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9-21 05:52:52

  他以前怎就没发现,时缨这么会装?
  “够了。”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你到底想如何?”
  不等她出声,他兀自道:“对,我认得她,她是我的……是我养在城南的外宅妇,当初我不知她与令妹样貌相同,只因她像你,便将她收在身边……阿鸾,我心中确实仅有你一人,她不过是个消遣的玩物,你何必自降身份,跟她一般见识?”
  时缨摇摇头:“殿下不必和臣女开玩笑了,京中谁人不知您洁身自好,连妾室通房都看不上,更遑论最见不得光的外宅妇?您许臣女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女深信不疑,您何必如此贬损自己,跟那些私德有亏之徒同流合污?”
  卫王闻言,一口气憋在胸腔,差点没被噎死。
  奈何这里是安国公府,时缨也并非他能随意打骂的下人,他缓过劲来,好言相劝道:“阿鸾,她不过是你的替代品,你我尚未成婚,有时候我想你想得紧,唯有看着她聊以慰藉。念在她替你伺候了我一段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实在不忍她就此殒命,你发发慈悲饶了她,我保证她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时缨从没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时间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她的演技无以为继,如同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般,不自觉地朝旁边挪了挪。
  “听殿下的意思,她莫不是失踪了。但臣女没有说谎,昨日的确是她先行告辞,臣女直到宵禁前才将将归府,殿下若不信,可以去慈恩寺找僧人们问个清楚。”
  卫王不得不与她坦白:“她发现簪子不翼而飞,想着八成是遗落在慈恩寺,在返回来寻找它的途中被人劫走。”
  时缨反问:“那么殿下坚信是臣女趁她不备偷走了簪子,然后算准她很快就会发现、并且决定回来寻找,然后派人守在路边劫走了她吗?臣女若有这般神通广大,又何至于被您蒙骗到今日。”
  她停止演戏,言语平静而冰冷,卫王却如释重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缨,只觉格外陌生。
  不再是以往对他千依百顺的模样,虽然没有态度强硬、拒绝交谈,但却令他无计可施。
  他其实不想与时缨闹僵,虽说安国公府和孟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就算婚事取消,时文柏仍是他的拥趸,但少了姻亲这道保障,他不敢保证对方会死心塌地为他效命。
  更何况,时缨若顾念旧情,到岐王身边给他做内应,将来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用。
  岐王宁愿背负“抢夺兄长未婚妻”的恶名也要娶她,应是被她的美貌迷得不轻,假以时日,时缨取得他的信任,从他那里套些秘密情报,或者干脆趁其不备杀了他,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卫王打着如意算盘,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服软道:“阿鸾,我没有骗你,我的心属于你,和她只是肉/体……”
  “敢情是人家一个弱女子强迫殿下,让您不得不隔三差五往通济坊跑。”时缨云淡风轻道,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嘲讽,“同样的说辞,殿下用来污蔑舍妹还不够,还要换不同的人再使第二次,就像您那根重复利用的簪子一样吗?殿下勤俭节约,果然名不虚传。”
  卫王身份尊贵,从没有受过此等挖苦,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勉力维持的虚假面具出现裂痕,话音里已隐隐浮上怒意:“时三娘,你究竟要怎样?”
  时缨见他在失态的边缘徘徊,目的达成,也不想再留他在这碍眼,直截了当道:“退婚吧。”
  “退……你说什么?”卫王以为自己听错,但她显然没打算浪费时间说第二遍。
  他恼羞成怒,愤愤道:“阿鸾,此事绝无可能,你我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与安国公皆不在场,我断无资格做主,况且……”
  “陛下也没有准许您在外面金屋藏娇,您不是照样我行我素?”时缨不等他说完,莞尔一笑,“殿下本事通天,定不会让臣女失望,否则臣女只好找个陛下和家父都在的时候,请他们做主了。”
  卫王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皇帝与时文柏都在场,她难道要把事情闹到宫里?
  届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人尽皆知他私养外室……
  他想象那副画面,顿觉胸闷气短,眼前阵阵发黑。
  几步之外,时缨的神色平静无波,与他形成了鲜明对照。
  刹那间,卫王险些忍不住说出,她很快就会被赐给岐王,离开锦绣繁华的长安,去往灵州荒凉之地,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堪堪止住。
  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切莫提前将此事透露给时缨,必须给她留下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得知时木已成舟的印象,这样她才会觉得他是无辜、对他余情未了,进而帮他算计岐王。
  事已至此,他不再报任何希望时缨会为他所用,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思及过些天,她接到赐婚时万念俱灰、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才稍稍平复些许。
  他最后问了一句:“告诉我,弯弯在何处?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臣女不知。”时缨的回答分毫未改,“安国公府上下都听从家父调遣,殿下认为臣女撒谎,直接去找家父便是,您一声令下,他定会不遗余力为您查明是谁帮臣女绑走了您的人。”
  卫王拂袖而去。
  时缨没有送,缓缓在桌边落座。
  她八岁时订婚、相处了近十年的未婚夫,梦里梦外,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真实的嘴脸。
  不知为何,她没有遗憾或伤怀,反而觉出轻松与解脱。
  -
  杨氏进门的时候,时缨仍旧坐在桌前。
  她行至一旁,轻声道:“阿鸾,卫王已经走了。怎么,他欺负你了吗?”
  时缨摇头,忽而笑了笑:“是我欺负了他。阿嫂,我要和他退婚。”
  纵然她已经与岐王达成合作,将会暂且嫁给他,无需再跟卫王有所牵连,但退婚这一步必不可少,梦里,“她”深陷舆论漩涡,几乎被流言蜚语摧垮,是时候该让卫王尝尝同样的滋味。
  若不然,凭什么她要被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卫王却能另寻新欢,横竖都不吃亏?
  杨氏一怔,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也未多问,只言简意赅道:“阿鸾,你很有勇气。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来找我。”
  时缨覆上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阿嫂,我和皎皎走之后,你定要保重。倘若……将来有机会,设法离开阿兄吧,时家大厦将倾,没多少好日子了。”
  千秋节从宫里回来之后,两人就未再单独聊过天,但此时寥寥数语,却已然明白对方言外之意。
  杨氏轻叹口气,不置可否。
  她想起某些久远而模糊的回忆,如果当年她能有时缨这么勇敢,只怕现在……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耳畔的寂静。
  姑嫂二人不约而同朝敞开的门望去,就见陈嬷嬷行色匆匆,一进屋,就扑通跪下:“三娘子,夫人已经回府,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可否请您前去看看?”
 
 
第36章 时缨就算死,也不能嫁给……
  时缨随陈嬷嬷来到正院, 进门后,就见林氏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听闻响动, 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掩去神色中的异样:“阿鸾有何事?”
  陈嬷嬷识趣地退下,时缨在母亲身旁落座, 问道:“阿娘,您见着她了吗?”
  弯弯被荣昌王世子派人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无论父母还是卫王都不可能找到,但直觉告诉她, 母亲这副反应必定与此有关。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心里沉了沉:“阿娘……”
  “没有。”林氏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出门没多久, 就有点胸口发闷, 头也晕乎乎的, 不知是否外面太热的缘故。我实在撑不住了,便先行回府, 计划改日再去。”
  她没想到一不留神,时缨就被叫来, 知陈嬷嬷一片好心,也不忍苛责, 只想尽快打发女儿走人。
  时缨却疑惑道:“您身体不适, 嬷嬷为何不去请大夫,反而求助于我?阿娘,能让你改变主意的唯有阿爹,您是不是在平康坊遇到了他的人?他难不成要……”
  “阿鸾, 我无甚大碍,自己歇一会儿就好。”林氏不由分说地打断她,字音加重几分,“你才从别庄回来,切莫再跟老爷起冲突,若重蹈覆辙,阿娘也救不了你。”
  “所以阿娘放弃她了吗?”时缨轻声,“任由阿爹找到她,将她遣离京城,以免有人发现她与皎皎长得一样,传出风言风语,影响安国公府的清誉?”
  “我能如何?以一己之力跟老爷对着干,抢在他的人之前找出她吗?”林氏蓦然红了眼眶,像是自我催眠道,“那僧人信口胡言罢了,她和皎皎是双胎,未足月就出生,皎皎小时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林家花费巨额钱款求医问药,还差点没能养活,更别说她。她肯定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渐弱,自言自语道:“死了吧,死了也好,总比被亲生父亲灭口……”
  说着,骤然回过神来,遮掩地岔开话题:“阿鸾,你回去吧,我有些困乏,想躺下歇一歇。”
  “阿娘!”时缨扶住她的肩膀,跪坐在她身前,凝视她的眼睛,“您是说,阿爹要杀了她?”
  林氏慌忙躲闪,却不料时缨手上的力气竟比她大得多,她放弃抵抗,颓然落下泪来:“我一出府就被老爷的人盯上,他们发现我去了平康坊,当即拦住我,说老爷有令,禁止我插手此事。我再三追问,他们才与我坦白,老爷认为她的存在遗祸无穷,绝不能留她性命。”
  时缨背后窜上寒意,就听她絮絮道:“因为天晓得她已经……已经伺候过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是达官显贵。现在皎皎深居简出,他们尚且没能发现端倪,待她做了成安王世子妃,公开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旦被认出跟个平康坊的妓子长得一模一样,她该如何自处?更何况,会不会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怀疑她们是孪生子,进而把安国公府也拖下水?”
  “安国公府绝无可能认一个出身烟花柳巷的女儿,老爷的声名,还有你和皎皎、以及你们那些庶妹的闺誉,都会被她毁掉!我原想着找到她,帮她赎了身,就让她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但终归是老爷更快一步……我对不起她,回头我会替她做场法事,愿她来生托个好人家。”
  时缨哑口无言,力道一松,林氏便忙不迭起身。
  “阿鸾,我真的累了,你走吧,莫再来扰我。”她缓缓朝内室走去,只留给时缨一个背影。
  时缨默然离开正院,径直去往时绮的闺房。
  父亲唯利是图、薄情寡义,她早已看透,但还是未曾预料,他竟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如果弯弯真在平康坊,只怕还没弄清前因后果,就莫名其妙地命丧黄泉。
  甚至不知下黑手的是亲生父亲。
  而她的亲生母亲,和她全心仰仗的恩主一样,毫不犹豫地为利益放弃了她。
  她跟时绮须得见弯弯一面,与她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她意图报复卫王,但却做不到一手将妹妹送上死路。
  -
  皇宫,紫宸殿。
  时文柏跪在阶前,回想皇帝方才所说,额头冷汗涔涔,整个人如坠梦中。
  今日早朝过后,皇帝将他留下,随口寒暄了两句,便称自己打算为时缨和岐王赐婚。
  “时卿,朕也非常舍不得阿鸾,但现在朝中无人可用,朕必须让岐王尽快回北疆戍守,他在京城拖得太久,一来会被北夏使臣看出端倪,二来……恐怕会被他发现朕不能奈他何。他放弃索要军费,只求阿鸾,朕想不出拿什么理由拒绝。朕晓得你爱女心切,但阿鸾此行是为大梁献身,将来边境平定,朕除掉岐王,阿鸾荣归故里,朕定赐封她为郡主,让她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皇帝语气和缓,却是不容抗拒。
  而且就算时文柏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质疑君令。
  可女儿到手的好姻缘飞了,还要嫁给一个备受冷落、注定会被鸟尽弓藏的皇子,纵然将来受封郡主,又怎能和太子妃、皇后相提并论?
  况且到时候她作为岐王遗孀,京中谁还敢娶她?即使有人愿意接受二嫁寡妇,也定是些小门小户或没落多年的家族,看中了安国公府的权势和她的郡主身份。
  他做国丈的美梦破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时卿,朕已拟好圣旨,今日便会让谯国公充任大媒,随你一同到府上。”皇帝提到谯国公薛仆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薛氏是数百年的世家,门庭显赫,薛仆射的孙女薛七娘比时缨年幼一岁,尚未许配夫家,他本欲令她嫁与卫王,岂料薛仆射推三阻四,坚决不肯松口。
  薛仆射是前朝旧臣,后弃暗投明,为老摄政王效力,如今又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无法强迫对方,只能悻悻作罢,转而将主意打到邢国公府。
  他咽不下这口气,便略施小惩,令薛仆射充当岐王和时缨的大媒,接手这门注定会被非议的亲事,作为他拒绝让孙女做卫王妃的交换。
  谁知薛仆射竟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就好像只要不与卫王结亲,叫他干什么他都没有意见。
  皇帝郁卒,却也只能忍着。
  好在时文柏这厮绝不敢忤逆他,看着对方俯首跪地,满头大汗却不敢言的模样,他心中畅快不少,愈发端起君王的架子:“时卿,你惯会为朕分忧,朕记得你的好,往后定不会亏待你。”
  时文柏犹豫了一下,嗫嚅道:“陛下,臣以为……何不让阿鸾代替宣华公主去北夏和亲?”
  皇帝一愣,就听他又道:“届时,岐王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破坏两国联姻吧?宣华公主金枝玉叶,岂能忍受背井离乡、下嫁蛮夷的苦楚,至于阿鸾,知女莫若父,她既无缘与卫王殿下相守,臣相信她宁愿承担和亲重任,效仿昭君出塞、文成入藏,远赴北夏,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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