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深陷——依存体质
时间:2021-09-20 09:26:49

  虽然暂时对晋烯放下些许戒心,但她总是觉得,这男人有些茶里茶气,话里话外都带着委屈,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
  薄行简从不知道买一杯奶茶会这么费劲,农家乐附近并没有殷顾指定品牌的奶茶,他查了半天导航,驱车来到附近的镇上才找到了门店,结果乌央乌央全部都是排队的人。
  他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奶茶品牌首次在镇上出现,所以人们都来尝新鲜,那商家也是缺德,搞饥饿营销这一套,每隔三小时才卖五十杯,还要先领一个号码牌,没有这牌子,就算排到队也买不到奶茶。
  他那么高的一个人,看起来眉目清冷不近人情,又是一身西装革履,却要排在些小姑娘中间,分外的格格不入,自然心情不怎么愉快。
  旁边来了个鬼头鬼脑的中年人,掏出张皱巴巴的号码牌:“老板,五十一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时不候啊!”
  这黄牛看见他穿得不错,像个冤大头的样子,原本十块一张卖他五十,薄行简也不在意,随手扔了张一百元钞票过去。
  结果前后还不到两分钟,黄牛就跑了,他去窗口前面,店员把那纸条扔出来:“这个是昨天的号码牌,麻烦重新领号。”
  薄行简那一张俊脸阴沉的能拧出二斤水来,疯劲儿上来,他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探身到车子里,找出一沓子现金,足有一万多块,雪花似的在空中撒开。
  排队的众人一拥而上抢夺钞票,他气顺了些,整理了下衣服,直接领了剩余的全部号码牌:“有多少要多少,剩下的奶茶全给我。”
  车后座放了十多杯奶茶,怕洒出来,他回程时车速并不快,都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来农家乐游玩的人多了起来,好几个村民的小孩子在路边叽叽喳喳玩儿,看他拎着满手的奶茶,都围上来眼巴巴的看。
  他也不说话,只用眼睛挨个去盯人家,把小孩儿都吓跑了,这才继续迈步向前,殷顾又不接电话,他叫了个农家乐的员工带路,都是土路,又刚刚下过雨,他昂贵的皮鞋上沾满了泥巴。
  七拐八拐又走了一会儿,他才在一个小凉亭内找到人,女人淡蓝色宽大外套的袖子高高的挽着,白皙手臂撑着下巴,正与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相谈甚欢,气氛看着还蛮和谐。
  薄行简在原地站了片刻,走上前将全部奶茶重重地放在石桌上,盖子并不严实,洒出来一些在他手指上,还挺烫。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这才抬头,诧异道:“行简,你是不是迷路了?有一份文件必须你过目,我就在凌晨开车出发,结果倒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薄框的镜片闪着光,晋烯又慢悠悠说道:“不过也挺巧的,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阿顾,我记得,咱们三个是高中同学。”
  “当初年少轻狂,不懂得如何尊重他人,你还打赌说要把她追到手‘玩儿玩儿‘,我说得没错吧?”晋烯无限唏嘘的回忆起往事,笑得人畜无害。
 
 
第10章 奶茶   十指相扣握紧她的手
  雨后空气清新,远处青山碧水,视野一望无际的开阔,殷顾坐在亭子里喝着热茶看风景,并不理会一前一后走远的两个高大男人,这二人明显是有矛盾的样子,但她不关心男人的纷争,也不想理会。
  薄行简今天的情绪像个气球似的,反反复复的被充气放气———路途泥泞,他点起一支烟来,抽了几口在一棵大树下站住,西装外套斜搭在肩膀上,拧着眉问道:“你刚刚什么意思?”
  “怎么了吗?”晋烯有些困惑:“不过是偶然遇到个同学,大家随意说几句话罢了,这也能让你生气?而且你交往过的女子那么多,又怎么会在意这一个,我随口提提以前的事,正好也‘敲打’她一下,免得她以为你对她旧情难忘,再缠上你,你不是最讨厌黏人的女人吗?”
  “难道…”他顿了顿,又笑:“是我猜错了,你真的对阿顾旧情难忘,这次来农家乐也是为了追她?”
  他这一番话让薄行简哑口无言,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薄行简猛地又吸了几口烟,警告似的盯过去:“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有,‘阿顾’这个称呼不是你能叫的,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
  “是吗?看来是真的复合了,进展还蛮快。”晋烯点点头,表情十分真诚:“那真的恭喜你啊,希望你这次能真心待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在我身边安插眼线,这么低级的手段,以为我发现不了吗?”薄行简挑挑眉。
  两个英俊的男人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对视,虽然并未真正的撕破脸皮,气氛却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从高中起就是同窗,又一起携手创造了商业上的奇迹,所有人都以为这二人是可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事实上,两个聪明过头的人,是不可能真正交心的,他们之间亦敌亦友,仅仅是最合拍的利益伙伴而已,二人相互制衡,互相都有着对方的把柄,暂时还不能将对方怎样。
  薄行简掐灭烟头:“文件只是个噱头,你也不必拿给我签了,我那几个叔叔这几天会来闹事,你先回公司盯着,不必手下留情。”
  “这个‘不留情’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呢?”晋烯笑道。
  “我这边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报案,通通把他们送进监狱吧。“薄行简说。
  …
  殷顾其实肚子真有些疼,农家乐地处平坦地区,四面的风没什么遮挡,半夜浩浩荡荡刮过来,雨季的时候,还挟裹着刺骨的潮气,平房的门缝又宽,她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被子什么时候踢开的都不知道。
  但晋烯的这一壶热茶却起了作用,让她的五脏六腑似乎都暖了过来,伸手捏起壶柄,想要为自己再倒一杯的时候,薄行简却走了过来,将那茶壶夺走,他又挪了杯奶茶放在她面前:“喝吧。”
  “晋烯走了?”她抬头看他。
  薄行简低头在袋子里寻找,找到跟吸管,拆了塑料的包装,尖端朝着奶茶的封皮一扎,‘砰’一声:“喝吧。”
  “你是对我有意见吗?”殷顾吓了一跳。
  隔了好些天才重新见到她,女子素淡的面庞像清晨的花朵,右眼那颗小泪痣在眼跟前晃着,让他总想摸一摸,但薄行简又想起她刚刚与晋烯笑盈盈谈话的样子,在他的面前,她从来没有那样笑过。
  于是他语气冷淡:“你知道这些奶茶有多难买吗?我辛辛苦苦排队,小心翼翼开车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喝到热奶茶,与此同时你在干什么?喝着热茶和别的男人调笑?你可真悠闲啊。”
  他话里带刺,因为以前从未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想发一下牢骚,殷顾的神情却瞬间严肃了起来。
  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似的,她站起身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调笑’是什么意思,‘悠闲’又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具体的解释一下吗?”
  薄行简原本以为她做错了事会心虚,却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所以沉默的注视着她。
  殷顾一字一句说道:“首先,我认为我们是情侣关系,情侣之间互相帮买一些东西很正常,对方生病了,另一方去关心也很正常,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为对方奉献,所以这个奉献的过程是自愿而愉快的。”
  她看着他:“但你刚刚满口抱怨,是不是就说明,你不是真心的喜欢我?”
  她的目光中充满审视,薄行简皱皱眉头,刚要解释些什么———
  殷顾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其次,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因为喜欢这个人,所以想和对方建立恋爱关系,又因为建立了恋爱关系,开始无条件的信任这个人———薄行简,你如此不信任我,就连我和一个男性朋友说几句话,都嘲讽的称之为‘调笑’,你觉得咱俩还有必要继续在一起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女人的语速缓慢,吐字和条理都是很清晰的,如果不是在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他的质问,薄行简几乎要拍拍手,为她的演说送上赞赏。
  但此时他并不能置身事外,他又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在欺负小姑娘,因此试着接受她的逻辑与思维:“咱们才交往几天,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他禁不住又想点烟,却还是作罢,拿出了往常的无赖作风:“我不过才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这样叭叭叭弹弓似的回击个没完?我跑那么老远,又是被黄牛骗,又是疯子似的撒钱,不就是为了给你买奶茶吗?”
  “谁说我不乐意了,我高兴着呢!我刚刚那也不是在跟你抱怨,我那是邀功,我本意是想让你夸夸我,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曲解我的意思,情侣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么?”他又说。
  看见殷顾仍旧冷着脸不说话,薄行简才缓和了语气:“至于‘调笑’那句,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这事儿咱们就过去吧?”
  他说着就再一次把奶茶塞在她手里:“还温着呢,我买了这么多,就是怕不合你的口味,你想喝哪个就喝哪个,喝个够。”
  殷顾却皱了皱眉头:“我刚刚喝茶喝饱了,但你这么辛苦买回来…要不我还是再喝一些吧?”
  薄行简把奶茶又夺回来:“那算了,喝不下就别喝,等会儿撑到了肚子又疼,这些我拿出去分给外面的小孩儿,下回你想喝我再给你买。”
  殷顾看着他出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去那小镇看到的场景,奶茶店前挨挨挤挤,排队的人太多,争吵时有发生。
  她笑了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花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更何况那家奶茶并不好喝,价格虽昂贵,入口却一股廉价奶精的味道。
  她去别的城市旅游时早就尝过,觉得很不喜欢,喝第一口时就想吐掉。
  …
  农家乐老板不在,怕员工趁机偷懒,殷顾免不了就多盯着些,十一点多的时候刘钢打来电话报喜,说母女平安,这些天夫妻俩和殷顾相处得很好,还请她给女儿起名字,她想了想,起了个‘澄’字,与‘诚’同音,又有清澈的意思,全名张澄。
  张晓岚和婴儿还需要在医院住几天,刘钢陪着妻女,又拜托殷顾整理了些衣物什么的,找了个员工送到医院,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殷顾才走回自己的住所。
  薄行简就在她隔壁住了下来,他勤劳的男秘书开车从市区赶来,送来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又麻利的整理完房间才走,身上昂贵的定制西服与皮鞋沾了泥土,薄行简嫌脏,脱下来通通都扔了,这会儿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扮,正站在门口抽烟。
  见她过来,就问:“这地方有什么比较刺激的地方?远处那高山能蹦极吗?或者地势崎岖些,能骑山地车也行。”
  男人宽大的白衬衣被风吹动,衣角飘飘摇摇,他刚刚洗过澡,袖子挽起一半,黑发没有了发胶的支撑,便显得服帖了很多,额发稍微遮住眉毛,眉眼淡漠而富有英气,和五年前的样子逐渐重合。
  正是正午时分,殷顾站在他高大的影子下避暑,她微微抬头凝视着他,摇摇头说:“没有,那山从远处看着是陡峭的,其实很平,地势没什么起伏。”
  “那有什么游玩的地方吗?我陪你过去。”薄行简便有些兴趣缺缺,但他没有显露出来:“我能在这边待两天。”
  “我来这边是采访的,玩不玩都无所谓。”殷顾说,她接起一个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神情就逐渐严肃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怎么了?”薄行简立刻追了上去。
  殷顾才转头看他:“有一辆给农家乐送货的货车在路边翻了,里面的食品都掉在路面上,不少村民过来哄抢,司机拦不住都哭了,咱们得赶快过去阻拦。”
  薄行简对于这种事并不在意,那一车的货钱还没他一小时挣得钱多,但殷顾要过去,他自然也要跟着,免得她被欺负。
  两个人先去叫了几个农家乐的员工,三轮车,电动车,拖拉机,所有能装货的车全部都开着,浩浩荡荡赶往事发地点。
  到地方一看,果然围着许多的村民,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哄抢,货已经被捡走了一小部分,还有人在兴高采烈打电话继续叫人过来,司机满头是汗的在旁边求饶,撑不住都已经跪在了地上,却还是没人理会。
  这种事情很常见,法不责众,最后一般都会不了了之,但殷顾还是想尽量挽回一下,她让一个员工先拿着手机四处拍摄,尽量把抢夺者的面貌特征拍出来,到时候交给警方处理,自己又跟剩余的员工上前劝阻。
  一个腰身佝偻的老奶奶正站在她旁边,有些艰难的捡起一盒牛奶来,放在胳膊上挂着的竹篮中,殷顾看她可怜,又衣衫褴褛的样子,就没忍心阻拦,想着她能捡多少就捡吧,只要没被人群挤到就好,下一秒才看见,老人颤巍巍挪到大货车跟前,将篮子里的东西费力的倒回侧翻的车斗之中。
  殷顾观察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为刚刚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薄行简站在她身边,看女人呆呆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被这群抢东西的人吓到了,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手一个拽开俩中年男人,如此反复几次,他很快就厌烦了,拽着殷顾的胳膊,拉她上了个地势高些的小土坡。
  “你干什么?”男人手劲儿很大,殷顾挣了两下没挣开,他的手随即向下,十指相扣握紧她的手,有些得意的晃了两晃。
  殷顾:“…”
  伸手掏出钱夹来,薄行简将自己的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抽出来,喊了一声吸引来村民们的注意力,他便将那钱夹倒过来,让众人看里面厚厚的一沓子钞票:“地上那些破玩意儿能值什么钱?看清楚啊,这里面有上万的现金,谁拿到就是谁的,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这么说着,他随手向上一掷,钱夹便落在一颗老槐树的树顶上,很高的一棵树,枝繁叶茂的,叶子在风中哗啦啦抖动着,棕色的钱夹挂在两根树杈子中间,摇摇欲坠似的。
  屡试不爽的老把戏罢了,他有的是钱,就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钱财所带来的一切特权,就像在看一场社会实验似的,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众人眼中的贪婪,看着他们一个个放弃捡拾食品,挤到树下跃跃欲试,还有人赶着回家拿长杆,跑太急一个跟头摔地下,捂着流血的下巴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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