己莫为。
  方辉拽着吴砾,“回去道歉!我看见你踢的球。”
  “就不!你哪只眼看见的,张口就来?”
  “球还在你手里呢,你……”方辉也服了。场地不够,学校规定不准踢足球,运动器材里也没准备足球,分明是吴砾自己带来的。
  安歌懒得废话,拿过球往吴砾身上一砸,“行了,扯平。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特别用劲。”
  吴砾一声惨叫。
  “噗。”徐蓁眼里还含着的泪随笑声喷了,太简单粗暴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又没受伤。”班主任打断吴砾的控诉, “不就被球砸了下, 都昨天的事了, 男子汉有点心胸。”
  吴砾,“……”
  老班,正义感呢?为人师表呢!他踢出去的球砸了徐蓁, 但不是故意的, 安歌是存心报复,两者性质不同好吗?!
  班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很洞察地道, “在家最小是吧?也该长大了,社会上不是谁都让着你,也不是任何事一定要分出青红皂白。”
  在培养学生方面, 一中受过教训。
  一中创建时间要追溯到十九世纪,一八八三年的时候,最早是书院, 历来师生相得。直到前十年,老师这一行业的黑暗时期来了, 校内有两名老教师自杀。痛定思痛, 学校一方面改变教育方式, 严禁语言批评以及任何方式体罚学生。旧式教育学生不听讲,老师拿戒尺打一下是小事,严师出名徒;现在不行了, 得讲科学。另一方面, 就是潜移默化, 培养学生的气度心胸,别睚眦必报,学校不鼓励打小报告,有事放到台面上光明正大解决。
  吴砾回到教室,一眼看到坐在前排的安歌。早自习,她半侧身正在接后面传上来的作业本。后面的同学问了一句什么,安歌轻声回答了,嘴角还含着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吴砾心情更差了。
  在她的座位,能见他跟班主任说话,但她没有一丝紧张,肯定拿稳班主任会向着成绩好的学生。他初中的班主任也是这样,不管谁跟她告自己的状,她都用同一套话打发,“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要是你有吴砾的成绩,我绝对不管你。”
  现在进了高中,他被人比了下去,成了被嫌弃的那个。
  吴砾从安歌课桌边走过,一挥手打翻放在桌角的书本。
  “哟,对不起!”
  他的语调很夸张,安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弯腰去捡书,“没关系。”
  吴砾冷眼看着她,突然想起一条传闻,鬼迷心窍般大声道,“体委,你说每个人只要努力都能考上大学,包括你二姐吗?你们家是不是近亲结婚,才生出弱智?”
  他说完就听到课堂里的嘁嘁声,显然大家很好奇,原来年级第一有个弱智的姐姐,是不是遗传,还是真的近亲结婚?安歌跳过两次级,跟班里同学不在同一年龄段,但徐蘅奇怪的长相太出名了,在街上遇见过她的人也不少。
  一时间就有人低声说,“原本住在东边,后来搬走了,路上经常见到,头是……扁的。”
  郑志远则是一阵头大,他可没跟吴砾说过徐家姐妹的情况,但谁都知道他跟吴砾一个初中,如今又是同桌,安歌肯定以为他在背后搬弄是非。不然吴砾又不是城里人,怎么知道徐蘅的存在。
  安歌按住方辉,免得他冲动之下打人。
  “我的学习经验是针对一中学生说的,我觉得能考进一中的我们头脑都不错。不过,在你身上证明了努力能够补足智商以及情商的缺憾。”
  方辉第一个哈哈笑出声,“对!”
  绕着弯子骂他是弱智?吴砾涨红脸,“你才是白痴!丑八怪……”没骂完,他被郑志远一把捂住嘴拖走了。
  “对不起,他智商跟情商是不好。”郑志远道歉。吴砾闻言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
  “别理神经病。”方辉低声对安歌说。
  安歌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才不会为别人的闲言碎语难过,梦里说得更离奇、更过分的也有,什么弱智会传染,只要碰到徐蘅的口水,就会长成她那样。有阵子徐蘅仗着这点,对路上朝她指指点点的孩子喷口水,吓走他们。然后熊孩子不懂事也罢了,还有熊家长牵了熊孩子上门索赔,说沾到口水后变笨了。
  其实徐蘅智商78,虽然低,但仍然在正常的边缘,临界正常才能,算不上弱智。当初红星小学提出智商70以上可以入学的条件,是有依据的,70以下才算弱智。
  徐蘅吃亏在长相,头扁,斜眼,一看就有异于常人。可能跟安景云怀孕期间接触农药有关系,那阵子刚好棉铃需要打药水,过去没产检,也就没发现问题。徐正则和安景云,徐重是过江干部,两家隔着近千里的距离,族谱往上推几十代都没亲缘关系。
  第一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梁老师头都大了,回办公室拿了下教案,再过来就被隔壁三班班主任提醒了,刚才二班喧闹了好一阵。
  “谁起的头?自己站起来,这节课别坐了,我看你是精力过剩。”
  吴砾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梁老师镜片后目光锐利,不过没再就此发挥,直接开始讲课。
  三十五分钟,同学们惊恐地发现,小半本书讲完了。
  梁老师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
  “这是我高考卷的最后一题,我自负聪明,做完提前交卷,出来才想到漏掉了一个隐藏条件。就差这道题,我没能录取第一志愿,只好服从分配去了师范。”
  梁老师写完题目,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看着黑板遗憾地说。
  他转回身,从粉笔盒中拿出一支新的粉笔,不动声色,折下指头长一截,略为瞄准,粉笔头从同学们头顶飞过,准确落在“目标”上-最后一排那位睡着了在流口水的同学头上。
  睡懵了的同学猛地惊醒,以为下课了,蹭地站起,一言不发向外走去-早饭没吃,去小卖部买早点。
  同学们又想笑,又不敢笑。
  梁老师居然还能沉着一张脸,视若无睹继续他的教学,“谁来试试?”
  同学们,……
  这是高考卷,哪怕是好几年前的,但仍然是高考卷,而他们只是高一新生。
  梁老师不耐烦地问,“连试的勇气都没有?你们别说是我的学生。学习委员上来。”
  可怜的学委表示,被点名了不会也得试试。
  只能求保佑,不会做就蒙,蒙到多少是多少。
  显然梁老师是不满意的,“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在初中数学竞赛拿过奖,比学委在数学上强。
  “解题思路有了,不过没把今天学的东西用上去。”梁老师点评。
  同学们一脸木然,老师,现学现卖也不能这样玩。
  数学课代表回到座位时,刚好下课铃响了,梁老师指了指自个的头,“别以为进了一中就一只脚踏进大学,大学也有区别。像我,一失足千古恨,考进师范不得不教你们这群笨蛋。当一中只有体育课兴趣班?错!成绩会教你们认清现实,进来的时候第一名跟最后一名只有……”梁老师打了个顿,差点语误说“只有三十分差距”,今年可是近六十分。他看了一眼安歌,估计她没解出题目所以闷声不响,继续说道,“三年后这个差距会拉开到四百分!等着瞧。有的人进清华北大,有的人只能读委培大专!你们好自为知,下周这个时间,测验。”
  梁老师大步走了出去。
  果然是记忆中的老样子,安歌皱皱眉。
  她会做这道题,感觉挺奇妙的,曾以为无法到达的高峰,原来仅能算小山丘。以前还是基础不扎实,遇到小沟就绕不过去。
  刚才走出去买早点的同学被风一吹就清醒了,但走都走了出去,难道回去挨骂?干脆真的去买了只面包。这会梁老师一走,他看着黑板上的题目,拿起粉笔刷刷刷解题。
  数学么,好就好在会做就知道对错。
  安歌看了一眼,嗯,爱睡觉的数学学神。几乎每届都会出那么一两个传奇人物,他们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然后在擅长的学科上一路绝尘,让凡人开始怀疑人生。大家也喜欢听这样的传说,嗯,要怪就怪自己没有那个天赋。
  “安歌-”后排的女生问道,“我数理化不行,靠死读书用功考进来的。我……能不能考进大学?我不想读委培,委培单位一般是工厂,毕业后还要下车间。”
  车间技术人员比办公室文员收入高多了,还能做核心骨干……然而大家都觉得白领档次高。
  “你的特长是?”
  “没有。”
  “高二再说。”可以进文科班,实在不行还能学素描考特长生,美院出来的不止是画家,还可以做设计、动画等。“数理化的应试也不是很难,关键是抓住出题人的思路。”
  女生叹了口气,看向黑板,“我看不懂解题过程。”
  “一般来说一张卷子只有10%是难题。”安歌也看向黑板,“放弃这部分,保证基础部分不出错,然后在擅长的科目上拿到比别人多的分数。”
  女生心情轻松多了,“对,我历史和政治学得还不错。”她好奇地问,“你将来打算考什么学校?”
  但安歌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她,“下课了,起来走走。”
  女生看了眼教室外的方辉,自以为了解安歌的想法,顿时神秘地笑了。
  谁说年级第一高冷,明明很小女生,目光也会跟着喜欢的男同学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同的视角看到不同的东西, 安歌是看见吴砾在走廊跟方辉对上了。
  不管是否凑巧, 也不管谁先起的意, 反正两人谁也不让谁,试图用视线逼退对方。
  太中二了。
  但这个年纪可不就是干傻事也能让人原谅么, 安歌忍住笑拉走方辉。一中的画风比较冷淡,自扫门前雪那种。现在刚开学,彼此陌生才有几分好奇,等过了高一上学期, 大家基本只跟自己处得来的人玩,对小圈子以外的根本没兴趣。
  在梦里安歌的好友感慨过,高中时不懂事,光觉得靠赞助进来的成绩差, 连正眼都懒得看,后来才知道他们非富即贵,如果跟其中之一结成正果,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问题是此刻的校园单纯,以成绩论英雄,无论父母是高官或是巨富,对不起,成绩才是硬指标。月考、期中考试、月考、期末考试, 尖子里还能分出尖、中、差, 一开始落在后面、坚持不懈往前追的, 很少、很少, 在一场场失利中慢慢磨去棱角。何明轩高中过得顺顺当当, 进大学后补上这堂人生课,在TOP2读了一年多,不能适应,还是出国了。
  安歌第一次去美国旅游时何明轩请她吃过饭。因为安景云跟秦梅君的交情,两家虽然没结亲,但一直保持往来。中年的何明轩事业成功,保持着运动的习惯,有头发没肚腩,但也就是这样吧。
  缺什么?蓬勃向上的劲。
  越到生活富足的阶段,那股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的野性就没了。
  只有在八十年代,大家穷得太久,说到挣钱个个眼睛发亮。
  放学到家,一富二贵和夏芳都在。
  夏芳去学校接的徐蘅,二贵买的菜;一富刚去上班,学徒工还不用值夜班。他在家做惯的,这会卷着袖管大刀阔斧地杀鱼,一刀背下去,砸晕了鲜蹦活跳的黑鱼。
  安歌和冯超放掉书包过来帮忙。一富以为舅舅没生着儿子才收养了一个,对冯超也很客气,扎着两只手不让他俩碰灶台,“别动别动,我来就行,大学生专心读书就行。”大姑姑家的三表哥,一富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读高中,在家从来不碰农活和家务,油瓶倒了也不扶的那种。“再说还有你表嫂呢。”
  夏芳在择菜,闻言脸上一红,但没反驳一富的称呼。
  冯超知道安歌的脾气,抢着接过杀好的鱼,放在水龙头下一顿搓洗,别说血丝,连鱼腹内层的薄膜连油都刮得干干净净。一富傻眼了,“弟弟,烧鱼要带血才鲜。”再说,这么哗啦啦用水多费钱,不像乡下河水尽管用。
  可安歌是个有洁癖的小固执。
  徐蓁吐槽道,“不这么弄,毛毛不吃。”她从二贵手里接过饭锅,哼哼地说,“看你去了军校怎么活!”
  天热,饭得先晾着,徐蓁揭盖打松米饭。饭香浓郁,应该是陈谷新米,“哪来的米?”
  “中午乡下来人拿来的,舅妈插队那地方。”二贵解释。他厚着脸皮跟大哥到城里,就是觉得舅妈心肠好而且有本事,果然才几天就帮他们找到活了。
  安歌把拌好的糖番茄放桌上,看了他一眼。
  二贵长相清秀,个子近一米八。他在乡下也有一个对象,跟一富一样,一旦安定立马就结婚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他桃花运很好,窝在小店修电视机也能被人看上,那姑娘父亲还是一家大厂的厂长。
  十七八岁的少女动了心,想嫁给二贵。父母当然不答应,她被关在家里,写信给二贵说要跟他私奔。信落到她父母手里,她爸找徐正则谈判,可以,但二贵得入赘。
  那天徐正则跟二贵关门谈了很久,出来二贵跟着徐正则去给人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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