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真说起来,哪里比得过她近身服侍的人懂的深浅?
  云滢嗔了他一句:“七郎是贵人,动口不动手,用心不用力。也就只好给我挑口脂,描描眉,通一通头发,匀粉和正经梳发的事情还是叫宫人来。”
  “那朕也不能白白地劳心劳力,阿滢一会儿也得有些酬谢才好。”
  皇帝被人这样看不起,含笑瞧向她,平静里竟有几分气恼的意思,不顾云滢的轻声惊呼,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内殿新搬来的梳妆台去,“朕给你梳妆,哪里容得你在这里挑三拣四。”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圣上还是轻手轻脚地将云滢地放到了坐榻上,他低头去看云滢面容,见她含羞地侧过头去,玉颈微露,不经意显出昨夜被疼爱过留下的痕迹,便轻笑一声,捏住她下颚强令人转了过来。
  “说来夜里为阿滢按身,还不曾得过犒赏。”圣上轻轻啄了几下她漾着淡粉的面颊,才去吩咐宫人,“娘子素日爱用什么东西,捡几样送上来。”
  兰秋与蕊月刚想寻几样娘子用惯的日常颜色唇脂与钗环簪子以及头油熏香,拿出来供圣上取用,但是云滢却不依,“都下去,等我吩咐了再进来。”
  这是在明光堂,尽管她们是服侍娘子的人,但说起来还是应该听圣上的才对,岫玉在一侧见圣上并无不悦,连忙上去用手肘碰了一下两个年纪还小的宫人,领着她们一道下去了
  “七郎还好意思讨赏,你那到底是替我放松还是在占人的便宜?”
  云滢想起他昨夜于明亮烛火之下抚触全身,便要双目含嗔地作恼,但还是等了宫人下去才打了圣上一下解恨:“该碰的不该碰的你哪样没得手,要是下人敢这样,莫说是内侍,便是宫人我也不依的。”
  有些位置,就是宫人也不能碰的,但她那时候没什么力气,又不大敢去招惹圣上,便是有几分情动也不敢说,默默捱过去就算了,现下才来找后帐。
  “原是朕情不自禁,阿滢不妨说一说,要给朕些什么好处?”圣上见她肌肤润泽,便拿了玫瑰露用帕子给她沾了沾脸,“朕虽通作画,但你这张底图便已经极好,若是画蛇添足,反而不美。”
  “七郎少说好话来搪塞我,满妆台的物件,随着官家摆弄,可要用我的人那不成。”云滢享受着他的服侍,也愿意团些空心汤圆喂给他:“我给郎君再添一位公主,和前面两位姐姐做伴可好?”
  “这不知道是哪个年月才有的事情,算是什么犒赏?阿滢陪朕看看书就好了。”
  圣上听她说起孩子之事神情略淡,但也只是一晃之间,就将这种情绪隐下去了,“也不要你侍墨弄得手腕疼,烹一炉好茶,又或者念些折子给朕听。”
  云滢懒洋洋道:“官家身侧有好些识字的人呢,你去寻他们,我念成什么了,妖妃干政,叫相公们知道了是不得了的大事。”
  “横竖有朕,你怕什么?”圣上笑着拿了粉给她匀到脸上,“他们念起来只觉得无趣,你念着才会动听。”
  圣上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江宜则站在屏风外面提醒了一声:“启禀官家,河间郡王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等您召见。”
  云滢按住圣上正要给她点珍珠花钿的手:“七郎怎么这个时候叫郡王来?”
  她入宫也有几月,无论是向皇后请安还是到清宁殿去,哪怕病弱些的延寿公主都会到太后面前承欢膝下,但是几乎没有见过他。
  可见河间郡王是很不讨陛下与太后喜欢的一个孩子。
  或许他有些什么她看不出来的经天纬地之才,也不是一个坏孩子,但是从圣上的角度来看,河间郡王的存在仿佛就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没有亲生儿子的事实,无论他好与坏,皇帝都不会喜欢。
  毕竟天子与一般人也不同,不需要因为无嗣而讨好继子,圣上也不会指望一个继子养老送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与河间郡王很少见面,她已经有了嫔妃的名位,不敢像刚开始那样无所顾忌,哪怕这是皇帝的儿子,但实际上在大内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外男,圣上心思敏锐,应该十分在意这一桩事的。
  “每过些日子朕便要见一见他,”圣上见云滢面露疑惑,便知她在想些什么,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到底是朕定下来的储君之选,难不成只由皇后一人教导吗?”
  圣上作为天子,幼年的时候也不能不在功课上勤勉,先帝与太后在课业上更是抓得紧,哪怕皇帝不喜欢他,但既然已经中意他为未来储君,总也不能把人随便散养,那山陵崩后,天下得乱成什么样子?
  “那我不耽误郎君的大事了,”云滢想从他手中取过唇笔,催促他出去:“描眉取乐原是风流闲事,岂能因为我一个而叫郡王等在外面?”
  “宜则,吩咐介仁在侧殿等候,让膳房送些点心过去,说朕与云娘子稍后便到。”圣上不以为然,又替她细细晕染:“他在皇后那里也是不自在,左右让他休息片刻,再来见朕与阿滢。”
  他满是温柔地注视着这张由自己描绘的画卷,她比芙蓉更要雅致美丽,“朕都答应阿滢了当然要做到,在朕看来,这个时候没有比给你描妆更要紧的事了。”
  “官家的儿子,我常见他做什么?”云滢被他瞧得闭上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您说的轻巧,在外头候着官家召见,那是一件多难熬的事情,哪有人说在天子近前放松的,软刀子磨人,还不如给人个痛快为好。”
  哪有等着皇帝召见的时候不心焦,还能稳得下心情喝茶吃糕点的?
  “朕瞧你每次见朕的时候便吃得香、也不心急,盘算了朕膳房内库多少东西去。”圣上给她描眉的手很稳,轻易勾勒出两道浅浅的蛾眉,“闺房取乐,阿滢却总是将心分在别人的身上,这便该罚。”
  江宜则在外间站着听天子与云娘子说笑,心下却对圣上所言有不赞成之处,每次圣上召云充仪到福宁殿都会挑一个相对清闲的时候直接宣进来,哪里要她坐在侧殿等过。
  不用等候便能见君的人当然不怕,那些圣上不在意的人,圣上又怎么会去有兴致体贴这些?
  他刚要走,却被云滢叫住。
  “都知慢行,”云滢知道若是没人吩咐,奴婢们只会依例给河间郡王进些糕点,觉得有些不妥,“上次有镣子从外面茶楼里买了好些软酪酥酪,不知道膳房学会了没有,还有前些日子进的透花糍与酥山冰酪,择些给郡王尝尝,配着冲泡的团茶吃最好了。”
  江宜则知道圣上在这些小事上从不会反驳云娘子的意见,因此便应承了下来。
  如今到了夏日,贵人们也懒待饮食,圣上有时候见云滢用膳甚少,就像是逗哄孩子一样许给她很多好吃的,只要她好好用膳,这些新奇的吃食就每日都会供到会宁殿去。
  “阿滢对他倒好,”圣上手中动作不慢,只是给女子梳一个宫中发髻还是难为他了:“这些平日朕哄你的东西,竟肯舍得与旁人。”
  “他小嘛,和我的口味自然相近,官家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白糕虽香,可吃起来却噎人得很,一块糕得吃好久呢。”
  云滢软下语气来哄他:“我心里面最惦记的当然唯有陛下,要是官家想吃,我一定亲自下厨去做,绝对不会假手旁人。”
  “官家让人给他上一碟子,郡王吃了两口就觉得口渴,等到从明光堂出去,这糕点也是要浪费了的。”云滢笑着去握住他的手:“吃的精细些不要紧,总比吃不完好,我说的不对吗?”
  “什么时候学会这许多哄人的话,”圣上看了一眼她葱根一样的十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朕哪里舍得?”
  他又不缺那一口糕点的,那些酥酪奶卷是因为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子喜欢吃,非要递到他唇边叫他也尝一口,他才会愿意跟着尝一些。
  “不过阿滢若是愿意多与郡王亲近一些,也是好事。”圣上将她看了又看:“对你总归是有益处的。”
  ……
  河间郡王随着皇后身边的内侍一起来明光堂,说起来他根本就不曾来过行宫,还是头一回到这么幽静雅致的地方,他坐在榻上温书,内侍见酥山都要化开了,便劝他多少尝一尝。
  “郡王看书也看得太久了,这是官家赐的东西,您好歹尝尝,别辜负了官家的心意。”
  长生温言劝道:“奴婢听说这里面好些都是云娘子喜欢的吃食,官家偶尔吩咐人出宫去采购,也是只供会宁殿一处的。”
  云佩私下常常会告诉他一些关于会宁殿的事情,这些东西或许算不上十分金贵,但也不是随便哪个嫔妃想吃就吃的,皇后不注重口腹之欲,因此坤宁殿的饭桌上也不大能见到这物事的。
  至于清宁殿中的那位,现在脾胃尚且虚弱,更吃不了这种点心。
  “母亲时常会派人打探云充仪的事情吗?”
  河间郡王抬眼去看,他还未满十三岁,但身段却像是抽条一样地涨起来了,看着便像是个清俊的少年,他用羹匙舀了一勺酥山送进口中,果然是冰凉清甜,像是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
  长生低下头去,皇后或许会知道云充仪做些什么,但这不是他一个小供奉可以议论的:“奴婢不知郡王这话从何而起,云娘子有宠,内廷皆知,这些赏赐,官家也是不避人的。”
  河间郡王多用了几口,随后又尝了透花糍、糖蒸酥酪与奶卷,除了费心思的冰点来自于宫廷,这些牛乳点心多盛行于苏杭,有些还来自于塞上游牧民族,也只有天子会有这样的权势,这些专供达官贵人的东西只要一句话便能如流水一般供到美人面前,博取她一笑。
  这些东西精致,除了酥酪这些只有一碗,膳房每样都送了三小块点心过来,他每样尝上一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用过了的时候才停下不吃,用茶漱过口继续温书。
  云滢的头发又厚又密,但是光滑柔顺,会盘髻的人不会觉得难上手,反而因为这头发顺帖听话,连假髻都不用给她戴,三倒两挽就能弄出一个简单的来,然而圣上却会觉得这头发多得有些过分,比她本人可不听话多了。
  圣上在云滢的发髻上费了许多功夫,到最后还是云滢怕河间郡王在外面等着不好,让宫人进来挽好,圣上亲自择了掩鬓和步摇给她簪上,携了她手往书房去。
  御前的内侍召河间郡王入书房,顺便有宫人收走了端上来的甜点,河间郡王入内后见云滢侍立在圣上身侧,行大礼问安:“儿臣问官家圣安,云娘子安。”
  “朕安。”圣上吩咐人起身,“这些时日朕听太傅说起介仁读了不少书,便又命人加了些历代帝王手诏,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一个孩子这个年纪读这么多书当然是辛苦的,但想要取得的荣耀越大,那么想要承担的担子也就越多,这代表着皇帝的看重,若是他受不住,圣上自然能找到受得住的孩子。
  “回官家的话,圣上所赐,儿臣欣喜不已。”他低头答道:“太傅这些时日正在讲吴兢所书《贞观政要》和温大雅所著的《大唐创业起居注》《今上王业记》,经官家吩咐,又加了许多当时手诏,令儿臣理解剖析。”
  圣上颔首,内侍们知道今日皇帝要查验河间郡王功课,那几本书便早早被人取出,放在了御案旁边。
  但是皇帝并没有从中抽取,而是随口发问:“‘从善则有誉,改过则无咎。’与‘尽己而不以尤人,求身而不以责下’,何解?”
  前一句出自《贞观政要?教戒太子诸王》,而下一句则出自《贞观政要?公平》,河间郡王知道皇帝问话的意思,便朗声答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云滢不用读《贞观政要》这种治国理政之书,但是论语她还是读过的,轻声一笑:“郡王倒是有意思得很,圣上问你唐书,你便答《论语》。”
  这些话出自唐圣人天可汗之口,也是孔圣人说过的话,他们说来论去云滢倒是不太管,只不过有时候觉得圣上这脸色变化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叫人不大能适应得了。
  圣上瞥了河间郡王一眼,虽然有讨巧之嫌,但也让他坐下了,重新问道:“不同人所著之书与史料各有差异,譬如高||祖泛舟湖上与高宗烝焉,不知介仁如何看待?”
  皇帝有时候要问些什么,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很多,像是泛舟湖上与高宗烝焉都是有关君王不孝的事情,太宗皇帝逼迫父亲就范,承认他的太子之位,而高宗皇帝从尼姑庵弄了他父亲的才人回宫,这是皇室的腌臜事,而他要回答自然要小心许多。
  云滢不大爱听这些弯弯绕绕,主要是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听这些,她趁着圣上发问、河间郡王低头的间隙,大着胆子俯身,在圣上颊侧轻啄了一记,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才与他悄声低语:“七郎,我出去给你端盏茶来。”
  圣上面对臣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端肃了神色,让人望之生畏,突然被她亲了一记,险些有些绷不住那一派严峻神色,低声应允:“去罢。”
  河间郡王虽然低头,但其实这些故事太傅当年是已经讲过了的,他须得装作些沉吟的样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留心圣上与云滢的动作。
  她比之前元夕夜的时候丰盈了一些,也更有风情了,甚至同圣上之间亲昵起来更加明目张胆,而圣上也和在坤宁殿时大不一样,被人当众偷亲一点也不计较,放她出去了。
  河间郡王起身向她请安,云滢只是笑着回了个礼,便轻提裙摆走出去了。
  云滢走到门外,见到一个从未侍候在御前的内侍立在门口,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露:“你是什么时候到御前来的,我怎么瞧你有点眼熟?”
  “回云娘子的话,奴婢是坤宁殿的供奉长生,娘子不记得也正常。”
  他话语恭谨,云滢却顿住了脚步,陈副都知以为是云娘子与中宫素有不善,因此恨屋及乌,殃及池鱼,正要上前打一个圆场,孰料云滢却笑了:“既然是随郡王来的,那便随我到茶水间端茶炉罢。”
  长生应承,跟在云充仪身后往茶水间去,他不是皇后面前得宠的内侍,看那一双手也知道,是时常干些粗活的。
  岫玉怕云滢有什么别的想头,又怕这内侍对娘子不敬,想跟着一同去,却被云滢叮嘱留下了。
  茶水间本来是有几位内侍瞧着的,但是云充仪起了自己烹茶的兴致,便悉数退出去,将一片清净地留给了云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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