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皇后被圣上眼中威慑所惊, 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向圣上行礼:“妾只是想着从前嫔妃有孕,册封都是要请示过太后, 想来云娘子也不例外。”
  “毕竟是本朝第一位贵妃,陛下也该慎重一些。”
  后宫的嫔妃有孕, 是一件叫所有人都高兴的事情,虽然旱的旱死, 涝的涝死, 这个孩子甚至叫云滢一步登天, 但她们本身也是与有荣焉,能获得一些好处。
  河间郡王毕竟是官家的养子, 将来万一要迎奉自己的亲生父亲做正宗, 那这些嫔妃就算不得是皇帝的庶母,河间郡王眼下看着谦卑柔顺, 但将来谁也说不准, 连现如今的皇后或许都钳制不住未来的官家,更不要说她们了。
  但是圣上的亲生子嗣继位,那她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庶母倒也不至于太惨。
  皇后也是一样的, 后宫所有的孩子都是认中宫为嫡母的, 嫔妃即便生下孩子, 也是如驸马长辈对待公主一般,自降一辈, 被皇子或公主称作姐姐。
  她养谁的孩子都一样, 而且官家身子康健,与其一直养着一个宗室子时时提醒着圣上没有自己的儿子,教养皇长子更能叫圣上喜欢,因此她也经常向圣上举荐嫔妃, 宫中有几位没正式品阶的嫔妃都是她直接或间接举荐给圣上的。
  只不过若是云滢的孩子,那就有几分隐患——圣上对云滢的宠爱已经达到了威胁中宫的地步,她现下没办法将云滢的孩子抱到膝下,反而要担心圣上会不会无过废后了。
  后宫已经出现过一次废后了,圣上执意而为,恐怕臣子们也不能阻止官家的心意。
  “皇后说的在理,”圣上现下正是高兴的时候,也不愿意横生枝节去戳破她,笑吟吟地同云滢道:“老娘娘平日里也疼贵妃,是朕一时高兴得忘了,宜则,你去请示太后,不能错了礼数。”
  太后对宫中的事情管得已经少了许多,她对云滢的印象不算坏,又有孕在身,圣上在大殿上直接称呼云滢为贵妃,太后就算是高兴不到册封为贵妃的地步,那也要心疼皇帝的颜面,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先斩后奏这一招圣上在太后身上只用过两三次,不是触及太后底线的事情,太后就没有不答应的,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杨婉容最先反应过来,她是云滢的养母,但是说起来也没帮上她什么,反而是靠着她才受益的,忙对云滢福身一礼:“妾这里先恭喜贵妃娘娘了。”
  杨婉容现下已经是除了已经升为德妃的贤妃外,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她这样一行礼,其余的嫔妃和命妇也就不好装聋作哑了,全都起身恭贺新晋的贵妃。
  圣上见云滢低着头害羞,颊若桃花,尚有些不知所措,握紧了她的手,含笑调侃她道:“贵妃,还不叫人起身吗?”
  皇帝这样当众叫她贵妃,云滢总觉得有一点取笑她的意思,就像她每次假正经的时候就要叫他陛下一样,但是她这个时候心中只有数不清的甜蜜和初为人母的羞涩,她飞了圣上一眼,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圣上每次叫人起来:“都起来吧。”
  柔嘉公主被乳母抱着坐在周婕妤身边,她原本这个时候已经该去午睡了,但是生人这么多又睡不着,就自己在掰碎了糕点玩,忽然宴席就秩序混乱起来,乳母也抱了她起身请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圣上见女儿懵懵懂懂,现下心情正好,也有心思逗一逗她:“柔嘉,你马上就要又添一个小弟弟或者妹妹了,将来还得你这个做姐姐的来带着弟弟妹妹们玩。”
  云滢见圣上也没有非得笃定她腹中孩子为皇子,心也安了不少,低头一笑,“说来柔嘉公主似乎还没去过妾的会宁殿。”
  她话音未落,柔嘉公主却哭了起来,周婕妤忙不迭地向圣上请罪:“柔嘉这是犯困,不是有意冲撞贵妃,妾这就带她出去。”
  圣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看在这是自己女儿的份上,也只是颔首点头,“叫乳母抱下去歇着吧,一个孩子能懂什么?”
  乳母抱了孩子下去,杨婉容怕延寿公主也出意外惹皇帝的不快,顺便也让人将延寿抱下去了。
  这一点小插曲还不会叫圣上失去兴致,他的目光全投注在云滢的身上,“身上还难不难受,要不要朕同你先回去歇一歇?”
  皇后轻易是不下玉阶的,但是圣上都到云滢近前了,也没办法一个人站在台上,虽然皇帝往年对这种场合也没什么兴致,可是因为嫔妃而提前离席与圣上随便找个借口来说,在她心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云滢现下被所有人看着,饶是脸皮不薄,也有几分羞意:“我自己回去躺一躺就好,不敢劳动官家圣驾,一会儿不是还有马球赛么?”
  圣上被她这种羞窘的模样逗笑了,吩咐内侍排驾,连声音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朕盼咱们的孩子已经盼了许久,现下哪里还有比你和孩子更要紧的人与事?”
  皇帝这声音并不算低,大殿空阔,饶是宗亲那边也听得到,皇后知道圣上如今眼里容不下旁的事情,便也不会自讨没趣,强行挽留人,她像是往年一般,俯身恭送:“那妾也就不留官家了。”
  圣上“嗯”了一声,到底还是给皇后留了一点面子,“辛苦皇后了。”
  太医院使正犹豫要不要告退,却被圣上叫住同行,便随圣驾一同回明光堂去。
  云滢与圣上携手入辇车,这是公然的同辇,如果当着众人的面推辞一下,倒也是给自己增加贤德之名的好时机,但是她想了想,还是随着圣上一同上去了。
  皇后率领众人出来恭送,她看见圣上先一步踏到了上面,转身伸手去叫云滢扶着借力,隐约笑着说了一句“小心”。
  小心,他都已经如此在意了,还能怎么小心?
  云滢现下还像是做梦一般迷迷糊糊的,直到圣驾离开引凤台,她才留意到,圣上环着自己的腰身,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而炽热,叫她的心都跟着乱了起来,云滢侧过头去,含羞带怯地说了一句:“七郎,你怎么这样高兴?”
  她从前也没看出来皇帝有多盼着她生一个孩子的模样,反倒像是在子嗣上看得不是那么十分重要,要是她不提及孩子的事情,圣上也不会主动催,他没到三十就接了河间郡王入宫,太后说了几次也不见皇帝有什么反应。
  “阿滢,阿滢,”圣上被她这话说得无奈发笑,揽着她唤了几声:“你腹中有了我们的骨肉,朕怎么能不高兴!”
  他终究是君主,在大殿上强忍着没说出些孩子气的话,但是在心爱的女子前是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有什么便说什么:“以后让太医每隔一日就来请一次脉,你的脉案让人单放起来,不会叫旁人看的。”
  云滢见他这样重视,忍俊不禁道:“官家又不是没做过父亲,你这样弄得人多不好意思,万一生出来不是皇子,七郎是不是就要嫌弃我们母女了?”
  “朕年过而立,自然最盼着有一个皇子,而若是你的孩子,朕必定额外喜欢些。”
  圣上并不避忌自己的心思,他的江山肯定想要留给自己的孩子,“朕不是什么圣贤,做不到三皇五帝那样禅位他人,阿滢,若是我们能生养一个皇子,朕便下旨册立他为太子。”
  “但是如果阿滢为朕生养一个公主,朕必定叫她享邑万户,寻一个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儿做驸马。”
  圣上笑着道:“从前不说,是因为朕也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一日,怕你多思多虑,也不打算说些什么。”
  云滢正要装出一些忧戚的模样,给圣上做些预防和铺垫,但是没想到圣上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捶了圣上一下,颇有些难为情地啐道:“七郎忘记国朝的规矩了,驸马不能授实职,圣上还真以为您的女儿就那么吃香?”
  如今流行榜下捉婿,进士们乐于被高门看中,哪怕是娶个庶女也比普通人家的女儿强,可是皇帝的女儿另当别论,做圣上的女婿,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单是要忍受父母与公主成为平辈,公主在一日,便不能施展抱负,因此高门家重点培养的子弟都不愿意与圣上有翁婿之亲。
  “这有什么,只要孩子喜欢,那人又肯好好相待,便是佳偶天成了。”
  圣上的目光灼灼,他们两个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回去以后朕让人拿山河舆图来,阿滢喜欢山河的哪一处,朕便将哪一处赐给咱们将来的女儿。”
  “七郎这是高兴成什么样子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云滢从未见过圣上这般失态,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失望,也欢喜得厉害:“不过也是,连封我做贵妃这种旨意都能随口就下,这些甜言蜜语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那还不趁着朕高兴,阿滢再多要些东西?”
  圣上现在待她珍而重之,玩闹的时候也不敢去掐她腰间软肉,只是含笑瞧着她:“册封总得有个由头才行,太后现下高兴,定然不会驳朕的意思,若不是皇后……”
  圣上说到皇后时蓦然住了口,他风轻云淡地将这一节略过去,反教云滢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她大概能猜到圣上想说些什么,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叫人更加心惊。
  “我还能同圣上要些什么,”云滢主动枕到了他的肩上,轻啄了一下他的面颊:“他是我们的骨血结合,七郎不是已经把最好的礼物都给我了吗?”
  原本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一个孩子有了血脉的交融联合,再也分不开,像是七巧板的联结处,只有彼此才能如此紧密地结合。
  “阿滢说的很是,”圣上看向她的小腹,眼神柔和:“其实阿滢也是朕的骨中骨、血中血。”
  他们已经有了骨血的结合,那些贵重的珠宝和价值连城的字画现在在两人眼中都没那么重要。
  “平日不见你说,”云滢嗔怪道:“这样情意缠|绵的话,若无这个孩子,七郎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说与我听。”
  “我其实也盼着能给七郎生一个皇子,”她的声音柔软又叫人喜欢,“倒不是为了将来的事情,只是我想看着七郎还能像今日这样欢喜。”
  “官家的心很大,要装着整个天下,但我的心里只有七郎和我们的孩子。”
  她抬头去细抚天子的眉眼,她记忆里圣上很少会有很明显的失态,但如果这是因为喜悦,她宁愿多一些,“官家,以后多笑一笑好不好,我成日看着你,将来孩子也要学你这样,皇子就罢了,公主皱着一张老头脸,那谁还敢和她玩?”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能叫人高兴又生气,圣上佯装生气,训了她一句:“谁给你的胆子,仗着朕如今夜里不能动你,敢嫌朕老了?”
  “官家白日的时候也没少动我呀,”云滢现下是有恃无恐,自然得意,她靠在圣上的怀里,一叠声地叫他,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今日不老,不过和我在大殿上一道做小孩子,丢人得很。”
  这得亏是有了孩子,值得前朝后宫都为之高兴,若真的只是中暑,皇帝当众因为一个嫔妃失态,那宗亲们得怎么看他?
  “朕被人取笑又是为了哪个没心肝的?”圣上瞥了她一眼:“还当你难受得很,早知如此伶牙俐齿,就该把你丢到后面的轿辇去。”
  “刚刚那些人瞧着我登上御辇,我原本是想贤惠一下的,后来想想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子,何必拂了官家的颜面,就随七郎一道上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云滢偶尔也有大度的时候,不愿意与人计较这些,她闻言道:“我今天生了好多气,可现在一想想,又全都没了,心里只有这么一件高兴的事情。”
  圣上微微一怔,他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谁敢欺辱你?”
  “好多人呢,她们倒也没直接说我,就是主母小妾的扯了好些,”云滢莞尔一笑:“不就是‘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那套吗?我当着娘娘的面就回嘴,气也把她们气死,后来官家又到了,她们便一句话也不敢说,比猫还乖。”
  这些话恐怕平时私底下说得更难听,韩国夫人都不敢转述给她的,但是那些命妇心中向着的是皇后,她经历过拜高踩低,也知道人世冷暖,她僭越了皇后,人家家里人说话不骂她就怪了。
  但是皇帝是不会这样想的,国朝从父从夫论,妻妾之论只存在于一个内宅,主母管束妾室,皇后管束嫔妃,但是外命妇见了高位嫔妃照样是要跪的。
  “你回嘴做什么,平添自己的烦恼,”圣上淡淡道:“你是朕内廷里的娘子,她瞧不起你还要跪你,丈夫父亲也同理,她将自己看作是什么东西?”
  这也便是皇后在场,云滢算不得是君,否则就是当场叫宫人打了她罚跪,再传到皇后那里去中宫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的话寻常命妇是不会说出口的,必得是身后有人撑腰,才敢这样说。
  毕竟弹劾云滢的也不止一两道折子,皇帝心里虽然生气,但碍于纳谏之道,在于心宽气和,顶多是装聋作哑地留中不发,或者批一个不准,当面辱骂士大夫是没有过的,反倒助长了人的气焰。
  “那我怎么管得住自己……”云滢瞧着他,以为皇帝是觉得她虽然有理,但是不够庄重,失了嫔妃该有的仪态,“七郎不知道吗,有身孕的女子脾气都大呢。”
  “朕也没说你的不是,”圣上瞧她这样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可气:“你要是生气,大可以回来再同朕说,要打要骂都交由宫正司去做,撤诰命得有皇后笺表,不比你自己骂解气么?”
  贵人们不会轻易说粗鄙之言,但是诏令宫人责罚,就大大不同了,下面的人倒也不会太得罪外臣,不过要论阴阳怪气讥讽人,这些内侍宫人才是能手,何况皇后一贯是不会下令动手打人的,云滢在她那里不大会吃亏,但也不会解气。
  而且臣妇与她相比,在圣上心中就不是同一个量级的人,她要是同嫔妃吵嘴也就算了,和命妇理论却是不该。
  “这件事既然皇后面前已经过了一遍,朕就不再单独过问了。”
  圣上瞧云滢被自己说得气鼓鼓的,忍着笑道:“少顷叫宫正司去传旨给今日出席的所有命妇,让她们每人抄录三遍《太||祖圣训》,训||诫一番,以后少作长舌妇就算了。”
  当然不是所有命妇都这么想云滢的,但是她们不能阻止,反而默默旁观,也不算是毫无关系,这种抄书三遍的责罚不痛不痒,旁人知道是被连累也知道内宫的气不是冲着她们去的,只是圣上有意做个儆示给贵妃立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