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气息浅淡而均匀,一条胳膊搁在被褥外头,手腕上的红绳银铃称得皮肤愈发白腻。
  画面构图极好,装睡功力高深。
  本以为人都睡了,应顺理成章地跳过药物控制这一环节才对。奈何季子白这人心思深,不声不响地在床边站着,看着。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支注射器。
  ——还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坏家伙。
  脖侧一点刺疼。
  凉液徐徐推进身体,依稀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响,引发被凌迟般的精神幻痛。
  ——差评,比正经医生打得疼多了。
  完成注射的那一刻,无法抗拒的倦意袭卷身体,思绪像云一样散开。
  姜意眠用力咬下舌尖,以此换得短暂的清醒,听到季子白让门外的保镖全部下去。
  这很反常,她想。
  接着便无法自控地沉进梦里。
  ……
  直至冰冷的机械音一声:【检测到目标人物之一。】
  她蓦然惊醒,望向墙上的挂钟,原来只过去了十分钟。
  一楼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姜意眠慢动作起身,赤足踩上厚厚的卷草纹地毯,没发出一丝声响。许是长期注射,体内产生一定的耐药性,虚软无力的后遗症有所减轻,不至于沾地就摔。
  不过还有铃铛。
  为防小小的‘警报器’泄露举动,她麻溜地拆下枕套,裹住脚腕,再用被子包住全身。如蜗牛般敬小慎微地移动,慢慢靠的近了,耳侧贴着门,便能隐约捕捉到一些声儿。
  “秦衍之让你到我这找人,你却要投靠我。”
  季子白的声音,漠然的陈述句。
  “是的。”
  假如说季少爷是不化的冰川,住在云巅的清傲神仙,字里行间满是对凡人的不屑。
  那么这位客人便是磨坏了的锅,破洞了的瓦,是凡世间最最下等的那种声儿。嘶哑得有些过分,几乎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
  偏偏语调轻而柔软,似曾相识。
  “抱歉,我无法反抗父亲的命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姜小姐身在何处,你们之间的矛盾或许已经必不可免……”
  “大哥、二哥也虎视眈眈。”
  “假如你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他顿了顿,音量又轻了些许,好似艰难地下定决心,又或者不愿意惊醒什么人。
  “我希望能站在您这一边。”
  “这就是我今天来见您的原因,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困扰。”
  他状似哀伤地垂下眼眸,花瓣般好看的唇角抿在一起。
  甚至用上了‘您’。
  姿态放得十分低,奈何季子白不买账。
  “你有什么用?”
  他问得直白,态度薄凉又讥诮。
  这会儿有些人该怒意暗生,该不假思索地信口胡吹了。
  偏生这位客人好像听不出轻蔑,如同一个乖顺学生对待学堂作业似的,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话里倏忽添上几分笑意,尾音缱绻:“人人都有自己的用处,有人曾这样对我说过。”
  “因为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没有自己的住处,父亲准许我暂时住在家里。”
  “我想,应该可以替您留意大哥、二哥他们的动向。”
  “还有账本的事,我有听说过一些,也许能找找看。”
  他说的不很肯定。
  明明身板比一般的成年男人更高,更瘦,也更苍白。
  却莫名更像个养在闺阁里的大小姐,说话欠缺力度,做事优柔寡断。
  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所长。
  秦衍之精挑细选地收养了八个儿子,有鲁莽激进的,也有圆滑狡诈的。个个执掌着上海滩一业,可谓人中之龙。提起来谁人不羡煞秦先生这份独到的眼力,以及一手把控人的本事?
  只排名最末的那个,早早送往国外,在流言间一度化身为八子之首。都说他必定是所有养子里最有本事,最得秦心的一个,故而一直安置在国外,以免兄弟间勾心斗角受到殃及。
  啧。
  若是把说那般话的人领过来,亲眼瞧瞧这八子之首是个什么光景,他该羞臊而死吧?
  当真除却皮囊一无是处。
  倘若女子还能以美色图谋,可生作男人,嗤!
  姑且不提季子白如何作想,光说立在他身旁的心腹,对这所谓的八少爷,已然轻视。
  但账本确实是个好东西,堪称秦衍之在商政两界的立足之本,藏得严密。
  季子白一个眼神,心腹心领神会,立刻代他同这位弱不经风的八少爷讨论起来。
  两人的声音不断落下。
  心腹的语速有时快,有时慢,往往刻意流露出一点儿压迫感,语气近似质问犯人。
  对面那人恰恰相反,总是迟钝,好脾气得让人腻味,似乎问什么都得停下来想一想。
  后者的声音越听越熟悉。
  意眠几乎可以断定,来人就是【事件管理者】里的戚余臣。
  那个看似阴沉腐烂、患有心疾、永远与周边世界格格不入的戚余臣;被世人嫌恶,却温柔地抱起一只淋雨小猫咪的戚余臣。他竟成了这个副本的秦家八少爷,她的目标人物之一。
  况且听他们的谈话……戚余臣打算背叛秦衍之,投靠季子白?
  好怪,这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
  姜意眠记忆里的戚小朋友非常乖,除了一点点天生的不善变通,分不清玩笑与真话之外,与其他同龄人没有太大差异;进入高中时代后,外人眼里颓废孤僻的戚大朋友,被称为怪物怪胎,本质近似一只流浪狗。看起可能脏兮兮、臭烘烘的,其实依旧友善诚然。
  即使真的是怪物,也该是世界上最最温柔无害的怪物。
  她记得他喜欢独处;
  记着他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体育不行,个子很高,长头发……
  从某个角度来说,戚余臣恍若永远长不大的孩童,难以承受成人世界的虚伪往来。凡烟酒生意、皮肉买卖、名利富贵,这些世人所迷醉的物质,恰恰是他避之不及、难以适应的噩梦。
  只眼下……难道她记错了?
  还是说,在她离开之后,戚余臣有了新的转变?
  姜意眠皱起眉,食指抵着太阳穴。
  许是残留的药物所致,她的脑子转得温吞,思路都比不得往常的清晰。
  这时,楼下的交谈已将将告一段落,机会稍纵即逝。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以最快速度把缠在脚上,身上的枕套被子剥下来,恢复原状。
  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一口气推开门,跑出去。
  ——门外没有保镖。
  门板砰一声轻撞在墙上,动静不大,却足以令所有人回过头,望见二楼走廊边的她。
  那个侧对她的人自然也是。
  一件白色衬衣,长发用红色丝绒绸带松松地绑住。仅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贴着脖颈垂下,微卷的发梢落进衣领,像黑色枝蔓一般称着形状漂亮的锁骨;
  整个人如琉璃纸般薄又苍白,脆弱剔透,眉眼偏生得旖丽。
  他身上仿佛同时生着两种特质:秦衍之的病,姜小姐的美。
  又比秦衍之多了几分柔,比姜小姐多出几分艳。
  二者共同缠绕交织出一份糜烂堕落的美,便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涂上微微紫调的唇釉,一片被掐出花液的破碎花瓣,一个因肿胀而开裂、缝隙间溢出汁水的畸果。
  就将他推至阳光下吧,任他皮骨精致饱满处处充盈着水光,美艳不可方物。
  却已是彻底崩坏前的哀曲。
  ……
  时隔许久再见到戚余臣,纵是姜意眠,也会被那种向死而生的诡谲美感所震慑。
  他一点儿都没变。
  唯一古怪的是望向她的目光过分生疏。
  “请问……”
  他好似下意识看向季子白。
  “这位是北平隆昌珠宝的大小姐,随着老板过来的。”
  心腹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子白眼皮一抬,说得更瞎:“两个月前订了婚,我们打算要一个孩子。”
  他的眼神晦暗锐利,说罢,掉头去问姜意眠:“有人送了蛋糕,你是为这个下来的?”
  语调倒是平平的,听不出喜怒,似乎对她的突然露面毫不惊奇。
  姜意眠不敢掉以轻心,以一双小鹿形的眼睛对着戚余臣,余光快速扫过前方开着的厅门。有心编造出一种‘一觉醒来,脑袋昏沉,看着房里没人,就以为有机会逃跑’的假象。
  在那之后,再将注意力转回到戚余臣身上,假意不动声色地打量。
  可季子白不好糊弄,终是起了疑心,视线犹如一只险恶秃鹰,张开爪牙,不紧不慢地在他们的面上来回游移。
  一时间,厅堂里静得落针可闻,隐隐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纵然心腹不明所以,也暗暗将手指搭上腰间的枪。
  在数道用心不一的注视下,戚余臣侧过头来。
  氤着雾气似的眉眼轻轻一弯,对姜意眠说了声:“你好。”
  接着又对季子白说:“恭喜。”
  礼数周到至极,全然一派对陌生人的客套
  ——他居然不记得她?
  姜意眠不禁心下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臣是美弱惨啊!!美貌即是他最大但无用(?)的特色!
  这次他走暗线,藏得比较深,是越来越刺激的那种,信我。
 
 
第132章 笼中的鹦鹉(6)
  大事不妙了。
  姜意眠原本想着,戚余臣之所以找上季子白,很可能因为当初姜小姐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离开上海多时。这些年间从未回过秦家,连婚礼都没赶上,至今不清楚姜小姐的样貌。
  倘若见她一面,意识到她就是那位被季少爷囚困的姜小姐,他应该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应该?
  推门而出之时,她抱着约莫八成的把握。
  不防被这句‘不好’生生降为零。
  唔。
  危险如季子白这样的人物,有枪有权,心腹下属排起来可绕小洋楼n圈;有望提供援助的戚余臣,偏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甚至连她们之间的过往都不记得……
  双方待遇差别未免太大,深深体现出副本恶意。
  “林小姐,你喜欢蛋糕吗?”
  戚余臣又说话了,微微倾下身,黑发如鲜亮绸缎一般滑落肩头。
  他将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往前推了推,态度相当客气,使得某玩家更加心情复杂。
  从前总是喊着小猫、小猫的人,亲热到上课要偷偷藏在抽屉里、睡觉必须抱着的程度。
  如今落得一脸拘谨与陌生。
  他怀着投诚的目的上门拜访,不挑名贵的钟表古董,反而捡着女性更为喜爱的蛋糕送。这说明,戚余臣分明知晓她的身份,然而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季子白信口拈来的谎言,无意揭穿。
  意眠不得不表示:这落差相当大。
  但蛋糕还是要吃的。
  见她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心腹上前摘掉盒盖,取出一块纯白的奶油蛋糕。
  周边一圈精致的蕾丝裱花,正中心缀着几颗樱桃,红果绿叶,色彩鲜艳饱满,倒比街上千篇一律的鲜花裸蛋糕来得巧思。
  “除去画画,我也只会做这些了。”
  “可惜父亲觉得太过花俏,只有小婷她们说,很可爱。”
  他双手交握,轻轻说着,姜意眠倏地眉心一跳。
  「好可爱」
  「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戚余臣曾经对她说过相似的话。
  眉梢眼角俱是情意,目光温柔而忧郁,同他当下望向蛋糕的眼神如出一辙。
  假如说这句话是她过分解读,下一句——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憔悴,也许您应该多花点时间陪她出去走走。”
  他对着季子白,挑起她目前最最需要的话题。
  季子白立时抬眸,神态冰冷倨傲,近似一个生来高贵的神仙,望着肮脏而渺小蝼蚁在觊觎他的宝物。
  如此妄想,叫人恶心。可又如此弱小,随便一脚就能碾碎的样子,以至于他提不起兴致亲自去踩。
  况且这人留着还有用。
  “送客。”
  最终只轻蔑地丢出两个字,
  戚余臣如梦初醒:“抱歉,我只是——”
  “戚少爷,请吧。”心腹冷着脸走过来,戚余臣只得一再抱歉,起身离开。
  而姜意眠瞧着他的背影,满心疑团。
  刚才对方一系列的表现,一句句话语,究竟是巧合?暗示?
  戚余臣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
  心腹送人出了门,原路折回大厅,张口第一句:“需不需要把他——”
  看一眼在场的女士,半道改用文雅委婉一些的词:“——处理掉?”
  真实意图无人不晓。
  在他看来,堂堂秦家八少爷着实胆小怕事,怯懦无用。别人配枪他握笔,其他少爷们日夜谋划,野心勃勃。他倒好,还有闲情雅致在那做蛋糕,同女佣们混做一团。这种人可谓生来的软骨头,纨绔命,哪堪重用?
  与其回头耽误他们的大事,不如趁早解决隐患。
  别提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生在秦家,自相残杀属常态,能赶尽杀绝那才叫本事。
  何况自家老板向来杀人不眨眼,七年前能一夜除掉姜家三十六口人,博得秦衍之的赏识;前几日听闻姜小姐险些嫁给秦衍之时,照样痛下杀手。遑论一个素无往来、八杆子打不着的八少爷?
  心腹对季子白几乎信服地五体投地。
  季子白反过来问姜意眠怎么想。
  问戚余臣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她中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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