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喜欢吃葡萄就不能喜欢吃荔枝了,不过对比葡萄,我确实更喜欢吃荔枝。”而且她吃葡萄的时候还得吐籽剥皮,哪怕是她能用术法代劳,她也不喜欢。
“还有相公张嘴。”
“嗯。”
转眼,便到了举行合籍大典的前一天,收到请帖的人都已经提前赶来,或是明天凌晨会到合欢宗。
人数更多的连原本安排的一个山头都住不下,只能连夜在安排一个,同时他们也从收到请帖之人的嘴里听到,只要来参加婚礼的,都会免费赠送一颗三品四莲纹的清心固元丹,如此大手笔的,怎能不令人趋之若鹜。
此时布置得宛如月下花海,又似万灯瑶池仙境,帷幔岚烟围绕的新月阁中。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胖了,要不然这喜服我总觉得有些难以穿上去。”赤足披发对镜自照的白堕还提着六米长的裙摆转了几圈,又伸手圈住她的腰肢。
好像,确实是胖了一点。
“为夫觉得还是和一起好看,小白可是在紧张。”拿了螺子黛欲为她描眉的咸陶望向镜子相依偎的二人时,眼中满是如水的温柔。
并且那镜中人的脸不在是第五寂的,而是独属于他咸陶的。
“谁,谁紧张了,我只是担心我胖了后会不好看而已。”不过她嘴上虽强硬,心里仍是紧张不已,就连那涂了艳丽指甲的手都勾着他的衣袂不放。
明天,明天她就要嫁给他了,还是在修真界诸人的见证之下。
本应该是她最期待的场景,可是此刻,竟令她产生了退缩之意。
甚至是心生了抗拒,就像是眼前人并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一个,而是一个高仿的赝品。
“夫人怎么可能会不好看,夫人在为夫眼中可一直都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不止是千年前,更是这千年后都令人望尘莫及的美人。
“哼,也就你嘴甜,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糖了。”说着,白堕还作势掐着他脸颊两边的肉。
“我有没有吃糖,夫人一尝便知。”
“咦,我才不要。”
很快,随着天亮来临,即便男女双方不如凡间那些成亲前七天不能相见,却也要隔一天,而昨夜的咸陶本是被安排在另一处宫殿的,却又偷溜了过来,并趁着天亮时人模狗样的回去。
他们并没有按照修仙界结为合籍大典那样来办,反倒是用了凡间,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传统习惯。
半空中是那乘坐在仙鹤上的花童往下洒着飘悠悠的大红色花瓣,脚下也是由花瓣铺就而成的鲜花小道。
只见花毯中,身着点缀着东海灵珠,北海仙玉,其上蜿蜒绣着百鸟朝凤,并蒂莲花盛大红色九米拖地长裙的新娘手持一柄遮面团扇,朝立于高台之上的新郎走来。而新娘的面前同样有两名手持如芭蕉叶大小,由鹤羽翡翠,烧蓝点绛珠羽扇遮住新娘娇艳的仙婢缓缓而行。
等新娘即将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仙婢方才撤扇离去。
高台之上,身着朱红喜服,头戴紫金双龙戏珠冠,其上下垂两条结花缨的咸陶在看见那乘坐着香车宝马前来的红衣佳人时,眉间笑意渐深。
随着她朝他逐渐靠近间,他能很清楚地听见他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白,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嗯。”单手持团扇,脸颊泛红的白堕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之上时,能感觉到他紧张得都冒出了汗。
那么是不是也说明,其实今天的这场婚礼中,紧张的人不只是她一人。
今次作为他们证婚人的则是青云派的掌门——越承宗与合欢宗宗主——何菱霜,可真正的证婚人仍是属于前者。
见其他人的视线刷刷看向他时,越承宗方才轻咳了一声,用着灵力将他想要说的话传递到每个人耳边。
“你们二人可愿三生缘缔海之东,两筱无猜志亦同。”
“愿意。”咸陶是毫不犹豫的应下,反观一旁的白堕却有些犹豫了起来。
越承宗见此,再次出声道:“不知春醒道友可愿与鹤径道友,结发为夫妻自从三生缘缔海之东,两筱无猜志亦同。”
精神有些恍惚的白堕在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全部在看她时,方才点头道:“愿意。”
“那么还请春醒道友与鹤径尊者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们最关键的也是最后的夫妻对拜,并各取二人一滴指尖血刻于三生石上,方才算是在月老的姻缘谱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三,夫妻对拜。”可越承宗的话才刚落下,便有另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婚礼现场之中,更令人感到平地一声雷的还当属那句。
“慢着!我才是真正的第五寂!”
“他不过就是一个冒充我身份的冒牌货!”
第67章 、六十七、坠魔
“他不过就是一个冒充我身份的冒牌货!”
冒牌货三字一出, 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往来宾客先是用神识往高台之上喜服翩然的青年窥去,发现并未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伪装或是那等最擅长演化成人形的妖族。
而高台之下,手持水寒剑, 法衣破烂,面色惨白的青年同样如此。
那么他们二人谁真谁假, 委实有些令人难以分辨,甚至二人容貌与气质皆相似得如出一辙。
顺势将白堕往怀里一搂的咸陶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遂面覆薄寒道:“何来的妖族竟敢冒充本尊, 更胆大的擅闯本尊婚礼现场!”
咸陶用上灵力的声音瞬间传至来场宾客的每一个耳边, 同时,不远处高台之下的第五寂也在承受着来自渡劫期修士的威压。
可纵然如此,他仍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更强忍着喉间涌上的腥甜。
怒目着一字一句道:“呵,我是妖是人还能有谁比你更清楚, 反倒是你将我关在秘境之中整整两个多月可是不争之实,还是说你就真的想要让我将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展现给世人吗!我的父亲大人!”最后四字咬牙加重,更带着咀嚼后的血沫。
若说前面的假冒风波只是开胃小菜, 那么这“父亲”两字, 不亚于重口味菜肴!
他们更好奇的是他嘴里的父亲到底是谁?谁又是真货还是假货, 偏生此刻的药王谷诸人却是显得格外沉默。
咸陶见他破罐子破摔后也不恼, 甚至是有些好笑的轻扯唇角讽刺出声:“我与这位道友的年龄一样,可生不出像道友那么大的儿子, 反倒是道友说的那些话,为何本尊一句都听不懂。”
二者一人云淡风轻,一个面覆薄寒,手中水寒剑因着愤怒而铮铮作响,一个看不出半分修为, 一个令人一窥便知其修为高浅。
“呵。”
第五寂简直要被他的那句话给气笑了,舌尖顶住上颚吐出一口污血,抬起那双猩红的瞳孔,冷嗤道:“想不到父亲大人丧心病狂的将儿子囚于秘境之中,并假用儿子的脸染指自己儿媳一事来便已经足够令人恶心了,谁知道现在的你还能做出更恶心的事来!”
“白景尊者,咸………”他的声音不大,却总能成功地传到其他人耳边。
可第五寂的这句话尚未说完,便“哇”的吐出一口污血,他的腿,颈骨也直不起来的弯了下去,他站着的那一处石块更出现了寸寸龟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谷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出口,更任由你随便污蔑的!”
随着男人一声暴怒响起的是一阵凌厉掌风攻来,男人眸中闪过一抹暗芒的同时竟是存了杀他封口之意。
可在林长老裹着雷点的掌风朝第五寂袭来的那一刻,同在人群中观战的林莺莺立刻飞冲出去拦住了林老长老的动作。
并伸出双手将第五寂护在了身后,双眸执拗道:“爷爷,我相信他就是阿复哥哥,台上那个男人才是假货。”
“住口,谁知道是不是这妖修对你使用了什么妖法,光凭他前面辱骂谷主一事便该诛之。”反观今日一改常态的林长老更像是被施了咒术之人。
可在林长老将林莺莺困住,打算将第五寂杀之的下一秒,青云派的诸人却是拦住了林长老的去路。
为首的许颜更手持紫金流星锤,道:“在事情还没有确认他们到底谁是正主的那一刻,我们青云派中人绝不允许你伤害他分毫!”
而许颜对比于眼前这个,更讨厌的应该是那立于高台之上,总用着高高在上怜悯之态的第五寂!
眼见闹剧越到最后越不像话后,同处于漩涡中心的白堕方才捏紧着拳头,厉声道:“够了,我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道侣。”
周围的空气也因此瞬间凝固起来,更多的是好奇答案。
而咸陶在她说出这句话时,更挑衅的往第五寂的识海中传了一句,“蠢货。”
前面说完话的白堕则板着一张脸,提着过长的裙摆,弃了身旁的结发之夫,一步一个台阶的往那已经被鲜血冷汗打湿,却仍是将剑伫于地面之下,不让自己再倒下一寸的男人走去。
“我知道你就是阿复,所以阿复回来找我了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意,就连她之前一直疑惑他为何会改变了那么多的原因也在此刻说得通了,因为他们本不是一个人。
只因一个人又怎会甘心的一直模仿另一个人,所以一些细小的改变也是必然的。
“小白你在胡说什么,我才是你的夫君,是不是那个妖修给你使了什么迷魂咒。”咸陶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心里早已慌成了个无底洞,同时他更恨他前面为何要心软的没有杀掉他!
若是杀掉他,那么也就不会出现今日之局!
并不理会身后男人怒意增生的白堕朝第五寂走近,想要伸手触碰他的那一刻却又害怕的将手缩了回来,羽睫坠泪道:“阿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并且你说好了要娶我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喜欢过你,之前答应与你结为道侣也不过是因为同其他人打了一个赌,谁知道你会那么蠢的上当了。”此时的第五寂在面对心爱之人泪眼婆娑的一幕,即便再想要安慰,却只能强忍着心硬。
“而且我一个正道人士,又怎会娶一个合欢宗女修为妻,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只要他现在说的话越狠,越混账,他们的关系才会就此破裂,也令她不再对他抱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对的,更是一种畸形的,他在知道了真相后又怎敢再靠近她。
原本以为会换来一个拥抱或是微笑的白堕却从未想过,她会在她的合籍大典上收获一个残忍的真相,人却仍是不死心的,颤抖着询问一个真相。
“你说的这些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吗,阿复,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是不是你还在生气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还是你在气我在你失踪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他。”可是他们二个人实在是太像了,若非他们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她恐怕直到现在都仍是傻得不知情。
在白堕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那一刻,第五寂双目厌恶道:“别碰我,我嫌脏。”
就这轻飘飘的六个字,不但瞬间打破了白堕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希望,更像是将她拉进了地狱深渊中。
以至于她在这一刻像是发了疯一样将头上花冠珠衩尽数扯下扔掷于地,朝他撕心裂肺质问:“脏,我哪里脏了!我白堕自始至终不就只有你第五寂一个男人吗!”
“你说你哪里不脏,单凭你合欢宗女修的身份,便已经令我感到厌恶,何况还生了那么一张艳俗的脸。你知不知道每次在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有多恶心。”
从未想过会说出这种伤人之言的第五寂强忍着别过头不去看她,更血淋淋的折断这段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开端。
“第五寂你这个混蛋!你要是不喜欢白道友我也不允许你那么说她!”之前在林长老想要杀他,还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许颜在听见他嘴里的那些话时,却是在无法忍受的一拳砸上了他的脸。
“白道友那么好的一个人,之前看上.你简直就是属于瞎了眼!”
第五寂也不躲,若是让他打能抵消他心里的一点愧疚,哪怕是将他打死了他也绝不推开!
他们这处是一片混乱,可另一处却不亚于给他们投下了一颗重磅天雷。
“魔族,她是魔族!”
前来参加婚礼的无极门法治大师在捕抓到了陷入癫狂状态中的白堕身上蕴含的一丝魔气后,当下大骇得双手结印将她封印。
法治大师的话才刚落,只见白堕瞬间被庞大而浓密的魔气所给吞噬,并且这魔气不是普通的人修入魔,更像是拥有着传统血脉的魔族。
“不好,她是高阶魔族!”
魔族有高中低之分,就像是人有高低贵贱之分。而高阶魔族,永远都只属于拥有正统血脉的魔族。
“结阵,布印,祭镇魔铃。”
正当所有正道人士试图将白堕困住时,本是佛修之地突然走出了一名提着一盏青行灯,额间一点朱砂的妖冶少年。
只见他红唇轻启,扬起讽刺一笑:“此次还得多谢你们父子二人,若非你们,我和她又怎会那么快见面。”
上前一步的边禹之趁着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间,快速将被魔气吞噬,眉心却被一朵红莲护住的白堕搂进怀中。
而之前从富源山中逃脱的那名魔修也不知何时混进了婚礼之中,并竭力制造混乱。
只见她人骨杖一震,以他为中心后往周边蔓延龟裂,侵蚀的魔气也形如细小黑蛇盘绕而上,密集的人群中更出现了被炼化至半成品的魔兵。
“魔尊!是魔尊!”一个千年之前幸存下来的老者看见少年手上提着的那盏取貔貅为骨,螣蛇为皮,人魂为灯芯的青行灯后,心下大骇的认出了他是谁。
魔尊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很不巧的是本尊今天可没有时间陪你们这些正道人士。”随着话落,便是少年伸出苍白得近乎通明的手从半空中撕开一条泛着腐蚀黑气的空间裂缝,并扭曲了周边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