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人能抗拒这种男人,更别提原主本就与林景深青梅竹马,对林景深的情谊洛京无人不知。
这种事情根本扯不清,元嘉想了半日也只挤出一句话,“侯爷,你冷静一点,听我——”
话未说完,秦夜天的手已向她伸过来,略带薄茧的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慵懒凤目蕴着浅浅笑意,怎么瞧怎么都是情人间调情时的暧昧温存,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无端打了个哆嗦,“阿元不必解释,本侯爱极了阿元,无论阿元说什么,本侯都信。”
“纵然阿元说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本侯也会随着阿元说,西出金乌,遇东则坠。”
元嘉:“?”
你仿佛有那个大病。
“阿元想让本侯放了林家人?”
秦夜天指尖摩挲着她唇角,忽而笑了起来,“此事倒也不难。”
元嘉:“?”
悟了。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强取豪夺文,男女主因为男配产生了误会,女主解释,男主不听不听就不听,一言不合开启强制爱,女主伤心欲绝,拼命反抗相爱相杀,明明两情相悦,却因误会喜提BE。
这剧情,莫名熟悉啊。
果不其然,一只手落在她后脖颈。
轻轻一捏,如摆弄着砧板上的鱼。
她微微一抖,秦夜天便笑了起来,抬手解下勒在眉上的抹额,捉着她的两只手缠在她手腕,而后附身凑在她耳畔,低低笑道:“取悦本侯,本侯便放了他们。”
身体被放平,男人气息萦绕着在自己脖颈,再怎么迟钝的人此时也明白自己的出境。
更别提元嘉在这种事情上根本不迟钝,她抬手挣了挣,出身风月场所的人天然擅长这种事儿,绑她绑得很有技巧性,不算紧,但她挣不开,再瞧瞧近在咫尺眉眼含笑缱绻温柔的秦夜天,她不免叹了一口气——折腾什么呢?
好好谈个恋爱不行嘛?
搞这些迂回试探强制爱不累嘛?
秦夜天不累她都累。
明白秦夜天的心思,也明白自己的出境,咸鱼选择——躺平。
“好,我取悦你。”
元嘉答得很干脆,轻轻在秦夜天脸颊啄了一下,不要钱的情话信手拈来,“侯爷,对自己有点信心,你位高权重,风流倜傥,岂不比处处受制于人的林景深讨人喜欢?”
“我喜欢你的。”
俩手被绑着,行动便有些迟缓,导致她说这话时没去瞧秦夜天的眼睛,自然看不到男人眸中骤冷,墨色在他眼底晕开,漂亮凤目阴鸷又疯狂。
但那只是一瞬,转瞬之间,他还是言笑晏晏模样,轻轻抬起她的脸,温柔吻着她的唇。
“阿元果真喜欢本侯?”
他的声音缱绻温柔,手却突然扼住她脖颈,俯身在她耳畔说的话莫名让人心惊,“阿元既说喜欢,本侯便信。”
元嘉:“!”
这剧情不对啊,她已经表露心迹了,应该完美避开强制爱的,为什么秦夜天这厮越来越疯了?
攥着她脖颈的手指微微用力,她有些喘不过气,一个字节都没吐出口,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与之前撩人调/情的吻不同,这次的吻没了克制,甚至有些凶,裹挟着风雨怒号而来,她本能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大脑一片空白。
坠入黑暗之前,她仿佛窥到地狱。
次日,元嘉依旧没有上朝。
大抵是她昨夜的反应的确取悦了秦夜天,秦夜天难得善心大发,放了林家人,并且让林家人入了库罗王宫,当面酬谢她。
秦夜天在林家人到来之前来到她的寝宫,轻车熟路把睡梦中的她弄醒,揶揄轻笑的声音极度欠打,“五郎的人过来了,阿元不见见?”
元嘉:“......”
就他爹的离谱,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见?
库罗国小,自然享受不起琉璃屏风,笨重的屏风横在寝殿,让她免去很多尴尬,林家人隔着屏风向她回话,话里的不甘屈辱再明显不过。
与林家人的屈辱声音成鲜明对比的,是秦夜天懒懒笑声,“太后娘娘亲自为你们求情,是你们的福分。”
“盼你们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莫让再娘娘为你们劳心受累。”
至于受什么累,懂的人自然都懂。
这话简直是把林景深的脸放在地上踩,忠心林景深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登时挣扎起来,但秦夜天的亲卫岂是吃素的?不等他们口出不敬,便把人拖了出去。
中间隔着屏风,元嘉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一顿乒乒乓乓,不用瞧,也知道被拖走的林家人在亲卫手里讨了不少苦头。
“阿元心疼了?”
耳畔是秦夜天悠悠笑声。
元嘉:“......”
就他爹的幼稚。
如果她的确喜欢林景深,如果她是个性格刚烈的,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暴走与秦夜天闹得昏天黑地,可惜她不是。
不仅不是,还是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她只是斜斜瞧着身畔的秦夜天,极度无语吐出一个字:“哦。”
她的冷淡显然激怒了秦夜天,浅浅笑着的男人有一瞬的温怒,他攥着她的手腕欺身压着她,潋滟凤目轻眯,说出的话如毒蛇在吐信子,“看来阿元对林景深当真无意。”
“......”
她要是喜欢林景深还有他什么事?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喜欢林景深。”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侯爷,自信点,我真的喜欢你——”
疯批在这一刻又没了克制。
“本侯信阿元。”
拖着她堕入地狱之前,男人在她耳畔懒懒一笑,“不过阿元喜欢谁都无妨,重要的是,本侯喜欢阿元,这便够了。”
这句话元嘉听了许多次,意识迷离中再次听到并没有激起她太大的反应,她如行驶在一望无际海洋里的一叶孤舟,被迫接受狂风骤雨。
次日秦夜天满意离去,半睡半醒间,她突然想起秦夜天说的这句话,像是着了魔一般,这句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重复——本侯喜欢阿元,这便够了。
联想到秦夜天这几日的疯狂行径,她陡然惊醒,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秦夜天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喜欢林景深,又是否与他两情相悦,他从来是一个务实的人,人和心他得到一样就够了,身子得到了,还要她的心做什么?
别说她现在只是喜欢林景深,她哪怕连斐文彦是秦四小十三一块喜欢他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馋她的身子,压根不稀罕她的心。
元嘉:“......”
气成河豚。
她突然想起他也骗过她,不止一次。
比如哄着她扮胡姬,比如说他听不懂库罗语。
事实上他的库罗话说得比谁都正宗,丢在库罗人群根本看不出他是中原人。
但追究这种事情显然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她喜不喜欢他,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如果喜欢,如果想跟他在一起,那他的这种垃圾三观必须打碎重铸。
这个问题元嘉思考很久,临近傍晚,她终于给出答案——她喜欢秦夜天,也想跟秦夜天长长久久在一起,但秦夜天这种三观她显然接受不了,喜欢很重要,但底线同样重要,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坚守数年的三观世界观。
都道经一事长一智,秦夜天这厮需要一个教训,一个足以让午夜梦回都心惊的教训,这样他才会知道两情相悦的重要性,而不是只要他喜欢,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他得到教训后仍本性不改,那只能说,是她看错了人。
打定主意,元嘉开始着手准备。
作为一条咸鱼,曲意迎奉是她最拿手的事情,而且她有的是耐心,放长线,钓大鱼。
元嘉一直陪在秦夜天身边。
陪他将库罗纳入大盛版图,大盛的官员入主库罗,库罗成为历史。
陪他出兵北狄,静待营帐等他归。
秦夜天也的确是天生将才,惊采绝艳,旁人数十年未必能完成的事情,他不过两年便全部做成,他率兵追击北狄余部,千里之外将北狄余孽斩草除根,斐文彦计谋不行,但管理内政却是一把好手,北狄刚平,边境军民便已迁移草原,不过数年,这里便会成为大盛的塞上江南。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而促成这一切军功赫赫的秦夜天,也终于准备班师回朝。
不日班师回朝,秦夜天犒赏三军,元嘉与珊瑚在营帐里说着话,外面的欢呼声时不时传进营帐。
帐帘被打开,一身盔甲的秦夜天走了进来。
珊瑚看了一眼元嘉。
元嘉把烫好的酒斟了一杯,笑眯眯对珊瑚道:“下去吧,我与侯爷庆贺一番。”
珊瑚垂眸退下。
若是在两年前,秦夜天必能看出端倪,但这两年的温柔乡让他认定元嘉逃不出他的掌心,自负如他,只是懒懒瞧了一眼珊瑚,便走到元嘉身边,攥着元嘉的手腕把杯中酒喂到自己嘴里。
酒水下肚,他放下元嘉的手,侧身一躺枕着元嘉的腿,把玩着她垂下来的一缕长发,闲闲笑道:“阿元想如何庆贺?”
元嘉俯身解下他的盔甲。
卸甲后的男人长身如玉,只着中衣,长长的发散开在身侧,还有几缕调皮地落在他脸颊,怎么看怎么好看。
元嘉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可惜好看的男人是个典型的衣冠禽兽,略带薄茧的手覆在她后脖颈,稍稍用力,她的头便低了下来,触到他的唇。
侵略性极强的吻一如从前,让人窒息。
元嘉的不忍瞬间丢到了八爪国。
地点从席间换到床上,秦夜天从背后抱着她,吻了吻她纤细脖颈,声音低哑又深情,“阿元,给本侯生个孩子吧。”
本能的反应让她微微颤抖着,她闭了闭眼,没接秦夜天的话。
珊瑚的药终于起了作用。
事后的男人抬手揉了下眉心,俊美面庞有些无奈,瞧着元嘉哑然失笑,“阿元,你这是做什么?”
一柄长剑送入他胸口。
剧痛让他呼吸一窒,弯弯笑眼陡然睁开,“阿元——”
“秦夜天,这把碎星是你送我的,说若你骗了我,便让我用它取你的性命。”
常年的随军生活让元嘉晕血的情况好了许多,她面无表情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男人,“你究竟骗了我多少次,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我之前不杀你,是因为大盛需要你,我虽不是忠义之辈,但也做不出让大盛腹背受敌之事。”
献血在秦夜天胸口处绽开,长发散落在他肩头脸颊,和着血迹模糊在一起,元嘉不忍不再看,视线投向一旁,漠然说道:“今日取你性命,是因为战事已了,你的使命完成了,我终于不用再去忍受你。”
她没有看秦夜天,自然不知道此时秦夜天的表情,可哪怕不看,她大抵也能猜得出来,震惊,失望,又或者,原来如此?
总之就是想把她剁碎了喂狗。
“忍受?”
她听到秦夜天声音沙哑,“原来阿元在我身边并不快乐,而是忍受。”
“不错,我的确不快乐。”
“不好意思哈,我只是嘴甜,心里没你,待你死了,我就能找属于我的快乐——”
回答她的是一声闷哼。
她忍了又忍终是不忍,侧目去看,是秦夜天掌心握剑身,缓缓拔出插在胸口处的碎星,他随手丢掉碎星,点点血迹滴落在他脸上,他舌尖舔了下血迹,低低笑了起来,他伸手攥住她的手,削薄的唇还带着血迹,吻已落在她掌心。
炽热血腥的吻烫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想收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因为太用力,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鲜血源源不断从他掌心溢出。
那是掌心拔剑时的伤口。
碎星乃当世神兵,纵不开刃,也能削铁如泥。
他掌心的伤口,自然深可见骨。
元嘉开始后悔。
可这个世界上从无后悔药可吃,选择了一条路,就得一条路走到黑。
她用三年的时间弄明白面对疯批咸鱼无用,治疯批最好的办法是比疯批更疯。
元嘉闭了闭眼。
片刻后,她用力抽回手,狠狠打在秦夜天脸上,“对,我就是嘴甜,心里没你。”
“我不可能喜欢一个疯批,更不会爱上一个神经病!”
她的巴掌打得重,直把秦夜天的脸打得偏到一边,威名赫赫的将军何时挨过别人的巴掌?他慢慢抬起手,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的手上全是血,沾得脸上也是,再回头,无处不惊艳的脸染了血,潋滟凤目被疯狂邪气所裹挟,眼角微微带着红,如盯上猎物的兽,“阿元从未爱过本侯?”
“也罢。”
他突兀一笑,凤目骤眯,“阿元如此模样,倒比往日更吸引本侯。”
第62章
元嘉:“?”
元嘉:“!!!”
你这个死变态不要过来啊!
这一次老天似乎终于听到了她的呼喊, 又或者说,她让珊瑚准备的药着实霸道,秦夜天赤手拔剑其实是强弩之末, 他的话刚刚说完,她便感觉到攥着她的手已不像刚才那般有力,而那双对于男人来讲过于漂亮的凤目, 此时也不可自制闭了闭。
凤目倾泻出潋滟水光, 战损后的破碎惊艳感扑面而来。
这种画面对于颜狗来讲简直无力抵抗, 元嘉的小心脏为之一颤,甚至还想把他刚才说过的话还给他——侯爷如此模样, 倒比往日更吸引人。
但眼下显然不是沉迷盛世美颜不可自拔的好时机, 战损是真战损,再损下去是要命的,她只是想给秦夜天一个教训, 没想真的让他死, 于是她调整了气息, 下巴轻抬, 冷情的眼挤出几分厌恶,“秦夜天, 你少拿这种话来唬我,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