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很欣赏顾总,无论是顾家家世还是您自己本身,都是我最佳的联姻对象,当然我认为我之于您应该也是这般。”
“不过规矩得立好,婚后我们可以各玩各的互不打扰,但是涉及到的钱财必须要有个额度。”林漾精明道,是从小在商人世家耳濡目染的习惯——利益至上,“以及,这事儿不能被爆出来,否则会对两家公司名声有损,亏损难料,且在外我们俩必须保持恩爱关系。”
顾间垂着眼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都没开口。
片刻后,他微勾起唇,举起酒杯,和林漾的相碰,酒杯发出“咚”的清脆一声,而后他昂头饮尽。
梁喃回到宿舍的时候,余雯正化完妆,踩着高跟鞋就要出去。
余雯和林萌萌懒得去看乐器比赛,都在宿舍里躺着。
瞧见梁喃回来,余雯问:“比得怎么样?”
“挺好的。”梁喃答,“你这是要去哪儿?”
余雯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萌萌已经率先道:“她和张捷去挑戒指。”
张捷是余雯男朋友,两人从大一开始交往,一直到现在。
“戒指?”梁喃问,“你们要结婚了?”
余雯笑得甜蜜,有点害羞:“没有,结婚还早呢,我们就想着反正也快大学毕业了嘛,就打算先买个戒指,定下来。”
梁喃闻言眨眨眼,过了会儿,她慢吞吞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那我也要去。”林萌萌说。
余雯瞪她一眼,哼道:“刚问你你不是特嫌弃说傻逼才去吗?”
林萌萌顿了两秒,平静道:“我是傻逼。”
一进戒指店,入眼即是大片的纯白色,店铺的logo挂在柜台后的墙上,上面有亮晶晶的碎钻。店铺很大,梁喃和林萌萌没有打扰余雯她们,独自去逛。
柜姐见她们来,热情地推销,两人摆摆手,示意是陪朋友来的。
柜姐微笑地点点头:“没事,你们也可以看看,以后都会需要的,我们这里的戒指也能定制的。”
梁喃闻言随意地瞥了一眼,却在看见某一对戒指的时候,突然愣住。
这对戒指的外观很简单,甚至在一众的珍珠钻戒中显得过于朴素。
唯一特别的是,它们是不同色的对戒。
一只是玫瑰金,一只是黑金。
玫瑰金的戒指的外圈是黑色的各样花纹,都是寥寥两笔简单勾勒出了个基本形状,有云有星有糖果有风车等等,很杂,搭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
黑金戒指静静地躺在那儿,周身散发着冷调的暗光,低调沉默,却不容忽视,平白无故地让人有压迫感。
看到这戒指的第一眼,梁喃脑海中立马蹦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黑影。
她抿起唇,又看了两眼。
这才发现,黑金戒指的内圈里有一条斜着的划痕,力度很大,像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刻下的永远也除不掉的印记。
那是玫瑰金色。
梁喃顷刻怔愣住。
“小姐?”柜姐微笑地唤。
梁喃回过神,问:“这一款对戒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萌萌呆住:“不会吧,你也要买戒指?”
梁喃没搭理她。
柜姐拿出戒指给梁喃介绍:“小姐您品味很好,这款是国际著名珠宝设计师安迪设计的,名字叫‘人间四月天’。”
梁喃疑惑看她。
柜姐看着梁喃,温柔地笑起来,慢慢道:“你不是人间的四月天,是只属于我的,四月天。”
柜姐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地,像拿了个小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梁喃的心间。
临走的时候,梁喃先交了定金,再三保证一定会来买,让柜姐帮她留着。
她刚问了价格,她这些年各种奖学金压岁钱都被好好存着,手里有不少钱,但还是差点,刚好已经下旬了,打算等下月初生活费到了再来买。
林萌萌瞧她这样,无语得不行:“不是,你买这玩意儿干嘛呀?人家余雯买好歹是和男朋友一起买,你这自个儿买算怎么回事?怎么,你要求婚啊?”
梁喃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林萌萌:“?”
余雯也惊讶住了:“宝贝,我跟你说啊,这求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一定是要男方来的,你可别犯傻。”
梁喃“哦”了声,但显然没放在心上:“我这次没想求婚,就……先定下来嘛。”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捷买完奶茶回来,每个人拿了自己要的口味,准备去预定好的餐厅吃饭。
张捷瞥了眼走在前面的梁喃,见她正忙着和林萌萌聊天,他悄悄拉了下余雯,示意她停下。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余雯问。
张捷盯着前面的梁喃,问:“梁喃男朋友是顾间对吗?”
“对啊。”
张捷又瞥了眼梁喃,脸色复杂地掏出手机。
“喃喃!”余雯叫住梁喃。
梁喃回头,喝了口奶茶,细细地嚼着珍珠:“怎么啦?”
余雯和张捷对视一眼,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东西,但也有可能是误会,你别冲动,先问问再说啊。”
梁喃咽下珍珠,感觉莫名其妙的:“什么呀?”
余雯看着梁喃茫然的样子,一时竟不忍心去给她看,但她停了两秒,长呼一口气,将手机给梁喃,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梁喃只觉得余雯又在犯神经,她慢吞吞地边吸着奶茶边看手机。
猛地,奶茶吸管的液面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地愣在那儿。
——江城日报:顾间林漾西餐厅亲密幽会,俩大世家豪门有望强强联合?
第8章 是以后会结婚生子的恋爱关……
天色渐晚,万千灯火亮起,但还没来得及看,便已混着路两边黑压压的树木,过电影似的匆匆成为过影。
梁喃头静静地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粉色的卡通口罩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堪堪只露出双眼,红通通的,带着被水浸染过的漾意,看得出来,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前面是红灯,司机停下车,从后视镜瞥她一眼,问:“姑娘,这再往左转个弯儿可就又绕一圈了,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梁喃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没回答。
司机叹了口气。
这姑娘一上车就掏出五百块钱给他,让他绕着江城随便开,还没等他再细问,她就已经捂着脸大哭起来。
挺好看一小姑娘,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事儿。
司机又瞥了眼,虽然两人不认识,但瞧着这姑娘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哭得这般惨,他心里也不好受,忍不住想问问情况开解两句。
还没等他开口,梁喃就报了个地址,声音因为大哭过一场,哑得吓人:“去景园。”
红灯转绿灯,司机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嘟嘟”按起喇叭,他才回过神,踩下油门,打了方向盘左转。
出租车平稳地往前行驶。
司机眼睛瞧着前面,时刻注意着路况,心中却难掩惊讶。
景园是江城的高档别墅区,其大名别说他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就连国内其他城市的人都有所耳闻。
无他,其房价真的可谓是寸土寸金。
当然它也的确配得上这个房价,身处市中心,设施全面,保密性极佳,也因此,是许多大佬名流的首选。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姑娘,你家住景园啊?”
梁喃虽然心里难受得不想理人,但出于礼貌,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司机的话:“不是,我男朋友住那儿。”
司机闻言突然愣住,一个手滑,车子偏向,差点撞上路边的草坪,他连忙回神打方向盘。平稳行驶后,他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他从后视镜里不停地瞥向梁喃,心底不可避免地涌上一个猜测。
司机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怕自己是多事儿,犹豫要不要说,但片刻后,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姑娘,我家丫头瞧着和你差不多大,我从小就教育她,咱家里虽然不多富裕,可也是不愁吃喝的,千万不要去想些歪手段。”
梁喃微蹙眉,不理解司机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她只当他是开车太久寂寞了想找个唠会儿磕,便礼貌地“嗯”了一声:“您是个好父亲。”
司机瞧她没懂,停了一下,话语干脆稍微直接了些:“所以,小姑娘,咱们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你瞧你长得也体面,现在这个社会,你只要好好做,肯定饿不死的。”
梁喃埋着头,“嗯嗯”地点了两下:“我知道的,师傅。”
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新闻上的那张照片——林漾和顾间眼神对视着,林漾言笑晏晏地朝顾间举起叉子到顾间面前,像是要喂他吃东西。
俊男靓女,动作亲密。
画面极美,美得直教她眼睛发酸。
司机叹了口气:“小姑娘,你别嫌叔多事儿,靠男人这条路不长久的,咱一定得自己独立,不走那些歪路子。”
梁喃正要习惯性地点头,“嗯”字刚发了个音,她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师傅,您这话儿什么意思啊?”
司机说:“叔是过来人了,见多了那些个有钱人今天来了兴致,养俩情人玩,明天指不定就玩腻……”
他话还没说完,梁喃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立马一变,握着手机的指尖泛起白:“师傅,您到底什么意思?您是说我男朋友只是把我当情人吗?”
一向温柔好说话从不与人翻脸的梁喃突然变得声严厉色,她依然用着尊称,但一字一顿,带着刺儿:“师傅您想错了。我和我男朋友是纯粹的恋人关系,是以后会结婚生子的恋爱关系。”
……
盏盏路灯亮起,蜿蜒起伏,好似一条金光潋滟的绸缎。
这条路梁喃再熟悉不过——这个路口的尽头,往右转,就是景园了。
从车窗看去,已经能看到景园里的别墅的轮廓,有的已亮起灯,有的还未等到归家人,在漆黑的夜幕里,它们安安静静地坐落在那儿,莫名就让人感觉一阵压抑。
梁喃紧紧握住手机,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她莫名心慌得很,腰侧的手不可控制地轻抖,像是在害怕去面对什么。
出租车很快行驶到路口。
右转。
梁喃咬着唇,轻轻往后靠向座椅,持续性的心慌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很快,前头司机道:“姑娘,景园到了,里面我进不去,就把你送到门口这儿了。”
停了半晌,梁喃僵硬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这座庞大精致的别墅区——是她曾经每次前来都会无比欣喜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过去的地方。
可如今,她手按在车把上,迟疑了。
她眨也不眨地盯着顾间那栋别墅的方向,心里突然害怕极了。
出租车司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当时明明坚定地反驳了,可如今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
司机因为刚才的事儿特别不好意思,一直没敢再多说话。可后面一直没动静,过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想去看看情况。
刚探了个头,便听到极轻的一句“师傅,回江传大。”
声音很轻,听着却很疲惫,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
司机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踩油门,掉头。
梁喃无力地全靠在椅背上,沉沉地阖上眼。
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于是她选择逃避。
-
一大早,其他三人还在睡,梁喃就起床去了琴室。
昨晚她回来的时候,她们三个什么也没问,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和她说笑就说笑,该打闹打闹,除了徐语瞧着心情不佳,总是突然发呆。
因为昨晚睡得早,即便是起得早,也毫无困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练了一上午,反反复复弹了许多遍,原本熟练的琴曲却总是出错,没一遍弹得如意。
徐语今天状态似乎也不佳,来得比平常晚得多,见到她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弹起琴来,奇怪的是,她也总出错,时不时地就愣神发呆。
下午恰好有白雅的课,白雅依次听她们两人弹完,眉头皱得极深,脸色也出奇地难看。
听完后,她站在琴边,许久都没说话,接着突然拨了下琴,琴声迅疾狠厉,梁喃和徐语皆一怔。
待余音慢慢平复,白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都清醒了吗?”
梁喃低着头,忍不住狠狠地咬起嘴唇。
她今天一直静不下心,琴曲弹得出了许多次错,甚至有好几次最基本的音都弹错。
徐语使劲扣了扣手心。
昨天的乐器比赛,她在梁喃后面三位表演。即便她带了有色眼镜去看梁喃的表演,却也不得不承认,梁喃弹得完美无瑕。
可她想证明自己,她要超过梁喃。
带着这个念头上了台,可到了台上,她看到琴,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梁喃刚才弹琴的样子。
她心里急得不行,越发想证明自己,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最后,她弹出了她学琴十年里最乱的琴。
也是唯一一首没弹完就放弃的琴。
在一片嘘声里,她弃琴而去,落荒而逃。
白雅静静地扫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今后的打算是什么,但如果真的确定了古琴这条路,那么,就请对你手中的琴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即便保养得当,可到底也五十多岁了,白雅的发丝间已生出了几缕白丝。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裙摆低垂,整个人端庄内敛,可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炙热到近乎灼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