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嘛，劫雷直接扩大了十倍。
完了。
通灵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劫雷哗啦啦全部砸下来。
天尊在其中，面色变幻，最终一咬牙，收回手往边上避让。
他跟谯笪相思的确有一门契约牵制着，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带在身边，动不得杀不得，可若要真因为她死而灭亡。
绝无可能！
他心志坚毅，立即准备单方面撕裂契约，哪怕遭遇严重的反噬。
这话刚说完，天上落下的大片劫雷忽然跟雪花似的，平白拐了一个方向，90度折转，朝着南边一处刷刷刷集中轰炸过去。
正在赶来且距离他们也就一千米的楚瓷：“？？？”
说真的，她的确在准备引走劫雷，不让它们轰谯笪相思，可问题是...她这还没动手呢。
这雷就跟特朗普的推特一样密集而全面了吗？
界书：挨雷劈这种事，你不用主动的，一般永久被动。
你可闭嘴吧！
楚瓷内心郁了，但也拔出魔剑来，一剑腰斩。
本来通灵上人跟肥鸡看到楚瓷来还挺得意，看，我们说得没错吧！
可一看到楚瓷一剑斩断这些劫雷，而且用的是魔剑，一人一鸡都安静了。
魔剑这么恐怖，现在上身的是赤炎啊？
火海烧焦尸，一次比一次厉害。
这是烧烤修炼法？
流光飞梭，魔剑纵横，所过之处，连邪魔气也退避三舍，但天地之间劫雷依旧昌盛，整个天空都是雷光。
无数劫雷轰下，谁可抵挡？
只有楚瓷御剑直接杀入，左手一招，双天剑纵横成偌大的南阳北冥剑阵，扩张千米直径，格挡上空，劫雷如雨，落在剑阵之上，泛起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轰炸涟漪。
而她手握魔剑，仿佛单独一人对抗了整个天地的愤怒。
只有背影于雷光晦暗中若隐若现。
谯笪相思看着她，仿佛想到从前她跟谢君吾被圈在内院中，那些家族人威逼到宗祠前，口口声声说谢青辞乃为娼妓，加上牵扯太子，本就是祸源，当将她逐出家族，将她名字从族谱卸去，众口成城，加上公公谢离本也有此意，她跟君吾一再坚持，却也无用，于是眼睁睁看着族谱上的名字被黑色笔墨划去，其后的生辰也一并涂抹。
君吾心痛难忍，一夜过去平添了许多白发，后来谢离想自陨保家族，死前严苛要他跟青辞切割，但他死活不肯，灰白着脸跪在床前，直到谢离无奈逝世。
他烧了原来的族谱，却拓了一本新的，上面好端端有着谢青辞的名字，笔迹都一模一样。
他一直都是举国称赞的皎皎君子，却愣是违背礼法违背孝道，只是不想辜负自己妹妹，也写了一封和离书。
他想等妹妹归家，但不想连累她。
那封和离书被她烧了，她当时说要跟他一起等。
可他们其实都知道等不到的。
他们若死，困在隐月楼的谢青辞必死，谢青辞若死，他们也必死。
相隔千万里，困于一隅，永不得相见。
可跟他们俩夫妻相扶持不一样，青辞是一个人。
说起来，当时太子设了人马让她脱逃，她实则是可以脱身的，若非他们已被困在沥川，她不得不受姬无道威胁，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吧。
终究是他们拖累了她。
铜炉三百年，出了一个赤炎。
赤炎有多可怕，就说明她遭受的折磨有多可怕。
谯笪相思愧疚难忍，心志为魔气侵扰，吐出血来。
忽然，一只手从身后空间隐遁而出，竟是谢思菱，这人也不知蛰伏多久，突然拽住她，而另一边天尊撕裂了空间，连着谢思菱跟谯笪相思一起要拖入空间。
不过...魔剑猖獗，一剑斩来，嗡！！天尊措不及防吃了一击，身体法纹天盾弹出，挡下了，当自己也被震了出去，正好撞在撕裂的空间壁上，直接吐血，暗道楚瓷怎比此前还强了些？每次死一回都变得比之前更强大。
这不是蟑螂，倒像是凤凰涅槃。
莫非...那赤炎留下了自己的骨血备用。
对于赤炎的棘手跟算计，天尊素来心里有数，果断撤入空间，却也拘住了还想往谯笪相思那边靠的谢思菱。
这夹壁中的空间流动也是一种逃生手段，只是很危险，没准死在里面，不过天尊厉害，定然有手段脱身，可楚瓷对这两人杀机再重也没法追杀，只眼中寒芒暗闪，果断转身飞回去。
谯笪相思心脏处已生出了一丝丝雷光。
那雷光显黑红狰狞色，比之前可怕得多。
“是心魔劫！”
“果然还是来了。”
大长老等人束手无策。
第157章 王道
于邪魔而言, 最可怕的就算心魔劫，天劫尚有人可以帮忙抵挡，心魔劫呢？
谯笪相思身边无人可靠近。
双天剑剑阵且还盘旋天际, 劫雷如暴雨，但天地其实也真正下雨了, 本来劫雷就带乌云，是天象, 暴雨倾盆之下，雨水带了电，纵横四野, 附近的山林跟雨泽都密密麻麻为电光所覆, 一时间竟灿若星辰, 很好看, 只是致命。
谯笪相思几乎本身几为黑红的雷电所撕裂，连着灵魂一起饱受折磨, 楚瓷伸手欲过来引雷的时候，谯笪相思后退了, 却问楚瓷, “小辞, 当年你在铜炉中，是不是也跟这个一样痛？”
是, 很痛。
她自己遭遇了, 才知道心魔劫炼的是魂, 折磨的是体。
铜炉的原理原来就是心魔劫。
她这一刹都要经受不住, 那谢青辞是怎么熬过近三百年的。
必是万念俱灰的麻木，与灭世般的怨恨才让她坚持下来。
楚瓷说：“嫂嫂，我是楚瓷, 我没经历过那些。”
她还想瞒着，不想谯笪相思难过。
可谯笪相思反而笑了，问：“那你为何喊我嫂嫂？”
楚瓷一时哑口，完全承受记忆的她真的可以说自己未曾经历过吗？
谯笪相思抬头，看着上头被挡着细密的雷霆，她叹了一口气，没哭，因为那十年煎熬里也没哭。
哭是感染力很强的情绪，一个哭了，别人看了也想哭。
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妹妹哭——谢吾君说过，她这个妹妹别看平日里冷情寡淡，小时候又软又娇气，怕疼爱哭。
可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阿辞，若是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就好了。”
“你哥哥他最喜欢女儿了，连名字都想好了。”
“是我没能留住她。”
当时，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在艰难的三尺天地中维护这个孩子，期盼她能生下来，哪怕也担忧她也会困在那小小天地中，但总有个念想。
可她...没能熬过那屈辱的一天，心上蒙了尘，哪怕安慰谢吾君说自己没事，可总是困于梦魇，痛苦不堪，或许就是这样的痛苦，让这个孩子连魂魄都没能孕育出来就死在了腹中，但她不知，那天生得尤其艰难，她拼尽全力，却只看到一个死胎，也看到了谢吾君痛苦之下的安慰，那一口气，在当时就卸下了。
她坚持不下去了。
同样万念俱灰。
就如此时。
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心魔劫太狠，要陨灭一个人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口叹气消散于空气中，谯笪相思的躯体为心魔劫雷彻底撕裂，魂魄也跟着淡化分解...
众人都绝望了。
而在空间乱流中的天尊也感觉到了契约主体魂魄的撕裂感。
谯笪相思若陨，他也必陨。
没想到他会死在这俩夫妻的手里？
————
骤然，外面的楚瓷强行拘住谯笪相思的魂魄，就好像一个执拗的孩子竭力要把撕毁的图画拼凑还原一般。
“我不需要你替我杀天尊。”
“他算是什么东西，我自己就可以杀，不管是他还是长亭。”
“可你不能死，你以为青楼第一花魁那么好当吗？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唱歌，可我得学，一年又一年，我都打算好了，熬到我魔道有成，弄死那姬无道，我一定可以去救你们。”
“可你们死了。”
“死了不要紧，我魂归瀚海，到时候修鬼道，一样可以找到你们的魂魄...可你们魂魄也没了。”
“我在铜炉里熬了两百多年，出来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给万魂那老东西当狗，好不容易杀了他们，结果发现对家仙门的小白脸是我那挂掉的夫君，我这一辈子都在他的摆布下，好不容易换个身份，他还想骗我结婚，利用我杀人，你起码还有一个好老公，我呢？特么嫁给了一条狗，还嫁了两次！”
“可那又怎么样！”
“谯笪相思，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人间最珍贵的就是勇气，死的勇气，活的勇气。”
“你能不能为了我勇敢一点？”
“为什么每次我都拼命回来了，可你们总是不在，不管我是谢青辞，是赤炎，还是楚瓷，你跟哥哥能不能为我留下，哪怕一个也好！”
“火烧好痛的，其实我最怕痛了，哥哥肯定跟你说过的。”
楚瓷都哭了，第一次完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跟这个世界终究无法割舍，哪怕她一再犹豫要离开，抛下一切，抛下谢青瓷的历史身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
可现在她的家人也正在离开她。
她有一个嫂嫂。
她这一哭，江流抿抿唇，转过脸，因为当时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那种拼尽全力却总是慢一步，总是失去，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铺天盖地的绝望。
谯笪相思会心疼她吗？
大概不能。
她的魂魄开始消散了。
通灵都已经打算好要哭了，却发现缥缈上人露出喜意，忽掐了楚瓷一下。
本难过到极致的楚瓷：“？”
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掐我！！！我是楚瓷，我不是赤炎那魔头啊师傅。
“再哭下，再哭一会，相思消散的速度减慢了，快哭阿！”缥缈上人还想掐第二次。
其他人反应过来，还真是。
通灵上人激动了，“快快快，大家合力把她魂魄稳住，哭哭哭，快点阿。”
说着他跟肥鸡的鸡爪朝楚瓷伸过来，准备掐。
楚瓷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一人一鸡默默收回爪子，但江流掐成功了。
“哭吧，你哭有用。”
楚瓷也发现了，若有所思，朝天空某处看了一眼，但她一下子也哭不出来了，主要情绪没了。
只能在竭力收拢魂魄的时候瞎逼逼，并且拿出了有效的手段。
她拿出了铜炉。
“你如果没了，这边啥破事我也不管了，我要回自己老家，我老家那边一堆男人，我每天换一个，我跟你说，别看我在这里行情不好，在我老家那边，追我的男人能从天衍宗排到魔宗那边去，而且睡了还不用负责任。”
“就算要负责任，花钱就可以了，我在老家很多钱的。”
“你要是真喜欢女儿，没关系，我可以找七个男人生七个女儿，七国血脉葫芦娃，你每天轮着带都没关系。”
“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给个反应啊。”
“咦？”
谯笪相思虚化的魂魄开始凝聚轮廓后，楚瓷松了一口气，开始按照人为转世的路数给谯笪相思重新塑造躯体。
当年天尊能办到的事，长亭对缥缈上人也能办到的事，楚瓷不一定能办到，因为她不到渡劫期。
但她有自己的法子。
她拿出了铜炉。
当年万魂魔君是怎么拿她的魂魄好端端炼出一个赤炎来的，她清楚无比，但不能对谯笪相思用那么残忍的方法。
所谓魔道手段跟仙门正法的区别不过在于目的跟手法。
以及是否伤他人。
楚瓷把谯笪相思的魂魄放进去后，手指一勾，双天剑飞梭...刷刷切了自己一些血肉进去。
通灵上人：“？？？要不要我们的？好歹有点用。”
华州：“对，我们的也可以。”
他们准备割肉，连肥鸡都踊跃了。
楚瓷摆手，“不用，你们的肉比较低级，要用就用最好的。”
“更不要鸡肉，滚开。”
这特么的，你咋不能以不爱逼逼的谢青辞或者赤炎的性格为主，这一张破嘴。
肥鸡气炸了，被通灵上人拦着去料理九幽宗那些余留的弟子。
也是可怜被牵连的...他先过去骂一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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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云端最上空，金目尊者小心看了下某人没啥表情只在听到楚瓷哭丧的时候才略有动容的脸。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哭，还是因为她说要找七个男人生七个葫芦娃。
“主子，天尊带着谢思菱往瀚海那边逃了，我不太明白，这谢思菱的谢家血脉微弱，他既不吞噬她，为何一直带着她？”
长亭看了一眼远方，凉凉道：“大概因为她代表了高高在上的天界对这个世界的安排吧，是命数。”
金目尊者一愣。
怎么扯到天界了？
“她是？还是她身上那个潜藏的魂魄是？”
“那得看她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完成那天界魂魄颁布的任务。”
长亭收回目光，也结束了对劫雷的牵引，但掩饰了下自己灵魂的虚弱。
“该去瀚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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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完谯笪相思，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拓跋宗等宗门的一些高手赶到了，现在仙门跟筛子一样，妖族猖獗，天尊蛰伏，魔道隐匿，谁都不敢说自己能独善其身，还是抱团好，结果特么不来不知道，一来都毁三观了。
江流的卧底身份可还没揭露呢，这么一个魔君跟门神一样坐在那，众人都不知道打还是不打，缥缈上人这些人也不走，也坐在那调理伤势，问啥也不愿意说，还是九幽宗那些残存的弟子抽抽嗒嗒战战兢兢把事给说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