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不过是一些小辈打着玩,咱们坐在上首看就好,”圣上伸手去扶住云滢摇摇欲坠的步摇:“内宫中也有看内侍和宫人打马球的游戏,阿滢不如从自己近侍里面点几个,出去和人赛一赛也好。”
  她的近侍都是挑选过的,就算是云滢自己赢不了,那些内侍赢了也算是她的。
  云滢听后眼中也多了些光彩,她平息了气喘,凑过来认真道:“那所有嫔妃都会派自己的内侍出去吗,皇后娘娘也会?”
  “这个自然,”圣上揶揄云滢道:“皇后出身簪缨世族,坤宁殿里的人常拔头筹的。”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说起内侍, 圣上倒是想起来一桩事:“你之前同朕说,要求一个到内侍省供职的恩典,朕许了之后怎么也不见你来举荐人?”
  内侍省是江宜则负责在管, 云滢要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圣上随口也就应了。
  云滢原本想着将长生调到那里去, 官职大小倒没什么,只要有能力, 总有一日能升上去, 只是省得有朝一日皇后知晓了他同云佩私下里的关系, 反而对他不好,但是长生迟迟不来回话, 云佩也不敢到明光堂来, 这件事就搁下了。
  “我想举荐的人他还没应承下来呢,我怕他是想着凭借裙带晋升, 心里不自在, 还不好意思呢。”
  云滢倒也不觉得奇怪,长生只是一个外殿的供奉官,没有可以自己出来走动的权力, 寻常没有机会来明光堂见她, 便玩笑着倚在圣上怀中说道:“反正圣上是许了我的, 天子一诺,断然不会轻易变动, 哪天我将人带来请圣上过目, 那时您再赏他好不好?”
  她殿中的内侍圣上都是知道根底的,但是要是说起能够得上叫云滢轻易为他讨要职位的内侍,即便是他也猜不出来。
  “朕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拿乔的求恩,”圣上随手替她将青丝抿了, 板正脸色来吓唬她:“若是人不叫朕满意,不仅不赏,反而要罚,且一定要治你的罪。”
  ……
  五月初五,圣上在海晏殿分赐群臣雄黄酒,而皇后午间在引凤台设宴,遍请嫔妃宗亲与命妇。
  宴后帝后再携众人一起到搭好的彩棚下观看马球,除了往年也会参加马球赛的内侍,也会有许多官员家中的姑娘和公子穿戴齐整,在马球赛上一展身手。
  云滢在明光堂住了许久,也是今日才有意回蓬莱殿坐一坐,她心里存着事,醒得也就早些,夏日白昼长,她朦胧睁开眼的时候,正是被人拥在怀中,温热绵长的气息洒落在她的颈项,弄得人微微酥痒。
  同心帐挡住了外面蒙蒙亮的天光,云滢转过身去瞧见仍在好眠的圣上,蹑手蹑脚地起身,想越过他到外间去穿衣,孰料刚一动,便叫人抓了个正着。
  “今日怎么醒得这样早?”圣上见她转过身来,便在她颈侧蜻蜓掠水般亲吻她的肌肤,“倒是朕服侍得不好了。”
  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几日夜间也没少胡闹,但想着端午赐宴最是耗费精力,昨夜在温泉汤池中腻了一小会儿就算完了。
  云滢往常贪睡得很,闹得厉害便得日上三竿方起,圣上瞧在她这些时日赶制荷包的份上也没有怎么逼着她读书习字,纵容她偷懒几天。
  “哪里不好了,我瞧七郎精神得很,夜里真叫人受不住。”
  云滢察觉到圣上一路蜿蜒向下的亲吻,笑着推开了他,“这时辰我可不依官家的,今日一天都得在外面呢,那一身霞帔珍珠看着就累人,伺候了圣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去同人说一日的话。”
  “若是不耐烦,告个病假早些退席,朕同你一道回来。”圣上对这种宴会经历得多了,反而不觉得有什么:“这两日热气渐渐上来了,仔细中暑。”
  皇帝赏赐一番外面的臣子就够了,亲近的皇室宗亲男子才可以到引凤台去的,只是因为往常皇后那里会有外臣命妇,圣上不欲在内里耽搁太久,往往是去走个过场就回宫了,这已经是许多年的旧例,宫中人知道圣上的习惯,也见怪不怪。
  云滢又不像是皇后那般须得全程在场,她要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大可以回来歇晌,马球赛又不必她上场,瞧个新鲜就够了。
  “那可不成,我平日里同圣上住在一起就够惹人非议的了,若是再和圣上一道回来,旁人不得说我使尽手段勾引官家,一个晌午都不放过,想着采阳补阴吗?”
  圣上闻言一笑,捏住她下颚细瞧,“那她们也没有说错,阿滢近来看着确实气色红润了许多。”
  皇帝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是要起身的,索性和她一同披衣起坐,外面的宫人内侍听见内里的响动不比往日,就知道今日云娘子是要同圣上一道起身了,只等圣上吩咐一声,便捧了衣物与漱口清茶入内。
  自从云充仪搬到明光堂后,圣上晨起时显而易见地好伺候了许多,虽然往常圣上也不怎么责备内侍,但是如今圣上每日总是带了几分笑意的,官家心情好些,他们也能少些提心掉胆。
  往常都是内侍伺候圣上穿衣,这回云滢却吩咐御前的人把衣裳拿给了自己:“今日我来服侍郎君,好不好?”
  圣上的朝服层层叠叠,看着就觉得热,皇帝却瞧了她一眼,戳破了云滢的心思,“朝服是有规制的,朕便是要佩戴你送的东西也得是回转内廷以后。”
  宫人们抿紧唇,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省得惹了云娘子不痛快,但云滢也能察觉得到,她颇有些恼羞成怒,从匣子里拿出已经绣好的荷包塞到他手中,自己又翻身躺回去了。
  夜里伺候圣上辛苦,晨起不醒也情有可原,内侍们还从未见过起身以后还能当着圣上的面再躺回床上去的嫔妃,但是云滢就是这么做了,也不见圣上生她的气,反而让江都知拿了一枝玉钗过来,将锦被扯开一截,露出她盘起一半的青丝,将玉钗稳稳簪进那缺口里。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滢送了朕东西,朕也该投桃报李才对。”
  圣上曲起食指在她额间弹了一下,听到她发出不满的声音才笑着到外间去穿衣,让服侍云滢的宫人留在里间:“瞧你这个气性,旁人怎么受得了?”
  云滢察觉到圣上为自己簪上发钗,躲在锦被底下轻笑,却不去回他,听着动静知道圣上已经起驾才重新起身,让岫玉她们几个服侍自己穿衣服,低声吩咐道:“一会儿咱们回蓬莱殿去,叫韩国夫人过来见我。”
  皇帝一个男子,又不需要像云滢这般麻烦,收拾妥帖之后便往前面去见大臣,而云滢等了片刻,才坐上自己的轿辇,往蓬莱殿去。
  韩国夫人这些日子被免了教导之责,起先还有些惴惴不安,而后知道是圣上有了空闲,亲自教导云娘子,又得了夫君从京城送来的家信,知道那必然离不开云娘子从中使力,几乎是一听见传召,立刻就到蓬莱殿来了。
  “大热的天,夫人顶着这一身走到这边来,倒是难为你了。”云滢到了蓬莱殿才换下家常的打扮,重新大妆,蓬莱殿里没怎么用冰,她瞧着周文氏面上微有汗意,也有些不落忍,“碧桃,去给夫人斟一杯祛暑薄荷茶,加一份牛乳底子,少放些冰。”
  “是妾在娘子面前失仪了,”韩国夫人用香帕拭汗,见宫人过来给自己打扇,起身谢罪:“妾这些日子一直想来看看娘子,但是官家与娘子情深,便也不敢叨扰。”
  “说来还是娘子心静,现下也不见半点汗意。”韩国夫人是颇通诗书的,见云滢冰肌玉成,让人见之如忘酷暑,便也有奉承的心思,“前朝诗词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想来便如娘子这般了。”
  “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了,旁人畏热,我却怕寒。”云滢也觉得自己身上这样有些奇怪,但这样夜里也有一样好处,圣上拥着她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热,反而会喜欢他的暖热,起身仍旧是清清爽爽的,也没有特别当一回事,“或许是虚火上升,反而伤阴。”
  云滢叫她来原也不是听她这几句甜言蜜语的,让宫人服侍自己妆扮,“我之前有请夫人与周相公查探过凝清殿养女的事情,不知道可有眉目了?”
  韩国夫人沉吟了片刻:“妾请家中的郎君们按照娘子的意思去打听过了,几处酒肆瓦舍里没听人说起这几个月有姑娘被买走。”
  酒肆偶尔也会有卖笑的姑娘揽客,这云滢是知道的,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妾当时也觉得娘子或许是想左了,圣人身份贵重,纵然家中郎君胡闹,但瞧着圣上处置燕国长公主驸马的那一节,也断断不敢把千人枕、万人尝的姑娘送到御榻上去。”
  云滢对周家算得上是极好了,她这样看重,韩国夫人也不敢不尽心尽力为她做事:“但是妾家的管事去酒肆吃酒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桩趣闻,说是汴京城外一个小吏娶了个极貌美的娘子,出身正派人家,但那张脸比秦楼楚馆里的粉头儿还得人意,叫她瞧上一眼,男人的骨头都要酥了。”
  这些个下流话原本不该出自一个国夫人口中,云滢听着这份原版复制的八卦,又是想笑又是生气,她见服侍自己的宫人忍着脸红,只轻笑了一声,啐她道:“夫人要说便快些说,我身边这些宫人们都是姑娘家,哪里能听这个?”
  韩国夫人也没有亲身见过这个姑娘长的如何,只是街上那些帮闲这般议论,便也一字不落地全说给云滢了。
  “是我的不对,拿这些糙人的话脏娘子的耳朵。”韩国夫人说完也觉得脸红,男人私下里对女郎品头论足,什么荤话没有,闺中妇人却不大会比较郎君的短长。
  “怪就怪在,这个小吏前些日子又托人说起亲来了,他前面那个正头娘子已经算是个极难得的,新说的这个家世不错,但是人模样照着前面那个可差远了。”
  云滢的眉头微拧,她能猜到韩国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妆理的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宫人们出去守着,不必进来换茶水:“你是说皇后殿中那个姑娘是这个小吏家中的新妇,怎么可能?”
  “听说这新娘子新婚才三天,归宁的时候就不见身影。”韩国夫人也嗤之以鼻,“路上没遇见劫匪,两边也没人闹起来,听说她夫家得了好大一笔钱,最近又在张罗娶第二位。”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又有前车之鉴,所以这一回说的正妻只重家世,不重外貌的。
  “天底下当真有男子这般没血性,肯缩起头来做乌龟王八?”
  云滢身上不热,但心却乱得很,拿团扇随手扇了扇:“自家的妻子被人强掳不管,还有心思再娶第二个,哪家失心疯了还把姑娘许他,那她娘家人呢,便没有能喘气的男子了吗?”
  韩国夫人被云滢吓得呛了一口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娘子快别说这样的话,有心人传到老娘娘那里去可怎么得了?”
  先帝后宫来路不正的姑娘多了,云滢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便自己闭上口,面有愠色地听韩国夫人说话。
  “妾听说那人也不是没有血性,只是他闹也是闹不起来的,倒不如见好就收更强些,新说的这个姑娘家世甚好,娘子想想,若无人从中促成,怎好嫁他?”
  “至于那妇人的娘家……女儿原本嫁的是个小吏,现下却能做天子嫔妃,否泰如天地,这不就是馅饼从天而降吗,一家子等着鸡犬升天,高兴都高兴不及,谁还来问这个?”
  这话说起来有一点牵扯到了云滢,圣上本来对后妃的母家不大关心,都是让礼部依例赏赐,但是对云娘子的母家却格外看重,费尽心思追赠云氏族人,连着外祖都有册封,坊间隐隐有流言,养个女儿献给官家,便能得到泼天富贵。
  韩国夫人叹了一口气:“您是在宫里长大的,外头下面这种脏事多着呢,甚至还有京中四五品的官员□□换妾,真要一桩桩生气哪里论得起来?”
  “且不说老娘娘摆在这里,谁敢多说一句,就算是有,那圣人可说的话也多得很。”韩国夫人悄声道:“妾同您说汉武帝,若无王娡贪慕虚荣,何来武帝?”
  汉武帝生母也是二嫁之身,甚至还同平民丈夫生育了孩子,但是后来因为受不了民间生活贫苦而听信方士之言进宫,与当时得宠骄纵的栗姬相争,不但生出了汉武帝这样的孩子,还赢过了骄纵跋扈的宠妃栗姬和原本的太子临江王。
  “此处只有娘子与妾,也容妾说一句僭越的话。”
  韩国夫人见云滢面色不悦,也便说些话同她敲警钟:“只要人长得漂亮,说不准圣上也不会在乎那一点子红的,娘子纵然美貌,可堪压倒六宫,然而也伴驾数月了,她有圣人支持,年纪鲜嫩,听说又是万种风情,这时候您切不可与新人争锋,失了圣意才是最不值当的事情。”
  “这么说来,凝清殿里的传闻就是真的了。”云滢稍微觉得有些恶心,她叹了一口气,身上穿着华服,倒不方便她换一个松散的坐姿,“夫人告诉我,那个男子到底是想闹还是不想闹。”
  这件事连官司都没有打,就被人封了口,连所辖地的官吏都未必清楚实情,更不要说上达天听了。
  “听说那人知道娘子丢了以后还是有想要报官的,但是秦家四郎的内人却叫人拿了银子打发干净。”
  韩国夫人意味深长地同云滢说道:“娘子也清楚的,秦家根基深厚,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这一代渐渐不成样子,但是宫中仍有皇后,要献给的又是天子,家丑不可外扬,寻常的人家没些见识,谁敢与圣上争锋?”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云滢莞尔一笑,站起身坐到妆台前:“我记得开封府尹范相公最是刚正不阿,又出身贫寒,官家在内殿与我说起也是夸过几次的,越是硬骨头越喜欢啃的。若是他有胆量到开封府敲登闻鼓,闹到上面来,他岂不是人财两得?”
  圣上还未见过这个娘子,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情分,范相公虽然明理,但也是个懂事情的,就是受理了这一桩失踪案,也不会、更不敢让这件事传出去有损皇帝的名声。
  “可是……”韩国夫人望向云滢,略有些迟疑:“就算妾叫人传了娘子的话,他怎么肯?”
  “他若是肯按照我的法子去做,我自然还他们夫妻团圆,若是不肯,皇后家中能仗势欺人,难道我便不能心中怀恨,叫他死得难堪吗?”
  螺子黛轻轻划过女子形状姣好的蛾眉,云滢端详着镜中的女子,淡淡道:“像这样没志气的男子,如果扶都扶不上去,那便是卖妻求荣,他活着还做什么,简直丢读书人的脸。”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