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祁妄还抱着胳膊进行实时监督,好像时刻准备着观察记录,她吃了他给的几块肉,又吃了他哥的几块肉。两者数目必须统一,非得达到绝对的公正公平次不可。
为了转移注意力,为了不躲避进食,姜意眠天才般的想出一个话题:“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还没有把你们当做我的男朋友。”
这话一出,祁妄陡然变脸:“你什么意思?”
祁放看看他,又看看她,一针见血:“她不要我们了。”
“……”
为什么要说得像被丧尽天良的人类抛弃的可怜动物一样。
更神奇的是祁妄一秒无缝代入其中,猛地拍桌站了起来,气得声音都有点抖:“是你先招惹我们的!”
祁放:“然后又不想要了。”
“姜意眠我警告你,别拿这种事开玩笑,不然我真的——”
“不能打前女友哦。”
“什么前女友?!谁说要打她了,谁同意分手了?”
祁放歪了歪脑袋,语调倦倦:“不是我。”
两人一唱一和简直登台唱戏的潜力,姜意眠用力按着太阳穴:“麻烦你们坐下来,小声点,听我说完可以吗?我是说处在失忆状态,不可能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对吗?所以你们一定要说是我的男朋友,那就……”
“拿出凭证。”祁放专业解读潜台词。
祁妄持续暴躁:“你以为捉奸么?谈恋爱要什么凭证?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吗,我要做你们的女朋友。几句话就搞定的事情,你让我去哪找证据?”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一通视频通话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我先接个电话,你们可以仔细想一下,说不定能有意外的发现。”
说完她拎着包走出去。
美食街上吵闹杂乱,显然不是个接视频的好地方,因而她刻意走远了些,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点击接通。
陆尧的面庞顿时跳出来,眉眼照旧冷然。
“你在哪里。”
“我在——”
“家里电话没人接。”
好吧,跳过撒谎阶段:“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吃什么?”
作为一个法定意义上的成年人,连姜小姐的亲妈妈听说她不回去吃晚饭,都只象征性地嘱咐一声‘早点回来’。谁能想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反而捉着细枝末节问个不停。
“你想听具体一点,还是抽象一点的回答?” 意眠抬起头,发觉今晚阴云密布,没有星星。
“都听。”
“具体答案是吃烤肉,抽象答案是散伙饭。”
她间接提醒,是他让她想办法断掉外面的狐朋狗友,不怪有了这顿饭。
似乎不满意她的一心二用,陆尧突然说了一句:“看着我。”
接着继续面无表情地问:“什么地方?”
意眠只好把视线移回来,一一回答着,缩小视频界面,转而点开短信界面。
系统提醒两分钟前收到一条短信,可是数据流量被通话占着,怎么都显示不出来。
她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是第十六遍的时候,缓冲圆环一圈圈缓慢地转呀转,终于蹦出一条新短信。
与此同时,耳边声音小了,还停了两秒。
姜意眠忽然听到陆尧叫她:“眠眠。”
这太不对劲了。她没顾上打开短信,快速切回微信视频,只见陆尧神情沉肃。
“你在美食街旁边的巷子里。”
他的语气像疑问,也像陈述,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是的。”
她疑惑地看着屏幕:“怎么了?”
“你不要跑,也不要回头。”
“按照正常的速度往回走。”
平铺直述的话语里隐隐藏着几分诡谲,敏感的玩家能立刻读取出一个要点:自己正在危险之中。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危险?
“后面有什么?”
“告诉我。”
面对始终沉默不语的陆尧,姜意眠比他更果决:“三秒钟,你告诉我,或者我自己看。”
三。
二。
不到两秒,陆尧败下阵来。
他向来要败给她的。
“姜意眠。” 他沉声说:“你背后晚八点方向电线杆下有一个人,黑色棒球帽,黑外套黑裤子。上衣左边口袋鼓着,里面有一定的可能藏着武器。”
“从你接通视频到现在。”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因为动不动就无法自控地走感情线,升华爱情,逼得我删删改改好几遍。
毕竟我们都有了五个女婿,谁要花那么多时间看区区一个霍不应,或者祁妄祁放谈恋爱呢?
猖狂.jpg
第153章 谁是男朋友(9)
发现自己疑似被跟踪怎么办?
姜意眠没有过相关经验,但也知道保持心态尤为重要。反应一定不能大,以免刺激对方。其次就是观察周围有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想办法往人多、明亮处移动。
眼下她身在一条街道末尾拐角的巷子,周遭几栋老居民区。
嫌疑人位于左后方,也就是巷子深处。
这倒是个好消息。她踢开脚边的易拉罐,一面抱怨电话里的‘哥哥们’多管闲事,为什么非要过来接她;一面摆出烦躁的样子,步伐踩得且重且快,咚咚咚几下走出巷子。
美食街尽头的路灯暗淡,左右两边零星开着几家店铺。店里冷冷清清,老板们或低头摆弄手机,或悠闲地聊天看电视,更甚者还有躺在外面摇椅上呼呼大睡的。
过往行人同样少得可怜,佝偻腰背的老人与打情骂俏的年轻情侣各占一半。
“跟过来了。”
陆尧通过视频观察后方。
姜意眠当即放弃对外求助,继续往前走。
街尾到街头大约十分钟的脚程,夜里人流量大,因此折个中,花一半分钟走到热闹处即可。
理智上清楚不是难事,架不住感性被左右。
耳边不断传来提醒:
那人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
双手揣在兜里。
似乎戴着面罩。
五分钟而已。往常这点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偏偏在这种难熬的结点,一分一秒长如世纪,短短几百米也能变成无比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一条绝路。
然而只要越过某条无形的界线,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琳琅满目的店铺亮起霓虹灯光,路边小摊香气扑鼻,周边各种音乐、叫喊交织在一起,共同组成热闹喧哗的商业街。这时再回头望去,只见一抹黑色迅速淹没于人海之中。
陆尧:“让秘书去接你,别再落单。”
“好。”
手机电不多了,她应声后挂断通话。
岂料就在放下手机的那个刹那,她的余光里,再次冒出一个全副武装的的身影。
——那人居然又跟上来了。
*
随机挑选猎物的歹徒懂得知难而退,目标明确的人却不会轻易罢休。
姜意眠遇到的情况明显属于后者。
摆在眼前的选择有两个:
乖乖待在原地等警察过来处理;或找双胞胎男友帮忙。
她注意到一旦自己有转身进入烤肉店的趋势,跟踪者顿时化作惊弓之鸟,作出后退逃跑的动作。
——说明对方明确知道店里有她的帮手,又不甘心放弃到嘴肥肉,正处于万分谨慎的观望状态。
于是第三个选择应运而生,她打开微信:【你在店里吗?有重要的事。】
对方直接发来定位。
姜意眠看完地图,收起手机,佯装无知无觉地上了公交,坐在前排窗边。
这个位置勉强能瞧见后视镜。
跟踪者果然没有正面交锋的胆量,不敢上车,匆匆拦下一辆的士尾随。
确认这一点后,她主动找司机师傅打商量,请他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停车。
“我知道那里不是站点,可是……这段路有点乱,我想尽量离家近一点再下车。”
师傅原本有些不乐意,一听这话改了态度,破例停车。
“小姑娘晚上小心点啊。”
“谢谢师傅。”
下了车,走出去不到两米,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
——来了。
沙沙的脚步声骤然放大数倍,石砖地板上清晰可见一条怪异拉长的影子,好似狰狞兽类,随时都有可能从口袋里掏出锋利的匕首,剪刀,或者化学药剂,扑上来要她的命。
不过姜意眠很清楚,这些知识错觉罢了。
这位跟踪者格外畏惧外界插手,为此屡次错过最好的下手时机,单单凭着一股气性追这么久。足以反映他胆小怕事,没有风险意识,且业务能力浅薄的特点。
而她挑的下车点离目的地仅有五百米远,往来学生不少。
在这种不方便下手的地方,猎物慢慢走着,猎人只能偷偷摸摸跟着。
大约走了三百米,依稀瞧见前头亮着灯的店门,猎物毫无预兆地跑起来。迟钝的猎人一怔,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份,来不及细想,也就撒腿飞奔而来。
“霍不应!”
姜意眠推门而入。
霍不应没骨头似的坐在沙发里,刚想调侃一句,是有多想他,刚分开几分钟就这么激动。
谁知那张白花花的脸蛋抬起来,眼睛红红的,一幅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儿。
“有人跟踪我。”
她扶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眼前人影一闪,霍不应好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瞬间冲了出去。
*
刺青店里还有一个店员,没见过这个凭空跳出来的漂亮女生,也震惊自己八天休店两天开张、一次营业俩小时的任性老板,居然突然变得如此热心,为陌生人挺身而出。
傻眼老半天才找回脑袋,尴尬问道:“呃,这位同学,需要帮你报警吗?”
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情急之下完全没想到可以报警。现在这个情况,警方调用周边监控记录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线索……
对了,还有短信。
匿名短信和跟踪者几乎同时出现,大概率存在关联。
顶着最后百分之二的电量,姜意眠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看到恶意十足的内容:【一天跟五个男的约,你好贱啊。】
。
短短一行字刹那打消报警的想法。
看来对方有备而来,已经掌握了她必须埋藏的秘密。
要是早几分钟看到,也许她根本不会设这个局,更不会让霍不应去追人。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意义。
意眠看了墙上的钟表,记下时间,随后才发现自己手心溢出的汗,以及不受控制的掉眼泪、打嗝现象。
“呃,纸巾要吗?”
“谢谢、嗝。”
她抽了几张纸,无奈两只眼睛越擦越湿,脸颊鼻尖红成一片。
这模样着实狼狈又委屈,霍不应见了都要取笑:“哭什么?让你非要自己回去。”
他一个人回来,这结果应该算好还是坏?
“看到脸了吗?”
“逃得比狗还快,什么都没看到。” 霍不应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看着她,态度轻佻又散漫:“第一次见你哭成这样。平时对付我不是聪明得很,怎么这次不知道早点打电话?”
是进副本以来第二次。
姜意眠默默纠正,不幸又打一声小小的嗝。
想也知道是姜小姐的体质关系,不耐疼不禁吓,稍受刺激便不能自控地哭泣,还打嗝。个中详情没法对外述说,她一个借用身体的,只能埋着脸,老老实实撑到应激结束。
霍不应倚在门边吹风,瞧着她上一分钟胆大包天地玩碟中谍计中计,这下又缩成一团簌簌掉眼泪,实在让人很恼火,又好笑。不禁舔了舔后槽牙,啧了一声:“过来。”
小女朋友朝他看来,潮乎乎的眉梢眼角好似皆带着天真的疑问:过去干什么?
霍男友挑起眉梢:“哄哄你呗。”
“不需要。”
她捂着嘴巴,浓重的哭腔吞掉中间那个字,几乎变成粘腻娇气的一声:不要。
所以才说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嘛。
她不肯过来,霍不应就自己走过去,在她跟前蹲下。双手伸进兜里翻一翻又摸一摸,跟哄骗小孩的劣质魔术似的,一番花里胡哨的动作后,飞快地从衣袖里扯出一张卡。
姓名:章泽耀
性别:男
院系:美术学院
这是……学生卡?学校名称那一栏被人为磨损,至多依稀瞧见打头的那个字:吉。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那人掉的?”
“高兴了没?”
手肘支在膝盖上,霍不应双手捧着她的脸,漫不经心地抹掉水痕。
那表情,那语气,那堪称猛虎柔情的动作,看得店员战战兢兢,差点儿怀疑老板壳里换了只鬼。
——挺高兴的,但是还能更高兴。
她顺口问道:“之前说的录音在店里吗?”
霍不应眼眸一眯,隐隐透出危险:“这会儿你还能想起它?”
算了,当她没问。
姜意眠又看了一眼时间,使用技能,回到五分钟前。
*
五分钟前,她还没走进霍不应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