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康熙白月光[清穿]——曲盈盈
时间:2021-09-22 08:30:19

  衰老的脸再怎么去保养,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岁月冲洗的容颜不再,眼尾的纹路甚至比前几年看上去还要多。
  前几年还能说得上一句中气老太太。
  今年才总算是感受到了,时光缓慢又坚定的在她脸上,留下的道道痕迹。
  她不复当强势年扶持他,辛辛苦苦培养他登基的太后。
  而是一个老人,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康熙坐在旁侧的椅子上,问:“苏麻姑姑,皇玛嬷睡了多久?”
  苏麻恭敬的一行礼,随后才低声说:“格格已经睡了小半天了,昏昏沉沉的,闻太医过来开了方子,喝了两副药。之前还糟糕些,现在倒是好了许多。”
  之前脸色白得吓人。
  康熙点头,坐在那陪了一阵子,陪到皇玛嬷自己睡醒了过来,睁开微有些浑的眼睛,沙哑道:
  “皇帝,你怎么来了?”
  她虚弱不已。
  皇帝坐了过去,握住她的手,道:“玛嬷,孙子才刚刚来,没等多久,你感觉好些了么?”
  太皇太后勉强得了几分力气,摆摆手:“老样子了。”
  皇帝看着她,忽地想起。
  皇玛嬷今年,也七十一岁了。
  这大臣上书乞骸骨,至少也得在六十岁。
  由年轻初入朝堂,到乞乞老矣,也不过四五十年的光阴。
  而他的皇玛嬷,在这后宫,已经五十几年了。
  “即日起,皇玛嬷,孙儿给您侍疾。”
  太皇太后虚弱一笑:“皇帝,你还有事,哪有这时间,让瑜妃,不,让宜嫔过来吧。”
  瑜妃怀有身孕,这段日子正是要小心才是,让她侍疾,无异于在这条安全的道上加了诸多风险。
  皇帝点头。
  但他又按时每日来侍疾,近几日朝堂无大事,他便安安心心的来给侍疾。
  期间,苏漾也来过几次。
  宜嫔次数是稍微多了些。
  又过了几日,苏漾生辰到了,因皇玛嬷身子不适,并未大操大办。
  这次的生辰一过。
  苏漾在长春宫内坐着,推开雕花窗的窗柩。
  一片白雪皑皑,晶莹剔透的雪纷纷扬扬,也不知从哪蹦跶过来的黑猫,从院落里跳下来,之后优雅的走到一处门前。
  门前摆了一点还稍微有些热度的食物。
  它细嚼慢咽,揣着手在门下,靠近屋内热源最近的地方坐了坐,之后才从雪中扬长而去,留下两串小小可爱的梅花印。
  苏漾盯着那串脚印,突然想起今年木兰秋狝。
  皇帝原是打算给她养的兔子。
  当时的那只兔子是死透的,后来他又猎到了一只,想送给她养,结果被苏漾给馋得一并烤了去做烤兔。
  若是冬天,有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或者小猫,揣在膝盖上,那肯定比暖炉还要有趣些。
  她抬头,看向多鱼:“多鱼,那只黑猫,是谁家养的?”
  多鱼想了想:“大概是宜嫔娘娘散养的,说是之前还是小小的一只,看着可怜就收养了来。”
  “主子,您想养猫吗?”
  苏漾摇头。
  昨日是她的生辰,皇帝让尚衣局送来的一套崭新头面,以及其他首饰。
  之后因她有了身孕,对荤腥忌讳才没让御膳房做了烤鸡过来。
  御膳房倒也懂事,费尽心机的给玩出了花样。
  差点就成了满汉全鸡。
  皇帝侍疾后下午会过来。
  苏漾拿着一本书在看,没等片刻,就被蒙住了书,道:“下雪看书,伤眼睛。”
  苏漾:“……”
  她看得正兴起,乃是从民间带进宫的一些话本子,勉强打发了些时间,才不至于那么无聊,虽然比不得现代花样百出的小树,聊胜于无。
  “皇上,太皇太后那边如何了,身子可有好些?”
  “皇玛嬷身子近来有些好转,闻太医说,只要再服用一副药,应当是没问题了,只是以后还得多加注意。风寒一事不是闹着玩的。”
  他伸出手,给苏漾暖了暖手。
  本来以为触手可及的,是热乎乎的,结果也不知那暖炉合适凉了下来,她竟也没换。
  皇帝刚有火气欲发,被苏漾一个制止:“我太热了,得缓缓。”
  她在房中烧的红罗炭,窗柩又还开着,手也是热得出奇,还微微出汗,她于是没让多鱼换手炉。
  “今年你的生辰……”
  康熙语气微顿,“没有好好给你办,明年重新来过。”
  苏漾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瞟了皇帝一眼,“生辰年年过,又不是稀罕事,哪要昭告天下来讲,昨日我过生日啦!大家快来给我送礼物!”
  康熙哭笑不得:“你心也真大。”
  稍后又认真道:“朕会给你补上的。”
  不仅要补上,还得风风光光。
  与民同乐。
  苏漾笑着摇头,全当他开玩笑。
  去年南方雪灾,出人赈灾去,今年也是老地方,还搞得百姓流离失所。
  康熙在前朝震怒,随后查办了一部分去年玩忽职守,克扣百姓银钱的官员,之后才重新安排了人手,前往赈灾。
  革了几个乌纱帽。
  差点牵连到了陈延敬。
  康熙坐在龙椅上,朝堂里,当面驳斥了那位要参陈延敬一本的官员。
  时间即将到了冬至。
  冬至大寒,休沐两日。
  御膳房做的饺子由康熙示下,分发出去。
  第二日,一部分臣子携着妻子进宫谢恩。
  其中就有陈延敬,以及陈延敬的夫人。
  陈延敬两袖清风,半生清廉,从顺治到康熙朝,几乎就没办砸过一件事。
  康熙坐在龙椅上,淡淡道:“爱卿,平身吧。”
  皇帝有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绝对地位。
  他可以平视、俯视,但做臣子以及家属的,不能直窥天颜。
  所以,康熙不动声色的打量陈延敬的夫人,也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
  他也真的觉得,如曹寅所说,苏漾的脸,确实与这陈延敬的夫人,有五六分像。
  这五六分,不是轮廓五官模样一致,而是说不上来的神似。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五啦~
 
 
第116章 
  按理、按规矩而言。
  命妇是不能随着夫君进宫见帝王的。
  奈何这次是皇帝主动提前告知他, 带的夫人进来,陈延敬虽有奇怪,但也没有过多询问, 再于理不合到皇帝这, 都可以完美闭环。
  空中弥漫着一丝丝的尴尬。
  那是他陈延敬不知说什么, 请安过了谢恩过了, 也不敢抬起头直窥天颜。
  “皇上……”
  陈延敬提醒他:“皇上,您还有什么事情么?”
  康熙沉吟片刻, 道:“听说爱卿家中, 曾经有个女儿?这女儿如今在哪?”
  陈延敬家中的女儿,早已经丢了许多年了。
  只有开始几年大张旗鼓的找, 后来实在找不到,又为了宽裕夫人的心, 匆忙生了第二子陈宏,原先有些抑郁的夫人, 终于在之后, 稍微有了点精神气。
  而这个大女儿。
  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禁忌, 提不得。
  后来夫妻俩冷战半年,夫人没再商量下,主动给他纳了个妾,说是延续香火。
  她不想要孩子了。
  陈宏是她唯一的儿子。
  这次陈延敬带夫人近来, 只是说了一句,她就且同意,没有问是何原因。
  皇帝的注视她唯有察觉。
  帝王天威,哪怕在台阶下,那隐隐带来的压迫感与强势,非同寻常。
  她手心里有些出汗。
  心中正忐忑时, 听帝王居高临下的问:“在哪丢的。”
  今日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事来?
  陈延敬是汉臣,而他的这位妻子,是离皇城不远白巷里的,王国光的玄孙女。
  也算是书香世家。
  而她嫁给陈延敬的时候,一起去了江西生活了一段日子,怀了孕产女后没两年,进京赶考进士,当时陈延敬还算是个穷书生,路上坐的马车,都是夫人租来的。
  从江西来京的路上,女儿丢了。
  本想就此找一找,但时间不等人,他进京赶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
  而王氏,就是在那时,因此怨怼上了他。
  当初事业与丢失的女儿,他选择了事业,后来事业顺风顺水,他费尽心力去寻找,没找到。
  王氏恭敬回答,声音里却不乏冷漠。
  “回皇上,妾身的那个大女儿,已经丢了好多年了。”
  康熙对此其实是没有那么了解的。
  陈延敬是在顺治时做官,当时他还在西华门度天花生死未知。
  陈延敬羞惭不已:“皇上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难道……难道是微臣的大女儿,有消息了吗?”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他大女儿生死未卜,找了好几年没打听到半点消息,可能早已经死了。又可能是在别处,好好的活着,哪怕只要好好活着,那也总比没了好。
  康熙道:“若是你们找到了这女儿,应当如何?”
  陈延敬双袖一摆,道:“自当补偿她从小到大的爱。”
  王氏眼里微有泪光:“我只想确认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要是过得不好,妾身就把她接过来,要是她过得好,妾身和大人也不会多过打扰。”
  康熙沉吟片刻,笑了起来,说:“如此甚好,今日夫人就先留在宫里,你家女儿,或许找到了。”
  王氏一怔。
  “找到了?在哪?!”
  她忍不住激动起来,“皇上……您说这话,是已经找到了妾身家的闺女了吗?”
  她差点直接当着康熙的面哭出来。
  陈延敬显得要冷静许多。
  “皇上,您说今日留在宫中……可是,可是微臣的大女儿,在后宫当差?还是……”
  另外一个猜测,更是不敢想。
  还是成了您的妃子,在后宫做主子?
  梁九功从偏殿出来,笑眯眯的给她们解释:“对,大人,您家的这闺女,可能找到了。现在就对一对,看是不是。”他带着王氏,去往长春宫。
  而皇帝一人坐在金銮殿里,独自思考着。
  陈延敬是汉臣。
  如果此事一旦被确定为真,那么苏漾就是汉臣之女。
  满清入关以来,几乎还没有汉臣之女为后的例子,又汉臣在大清地位极低。
  他若想让苏漾成为这有史第一人,无异于会遭到多方的质疑与压力。
  正所谓是饭不能一次吃完,洗脚不能光冲水。
  一步步,步步为营。
  陈延敬的夫人留宿长春宫一事,颇让旁人意外。
  宫妃们中掀起轩然大波。
  有隐隐约约,从别处听来说是,瑜妃娘娘的母家,可能找到了!
  心中各有滋味难明,又想到陈延敬不过一介汉臣,若是确定为真,无疑在给苏漾的地位,稳稳的扎牢以后,在想上进一步,几乎难了。
  荣嫔端着茶盏,神情复杂:“没想到这瑜妃,竟有这等事情。”
  身边侍候的宫人低声说:“此事还未证实,主子小心着祸从口出。”
  荣嫔嘬了一口热茶,淡淡道:“再看吧,若是真的,还得恭喜瑜妃娘娘呢。”
  王氏跟着梁九功从前朝过来,走入后宫依着路走到长春宫后,几乎已经半刻钟了。
  梁九功道:“夫人莫急,人跑不了的。”
  王氏今年三十又六,生大女儿时,才才不到十六岁,十四岁嫁给了陈延敬后,一直因为他的作风坦荡而深深受到吸引。
  女儿丢失的时候,才不到三岁。
  三岁。
  二十年了。
  她已经快老了。
  王氏心中焦急,觉得这条入后宫的路是如此漫长,让她忍不住想跑起来。
  长春宫的苏漾对此事还不清楚。
  多鱼给她研磨着墨,看她在纸上用小纂写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后又写:
  平生不负相思意。
  等梁九功带人来时,她已经用了好几张宣纸。
  凝夏匆匆进门,道:“主子主子,王夫人来了!”
  “就是大学士陈延敬大人的嫡妻,王氏。”
  苏漾墨汁一滴,在宣纸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痕迹。
  她有些奇怪:“王夫人为什么会来?”
  大概满宫里,长着翅膀的消息,宫妃们差不多都知道了,瑜妃娘娘可能是王氏的女儿。
  但消息还没传到长春宫里。
  长春宫的苏漾被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她盯着面前的这位祥和温婉的王氏,试探道:“皇上说,本宫可能是你亲生女儿?”
  王氏突然就迷了眼睛。
  她站在门口,注视着苏漾,任眼泪哗哗而下。
  也不知是不是母女连心,她离瑜妃还有段距离,却从内心深处,深深的升起一种:
  她就是自己女儿的念头!
  那眼睛,那鼻子,那小脸。
  王氏飞扑过来,女人的第六感让她不顾一切的抱住她:“我……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苏漾正愣神间,忽地察觉到她眼泪扑簌而下,几乎很快肩颈上的衣裳,就被热热的一股湿意打湿透了。
  苏漾敢发誓。
  自己从来没有与同性这么亲密过。
  多鱼是姐妹,当年也只是躺在一块睡过。
  可这位王氏夫人,恨不得把眼泪都淌在她的身上,诉说这二十年来的各种心酸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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