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今日老子就把你这个小白脸打得满地找牙!”
壮汉被白玉堂的无视态度惹怒,他拿起手中的长棍,就狠厉地朝白玉堂那张俊脸劈下去。
围观众百姓见状,都不禁冷吸一口气。可千万别打着,多英俊漂亮的一张脸,毁了太可惜了!
扑通一声,壮汉再度被踢下了擂台,摔在同一处位置,但不同的是这次他脸着地,摔得鼻青脸肿,鼻血流满了半张脸。他接着咳嗽两声,从嘴里的吐出了两颗断牙来。
围观众百姓更加沸腾了,喝彩声更高亢,都在为白玉堂欢呼。人狠话不多,长得还俊美无双,不支持他支持谁啊!
苏园无奈地摇了摇头,叹这壮汉太蠢。被踢下去一次,但凡懂点门道,就该知道白玉堂的武功程度。却还是不识时务地上第二遍擂台,还口出辱人之言,那就只能怪他自找死了。
“我来!”一记女声自空中传来,清脆婉转,如黄莺吟鸣。
苏园见正主来了,弯起眼睛,瓜子嗑得更香了。
柳如依自二楼飞至擂台上,对白玉堂拱手:“荣昌坊柳如依,请白五爷赐教。”
白玉堂听这女子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惊讶,只等着她出招。
围观的百姓们之中,有知晓白玉堂名号的,一听白五爷的称呼,再观衣着,惊呼起来。白玉堂的身份很快就传开了,大家直呼今日运气好,来瓦子居然能看到高手对决。
在这些百姓眼里,除了传闻中的锦毛鼠白玉堂,荣昌坊的千金柳如依也是高手。因为每晚这里的擂台比试,最终几乎都以柳如依胜出结束。
柳如依举起手中的木剑,照道理说,她拿木剑对峙白玉堂,稍微讲武德的武林人士都会提出异议。特别是柳如依还是女子,男跟女斗,更该要让一步才是。
白玉堂还是手执着他没出鞘的刀,脸色淡漠不改。
柳如依晓得白玉堂性格冷漠,但这种情形,她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说一句话,让她换一把正常的剑,这样她就有机会接话继续说下去。奈何没有,白玉堂似乎看不到她拿着一把木剑,没有半点吭声的意思。
柳如依发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疾风来,便见白玉堂的脚已经飞速踢了过来,直击向她的腹部,柳如依立刻调整姿势,惊险躲过,但她不及喘一口气,下一脚又来了,这次竟直奔她脸的方向。
柳如依已被逼至擂台边缘,她如果再躲,就只能跳到擂台之下,那无异于主动认输 。柳如依不肯,想着白玉堂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她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下狠手,便没闪躲。
苏园见状‘啧’了一声,飞弹出手里早准备好的石子,令柳如依下腿抽搐,直接后仰倒在了擂台下。
白玉堂一脚扫空,也不意外,受他这一下至少会没半条命,长脑袋的都知道该躲开。
柳如依摔在擂台下就算输了,她总不能跟之前那个无赖糙汉一样耍赖。她被丫鬟扶起身后,气得直跺脚,目光一直在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从荣昌坊的掌柜手里接了翡翠瓶,便转身欲找苏园。
“白五爷留步!”柳如依整理好了衣衫,端方微笑地走到白玉堂跟前,“今日能得白五爷赐教,如依荣幸之至,家父和家兄都仰慕白五爷大名已久,不知白五爷可否愿意赏脸,来我们荣昌坊喝一杯茶?”
“没空。”白玉堂一眼都没看柳如依,直奔苏园而去。
苏园从白玉堂手里接过翡翠瓶,笑眼眯眯地夸白玉堂厉害。
白玉堂轻轻笑了一声,自是心悦于苏园的赞美。
柳如依的目光一直追随白玉堂,当她看到白玉堂把打擂赢的瓶子赠给了一名同龄女子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瞬间,仿佛世界只剩下她、白玉堂和那名受他赠礼的女子。
苏园把玩着手里的瓶子,笑着跟白玉堂说一声:“走吧。”
白玉堂便应承,走在了前头。
苏园则在这时偏过头来,目光越过人群,直抵柳如依的双眸。
她微微偏首,笑得灿烂又张扬,对柳如依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然后就跟着白玉堂一起消失在了人群里。
柳如依睁大眼,这一刻四周的喧嚣她全都听不见了,浑身的血都像凝住了一般。
半晌之后,周遭的声音才灌入她的耳朵。
柳如依晃了晃身体,后退了一步,那种被人洞悉一切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退了。刚才那名女子是谁?她好像看透了她所有的小心思,在故意警告她。
苏园把情敌掐死在萌芽中后,开开心心地吃了煎羊肠和蟹酿橙,回了开封府后,她还特意做了椒盐大虾给白玉堂当宵夜。
白玉堂没想到一个不值钱满身瑕疵的破瓶子会让苏园这么开心,有开始考虑以后是否要常打雷台,多给苏园赢点彩头回来。
次日,开封府众官吏们刚至府中当值没多久,便接到了一起报案。
今晨惠民河刚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船,上报说遭遇劫匪,丢失了一件价值两千两的金玉蟾蜍,这金玉蟾蜍为寿州富商送与其岳父的贺礼。
苏园和展昭受命调查此案。
到了码头后,俩人先看了遭劫的房间。房间并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几样日常用的东西,就没什么其它的了。
报案人是一名书生,叫顾春风,年纪不足二十,模样文质彬彬。他家中富足,此番来京是为求学,身边带了两名小厮。
苏园便请顾春风讲述当时的情况。
“这宝贝是小生的叔父为岳父祝寿的贺礼,让小生代为转交。因知此物值些钱财,为防船上有贼,夜里行窃,小生和两名小厮不敢全睡,昼夜轮值看管这宝贝。
直到今晨船即将抵达码头,小生才松了口气,打发俩守夜的小厮再去睡会儿,小生就在屋外喝茶守着。过了会儿,小生听到有人来敲门,三重一轻,小生还以为船要靠岸了,船家有事知会,小生就去开了门,没想到闯进来两名蒙面带刀劫匪,他恫吓小生一通,还吐了口痰,便抢走了小生的金玉蟾蜍,而后这二人便跳水遁逃了。”
顾春风说罢,便嫌恶看眼地面上还未干涸的污秽,表情恶心得不行。
苏园问顾春风:“可见到两名劫匪的脸没有?”
“回这位官爷的话,小生已然说过了,他们二人一直蒙面,不曾露脸。”顾春风耐心地再度解释道。
苏园用手指掩着鼻子,瞅一眼地上的痰,看向展昭。
展昭以为苏园嫌弃,便道:“要不你先出去,剩下的我来调查?”
“还查什么查,把人抓了直接交差就行了。”苏园一挥手,就命衙役抓了顾春风,往岸上带。
顾春风大惊,对着岸上围观地百姓喊:“冤枉啊!大家都来看看,开封府的人竟为交差,胡乱抓人!”
展昭瞧见这架势,忍不住唏嘘,这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乖乖巧巧的苏园学坏了,越发向蛮横无理的白玉堂靠拢了!
第70章 二更合一
展昭踱步到顾春风跟前, 正要警告顾春风别吵,就见顾春风忽然彬彬有礼地冲围观百姓行礼。
“请诸位为小生评评理!小生丢了贵重东西报案,今却反被当贼抓了起来。这何等荒谬!小生十分不解, 本想询问缘故,就听那开封府女官差说, 抓我回去交差就行。这天子脚下,京畿重地, 查案怎能如此草率,随便抓人去交差?小生好生冤枉啊——”
顾春风文绉绉的话语,立刻引来了码头上众百姓的同情。大家纷纷对苏园和展昭等人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指指点点,小声感慨衙门的人过分。
“听闻开封府因有包大人坐镇, 吏治清明。想不到这些衙差还敢在外作威作福,胡乱判案抓人。”
围观的人中刚好有一位读书人, 因见书生被迫害, 忍不住抱不平,勇敢出言。
人越聚越多, 讨论声也越来越多。
展昭起初有几分慌, 想问苏园刚才何故要说那种令人误会的话。他转眼看苏园不慌不乱, 还勾着唇角,大有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他疑惑不解,苏园不该是这样没分寸的人, 所以他重新回忆了下刚才的情况, 恍然大悟。
那厢顾春风还在委屈地喊冤,似有跟围观百姓打成一片的架势。展昭立刻命衙役将人带走。
“小生不明白,小生身为报案人,为何要被抓?你们开封府不去好生查案, 去抓那偷盗我财物的劫匪,反倒颠倒黑白抓小生交差了事!没王法了!”顾春风见衙役要强拉自己离开,再度喊冤。
“闭嘴!”展昭斥他一声。
“这些官差好凶厉啊!”人群中有百姓小声嘀咕着,却找不准是谁在嘀咕。
顾春风:“我冤枉——”
“闭嘴!”
展昭再度呵斥顾春风闭嘴,他随即以剑鞘抵在顾春风的脖颈上。
“你自己干的什么好事,你不清楚?还贼喊捉贼!我问你,那劫匪既然蒙面,你从没见过他们露脸,那他们是怎么吐的痰?”
顾春风有一肚子话要分辩,他张开嘴后,才反应过来展昭话里内容。他顿时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富贵人家的书生,若没见过世面,就别学那些贼匪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一张口就是破绽。”苏园叹了一声,问顾春风如今还有什么异议。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他们没吐痰。”顾春风慌张地辩解道。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给你照,你定能看清自己现在撒谎的样子有多假。”
经常办案的人,对顾春风现在表情再熟悉不过。苏园懒得跟他争辩这种显而易的问题,直接质问他。
“既然家中富足,又为何要偷你叔父赠给岳父的贺礼?”
顾春风支支吾吾,不肯吭声。
“说啊,你为何要贼——喊——捉——贼?监——守——自——盗?”苏园突然超大声,何止附近围观的百姓,连不远处撑船的船家都听得清楚,有意划船过来凑热闹。
顾春风一惊,像是被当众扒了衣服一样,立刻羞臊地低下头。周遭人议论声不断,感慨着‘秀才居然偷盗’、‘有辱读书人清名’之类的话,他听着更是没脸,恨不得攥紧地洞里去。
顾春风赶忙小声哀求展昭,请求他快些带他离开这里。
“这会儿知道丢人了?刚才那会儿是谁大嗓门喊人,叫嚣着是我们开封府诬陷你,开封府乱在抓人?顾着你读书人的身份,才没当众揭穿你,要把你带回衙门再审。你可倒好,脏事儿做完了,还觉得自己挺干净,理直气壮得不得了。”
苏园召来一衙役,令他在押送顾春风的时候,一路上都喊‘秀才顾春风偷盗了’。
顾春风一听这话,慌乱得不行,连忙给苏园和展昭赔罪。他在码头这边已经丢大人了,若一路丢到东京城内,便的脸真没地方搁了。
苏园:“那就要看你是否诚挚认罪了。”
“小生真知道错了,小生糊涂,不该起贼心,贪图那金玉蟾蜍,更不该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反咬诸位官爷一口。”
“听说你家中富足,该不差这金玉蟾蜍,你又为何监守自盗,贪下这物?”展昭问。
顾春风支支吾吾,有几分迟疑。
“小生虽家中富足,可是小生此番来京城求学,家中给的银钱并不多,一年只有五百两。”
“五百两银子还不够花一年?我的天,五两银子我能花两三年!”围观的百姓闻声,不禁感慨,他们还真是反杀,居然为这种人抱不平。
这时还有百姓争相回答说五两银子他们能花五年七年,甚至还有说十年。
苏园倒觉得这没什么稀罕,大家消费水平不一样罢了。书生家有钱,花钱自然大手大脚。想她以前没钱的时候,吃的就简陋,五两银子足够她花很久了。后来有钱了,跑去瑶光楼吃一顿,几十两甚至上百两就那么花出去了。这还要感谢她认识了一位大户,白玉堂。
“你家里该估量了你平常花费,才给你这些银子。那你是不是另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却难以启齿,才行这等偷盗之事?”苏园再问。
顾春风的心头一震,发现的小心思在这些专负责查案的官员们面前无所遁形。早知他就不自作聪明,胡乱报官了。他本以为仅凭他一人的证词,加上他富足的家世和秀才的身份,能轻易在官府买面前把事情糊弄过去。
“是有。”
接下来,苏园和展昭就将顾春风带回开封府。
在严厉的堂审之下,不老实交代便会受刑,顾春风这才肯道出他偷盗金玉蟾蜍的动机。
“小生窃金玉蟾蜍的目的,便是为送给天香楼的芙蓉姑娘。”
芙蓉姑娘嗜好诗书,喜欢收集类似蟾宫折桂之类的吉祥物件。顾春风家中知他在京城有逛青楼的嗜好,这次他探亲回京,家里便缩减了他的花费,不准他再去青楼。顾春风心里却还是惦记着芙蓉姑娘,便想到了盗窃自己叔父送与岳父的贺礼,来讨芙蓉姑娘的欢心。
“芙蓉姑娘视小生为知己,先前在小生归家之前,她特意赠与小生一枝芙蓉花。此番回来,小生不想让芙蓉姑娘失望,便想送她一份大礼。”
顾春风随后坦白了金玉蟾蜍的所在。他在趁着下船去开封府报案的路上,找了家客栈开了一间房,就把金玉蟾蜍藏在了那客栈房间内的一个大花瓶内。
随后便有衙役按照顾春风的交代,将金玉蟾蜍寻回。
“为了一名妓子,你竟连读书人的清誉都不要了?”展昭无奈地叹一声,为顾春风觉得可惜。读书人犯偷盗之罪,后半生算彻底毁了,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参加科考。
顾春风也懊悔不已,一直流泪。
苏园撇了下嘴:“不可惜啊,这会儿就能因为妓子行盗窃之罪。将来若真科考出仕,为官了,面对更多诱惑,他只会行事更大胆。如今能早入大牢,真是苍天有眼。”
展昭:“……”
这么想好像也对!不过苏姑娘这嘴毒的劲儿,真的越来越白玉堂了。
“那房间里那口痰是谁吐得?”展昭好奇顾春风怎么会偏在扯谎的时候,说吐痰的事。
“是小生。”提起这茬,顾春风就后悔至极。
他哪会儿刚好有痰,以前曾见过粗鲁人直接吐痰在地上,他便想他一会儿要编有劫匪来,一点痕迹不留只怕会惹人怀疑。便学粗鲁人那般,直接往房间的地上吐了一口痰。万万没料到正是因为这一下,他被彻底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