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客——娰良
时间:2021-09-20 09:28:53

  柳和静眸子睁大一瞬,有点受宠若惊。
  然而白茉莉眯了眯眼, 下一句却是指责:“你是不是在心中说我坏话呢?”
  柳和静心如死水,恢复到面无表情:“是。”
  “啧啧,”白茉莉痛心疾首,“我姐姐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对她最爱的妹妹呀。”她说着, 驱马退回白南的身边,假意地跟她哭诉,“姐,柳和静欺负我,我们下次不带他玩儿了。”
  白南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额发, 一双与白茉莉相似的眼眸,内里是白茉莉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出现的包容神色。
  鹤公子趁机丢他几块小石头,一手掩唇,只对他用口型比划:快滚吧!
  柳和静不与他较真,腿腹一夹马,赶去前方探路。走了片刻,他随意地摘几枚野果,洗也没洗,绕回来扔给三人:“吃吧。”
  鹤公子警惕地看他, 不相信他有好心。
  柳和静挑眉,两相对峙,白茉莉和白南觉察,也好奇地投来视线。
  鹤公子没奈何, 犹疑地擦干净,咬一口。那果子熟透, 轻咬即破, 一股一股的甜汁。他吃过一个,片刻后困倦地打个哈欠,缩回车厢中睡了着。
  白茉莉取回白南手中的果子,从小窗中咕噜地滚进车厢:“留给他醒来再吃。”
  几人前行的速度虽慢些,然而挑着几处偏僻少人的捷径走,总也节省下了不少时间。
  尚在昌宗地界时,道路中间或有行人,此时到了再远处,林深树幽,极偶然出现地,皆是些面色不善之徒。鹤公子的马车招摇而过,本应成为亡命徒最青睐的打劫目标。可看有一白衣、腰间悬挂木制令牌的姑娘在侧骑行护送,虽然一时拿不定主意此人是不是白家茉莉, 但众人默契地, 总归不去招惹为妙。
  及至宿海郡的边缘地,星河夜幕下,遥遥群山之间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几人下马歇息,谨慎地决定待明日天亮,再行踏入宿海地界。照例围成一圈,升起火堆,一位背负重武的刀客寻火光而来。
  那人生得一双单吊眼,黑瞳偏上,无言中显露出几分凶神恶相。“白姑娘, ”他客套地说一句,“鄙人蟹目溅。”不等白茉莉邀他,他随意摊腿坐了下,了却一桩心事般,缓慢地噳一口气,“在此久候你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评论说,有人想看当年的《魔王勇者》的坑,结果发奇想一个新梗!
  (今天没怎么码字,全程脑补哈哈哈哈,写了个沙雕文案,古言+异世设定)
  *
  勇者说:我是一名来自异世的勇者,特来协助大家讨伐恶龙。
  武林盟主略一思忖,道:此处不曾有恶龙,可否退而求其次,讨伐一下作乱的魔教教主?
  勇者点头:行叭。
  了却一桩心事的武林盟主,殷勤地为她指路:姑娘,你只需沿此条官途,策马疾行五日有余,即可到达魔教总坛。
  勇者说:好的。不过容我先去一趟新手村,打打史莱姆,练个级。
  武林盟主不解地问:何为新手村?
  勇者一指,说:看见我头顶lv1的提示了吗?
  武林盟主认真道:没有。
  勇者大惊:那你知道哪里有新手村吗?
  武林盟主真诚地说:遍观整个大夏朝,都没有所谓的新手村。
  CP:来自异世·正直善良·勇者少女x古生古长·无恶不欢·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的日常:练魔功,屠杀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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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教教主的日常:让本座来瞧瞧,那个古怪的家伙今天又要做什么?
  ↓
  魔教教主的日常:婚礼洞房皆已布置妥当,勇者姑娘快来讨伐我呀(超期待.rpg)
 
 
第35章 远人行 6
  蟹目溅有心要与白茉莉搭话,故而开口先抛了个引子出来。奈何白茉莉表现得兴致缺缺,并不愿接茬。他只好退一步,又主动坦言道:“你不是在寻能医治白伏歌的药?我可带你去。”
  白茉莉似笑非笑看他,半晌, 开口咬几个轻音, 几个重音:“我爹可是江湖尊称的‘白豪侠’,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
  蟹目溅话里透着随性:“不过是区区虚名。”
  白茉莉问:“认识我爹?”
  “自然。”他目光生得狠戾,语气却莫名有几分和善:“我且考考你,可知道你白家的祖训?”
  白茉莉从未听说过这个,她问白南,“你知道吗?”得到白南摇头的回复, 她便理直气壮地道,“现白家的年轻一辈,无人知晓。”
  “白柳两家的祖训,是同一个。”自蟹目溅出现,柳和静的视线就一直凝在火堆上。白茉莉与其几番交谈,他皆默不作声,此时却意外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那副联对特意挂在柳家祠堂的匾额之下,用以警示后代。然而不过几世,柳家后人为求一时盛名,竟不惜与魔教联手,陷整个中原武林于大乱。
  柳和静往火堆中添了几条木枝,火舌上窜,连片的阴影在他的身上游移来去,他沉声道:“但行江湖事,不问浮生名。”
  白茉莉默念一遍,手指不自觉摸至腰间的木牌,古怪道:“不问名利?那白家这号令天下群雄的三请令,我爹如何是收下了?”
  蟹目溅抚掌笑道:“他当时不过是盛情难却,勉强收下。又怎会料想到日后会出现一个白家人,利用这令牌在江湖中横行霸道。”
  被点名的白茉莉一拱手,权当是嘉奖:“过誉,过誉。”她谢完, 不客气地试探一句,“自然是不比你们正道人士虚情假意。”
  蟹目溅闻言,笑得愈发畅快:“你休要别拿‘正派’的说辞侮辱人。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前任魔教大护法是也。”
  他承认得爽利,白茉莉眉眼含笑,一拱手,也道:“在下新任魔教妖女。”
  蟹目溅提醒她:“是圣女。”
  白茉莉虚咳一声:“魔教圣女。”
  蟹目溅有板有眼地教学:“确切来说, 应该是噬煌教圣女。”他说完,看白茉莉微微困惑的神色,神情也有点尴尬起来:“你我是同一教的吧?”
  一旁的鹤公子听至此处, 抿唇笑了开。他知蟹目溅与白家关系匪浅,有心讨好他,便主动递了他一个台阶下,道:“我定是与你不一教了,我是‘唯茉莉是主’教。”
  一个、两个都对当年威慑江湖的魔教之名知之甚少,蟹目溅不由感慨一句:“自从你爹孕下你们姐妹, 你娘抱了白南回西域,我便受她所托,在此等候你。久不在江湖活动,遗忘多事, 渐也被江湖遗忘了啊!”
  白南只听懂零碎的“爹娘”几个字, 已是激动,白茉莉忙向蟹目溅细细打听:“我娘拜托你了何事?”但显然其他两人的关注点并不相同,柳和静羞于启齿,含糊地强调一个说辞“白豪侠……他……?”鹤公子则更是直白,震惊道:“我有孕了?!”
  柳和静一愣,反驳道:“你怎么可能有孕……”
  鹤公子指一指州朔城的方向,示意白豪侠,再一指白茉莉,指尖打个圈,末了理所当然地指住了自个。
  柳和静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
  偏生鹤公子饱含期待地一手抚上小腹,轻轻一笑,有了点初为人父母般的自豪。
  下一瞬,一剑寒光直冲他刺来!
  一粒石子从蟹目溅手中弹出,打偏剑锋,护下了躲闪不及的鹤公子。
  鹤公子惊魂未定,慌乱地缩在白茉莉的身边,寻求庇护。然而柳和静气急,一击不中,手挽剑花,半途强行折返,杀气腾腾地要继续攻击。他连带地将白茉莉记恨上,吼一句:“离她远点!”
  鹤公子摇头,愈发得靠近白茉莉。他没像往常一样害怕地抱住她的手臂,反倒挺直背脊,一手揽过她的肩头,像是在无畏地保护她。
  柳和静被他气得青筋直跳,但顾及白茉莉,没有冒然出手。他狠狠瞪向鹤公子,鹤公子也在看他。无言的一瞬间,鹤公子蓦地极轻、极小幅度地亲了下白茉莉的眉心。
  他其实并没有亲到白茉莉,只是唇动了动,平白生出一点亲吻的错觉。他亲吻白茉莉, 可目光始终在与柳和静对视,眸中的神色由惧怕,转换为挑衅,成功激怒柳和静之后,再眨一眨眼,含了点笑意。
  他动作拿捏的细微,白茉莉未曾觉察,角度也选得妙, 一旁的白南和蟹目溅都没有过多注意,单单只有柳和静,怒极攻心,将理智燃烧殆尽。
  蟹目溅见白茉莉没有出言劝解,便不多做关心。
  但看柳和静并两指, 直取鹤公子碍人的一双眼睛。鹤公子急慌慌往白茉莉身后躲,一不留神绊一跤,就地踉跄一滚,方才的位置竟已被打下一柄暗器。他感觉到了擦肩的死亡气,连连哀嚎:“茉莉!”
  白茉莉尤且笑道:“现在知道怕, 刚招惹他做什么?”
  她一开口, 鹤公子当即小兽似得地伏在她的颈间:“我知道错了。”
  白茉莉应一声:“嗯。”
  鹤公子呜咽地忏悔:“我不该那么多话。但是——”他话锋一转, 委屈地蹭她, “我真的感觉自己最近经常呕吐,吃得比较多,还嗜睡呢。”
  说话中,白茉莉倏地侧身,只见寒芒一闪,她所坐的石头被一劈为二。剑身震颤蜂鸣,虽未碰及鹤公子, 但凛冽剑气将他束发的玉簪折了断,一头墨色长发铺散开来。
  鹤公子始是一愣,继而急得声调都变了:“这是我与茉莉配套的簪子!”他站起身,自觉有异, 低头一看,衣衫也都被划了破, 更是被气到,一连说了三个“你”, 没憋出一句完整之言。
  柳和静一脚稍得后退, 抬剑齐眉,又要进攻。
  “住手!”鹤公子气势十足地喊,“我先去换身衣服!”说完, 他气哼哼地往马车走, 走远几步,掀帘入了车厢。片刻后,换过新衣,梳理过发,人又光鲜亮丽地出了来。
  鹤公子径自走向白茉莉,借她剑一用。然而但看他细致地左右各挽起衣袖,露出白葱藕的两节胳膊,才拔出那柄窄剑,拎在手中,并没有半分武学家的样式。
  柳和静吹了会儿夜风,心绪平复些许。此时冷眼看他,不屑走近,扬手打出一枚暗器。
  鹤公子捕捉不住暗器来自何方,随意抬手一挡,“叮”得一声,误打误撞地格挡了开。他惊讶地摸了摸手中剑,又回头看一眼白茉莉,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并不像出过手的样子。
  不待鹤公子反应,柳和静又打来三枚暗器。电光火石间,鹤公子尚要思索该往何处躲,突然只觉小腿一痛,条件反射地一弯身,竟是再次避了开。
  他这下看清楚了, 击中他小腿的是一枚石子。而他顺着石子打出的方向看,出手之人不是白茉莉,还能有谁?鹤公子发现白茉莉在护他,顿时心气顺了,蹬直了腿,嚣张地回瞪一眼柳和静。
  柳和静也觉察出白茉莉的小动作,手中一动,又是三枚暗器。暗器绕开鹤公子,直指向白茉莉!
  夜幕深沉,璀璨星色落下来,如铺地一层白霜。暗器一闪,一刹那看得分明。饶是自个的性命危在旦夕,鹤公子的动作都没有如此的迅捷过。他飞身一挡, 用身体拦住暗器,然后被那力道推得连退几步,摔在了地上。
  柳和静一剑出鞘,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朝鹤公子的脖颈抹去。
  白茉莉两步瞬移,闪现于鹤公子面前,压住那剑。
  柳和静眸中再次涌现浓烈的杀意,他手中提不起力,便抬腿踹在了白茉莉挡人的剑鞘上,吼道:“出剑!”
  白茉莉一手执鞘,另一手握紧剑柄,缓缓地抽出一道雪光。她的窄剑是冷的,人也凉薄地笑:“要和我打?你象鬼经练至几层了?”
  “七层!”柳和静言罢,象鬼经·定鬼破出手,手中剑在空中连幻化出七道剑影,继而七剑合一,一招对敌, 强大的内劲分从四面八方向白茉莉袭来。
  窄剑贴合小臂,与眉目齐, 白茉莉手腕一转,锋利剑身在她皮肤划出血痕。血珠跳脱,被她凝聚在空中,一掌拂过,弥漫成一片血雾。那雾浅而薄,又似无坚不摧,定鬼破的强劲内力冲撞,竟不能损其分毫。
  柳和静不退反进,续一招灼鬼闪,长剑幻化出碎裂的假象,骤隐骤现。初招时在远处,一息间已至眼前。
  白茉莉向来是知道如何哄得柳和静开心,也知道如何折断他的软肋。她见柳和静杀意毕现,反而不动不躲,任由剑身贯穿她的身体。那剑捅入极深,两人便距离极近,白茉莉握住他执剑的手,轻声问:“这下满意了吗?”
  柳和静惶然警醒,绝然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能伤到白茉莉。
  白茉莉沾了自己腹部的血,涂在他的眼前,笑道:“和静静,很疼欸。”
  柳和静松了剑,颤抖地要捂她流血的伤口,他愣愣地看着她:“我没有。”
  “是你杀的我。”
  此话戳爆了柳和静,令他当即崩溃地大吼:“我没有!我没有!”
  白茉莉毫不留情地逼问道:“难道你不是一直想杀我?”
  柳和静发狂地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你总不理我,总要去招惹别人,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让你再也不能从我身边离开。”他说完,神情继而又是深切地伤恸,捧了她的脸颊,凝视着,“爹和梅思淼要我趁此机会取你性命,可要我如何舍得伤你……”
  他寂寂落下两滴泪,视线模糊一瞬,复而清明。他突然回了神, 松开手,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姑娘。
  白茉莉尚有心情,笑问:“象鬼经第九层·爻鬼的幻境,如何?”
  霎那间,柳和静的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尤像他在幻境中没有误杀白茉莉,而是杀死了自己。他仓皇地丢了手中剑,人也虚脱般跪坐在地上。
  白茉莉居高临下地看他,半晌,蹲在他的面前,无辜地问:“我看你最近神魂不思, 性格大变,体内真气紊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故而小小捉弄了你一把,你不会怪我吧?”
  柳和静的额发濡湿,整个人犹如在深湖中捞出的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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