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思想保守,如今有了夫妻之实,易沉也下意识流露出一些平日掩盖的性子。
黏黏腻腻的像只刚被主人接回家的狗子。
顾舒不吃他这一套,她冷酷地推推易沉:“陛下该起来批奏折了。”
吃干抹净了后都懒得应付,顾舒把一个事后的渣女表现得淋漓尽致。
批奏折……易沉从身后揽住顾舒,脑袋埋在顾舒的腰间,乌木般的墨发散在顾舒身上,温柔道:“朕只想陪着朕的皇后,今日就算了吧。”
合格的暴君只需要负责玩乐,批奏折可不是暴君会去做的。
易沉的兴趣只是折磨高氏,扳倒对他指手画脚的世家和弄死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的南王。治理天下?他为什么要去治理天下,易沉要的只是为他独尊。
顾舒温温柔柔地露齿一笑,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拒绝:“可是我喜欢陛下治理天下呢。”
想不完成任务,没门。
易沉还不甘心,他拉着顾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语带暗示:“我想和我的妻子……”
“你不想。”顾舒翻脸不认人,她冷酷无情道:“既然陛下想陪着臣妾,不如就把折子搬到凤宁殿来批吧。”
她现在对易沉的身体不感兴趣,美男计莫得用处。
易沉不情愿地起床穿衣,他原先在冷宫自己生活惯了,现在哪怕是一朝为帝也不习惯别人近身,衣服都是自己穿,三两下就套好了衣服。
这时候他还想着昨夜和顾舒厮缠狠了,走到床前小心地把顾舒拉入怀中亲了亲,易沉红着耳朵:“我去把折子抱过来,今日就在凤宁殿批折子,你再睡一会。”
到底也是初识人事,易沉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顾舒无所谓地点点头,托着腮看着易沉的身影消失在寝殿,垂着眸子轻笑一声,出声唤道:“绿意。”
听到顾舒呼唤的大宫女绿意款款走进来,低头听着顾舒吩咐。
“顾一有消息了吗?”顾舒懒得起床,直接趴在床上询问。
绿意恭恭敬敬地走上前递上一张纸条:“启禀主子,这是今早顾一那边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
顾舒随手展开蜡密封的纸条,看着上面的黑字眯眯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纸面。
“给顾一传信,若是旧太子那边过几日知道了情况问起,让他实话实说就是。”顾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让顾一告诉旧太子那边,就说我给了他一道宁帝的圣旨,并且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保护好圣旨。”
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原因,旧太子,也就是前朝那些人肯定会质问顾一为何他还活着,其余那些人都死了的。有个原因就好应付他们了。
绿意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寝殿。她眸中划过一丝决然,今日的事,让她更坚定了投到顾舒麾下的心。
……都是卖命,比起旧太子那些不把她们命当做命的人,还不如卖命给公主殿下,起码公主拿手下人的命当做命,还会为手下考虑。
顾舒懒洋洋地坐起身子穿衣服,死的那五个人,都是旧太子那边有名有姓的人物。
这是一个局,从一开始就是。她故意装作在意顾一的样子,这样肯定会让易沉怀疑,一个暴君,面对可能的绿帽子会有什么反应呢?
肯定是恨不得把奸夫杀之而后快。
而前朝那些做梦都想复国的人知道顾一拿到一道能正大光明进入宁朝军队的圣旨后,肯定会按捺不住野心想跟着顾一混进宁朝的军队。
一个想杀“奸夫”,一个想跟着“机会”。
顾舒穿好衣服后打了个哈欠,摸摸肚子打算先去吃早饭。易沉这不就给她递了一把刀嘛,旧太子那边不就主动把人送过来嘛。
反正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人是易沉派人杀的,动手的易沉的人,被杀的是旧太子的中坚力量。
至于前朝那些人如果问起……她还想质问他们呢,肯定是他们暴露了,要不然宁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追杀顾一一个无名小卒呢。
殿外传来易沉的声音:
“舒儿,醒了吗?御膳房送了粥,先吃早膳再休息吧。”
他声音可闻的雀跃,倒是有了些二十岁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样。
顾舒慢条斯理地把顾一传过来的纸条叠好放进书里夹着,随后才小步迈出去。
易沉早已在圆桌前等着了,等到顾舒做到座位上后也不让一旁候着的戴公公动手布菜,而是自己拿着筷子往顾舒碗里夹菜。
他带着些殷勤的意味:“舒儿饿坏了吧,快吃菜。”
虽然已经不是花期,但是凤宁殿内依然是一室的花,芬芳馥郁。前两日顾舒提了一嘴喜欢牡丹,易沉第二天就派人搬来了两盆开的娇艳的牡丹。
也不知这深秋里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春日的花王。
顾舒暗叹一声,这种种的柔情蜜意,若是换了个寻常女子非要一头栽进去不可。
“好吃吗?”易沉瞧着顾舒笑眯了眼,长眉弯弯衬得平日略显阴沉的气质都柔和了。
顾舒拿起帕子沾沾嘴,目露感动:“陛下特意让下面人做的自然是好吃的。”
“臣妾吃完了,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开始批折子。”顾舒笑眯眯的看着易沉,话题一转,又绕到了折子上。
哪怕她知道现在易沉就算是被她逼着去批折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学习嘛,还是要平时多做题保持手感。
这女人怎么还记得这回事啊。易沉兴致恹恹起来,话本里的妖妃不都是缠着君王不早朝吗。
顾舒抛出了诱惑:“若是陛下今日能把这两日堆积的折子都批完,明日我就陪着陛下出宫。”
出宫?易沉耳朵一竖,转而又垂头丧气起来。
“太傅那老家伙不会让我私自出去的。”等有朝一日,他非要弄死这不知好歹的老家伙不可,易沉一想到那个正气凌然的老头就恨的牙痒痒。
顾舒狡黠一笑:“我明日可以会顾家,午时前回顾家,午时后陪陛下逛京城如何?陛下坐着我的马车出去。”
她明天还打算狐假虎威坑顾家一把,她回去了,还要把易沉这只“老虎”也骗去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眼里的顾舒:春风一度,她一定对我死心塌地
顾舒:女票完了,翻脸不认人,一心只想着借刀杀人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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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京城是整个大宁最繁华的地方,城墙高耸巍峨,来来往往除了大宁人,还有金发碧眼的大食人穿梭其间,浑身焦黑的昆仑奴在街头卖艺。
两旁的酒肆皓腕凝霜雪的酒家女子招呼着客人,身着薄纱的胡姬腰间系着鼓杂耍,两边酒楼林立,身着绸缎的权贵和世家子悠哉打着折扇来来往往。
顾舒记得曾经似乎听过一场讲座,讲座的具体内容记不大清,只依稀记得一句话“历史上的朝代,大多都在建国后五十年至百年间达到国力顶峰,此时必然空前繁华。”似乎是这样说的。
一具温热的身躯从身后靠过来,易沉贴过身来,顺着顾舒撩起的半边帘子往外看,眼中带着好奇和跃跃欲试。
“舒儿,我们去哪?”语气单纯,一副第一次出来放松的可怜模样。
顾舒想了想,提议:“不如去江海楼如何?”
“好啊,我还没去过江海楼呢,舒儿可要为我介绍些招牌菜~”易沉把脑袋搁在顾舒肩膀上,依赖地蹭蹭顾舒脸颊。
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顾舒面上分毫不显地抚摸着易沉一头柔顺的长发,眼底冷光一闪。
没出过宫,没去过江海楼,那你怎么知道江海楼是吃饭的地方的,还给你介绍招牌菜……装的倒是可怜。
马车车轮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不一阵就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一阵请安声。
“恭迎皇后娘娘来府。”按照规矩,皇后还家,顾家上下都要提前在府外候着。
绿意掀开马车帘子,顾舒一手搭着绿意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未见人就带了三分笑模样:“父亲母亲可是见外了,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反正她等会坑他们的时候是肯定不会客气的。
顾国公面上倒没有什么表情,顾夫人早已带了笑意,慈爱地拉住顾舒的手:“你是我儿,也是娘娘,礼数不可落分毫。”
端是一副慈母模样。
顾舒眉毛一挑,坏心思的等着看她变脸,于是凑近了顾夫人压低声音:“那位也跟着我来了。”
那位?
顾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凝,试探着:“是……”
“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有礼了。”易沉在方才他要跟着顾舒下车顾舒却让他在车上再等等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顾舒的想法。
对于任何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吃瘪的事情,易沉向来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顾国公和顾夫人看见易沉笑眯眯的从马车上下来,眼前一黑。怎么把这个煞星给招惹过来了啊!
偏偏表面上还是君臣有别,顾国公还要腆着脸凑上去弯腰毕恭毕敬道:“吾皇万岁,臣不知陛下光临寒舍……”
易沉瞧着有趣,平日这些世家的人在他面前可从来都是一副傲骨凌然的模样,没想到老东西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岳父!”易沉叫的更起劲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搀扶起顾国公,“这岂不是折煞小婿了。”
顾国公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眼底满是不怀好意的易沉,心里仿佛被八个狞笑的大汉围住塞了一嘴的苍蝇,膈应。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老臣岂敢。”
易沉却早已松开了顾国公,丝毫没把自己当个外人,抬腿就往顾府里面走,右手还牵着顾舒,一边看着顾府里的雕梁画栋一边嘴里啧啧作响。
“舒儿,这就是你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啊,当真只有这种清幽的环境才能养得出舒儿这等钟灵毓秀的佳人。”
跟在二人身后的顾夫人早已拧紧了帕子,清幽,这种形容鸟不拉屎的地方之词,竟有一日落到了她堂堂顾府的头上。
顾国公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无论心下有多么唾弃易沉没读过书,面上还只能赔笑。听着易沉形容他最爱的鹦鹉“杂毛红鸟”,他精心布置的庭院“死气沉沉”……
没读过书就是缺德。
几人转过两处拐角,进入顾家正厅落座。丫鬟正款款地上着茶水,茶是雨后的龙井,今年头一遭新茶,一两龙井就要一两金子。
热水落入白瓷茶盏,浅绿色的茶水上烟雾缭绕,浅浅飘着两片茶香,茶香四溢。
顾国公紧绷的心情也不由放松下来一些,他是爱茶的人,君子品茶,实乃人生幸事。
只是手里的茶盏刚端起来抿了一口,顾国公脸上的笑意就僵硬住了,端着茶盏的手也不知该落该举。
“爹爹,女儿回家怎么没见归家礼啊。”顾舒故意膈应顾国公。
世家旁的不多,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多。女儿出嫁第一日回娘家是要给一份厚礼以显示对新婿的重视的,顾舒今日也就是为了这份“厚礼”而来。
顾国公和顾夫人在心里暗骂,你是不是“女儿”你自己不知道吗,怎么有脸来这里要东西的。
顾夫人干巴巴一笑:“是,是该如此。绿翘,将我屋里那尊为娘娘准备的白玉观音拿来。”
可惜了她价值万金的白玉观音。
更可惜的是顾舒大张旗鼓的来要的可不仅仅是一尊白玉观音。世家历经数个王朝,传承数百年不倒,万金对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顾舒既然来了,她要的就不只是牛毛。
“呀,这么少啊。”顾舒惊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立刻捂住嘴,无辜地眨眨眼,仿佛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顾夫人一愣,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易沉放下茶水,将茶盏“砰”的一下搁在桌子上,将满屋的人吓了一跳,语气玩味道:“朕常听说,这岳家的礼数轻重是和泰山对新婿的重视程度挂钩的。”
他这话显然是不满意了。
“没想到朕在顾国公这里只值一尊白玉观音啊。”易沉阴沉的盯着顾国公,忽然大喝一声,“顾远,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顾原怕什么欺君之罪,他要是真怕也就不敢狸猫换太子把顾舒送进宫了。
只是当今这位天子不同,这是个没脑子的疯子,没了理智说杀人就杀人,这样的疯子谁敢正面招惹。
顾原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自然不知这些,老臣对自己的女儿必然是心疼的。”反正这暴君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先打发过去再说。
易沉和顾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得意。
易沉咳嗽一声:“那就比着昔日高家给太后的来吧。”
顾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高家当时给了高氏多少东西啊,先帝当时大权在握,又对高氏一心一意……
易沉和顾舒十指相扣,看着顾舒的眼神中满是深情:“岳父放心,朕会对舒儿好的。”
顾原捂住了胸口,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又不是我女儿,你对她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莫非顾国公觉得朕比先帝好欺负?朕的羽林卫可还在外面等着,不如叫进来让顾国公看看朕是否比先帝好欺负?”易沉嘴角一扯,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远,威胁意味十足。
顾原:……
这是强抢吧?是强抢吧!
易沉和顾舒出去的时候满脸的春风得意,顾舒手上还抱着一盒看着就分量不轻的木匣,顾远和顾夫人强撑着笑脸跟在身后。
易沉先跳上马车,随后不用丫鬟动手直接自己一把将顾舒拉上来,神清气爽地对顾家夫妇招招手:“岳父岳母不用送了,朕与皇后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