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初一,学校养着红鲤鱼的池塘维修,不幸入了她的眼。那之后,她联合班里同学,剪下秋季校服内衬网,简单缝合起来当做渔网,经常放学后偷偷捕鱼。
  有一天,她竟然真的捞走一条池塘里最大的鱼。教导主任大发雷霆,就罚她一次性打扫半个月的操场。
  初二,她缠着物理老师问鬼鬼神神。
  什么笔仙有没有物理原理支撑啊?为什么有些科学家科着科着就转神学了?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那濒死体验、前世记忆怎么解释?
  缠得老师都受不了了,当着全班的面点名批评她不务正业。搁其他人早就‘丢人丢到家了’,偏偏她不当回事,理直气壮地跟老师争论,她这是富有求知欲。
  说她故意捣乱,不学无术吧。
  可她确实也有点小聪明、小本事。
  陈嘉盼胆子大,不怯场,有种同龄人里少见的领导能力。无论什么活动交给她,准能办得有声有色。
  她嘴巴甜,心思正。你批评她,她不记仇;你夸奖她,她反过来夸你。不管见着谁都笑哈哈的,碰见校门口收垃圾的老大爷都能一起坐下来,看看蓝天看看云,闲扯胡掰一下午。
  总的来说,陈嘉盼绝对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也不是差学生。
  她很特别,老师们对她大多又爱又恨。
  听到这里,陈嘉禾则对他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大胆猜想:“我姐好像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她不喜欢应试教育,想去国外留学。但我爸妈比较保守,不同意……”
  “呃,或者,我姐去了国外,不想再回来?我爸总说,孝顺的儿女不应该离爸妈太远。那些出去奋斗的都是嫌老人麻烦,找个理由不承担子女责任而已。
  “要是换成我姐不愿意回国,我爸妈气得断绝关系,不承认她的存在……你们觉得说得通吗?有没有可能就是这样?”
  他用词谨慎,双眼却是闪闪发亮,仿佛已经认定这个可能性。
  毕竟一个家庭因两代认知不同而产生暂时性的矛盾,大抵算得上最好最圆满的真相。
  只要人活着,矛盾总有办法解决,不是吗?
  社长脑子浅,想了想觉得没有明显逻辑矛盾,也就跟着高兴。不料一回头,发觉社员们表情都不太明朗。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
  学姐:鄙视的眼神。
  “用你的小学数学算,陈嘉盼哪年出国。”
  嗯??多简单一题!
  陈家禾今年上高一,16岁。
  他姐大四岁,三年前出国,那就17!
  “有什么问题吗?” 社长不知所以:“未成年也可以出国留学的啊!我小姑妈的表弟的同学就——”
  学姐冷漠打断:“17岁高几?”
  哦,高二。
  高二学生不具备自己赚钱存学费的能力。又不像大学,有交换名额、国家贷款、奖学金什么的。如果爸妈不同意,陈嘉盼不可能实现出国留学的想法。
  退一步说,就算她爸妈同意。依他们家经济条件,似乎直到煤气事件争取到赔偿金才稍微富裕起来。且至今没买房,租房住,确定有条件送女儿留学?
  “还有一点。” 姜意眠提醒道:“陈嘉盼只转过一次学。”
  社长:?
  开始没想明白,接着恍然大悟:这跟陈嘉禾说的经常搬家,完全不符啊?!
  什么情况,陈嘉禾记忆出错?
  陈家爸妈有意撒谎?
  撒谎必定为了隐瞒。
  后者的话,为什么陈家爸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隐瞒,不,是抹去女儿的存在?什么程度的矛盾,怎么断绝的关系才需要这么彻底,连户口都给迁出去?
  社长好奇地抓心挠肺,同时不免产生一种‘完了,要糟’的预感。
  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来到了终点站。
  —— C市第一高级中学,不出意外,应该是陈嘉盼在国内留下的最后踪迹。
  “您好,吴老师在吗?”
  敲了敲办公室门,五人依次走进来。
  “好久不见,陈嘉禾。时隔三年,没想到我们还会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曾经担任陈嘉盼高中班主任的吴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居然准确无误地认出陈嘉禾,并且喊出他的名字。
  陈嘉禾再次记忆断片:“我们……见过一次?”
  “你忘了?”吴老师眉心微蹙,语调一沉:“我还以为你跟你的父母不一样,没想到你也……”
  “不是的,老师,请、请您听我说。”
  没有留意到对方提起爸妈时的反感态度,陈嘉禾吃力解释起自己的后遗症,以及这来回奔波、寻找姐姐的一天。
  期间,注意到吴老师的表情越来越动容。他忍不住想,他这是做到了吧?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欺瞒,他即将在茫茫人海里找到自己的姐姐。
  他将想尽一切办法缓和姐跟爸妈的关系,将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缔结起一个美好圆满的家庭。从今天开始,他有姐姐。
  他的姐姐叫陈嘉盼,优秀无比。
  而他再也不会被梦惊醒。
  是的,他离真相仅剩一步之遥了。
  他宛如一个刑场上等待审判的重犯,紧张地舔了舔唇。不安,但又期待地、坚定地问出此行最终的问题:“吴老师,您应该是教过我姐姐的最后一任老师。请问您、听她提起过出国的事情吗?也许,您知道她去了哪个国家吗?”
  话音落下,长达数秒的空寂。
  良久,吴老师轻叹一声,几乎用怜悯的口吻道:“你姐她……已经不在了啊。”
  “不在?”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去世了。”
  他依然愣愣地:“去世?”
  吴老师满脸不忍心,但终究用上了最直白的语言:“死了。嘉盼已经死了。”
  姐姐……去世……死了?
  姐,死,了。
  这三个字分开都认得,都正常。
  可当着三个字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组合时,刹那间,血液倒流,耳膜嗡鸣。
  陈嘉禾的头脑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死是肯定要死的,安详躺平。
 
 
第117章 诡谈社(20)
  陈嘉盼死在三年前的暑假。
  吴老师记得清楚,那天发期末成绩单,嘉盼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称得皮肤很白,头发披下来,难得有几分女孩子家的文静。
  可惜一抬手,一出声,那股子气质顿时灰飞烟灭,变回‘野孩子’一个。不怪办公室里都说,嘉盼身上有股野生野长的蛮劲儿。
  —— 这不是嫌她来自农村,为人处事粗鲁、小家子气的意思;而是一种混合着石头、泥土、青草的东西,揉进她的骨子里,叫她横冲直撞,叫她无所畏惧。
  好比一朵路边没人理睬的小花,不需要你特意关照,她自有办法活得风生水起。
  班级里无论老师同学,无疑都是喜欢她的。
  有关这一点最好的证据就是,那天成绩出来,嘉盼超常发挥,排在班里第八,段里一百五十六。
  素来不苟言笑的化学老师经过班级,特意瞧了瞧她的单子,脸上破天荒地闪过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旋即故意沉着脸说:“你要是把心全放在学习上,都不止这个分数。”
  嘉盼眼睛一弯,两个梨涡:“都怪这世界花花绿绿迷人眼,老师,我下辈子会努力的!”
  “这辈子努力了再说!成绩是你自己的!”
  化学老师气呼呼地走掉。台下同学们哗啦啦鼓掌祝贺,嘉盼从来不会为此不好意思。
  她就像往常一样,无比张扬地、大方地、俏皮地抱拳作了个揖。下台的时候,裙摆似浪花般不规律地涌动一阵,最终落在那截白皙匀称的小腿肚上,像艳丽花瓣包裹着脆弱的花蕊。
  那天,办公室都在说,嘉盼那孩子,打扮起来挺好看,用功起来成绩也不差。
  吴老师还特地在工作记事本里写下:新学期多做嘉盼的思想工作,这样一行字。
  谁能想到,两个月后,一通电话打过来,开口就是:“你班那个陈嘉盼死了。”
  下一句:“死在宿舍,尸体烂得没法看了。”
  那一刻,她呆若木鸡。
  情感上不愿意相信,可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倾涌而出,看什么都是黑的。
  “……我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嘉盼……被白布盖着,放在担子上抬走了。他们不让我们看,说什么都不让。但是我们能闻到味道,还有那条裙子。
  “她就那样从我面前过去,我从来没见她这么安静过。安静得让人害怕,只有两个手指头挂在担架外面……”
  那种肮脏,腐烂,令人作呕的臭味。
  两根青黑,肿胀的手指……
  吴老师说不下去了。
  瞧陈嘉禾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能听。
  “为什么是寝室?” 有人适时出声。
  众所周知,暑假学校不上课,宿舍不开放。陈嘉盼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里头?
  尾指轻划过湿润的眼角,吴老师扶了扶眼镜道:“这就是整件事最匪夷所思的一点。”
  尸检报告说,陈嘉盼是高温猝死的。
  死亡时间大致在50~55天之间。
  死亡现场发现少许生活垃圾,死者手边放着两个充电宝与一部手机。
  手机电量耗尽,处于自动关机状态;一个充电宝用尽,另一个尚存12%余电。
  而正常情况下,学校关宿舍流程是这样的:
  - 学期结束前,宿管必须张贴公告,告知宿舍关闭、水电停供的具体日期。
  - 期末考试结束后共有三天假期,绝大多数的住宿学生都在这段时间搬离寝室。按照相关规定,宿管在此期间必须坚持早晚查寝,及时记录没有离校的学生,并了解其滞留原因。
  - 直到闭校日(往往是成绩单发放后两天内)下午六点后,宿管负责最后一次查寝,确保宿舍内没有学生滞留后,关闭电水闸,锁门走人。
  - 为防疏漏,暑假期间,学校保安室照常安排人员值守。如有人意外被困教学楼、宿舍楼等校内设施(该设施均设有公共电话,刷校卡即可使用),随时可拨打短号求助员求助。
  以上四条,不单宿管、保安等工作人员倒背如流,学生手册里同样有着详细记载。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负责宿舍管理人员一度以细致、勤恳的工作态度而受褒奖。
  换句话说,陈嘉盼意外被困致死的概率着实小之又小。
  学校认为有必要进行深入调查。然而陈家爸妈根本不在乎女儿为什么会死在寝室。
  他们甚至连尸体都不愿意看。
  事情过去已有三年之久,吴老师提起那对夫妻,依然带着不满:“我们这些老师都不相信那是嘉盼,希望能亲眼看看她,却不能看。他们做父母的,连问都没有问起女儿。一赶到学校只顾着捂起鼻子到处找校长,声称自己的宝贝女儿死在学校,校长必须给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呢?
  无非是钱。
  平日家长会不见他们来,那个情景下倒是一口一个娇娇、心肝,没两百万休想了事。
  直到那时,大家才骤然意识到,原来嘉盼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冷漠的爸妈,她居然半个字不曾提过。
  他们这些人也是,居然真的毫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受宠的独生女,才被养成那副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性子……
  同样在那一天,他们第一次见到陈嘉禾,始知嘉盼有个弟弟。
  说着,吴老师不禁看向他:“那天,只有你一个人抱着嘉盼不肯松手。你不停地问,你姐怎么了?谁把她关在寝室里?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几乎所有人都被你问得红了眼睛。后来你爸妈要拉你去找律师谈赔偿事情,你还甩开他们的手,说他们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事后经常有人说,幸亏你们家里还有一个你,嘉盼就算没了,至少有一个真正的家人惦记她。可是——”
  上次见面,她所见到的陈嘉禾愤怒,凶狠,掷地有声地同父母对峙,像一只护食的狼。
  事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生却是满脸迷茫,无措,恍如误入迷途的无助羊羔。
  怎么会这样?
  是哪里出错了吗?
  吴老师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遗憾,为嘉盼感到遗憾。她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句:“我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忘了她呢?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忘的不是其他,偏偏是嘉盼……”
  *
  无心或是有意,吴老师的一句话仿佛利剑,伤人至极。
  走出办公室之后,陈嘉禾反复喃喃着‘是啊,我怎么能忘记她’,看上去快要崩溃。
  某话唠十级选手看着都焦虑了,疯狂在社团讨论组里嚎叫:【怎么办这气氛好压抑啊啊啊啊!我觉得他要哭了哇!拜托,谁能告诉我应该说什么来安慰他?讲笑话有用吗?】
  结果压根没人回他。
  社员们一致认为,此情此景,事关人命,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安静陪伴。
  裴小熊头脑简单,不懂人类间复杂的弯弯绕绕,只管紧紧抱着眠眠的胳膊即可。
  于是五人一熊就诡异地在操场台阶上傻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坐得屁股疼了,光线淡了。天边一片连绵不断的火烧云,附近居民楼飘出阵阵饭菜香味。
  突然,陈嘉禾站起身来,看着远处说:“今天谢谢你们,到此为止吧,我准备回去了。”
  橙黄色的余光落在侧脸上。
  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怪。
  社长问:“你都想起来了?”
  “已经没必要了。”他看着远处说:“现在我只想知道,我姐葬在哪里,我想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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