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母:“哟,你爹还说我当上县主老娘,脚都沉了呢,你又说我没动静。”她跟聂青禾说明儿的菜单。
聂青禾只管夸她定得好,“不用省钱,把这京城好吃的都尝个遍,也不枉咱来一次。”
就聂父聂母这节俭的性子,让他们故意大手大脚,估计也就是那种平时不舍的喝豆浆,这会儿大方地喝两碗的那种。
她想起来,对聂母道:“明儿让他们去订牛乳,每天往家里送一桶,让厨房熬了,咱们全家带帮工每天每人喝一碗。”
补充蛋白质和钙,这时候是很好的。
自从贺驭他们的榷场扩大以后,如今京城有人专门养奶牛奶羊,挤奶当天现送,行情不错。只是得提前预订,临时不一定买得到,毕竟这东西保质期短很容易变坏,人家也不想坏在手里。
聂母答应,看看时候不早了就让孩子们早些睡。
如今聂小力已经八岁,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去年就不和姐姐们一个炕睡觉了。
这院子有三间正房,还带着东西耳房各两间。聂母把东边两间耳房给聂小力住,一间卧房一间书房,都朝南带窗户。如果不是怕人说闲话对闺女不好,聂母还想让阿大和贺重住东厢呢,更踏实,不过现在还是让他们住前院了。
聂青禾则还是和聂红花一个炕,主要是聂红花看着厉害,其实这丫头怕黑!
原本聂母说分房的时候,她立刻就抱住了聂青禾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姐,一副舍不得分开的样子,聂青禾自然没法拒绝她。
这丫头但凡要讨好谁,那不只是彩虹屁不重样,还勤快呢,自己懒得捯饬,整天给聂青禾叠被铺床的,还说什么“趁着我姐夫把这活儿抢过去之前,我多做做”。
挂好帐子,姊妹俩躺下了,聂红花凑到聂青禾身边,笑着问:“姐,你是不是可想姐夫了?”
聂青禾:“没,有什么好想的?又没认识太久。”
聂红花:“姐,你确定?那等姐夫回来,我就这么跟姐夫说了?”
聂青禾立刻道:“快睡吧,明儿咱得去拜访洛姐姐呢。”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红花,却摸索着枕头底下的香珠,那香气包围着她,就好像分别那天贺驭的拥抱。
她想贺驭,才不告诉别人呢。天知道分开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久,可她居然越来越想他,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不但没有减淡反而越来越深刻。
甚至每天晚上都来梦里骚扰她,时而深情地望着她,时而委委屈屈的样子,甚至还会跟她撒娇。
譬如“青禾,我大老远来看你,你也不说亲亲我。”,“我只要有空就给你写信,你却不给我写。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写信也不说想我。”哎,男人太粘人,做梦都这么让人无奈。
睡香喷喷的大屋子一家子好梦,只有聂母一会儿梦见家里进小偷了,一会儿梦见狐狸精勾搭大力了,一会儿又梦见安国侯来欺负青禾,还梦见贺驭说要带青禾去远方以后都不回来,给她急得最后都醒了。
早饭虽然看着没几样,却比从前在金台城丰盛了很多,尤其这种新鲜的大虾都得天不亮就去买。
除了小米粥,另外还熬了鱼片虾肉粥,又鲜又有咸滋味,不只是聂红花和聂小力爱喝,聂父也喝了两大碗。
聂母看他们都不吃自己订的小米粥,就有些酸溜溜的,“你们这样不行啊,不能日子一好了就开始贪图享受。怎么的小米粥不是粥吗?”
聂红花:“娘,咱以前不是小米饭就是小米粥,你现在还小米粥啊,我觉得这个鱼虾粥真好吃!明天还想吃。”
聂母:“搬过来不几天,你再吃成个大胖子。”
聂红花得意得很:“我姐说我这是微胖,发育得刚好!”
聂母扫一圈看就贺重在那里一个劲地喝小米粥,她忍不住心疼起来,“可怜见儿的,咋不知道挑好吃的呢?人家都不吃小米粥,就你傻乎乎地还吃。”她赶紧从聂红花手里把勺子夺下来,把剩下的一大碗海鲜粥都盛给贺重,“来,赶紧吃,看这孩子,是不是更瘦了。”
其实是贺重跟着聂青禾吃得好,又跟着习武,然后就蹿个儿了。
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也不见长肉。
贺重在聂家的时候乖得像个孩子,还有点腼腆,捧过碗就开始喝粥,一边吃一边夸好吃。
聂母:“好吃以后咱就吃这个,不吃小米粥了,小米就做小米糕吃。”
小力把自己的粥碗用一块发糕擦得干干净净的,吃到嘴里,问聂青禾:“姐,那我去哪里读书?”
搬家了,先生没了。
聂青禾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家里就一个孩子,请先生来教不合适,因为一个孩子看不出进步,要有几个孩子比较才行。
她道:“让阿大哥哥帮咱们打探一下,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教书好的先生,有合适的就送你去。”
聂小力就不担心了。吃过饭,他就继续自己每日的背诵晨读习惯,一点都不松懈。
贺重:“阿大哥哥陪老板去侯府,我留下打探吧。”
他怕自己这模样跟着聂青禾出门,万一被其他贵人们看见,要说聂青禾的闲话。
聂青禾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放不开,也就随他去,时间久点自然就好了。
他们一家子带上礼物和聂青禾的县主礼服,坐马车去洛阳侯府找洛娘子和唐风。
上车的时候,聂青禾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她扭头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流云白丝衣的俊秀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这么一打眼倒像是小号的贺驭。当然,他们气质截然不同,贺驭清冷矜贵超然脱俗,这个少年却带着一股子阴柔的气质,不够阳光,聂青禾不喜欢。
贺钊肆无忌惮地盯着聂青禾看,似乎要看清楚她到底哪里有过人之处一样。可惜聂青禾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既没有笑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很不服气!
然后他就被另外一个少年瞪了,那少年个子很高,脸上戴着丝质的面罩,眼神又冷又厉,似乎自己多看聂青禾一眼,他就会来挖自己眼珠子一样。
哼,这肯定是贺驭找来看食儿的狗!
他给了贺重一个轻蔑的眼神,转身回家去了。
安国侯今儿没出门,正穿戴好了在家里等着聂青禾上门回礼拜见他呢。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后来贺钊跑来说隔壁坐马车出门了。
这个不懂礼数的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他安国侯府的世子!
真是气死他了,想到自己百年后要把侯府交给这么一个野丫头,他就剜心的疼。
到时候董绿眉和钊儿怎么办?难道要仰仗贺驭鼻息活着?
贺瑾顿时打了个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
贺驭:媳妇儿,这不是宅斗文,不用斗,直接撅回去,我兜着。
安国侯:逆子!
贺驭:小心等你死了,我给你从贺家族谱上除名!
安国侯:……卒。
第127章 进宫--堪用之才。
聂青禾他们坐着马车穿过长安街去找洛娘子。长安街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一边是巍峨的皇城,一边是林立的店铺,街上更是车水马龙,锦衣华服的俊男美女随处可见。
聂青禾寻思着怎么才能在京城繁华处开一家聂氏美妆楼,到时候把她所有的产品都摆进来,这就是招牌店、旗舰店。
聂母却操心的是偌大的皇宫谁来打扫啊,皇帝皇后还有妃子们出门累不累啊,他们是不是不串门啊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儿。
聂父则想自己眼睛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去进城最大的金楼找个差事做做,这样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三两银子补贴闺女家用。
聂红花当然满脑子就是吃了,这繁华的长安大街啊,那就是一条美食街啊,香气扑鼻,食欲满满啊,估计一年都吃不遍吧。
聂小力则问翰林院在哪里,国子监在哪里,京城的府学在哪里,以前学兄们总念叨这些,没想到他竟然有机会可以参观了呢。
阿大特意让马车绕过翰林院前面,然后示意小力快看,还说安顿下来以后可以带他去里面参观的,给聂小力激动得探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打算写信给岑先生的时候告诉他们。
阿大先让马车去了先锋将军府。
将军府有半座郡主府那么大,可惜因为贺驭不在家,家里的下人又拨了一半去县主府,这会儿家里更空荡了。
管家听说未来夫人来了,激动得扯掉自己几根胡子都顾不得疼,赶紧让人在门前洒水,免得飞起尘土迷了夫人的眼睛。
他又急着让人抬红地衣过来,要铺进去,用最高规格迎接未来夫人。
阿大让他别铺张浪费,等迎亲的时候再表现也不迟。
管家:合着你天天跟着夫人卖好,就不给老奴一个机会。我都给夫人准备了院子呢,收拾得可好了。
聂青禾就跟他们认识了一下,然后略坐一坐便说去找洛娘子。她得和洛姐姐商量进宫谢恩的事儿,宫里的规矩自己不懂,得让洛娘子带领。
虽然这是贺驭的将军府,可贺驭不在这就是一座空宅子,聂青禾自然也没什么留恋的。
她离开的时候,管家委委屈屈的,哎,未来夫人都不多看他一眼,也不说多问问,哪怕把库房钥匙什么的拿了去也好啊。
他觉得自己没用,将军不着家,未来夫人也不愿意多待一会儿。
聂青禾一家去了洛阳侯府,唐风已经迎了出来。
他笑道:“听见你们过来,正要去前面接你们呢。”
寒暄几句,他请众人去洛娘子的院子。
聂青禾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就感觉从前院到后面有不少眼睛在窥探他们,但是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又看不到什么。
“唐风,我在后院呢,你快领青禾他们快过来!”洛娘子今日打扮得光鲜美丽,比往日的素净淡雅多了几分俏丽活泼,就很吸引人的视线。
聂青禾一家过去以后,就先给洛娘子母亲上柱香,然后跟着洛娘子参观一下。
洛娘子这会儿光彩照人,看不出半点抑郁和忧伤了,她拉着聂青禾的手,“以后咱都回来了,我寻思把家里再捯饬一下。我想给我娘这屋子装上玻璃窗,你说行不?”
聂青禾画过玻璃窗的图样,虽然平板玻璃不够大,但是可以一块块镶嵌起来,甚至可以无色和有色的玻璃穿插拼成图案,还能形成光影的组合,肯定好看。
聂青禾笑道:“当然行,咱们先进宫谢恩,然后给陛下说烧玻璃把他御书房的窗户换上玻璃的,到时候窗明几净,陛下批折子都会心情好一些。”
洛娘子也同意,她扭头问唐风要什么时候进宫。
唐风道:“宫里来人说了,等陛下歇了晌觉就可以过去。”
那就不用急了。
洛娘子让阿大带聂红花和小力去玩,又让管家陪聂父聂母去园子里参观游玩,她则和聂青禾说悄悄话。
“你不知道,昨儿我回来他们一个个脸色可丰富多彩了,看得我可欢乐了。”洛娘子说这事儿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就真的是看和自己不和的人的八卦一样。
小时候她压抑抑郁的时候,自卑、逃避,总怕人家说自己这里不行那里不行,这会儿她找回了自信,而且自信爆棚。他们再看她的时候,哪怕眼神的确有探究,她也半点不再寻思他们是不是笑话自己,自己是不是得躲起来。
她就想:哼,姐现在可是出书的人了,现在一共有五本了呢,指不定他们家里人手一本呢,梳头的、化妆的、钩针棒针针法,不论什么总归肯定有。
而且她看姊妹嫂子们用的就是美妆楼的彩妆,梳的就是美妆楼的发型,甚至那洗头膏的味道都是美妆楼的,还有她们戴着的丝织薄纱手套、发网,那不都是美妆楼的么?
洛娘子就那个爽啊!
她在美妆楼可是有份子钱的好吧,虽然她不肯要,可聂青禾给她记着账,每年都好一笔钱呢。
从小到大,这些人笑话自己不会做点心、不会梳头、不会做衣服、不会做家务,那又怎么样呢?
你们靠自己赚钱了吗?你们有这么好的姐妹儿吗?
我有啊!
看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表情,就很爽。
更何况这些人还靠自己爹的供养过日子呢,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她?
聂青禾一个劲地笑:“你带的礼物送他们了吗?”
洛娘子得意道:“还没呢,但是我给他们瞧了,就馋他们,不送!”
聂青禾给洛娘子准备了一箱子镜子,让她拿回来当礼物随便发,结果洛娘子只是打开箱子让人看了,却一个也没送,然后看着那些亲戚瞠目的样子就觉得很爽。
当年京城豪富之家去金台城抢镜子的时候,可让美妆楼大赚了一笔银子,不过也有人没去抢或者银子不够抢不到的,毕竟有人很烦为了第一个抢到镜子有面子,那可是给了大价钱的,后面的人只能照此办事。
却也不是谁都能拿那么多银子买一面镜子的,买房子买地买铺子不好吗?更何况三伯五叔两家如今家口越来越大,银钱自然越发不宽裕,更买不起了。
不买那就没面子,很多时候都不敢出门聚会,试想聚会的时候,别人拿出一面昂贵稀有的镜子,补补妆,这样照照那样照照,自己却没有,那不是矮了一头?
洛娘子笑起来,“对,走,咱们去看看做什么吃的,吃完饭沐浴更衣,进宫谢恩。”
如果是皇家正儿八经册封的县主府,那自然有专门负责礼仪的女官帮忙处理皇家事宜,进宫谢恩、定期请安等都有固定安排。
不过聂青禾是一个平民,且皇帝册封她也是为了提升她的身份和地位,让她管理玻璃厂,荣誉赏赐的成分更多一些,自然也不会在礼仪和规矩等方面难为她。
至于规矩洛娘子自然会给聂青禾讲,洛阳侯府也有负责这方面的嬷嬷,稍微训练一下,让聂青禾在面圣的时候不出大的差错就行。
洛娘子:“不要害怕,陛下可宽厚仁慈了,从来不和我们这些小辈冷脸。”
他只会对自己的儿女严格挑剔,不许他们这样那样,并不会苛责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贺驭犯错被安国侯追着要打死的时候,他都知道第一时间去求皇帝保护呢。
县主拜见帝后要穿礼服,这时候的礼服那是真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还得装扮上沉甸甸的首饰,一套下来感觉跟披上一层枷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