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能闻到萧慎身上似有若无的龙涎香。
这必然是因着常年使用这种香的缘故。
才会导致他体内已经携带了这种香。
看来,他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
但他又是谋逆罪犯。
所以……他到底是谁?
晓芙当真后悔,当初真不该贪图一时的/美/色。
男子与女子的体格是截然不同的。
晓芙此刻深刻体会到了。
梦中情郎的脸就在眼前,看着萧慎好看的唇形,晓芙脑子里浮现出梦中的那些缠绵画面。
“砰砰砰——”
她的心脏可能病了。
这该死的俊美!
此时此刻,两人四目相对,晓芙在男人的幽眸中看见了自己花痴的脸。
爱美男子有错么?
晓芙心不甘情不愿的回过神,以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只恨她太过贪生怕死,终究是不能潇洒一回。
她要强行让自己理智,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再难以把持住!
晓芙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纵使已经决定不贪/美/色,但还是忍不住感叹:这胸肌、这腰身……
“阿福!和离书已给你了,请你自重!”晓芙意决绝。
萧慎内心冷笑两声。
这个时候了,还喊他“阿福”。
这个女骗子,到了如今,还不知道他的真名。
心头莫名气愤,但回头一想,是自己装失忆,晓芙不知自己的真名也是情有可原。
萧慎不断徘徊在气愤与良心发现之间。
人生第一次被“休弃”的萧慎沉着一张俊脸:“娘子,我没有不自重,我是受伤了,你也知道,我断了腿,眼下又伤了手。”
他嗓音一沉,着重强调:“方才是为了救你而受伤。”
“……”
晓芙知道他在死皮赖脸。都怨她太过美丽,骗了一个纯情男子。他现在对自己必然是用心了,否则如此坚强不怕疼的人,又岂会这般耍赖?!
不行不行!
药王后人不能心软!
孙家这一代就指望着她一人传宗接代了,她不能断了香火!
晓芙上半身没有自由,她的双腿却可以活动,她掌控了力道,直接踢在了萧慎的右腿断骨上。
萧慎:“……”他的骨头正在愈合,被这般精准一踢,疼痛从右腿瞬间席卷全身,男人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好狠的女子!
趁着萧慎僵住之际,晓芙双手用力,推开了他。
因着用力过猛,萧慎身子倾斜,这次不是作假,而是当真本能跌倒。
“嗯——”
男人又沉沉闷哼一声,如斯狼狈之态,着实是第一次。
晓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到底是不是假装,见萧慎额头冒汗,太阳穴的青筋凸起,但并未吱一声,她的心又软了:“你……你若是不纠缠,我又何故如此?”
说归说,晓芙还是蹲下身子给萧慎查看。
除却右腿之外,他身上的几处伤口都才开始结痂,今日又被长剑划破手心,可以这么说吧,萧慎身上的伤口就没有彻底愈合过。
他倒也知道找准时机,见晓芙身子挨近,抬起长臂搭在了她肩上,借力站起来。
男人的尊严……还是要的!
“娘子,你不用担心我。”萧慎贴心道,“只是我暂时实在无法行走,亦是无家可归了,能否让我再歇两日。”
晓芙:“……”
阿福都已经这样了,她要是再驱赶他,岂不是/禽/兽/不如?!
晓芙:“那好,最多只能再待两天。”
萧慎:“……好。”两天后,他再想其他办法。
*
客栈二楼,美人靠上正挂着一人。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纤细美人正在纳凉。
白屠懒洋洋趴在栏柱上的姿势,衬得腰肢宛如细柳。
前几日起,这座客栈就被包下来了,四周安静如斯,一切宛若静止,唯有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浮动。
许久……随从无奈,提醒了一句:“郡王,傅世子今日大约是不会来了。”
白屠缓缓抬了抬眼,浓密曲长的睫毛如一把羽扇,神色透着狐狸精般的慵懒,雌雄莫辩。
白屠斜睨了那说话的男子一眼:“蠢货,本郡王要钓的鱼,岂会那么容易就上钩?滚一边去!”
古人说的没错,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心念念。
鱼儿不上钩,那他就给鱼儿一点刺激。
白屠施施然站直了身子,这岭南的气候实在不养人,他不仅自己得早日离开,也得带上傅温言,昨晚瞧见他的肤色都晒黑了。
*
这厢,过了大半日,傅温言与风家两兄弟,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萧慎。
太子殿下都使出苦肉计了,再加上他本身俊美的容貌,这样总能把孙姑娘给骗来了吧?
天际日头昏黄,林中潮湿燥热,虫鸣声跌宕起伏,似乎不久之后又将是一场雷雨。
盛暑之际,人最是容易浮躁。
傅温言的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感觉甚是不妙,京城第一公子,他心慌了……
殿下啊殿下,您可千万不要让温言失望!
第22章 送上门去
萧慎被晓芙搀扶到了卧房。
男人并没有躺下,他坐在床榻上,后脊背挺拔笔直。
这个节骨眼下,晓芙当然要尽全力医治好男人,万一他赖上了她可如何是好。
晓芙弯下身子,正要撸起萧慎的右腿长裤时,男人神来一句:“娘子,当日你趁着我昏迷之际,替我换下了最里面的亵裤,你都看见了什么?”
晓芙给晓慎上金疮药的手一顿。
她错愕抬起头来,然后,眼神从错愕,变成一愣,随即又怔然了。
两人四目相对,萧慎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一脸阴沉沉的,道:“娘子,你我虽还没有夫妻之实,但……你已经看过我了。”
言下之意,你要负责。
晓芙万没想到,她的梦中情郎会是这般小气之人,她真想告诉男人,她在梦里非但看过他,还睡过!
但晓芙忍了忍,留着官府通缉犯在身边实在危险,她如实说:“我那日是蒙着眼的,并未看清楚!再者……你又不吃亏!”
萧慎的脸更沉了。
他怎么就不吃亏了?!
他是太子,是大庆储君,他的身子……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看了去么?
晓芙胡乱给萧慎包扎了右腿,站起身来,用恼羞成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凶狠狠道:“我看过你,我还吃亏呢!”
萧慎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女。
过分了啊!
多少京城贵女想要得到他的青睐都没有机会。
但……为了药引,他要忍!
就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之时,门外传来动静,吱吱推开房门,着急道:“师姐,大事不好,有官兵朝着这边来了!”
晓芙从集市归来之后就叮嘱过吱吱,让她密切关注着庄子外面的动静,尤其要留意官役。
没想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此时此刻,晓芙再也来不及多言,直接拉着萧慎起来,更是不管他是否腿伤,将他往外面推:“你走!你快走!再不走,我……我把你做成药人!”
萧慎:“……”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少女心目中的地位了。
官府的人寻来了……
萧慎顾全大局,只能暂时离开。
晓芙将他推出院门之时,还不忘塞了一根拐杖给他,道:“阿福,你我之间缘尽于此,走吧!”
这一次,她眼神决绝,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随即,“哐当”一声,院门关上了。
萧慎只觉得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好得很!这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女子驱之门外。
*
萧慎离开没多久,白屠的人就过来象征性的搜了一下。
当然了,官府衙役不可能找到人,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给萧慎和傅温言传达一个讯息。
晓芙目送着差役走远,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莫名酸胀。
她放眼四处张望,终是没有见到阿福。
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儿?
他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吧?
晓芙暗自懊恼,她这样的坏姑娘,将来可能会有报应的。
这厢,萧慎见到了傅温言,并将自己在暗处所看见的一切告知了傅温言。
傅温言觉得,他不应该再继续纵容太子殿下了,傅公子他一怒冲冠,道:“殿下!事到如今,您还要继续任性下去么?太傅大人年事已高,早就在京城等候您,还有武师傅等人都在操心殿下的案子。孙姑娘虽美,但也只是一个女子!殿下难道忘记了自己的鸿鹄之志了?!”
萧慎鲜少看见傅温言如此盛怒。
但眼下,他着实不能就这样回京。
四下无人,风家兄弟就在不远处守着,萧慎经过慎重考虑,终于对傅温言说了实话。
一番言简意赅地解释过后,萧慎轻叹:“温言,你应该相信孤的。”
他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误了大事?!
然而,不久以后的某天,萧慎狠狠打了自己的脸,次乃后话。
傅温言愣住,怒意消散大半:“殿下,此话当真?孙姑娘是您的药引?殿下为何不早说?!我又岂会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这下太好了,既然殿下的疯魔之症能够控制住,等回到京城,一切都好办了!事不宜迟,且速速将孙姑娘带来!”
萧慎:“……”
他递了一个幽冷的眼神给傅温言。
倘若能征服孙晓芙,他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受罪么?
萧慎为难开口:“温言,你……先去稳住白屠。孙姑娘那边,孤会想办法。”
傅温言抿了抿唇,他欠了萧慎一条命,只要萧慎开口,他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是我错怪殿下了,我……我就去拖住白屠。”傅温言果决转过身,在萧慎没有看见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打算英勇就义。
萧慎目送傅温言离开,忽的勾唇笑了笑,意味不明……
*
这厢,大半个时辰后。
傅温言一迈入客栈大院,仰面就看见二楼的美人靠上,正懒洋洋的趴着一人。
白屠的目光也直直望了过来,还招摇的对他招了招素白的手。
那眼神,那手势,无一不再暗示一句话:来呀,你快过来呀……
傅温言手掌一紧,强行压制住不适感,硬着头皮,踏了二楼木梯。
第23章 不知廉耻
白屠将墨发统统挽起,仅用了一只玉扣固定。
后脖颈的绒发贴着白皙肌肤,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分明是清淡到了极致的装扮,但偏生在白屠身上,就显出一副妖/娆/奢/艳/之色。
他天生自带风流韵味,一颦一笑都透着万丈红尘的那股味道。
世俗,但又不乏高深。
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他的站姿从来都不端正,就那么吊儿郎当,宛若魏晋人士,总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傅温言上了二楼,从走廊一侧走向了他。
这个过程仅仅需要十几步,但被白屠凝视着,他仿佛走了漫漫十里路。
傅温言差点不知道该如何迈腿,两条腿怎么动作,都觉得不太对劲。直到驻足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
傅温言离着白屠一丈远的地方站立,身段笔直颀长,宛若苍松,闷闷道:“我来了。”
白屠好整以暇的歪着头看他,笑了笑:“嗯。”
傅温言:“……”嗯什么嗯?!
这个纨绔郡王,着实令人厌恶!
要说起两人之间的纠葛,傅温言还得从年幼时说起。当初他才刚刚入东宫当侍读,白屠也是其中一名太子侍读。
白屠幼时长得粉雕玉琢,脸蛋圆润可人,就好比是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他十分黏人,一入东宫就缠上了傅温言。
傅温言见他生得娇小,又是郡王府唯一的孩子,因着两家关系甚笃,傅温言对白屠难免多有照拂。
可谁知,这家伙得寸进尺,白日里缠着他,晚上也缠他。起初只是钻他被子,发展到了后面直接趴在他身上睡。
年少的傅温言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终究是年纪小,遂没有斤斤计较。
君子厚德载物,傅温言自幼就养成了为人君子的习惯。
然而,又过了几年,随着几岁的孩童逐渐长成了少年郎,傅温言就再也不是那般懵懂无知了。面对白屠的一次次蓄意亲密,他只能避而远之。
再后来,整个京城都在谣传,白屠对他求而不得,还更有甚者说,他是白屠的白月光、朱砂痣。更是不少撰书之人,脑洞大开,将他与白屠写成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如此被谣言折磨数年,傅温言如今一看见白屠,就本能的浑身不自在。
可以这么说吧,白屠对傅温言的影响,横跨了童年、少年,以及如今的十多年岁月。如梦魇缠绕,挥之不去。
傅温言阴沉着一张俊脸,语气冰冷:“除了那桩事之外,我都可以尽量答应你,但也望你遵守承诺。”
白屠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呀,那……你陪我一个月可好?”
傅温言立刻炸了毛,他又不是伶人!
“荒谬!郡王,你又何必如此折辱于我!容色上乘的人多得去了,你去招惹旁人不好么?!”傅温言出生言情书网,骂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