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盯着他看了许久,突兀地一笑道:“是了,你父皇心里只有我一人,不可能会被一个冒牌货迷了心......”
谢胥抬眸:“那母妃......”
万贵妃神色自若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轻易动她,且看着——这个女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
平阳侯府,木樨堂书房。
李韬与楼知春一前一后进了屋,楼知春见对方解开外袍在案前坐下,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异色,不由道:“方才人还没出朝阳门,就听到他们在议论南楚公主的事,在殿里的时候,别说皇上和太子,连苏宿都变了脸色,这公主与当年的苏贵妃......真有那么像么?”
李韬睨他一眼:“你为何问我?”
楼知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
李韬笑了一声,并不言语。
楼知春并不肯轻易罢休,他在桌前来回踱步了一番,站定看着李韬道:“你与苏贵妃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像还是不像,你还看不出来?”
李韬抬眸望着他,目光淡淡道:“这位南楚公主,六岁起就被关在南楚王室禁廷,十五岁生辰以后才得见天日,在那之前,除了南楚国的君王和随侍的下人,从未有人看到过她的样子。”
“那又如何?”楼知春一滞,“你是说......有了这么一层身世,南楚公主便成了......”
他眉头猛然一皱,盯着李韬道:“这事——难道不是你搞的鬼?”
李韬摇头,难得一见地坦率:“这回不是我。”
楼知春咝声:“奇了怪了,那会是谁?南楚难道也有人认得苏贵妃?不可能啊......还有,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公主就是大有问题了,可她的脸怎么会......”
“侯爷,三爷来了。”王岩在外禀报道。
李韬看向楼知春,楼知春立马道:“你们先聊,我自去院子里等会儿。”
李霑看到楼知春走出来,拱手示意,楼知春点点头,回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这位是......”
“是礼部的楼大人。”王岩道。
李霑一怔,怪不得瞧着如此面熟。这位楼侍郎,近看起来倒比先前还要年轻。
他摇摇头,挑开帘子走进去:“二哥。”
“坐吧,”李韬道,“是为了昨日的那桩事?”
“......是,”李霑缓缓坐下道,“我想过了,这件事需要我帮忙,我在所不辞,可是若要苏姑娘为此嫁给我,实在是......太过委屈她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神色不可察觉地黯了一黯。
李韬拿着茶杯的手一停:“你这是想到了别的法子?”
李霑点头,迟疑着道:“二哥大概还记得,当年长公主待我颇有几分青眼。其实,她还欠我一个人情。”
李韬目光一动,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当初我坠崖的事,其实并不是意外,”李霑声音平和,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往事,“长公主的表弟,因为长公主看重我一直对我存有敌意,他当众侮辱我,故意激我与他打赌,我那时年轻气盛,没有忍住,中了他的圈套。”
李韬:“长公主的表弟,你是说武之兴?”
“二哥认得他?”
李韬颔首:“之前见过一面,这个暂且不提。你说你坠崖是中了他的圈套,又说长公主欠了你人情,这么说,当初你瞒着此事其实是承了长公主的情?”
“不错,”李霑苦笑,“我那时不想拖累家里,又不愿给人知道此事,所以......总之,长公主是欠我一个人情的,我若去找她,请她放过苏姑娘,她应该会应下。”
李韬直视他道:“你想好了?”
李霑神色平静:“以我如今的身体,谈及婚嫁之事,只会拖累别人。”
李韬看他半晌,默然不语。
*
楼知春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眸光一转。
“你这梅花酥味道是好,就是太容易长膘了,我都这么胖了,不能再吃了!”
“胖什么?几块梅花酥能长你多少肉?再说了,你哪里胖了?”
“胖了也好,胖了没人娶我,我就赖在这家里好吃好喝。”
此话一出,引得院子里一众下人都笑了起来。
那女孩哼哼唧唧道:“这几个臭丫头,竟还敢笑话小姐了,瞧我不教训你们......”
“表姐!”
听到这里,楼知春笑哼了一声,摇摇头就走开了。
不多时,有一名身着鹅黄色袄裙的女子从院门口经过,侧身停步在了院外的柳树下。
她个头高挑,身段玲珑,脸上还有些红扑扑的,像是刚刚好生跑了一阵。
“小姐,给夫人瞧见可就完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就是。”她踢掉了脚边的一颗石子,笑嘻嘻地往回走,淡黄色的裙影轻轻一荡就消失在了楼知春的视线里。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处,心中默默道:确实不胖。
“楼大人,让您久等了,”李霑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已经和二哥谈完了。”
楼知春应了一声,忙提步往里。
屋内,李韬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握于膝头,目光隐隐有些发沉。
“怎么了?”
李韬摇头:“没事,你接着说刚才的事。”
*
今日李韬回府很早,苏允之听下人说他和楼知春一起去了书房,暗地里松了口气。
她以为他们要谈上好久,便招呼几个丫鬟一起进屋打扫。昨日北京起了风沙,屋子里地上竟积了不少灰尘,仔细看还有些沙砾。
他们这屋里,地上铺着墨绿色的细绒地毯,颜色很深,不仔细看难以察觉。之前没有注意,方才进屋踩着沙砾险些摔倒,才发现屋子里竟进了不少的灰。
“夫人,这架子上的东西好像也沾了灰,要拿下来么擦一擦么?”圆圆问道。
苏允之看了一眼,走过去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侯爷前几日从书房搬过来,放在这儿的一些字画书籍。”
她想了想:“罢了,等侯爷回来再问问他吧。”
“好。”
苏允之扫了一眼那些书画,忽然看到其中一本《奇星集》,神色一定。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取下那本书,翻开看了起来。
这是她爹的原稿。
苏允之目光向下,望见夹在大字里面的知蕴二字,微微一顿。
她伸出手,指腹在那两个字上慢慢抚过。
“你在看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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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尺寸
苏允之手一颤,那本书蓦然滑落,掉到了地上。
李韬走上前,弯腰把书捡了起来,扫了书一眼,把书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过,抱着书背过了身,有些不敢看他。
“喜欢这书?”他淡淡问道。
苏允之手上一紧,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本书好像......是原本,莫非是苏大人送给二爷的?”
李韬:“是我捡到的。”
苏允之回眸看向他:“您怎么不还给人家,反倒自己藏着......”
他望着她的眼睛:“夫人也说过,这些东西拿出去卖,能值好几个钱。”
苏允之脸色一滞。
他还能缺这几个钱?显见的是拿这话搪塞她。
这本《奇星记》倒罢了,那个穗子也是他捡到的么?区区一个穗子,分文不值,他到底又为何......随身带着?
若他真的心悦于她,可如今娶了自己的外甥女,这样百般宠爱,又算什么?
他这是真心实意的宠爱,还是......娶了谁都会如此?
她心里纵有许多话想问他,此时此刻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突然伸出手将人半拢在怀里。苏允之动了动:“二爷......”
他握住她的手,翻开那书:“我也喜欢这书,苏大人的文章......写得好。”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落在她耳边,引得她面颊发热:“那您......也不能不还给人家啊。”
李韬摸了摸她的发顶,没有说话。
苏允之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紧绷,一时间连动都不敢动了。
自从知道她有孕以后,他就没有再碰过她,可是这个年纪的男子,怎么可能没有需求。但她记得,之前提到纳妾通房一类事时,他明明很不高兴,还故意冷了她一阵,所以她也没有主动再和他提这事。
他的手在她手腕上摩挲了一下,那里的肌肤和耳后的位置一般,最为细嫩。
“二爷,痒......”她缩了缩手。
李韬:“我看看。”
她有些懵,什么意思?
他却拽着她的手把她的人翻了过去,凝视着她的眼睛,直直地吻落下来。
她被他亲得身体发软,他的手沿着她的手臂往上,握住那本又快要掉落的《奇星集》,轻轻地放在了她身后的架子上。
她往后一仰,露出细白的脖子,艰难地喘息:“二爷......”
“嗯?”
他的嘴唇碰到她的脖子,酥酥麻麻。
苏允之咬唇,有些没眼看他。
这还是白天,他就这样。换作以前,她肯定受不了这样的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拒绝不了他。
与其说是拒绝不了,不如说是......会心软。
她伸手抓着他的袖子,低眸时看到他墨绿色的衣袍与她的裙边紧紧相贴,已经分不清彼此。
他的手臂往后,突然将人托了起来。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声音发颤:“还没有吃晚饭......”
他亲了亲她的下巴:“不急,先吃点别的。”
苏允之看着他,无话可说。
他放下她,在她右耳垂上轻轻一吻。
她像被烫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二爷!”
接下来的话还没能出口,又给他扳过下巴又堵住了嘴。
津液相渡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掺杂着急促的喘息。
一阵细细簌簌的动响后,衣衫飘落在地。
她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险要窒息,每每如此,他就俯身吻落。
像一幅画,雪白香嫩,细滑娇软,却一点一点地染上绯色。
她低吟一声,难以自抑地弓起了身子。
她还有身孕,他自然有分寸,不会进行到那一步。可是苏允之打死也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
帷幔轻晃,女子娇喘呜咽的声音,掺杂着男子低沉的轻唤和喘息,飘荡而出,给轻风一吹,尽数消散。
屋内的烛火也跟着轻轻地颤动。
他乌黑的头发,散了她满眼,就像浓墨晕开,令她眼前发糊。
李韬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她咝声埋怨:“你总是这样......”
“总是怎样?”
她闭上眼,下巴逼不得已地扬起,眼泪与汗珠一起从脸上滑落。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脸,细碎的吻,如同微风,带着汹涌的欲念,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喊我的名字。”
他淡淡地命令。
苏允之闭着眼睛不理他。
他笑了笑,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她睁开眼睛,双眸发红,带着微微的水光:“混蛋......”
李韬伸手,指腹抚过她的唇:“骂得不错。”
她在他身下骂他的时候,样子格外诱人。
*
南楚公主落脚的地方是永华宫,之前有宗亲在此借住过,位置与后宫所在相隔甚远。
公主在宫内安置好后,一直无人问津。
从皇帝到一众妃嫔,没有人去问候招呼。南楚使团将在下个月为皇室献乐,这几日都在鸿胪寺忙于排练的事,一时也顾不到这位公主。
“娘娘,那个公主成日只在永华宫里,也未见她出过宫门,瞧着......还挺老实的。”章嬷嬷道。
“老实?”万贵妃闭着眼,“她顶着那贱.人的脸,大摇大摆地在宫里住下,怎么可能会是个老实的?”
“皇上也一直没去永华宫瞧过,这几日忙于政务,似乎......早把那公主給忘了。”
万贵妃捏了捏眉心:“本宫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个女人在这宫里,心里头就堵得慌,要不是为了太子,本宫早就......”
“娘娘,其实您大可不必亲自出手。”
“什么意思?”
章嬷嬷低声道:“娘娘,不是还有佟皇后么?”
万贵妃目光一动,却又摇头道:“自上回以后,她就学乖了许多,尤其佟家出事后,她是什么事都不吱声,就怕惹恼了皇上,这会儿又怎么会管这事?”
“这可难说,”章嬷嬷道,“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皇后和苏贵妃斗得厉害,苏贵妃一死,有不少人都说......是皇后害的她,当初涌泉宫那个闹鬼的传闻一出来,皇后不就有好几日都没能合眼么?”
万贵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章嬷嬷一笑,俯首凑近,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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