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能太小气,喝不到蜂蜜水都能把自己气死,上了史书没脸见人的。”
说好的不嘲讽呢?怎么还是没忍住开了??
看到王獒一时无语的表情姚珞摆了摆手让他出去,随后又拿起了旁边的请假册:“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生孩子?你看看,都报了几个产假了?”
“大约是因为大家都猜到了吧。”
石音在旁边笑了笑,她和太史慈一直都不怎么急,但也能猜到别人的想法:“都知道大约明年春天会忙起来,如今正好还有大半年时间,又刚巧过了春种,正好一年后可以打袁绍,就想现在先可以怀孕生子。”
刘协的矫诏所带来的后续威力极大,而曹操最后做出的判罚让不少人似乎也都有些动心。至于世家这边,姚珞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就是一种信号,同时许都学馆也已经开了起来,入学的人还有不少是世家女。
对此姚珞也不介意,在女性入学和仕途这方面她一向大方也公平,反正就文考嘛,而且这一项文考已经实行好几年了,连之前刘协自己宫里都有用过,世家虽然敏感察觉有所不对,但却无法阻止。
原因也简单,在考试中每人都有一样的题,年少轻狂又格外喜欢和他人相争的少年青年们,当然是个个都对彼此不服的。既然不服,考了之后有了高低,不就服气了么。
曹丕从廪丘学馆出来之后想法上的活络、还有经义方面的扎实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都自问自己在十岁多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水平。
因此用曹丕来做一个标准看,他已经能够去廪丘学馆学习深入,甚至于和十□□、哪怕二十几的人都可以比一比了。如此聪慧的孩子让人警惕,却也同样让人向往。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聪明一点、再聪明一点?人之常情,尤其是对于世家这种注重传承的家族来说,传承甚至于可以说是高于一切。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朋友能够和年岁十八、十九且经过世家教育的世家嫡长相比,本就是让人惊愕到不能小瞧的一件事情。就算有再多的损害,学馆和考试的存在终究是有利于传承,那为何不去做?
“以利诱之,并且让他们觉得这样确实可行。至于培养出来的人才最后归于谁,以后会不会有世家占据朝堂大半的程度嘛……”
姚珞看着荀彧举起手中杯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文若,你觉得呢?”
“有用为何不用?世家子所求为世家延续,然所谓世家延续所求土地,却并非真在自己掌中。再者学馆之中所学所言,所思所想皆为国为民。纵使坚持自身延续,但也自然思考家国兴亡。”
伸出手将酒杯拿起轻轻地和姚珞碰了碰,荀彧的表情里也多了点狡黠:“我那大侄子你用着可好?”
“怎么说呢,甚美?”
荀彧没忍住低笑一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后重新抬头:“你上回给我的那首诗还差最后一句没写完,现在能给了么?”
“哎呀什么诗?我忘了。”
“……”
“文若啊,你都在我家喝酒,你考虑下陈宫和我小老婆心情啊。给你写诗不给他俩写,我家鸡汤从此离不开醋和老鼠了。”
听着姚珞这句抱怨荀彧放下酒杯,整个人愈发促狭起来:“那若是我偏要呢?”
“那当然是,哎呀大家来看啊,荀文若欺负人啦。”
什么叫光脚不怕穿鞋,又什么叫最怕不要脸的,这就是。
放下遮住自己脸假哭的手,姚珞也懒得再装,慢慢晃动手中酒杯轻笑:“所以,接下来就要对上袁绍,在这之后文若可有想好要怎么走?”
“主公已经让钟繇前往劝说韩遂马腾,刘璋不足为惧,然荆州不容小觑,英存可有准备。”
“荆州不用担心,有人能行。”
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良久后姚珞才轻轻笑了起来:“许都就麻烦文若了。”
“我明白。”
“那么公事谈完,我们来聊聊私事。”
听到荀彧这句带着些微杀气的话时姚珞顿了顿,抬头看着他很是茫然:“你居然还有和我聊的私事?等等,你得让我旁边坐个人,不然以后说出去我家醋缸又要翻了。”
“不行,这件事情全因你而起。”
看到荀彧开始咬牙的表情姚珞在脑海里溜了两圈依旧茫然,在看到她这表情时荀彧愈加生气,捏着酒杯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前段时日你带着我家绮儿去了崔家春日宴。”
“对啊,她不是玩得挺开心嘛。”
“我问你,你让陈长文和她说什么了!”
听到陈群名字的那一瞬间姚珞目瞪口呆,感情这让人加班都能加出问题?而且她要他想的东西都早着呢,怎么会突然又扯到荀绮……
不对,是会扯到的。
看到姚珞从一开始的惊愕变成若有所思,荀彧直接一杯子砸在桌上:“你果然知道。她现在在家里动手做织机,还天天念叨陈长文的名字!”
嘶——
看着这位虎视眈眈的老父亲,姚珞捂着自己的脸良久,等到荀彧的气稍微稳了一点才小心翼翼开口:“如果我说……”
“说什么?”
“如果我说其实这和陈长文没关系,你会信么?”
好的,不信。
感觉到荀彧愈加苛责的目光,姚珞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最后还是认真开口:“文若,我问你。”
“什么?”
“你觉得这世上的律法过多,还是过少?”
听到这句话时荀彧微微沉默下去,他的确是觉得汉律有些偏少、规定也不完全。抬头示意姚珞继续说下去时,他却发现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许多:“若是说有朝一日,小绮她做出了新的东西,会有法度规定她能以此命名,以此谋生,以此留存史册,让全天下连带后世都能够记住荀绮的名字,你会愿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化用了三首诗,《长恨歌》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但这两句不是连起来的啊】
《佳人曲》或者《李延年歌》,一顾倾人,再顾倾人国。以及卓文君《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另外揠苗助长出自《孟子·公孙丑上》,这个成语是已经出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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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姚珞在现代的时候启蒙用的不是什么《三字经》《百家姓》, 也不算是语文课教材,而是说来别人都不怎么会相信的《二十四史》。但她也必须得说她在初中之前还是看名著的,到了高中接触了类似于“五岁天才王妃”之类网络小说, 从此一头扎去网文怀抱再也回不了头。
不过用来打她底子的还是老一辈评弹家的唱词、历史、以及最开始的《春秋》和《左传》。看过了太多历史路上的分分合合与王朝迭代, 如今穿越过来后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最明白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人。
就像是那句“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当利益一致、或者并不牵扯到彼此利益时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朋友。
现在看她和荀彧两个人倒是有那么点味道,可真要说两个人都挺看好也挺喜欢对方的,只不过荀彧对着姚珞还是有那么点警惕。
上回没注意被她给坑了,这次她居然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
只不过要说到青史留名, 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级别了。
“你要动法?”
“这是回头再说的事儿,我也只是让你有个准备。”
在这方面姚珞从来不会隐瞒, 隐瞒有什么好处呢?荀彧是聪明人,还不如把话说开,反而能够更好地互相探讨:“而且大概起码是要用五年打底的事情, 我先让陈长文想起来了。”
“那为什么偏偏是陈长文?”
“大概是,他是唯一一个到现在为止还能管住奉孝并且让他怕的人?”
“……”
平常嚣张如鹅的郭嘉见到陈群就安静如鸡让人津津乐道,再想想陈群那严谨到都快让人说一句死板的行事,荀彧不得不承认姚珞找的人确实很贴切。
“那他和绮儿说了什么?”
“我哪知道啊。”
“你带她去崔家的春日宴, 你不看着她??”
“文若,她早就长大, 而且我在她那个年龄都杀过人了。再说你知道我旁边还有丕儿黄须儿和小植这三个要人半条命的家伙么?不,你不知道,你只在意你自己!”
“……”
哦,那确实也可以理解。
但荀彧就是很憋屈, 尤其是每次看到荀绮提到陈群就在笑的样子更让他不爽:“所以你觉得绮儿和陈群,怎么样?”
“老少配,不太行。”
“……老?”
“他比我还大六岁,我儿子都过三岁了,你让他和小绮成亲?”
姚珞只觉得自己真的是震怒,这都要差了一轮,荀彧脑子是怎么想的:“小绮念了人家两下你就要他俩成亲,小绮还天天念阿巧呢,你怎么不让她嫁给曾巧??”
“女子与女子之间不得成亲。”
被震得差点没呕血,荀彧皱着眉头却还是叹了口气:“而且,她这个年龄有点尴尬。”
荀绮已经满十五岁了,但如同荀彧所言确实有些尴尬——适龄的官员家里儿子都不太合适,荀彧基本就没几个看上的。他本来也不准备再与世家大族联姻,往低一层的小子们,却也不太合格。
“嗯,我倒是觉得……”
“觉得什么?”
“她还小呢,我可是二十才出嫁的。兖州现在婚配也多是晚婚,大家手头有钱,平民百姓的女儿又有活计能自己养家,咬咬牙出个单身税都没什么太大问题。”
现在兖州女孩子基本都是十五岁相看,十六岁找着后处一段时间,到十八岁再嫁人。期间于处着一段时间觉得不太行,礼貌别过后再行相看、或者觉得挺好提前结婚的也不少。在结婚后生了第一个孩子度过哺乳期,这些有工作的妈妈们就会开始考虑要不要进行文考升职。
看着她们能够大步迈出家门,大说话谈笑,认字考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于继承家业也不在话下姚珞很欣慰,尤其欣慰现在有些孩子已经开始随母姓:“你这么忙着,有知会过小绮她自己的意思么?”
听到这个荀彧才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伸手一捞,把一只路过的狸花猫放在了自己怀里伸手揉她脑袋:“也对。”
“荀文若你放开她,有这么在主家面前狎妾的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真是太亏了。”
“你喜欢自己去聘,来我这儿蹭有什么意思。现在养猫的家里多了去了,都开始新兴一种业务你知道么。”
“什么业务?”
“猫多泛滥,给猫去势。”
“……”
听着姚珞阴森森的语气荀彧顿了顿,伸手又摸了摸阿斑的肚子才把她还给姚珞,看姚珞紧张的表情表情微妙:“那你知不知道你姚家要添丁进口了?”
“啊?”
“你家阿斑怀了别家孩子,你和陈宫不管?”
“……”
哪来的野猫,居然敢对她的阿斑下手!!
看到姚珞炸毛荀彧顺势告辞,陈宫和姚小砾听着姚珞气炸到他们俩都听不懂的呜哩哇啦,对视一眼后戳了戳自家墙头:“别找了,就那儿呢。”
“在哪儿?”
“喵?”
凶狠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某只不要脸的橘猫歪头看她,一眼就认出这只猫是谁家的,姚珞直接抽出鞋底,骂骂咧咧朝着曹洪府上杀了过去:“曹洪曹子廉,你他爹的给我出来!”
“怎么了?”
“把你家猫叫出来!居然让我家阿斑有了小娃娃,该杀!!”
听着姚珞打上曹洪家门口时满宠已经下值归家,听到这个消息里一惊连忙揣上自家妻子做的炊饼,跑去官衙等人。尤其再听着一给自己转述他俩开始“骂人了”“扭打了”“动刀子了”他更是捂住口,深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许都县令。
不过他们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
“曹中郎将家的橘将军和姚别驾家里的斑仓管情投意合,好像还有了小娃娃。姚别驾打上门去说橘将军既无下聘也无走礼,应当治罪。”
“……”
“……”
“所以,然后呢?”
听到这里满宠人都麻了,只想高呼几好家伙,是不是在等袁绍打过来的时候大家都闲出毛病,泡了一壶茶就坐在那儿听几个从军营退下来的小吏七嘴八舌:“现在他们俩商量出来方案了么?是要来上公堂,还是私了?”
“应当是私了吧。别驾说是等斑仓管生了之后这窝小猫都归姚家,橘将军非情投意合而是强迫。橘将军以体态压人,不问斑仓管是否愿意就行下如此不齿之事,连带着斑仓管肚子大了无法打胎才被发现有孕,得治罪。”
“治什么罪?”
“那还用说么,得去势啊。”
满宠一口茶给喷了出来,骂骂咧咧擦着桌上茶水时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却变得微妙起来。
这到底是在说猫呢,还是在说人?他们家姚别驾可真是了不得,而曹洪也厉害,听到后面居然真的点了头,带着他每天都要抱着亲两下的猫儿去割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