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阮夏夏简直是兴高采烈一样,怒气冲冲地往外大步走。
身后,神色冷沉的男子瞥见她那欢快的步伐,眯了眯眼睛轻笑,这个阮夏安身上可有趣地紧。
“褚某银钱是不缺的,这是五千两银票,当作定金。东城那座五进的宅院还望诸位多多费心。”裴褚淡淡看向身旁的属下,玄一将五千两银票奉上。
他们早就在来江南之前就买下了那座大而无用的废宅,当然,奇石良木也是从定王府的产业那里预备好的。
契约即成,他们就等着这些人咬钩了。
关永新三人对视一眼,笑容满面,“褚兄爽快,且等着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摆脱了男主和不稳定份子,阮夏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摇着扇子就开始在街上闲逛。
天知道,在府中憋了数日,她也很无聊的,好伐?
但今日可能注定是不宜出行,还没走两步,她这位阮大公子就遇到了麻烦。
按理说,在江南这里,她阮大公子的声名远扬,无人敢惹她。但利用阮大公子显然也是一条路呀!
阮夏夏一脸淡定地望着面带乞求匍匐趴在自己面前的素衣小白花,卖身葬父,电视剧里面都不兴这古老的一套了,更何况她今日是真的没带银两。
此时她还真摸不准这小白花是冲着阮家来的,还是冲着客居在阮府的男主来的。
不过成年人嘛,既然想不通那就不用想了。她扯了扯嘴角,淡定自若地转个身往回走,谁说她一定要走这个方向的。
眼看人毫不留情地走掉,卖身葬父的小白花傻了,时人不是常说阮大公子最是怜香惜玉吗?她眼底闪过愠怒,咬咬牙哀声哭喊,“阮公子,求求你买下清欢吧,清欢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只求能葬了阿父。”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也心疼这一身素衣的姑娘,帮着去唤阮大公子,“阮公子,阮公子,这位姑娘有求于你呢。”
但阮夏夏浑然只当自己听不见,阔步走的飞快,正好与迎面而来的男主撞上,她突然闪过了数学中一个历久弥新的问题,甲乙二人,甲先出发,绕路而返,乙后行,二人何时相遇……
“夏安,缘何走的如此匆忙?”电光火石之间,男主迅速拽住了她的手,沉声问她。
阮夏夏眼睛微动,顺势拉着男主的手,笑的灿烂,“褚大哥,后面有小白花变的母老虎在追我,快走。”
裴褚高高地挑了一下眉,没有拒绝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何为小白花变的母老虎?”
他颇感兴趣地开口询问,语气温温凉凉的。
“母老虎看中了小弟这块小鲜肉,就伪装成穷途末路的女子哭哭啼啼地朝我求救,企图利用我的同情心道德绑架来达到她的目的。这就是小白花变的母老虎,褚大哥,你以后也要多长些心啊!”
“你说她一个弱女子失了父亲,既然孤身一人了又是如何将尸体搬到大街上来的。若是请了人帮忙,那她为何不请这些人直接将亡父埋葬呢?”
阮夏夏哼了一声,开始絮絮叨叨和他讲述一些善于伪装善于生事的女子特点,“明明占尽上风却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明做下错事却百般抵赖,明明处境不妙偏偏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若遇上述女子,褚大哥当敬而远之。”
她完全是有感而发,原书中因为恶毒女二恶毒女三的挑拨,原身受了多少委屈啊。
虽然她是和渣男主注定不会扯上关系了,但让恶毒女二女三讨不着好她也很乐意看到。
裴褚此时大概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略有些深沉,“夏安聪慧。”少年居然对女子了解地这般透彻,令人想不到。
他已二十有二,身边未有姬妾伺候就是因为早早瞧清了身边一些女子的私心,觉得腻味乏味。
“是嘛,可惜朝廷禁止商人子嗣科举,不然以我这般心智定能考一个状元回来。”阮夏夏悄咪咪看了男主两眼,弯着唇顾自吹嘘。
未来的天启帝,重农抑商愈发严厉,若有能有一分改变……
第二十章
“状元?倒不知夏安有如此志向。”裴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看得一向厚脸皮的阮夏夏都有些羞赧,轻轻咳了一声。
“褚大哥,你莫要看夏安每日闲散不干正事就以为我是个无用之材了。事实上我敢打包票我的知识储备可是比这扬州城每一个人都要多。”开玩笑,她阮夏夏好歹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理直气壮。
“哦?夏安都会些什么?”裴褚看少年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下一动,慢悠悠地询问他。
“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经济文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阮夏夏矜傲地抬了抬下巴,突然神秘一笑,“褚兄可知这扬州城的奥秘吗?”
“什么奥秘?”裴褚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和少年并肩而行,他生的高大少年堪堪到他的肩膀处,侧头询问的时候居高临下。
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内里隐现狡黠的意味,低声道,“褚大哥就不觉得这扬州城的物价比京城天子脚下还要高出许多吗?扬州发展富庶,可是再富庶又如何能比得上帝都呢?”
霎时,裴褚眸光微动,高大的身材多了几分压迫力,沉沉地盯着少年,“不错,为兄也很惊讶。差不多大小位置的宅子,这小小的扬州城比京城高出了五成。”
阮夏夏闻言抬头看着他,突然撞进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心下愈发谨慎,面上却做出一副得意之色,凑到他耳边道,“褚大哥可知道供求平衡的原理,夏安觉得扬州城的供求关系有些不太对劲呢。”
“何意?”裴褚面无表情地在少年细白修长的脖颈处多看了两眼,仿佛一只手毫不费力就可以折断。
阮夏夏突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她一只手悄悄往上拉了下衣领,又继续神神秘秘地道,“给褚大哥打个比方吧。夏安自认为是个大孝子,爹爹喜欢玉石,我就经常在一些铺子里面购买玉石给他。但是原本只有两个人和我一同竞争一块玉石,夏安只要价格高于那两人就能买到玉石。可是,渐渐夏安发现,玉石的价格变化不大,突然之间扬州城居然有二十个人和我竞争玉石了,因此夏安通常要花比之前多两倍的银钱才能买到一块玉石。”
“久而久之,这玉石的价钱就上涨了,夏安就觉得手中的银钱它突然不香了啊,它怎么悄悄地就贬值了呢?想来想去还是这扬州城的富人突然多了起来,好像大家都一夜暴富了呢。”
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幽幽道,“所以我们阮家都不太敢在扬州城置办产业了,明明是同样的银钱怎么就买不到同样的东西了。”
嘿嘿嘿,她非但不置办产业还高价卖出了许多,全部换了黄金硬通货。
到时候男主办了案子,江南这里的物价回归理性,她再以差不多的价钱将宅子铺面买回来……
裴褚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眸中若有所思。
“真羡慕那些一夜暴富的人,肯定是家里突然有了矿,想要多少银钱就有多少银钱。”阮夏夏眼角瞥兀自沉思的男人,她的话都冒着危险说到这里了,男主你就赶紧行动吧。
说是假-币,其实根本就没有假-币,只因为它们的购买力没有损失。
假-币从哪里来,定是背后有一座矿产,矿产是何人挖掘的?要如何挖掘才不被人发现?弄清了这些问题,就不愁将一串瓜都给提溜出来。
“一夜暴富?这个词语用的十分贴切。”裴褚微眯了黑眸审视地望着他,像是第一次将这个浪荡胡为的少年看在了眼中,眸光深不可测。
“可不是嘛?嘿嘿。”阮夏夏翘着唇角冲着他笑,一脸遇到知己的表情,“褚大哥,怎么样,我算是一个天才之才吧?”
“何为天才之才?”
“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可惜可惜,为我的可怜命运叹息,怎么商人之子就不能参加科举了,不然凭我阮夏安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考中状元,平步青云封为首辅,一路走上人生巅峰。到时候我有钱又有权,一定做一个大清官,造福百姓流芳千古!”阮夏夏唰的一下打开扇子,不停地哀叹自己可怜的命运,看在裴褚眼中都有些愕然她这无与伦比的自信。
“商籍不得科举是从前朝就定下来的规制,轻易不会更改。夏安若实在渴望出仕,倒可以另辟蹊径。若是阮家能立下赫赫功劳,陛下隆恩赏赐一个爵位,便能脱离商籍的束缚。”裴褚面带深意地开口,话中之意充满了暗示。
阮夏安果然对扬州城暗中发生的事情知晓,就是不知他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份。
“赫赫功劳,这也太难了。”阮夏夏摇摇头,“算了,我还是继续挥霍自己的家产吧。反正金子无论到何处都是会发光的,我坚信我一定能带领阮家走上商业巅峰。”
说完,她笑吟吟地朝着男主,略带讨好地开口,“褚大哥,小弟的人生巅峰到时候还需要您推小弟一把。”
男主,你若是讲点情分,以后就不要搞我。今天我还给你透漏了一点线索,要知恩图报啊!
裴褚淡淡扫了面带期待的少年公子一眼,沉声开口说道,“既然你唤我一句大哥,那我就教你一句少沉迷女色,青楼那等烟花之地日后就莫要去了。”
阮夏夏脸上的笑容微僵,讪讪地摸摸鼻子,怂哒哒地闭口不言了。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名声搞得一塌糊涂,还不是要避开你这个渣男主。
她闷头往前走,心中不停地吐槽男主,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人去烟花之地,明明他自己左一个白月光右一个青梅竹马……等下,男主的白月光书中提的隐晦,只说原身在帝王的寝宫发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而后男主大怒,冷落了原身一场。
她悄咪咪又凑上前,一脸好奇的表情,“褚大哥,小弟还忘了问您,可有婚配?可有心仪的女子呀?”你的白月光究竟是谁啊?
裴褚却骤然变了脸色,眼神凌厉地拽着她的手往一旁退去,力道带着一股狠意,阮夏夏直冲冲地撞进了他的怀中,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她鼻尖都红了一片。
待到人停下来,她立刻退开好几步,心跳如雷,捂住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主,“褚大哥,不过就是说到您的心仪女子,您不必这么大反应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几匹奔驰的骏马就从街道的另一头快速地掠过,骏马之后数十官兵拥着两座官轿急冲冲地往城门口那里去。
“想必是新上任的江南总督到了。”裴褚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淡淡。
阮夏夏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惊魂未定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出声。
看着少年这般心虚,裴褚心中涌上一股怒火,语气阴冷地道,“夏安的性子太过跳脱,还需磨磨。人就要死在这马蹄之下,你的心中还想着女人。今日回府,你就和为兄住在同一个院子,为兄看着你,府中的女人一个手指头都不要碰。”
对着男主幽深甚至有些不善的目光,阮夏夏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后立即跳了脚头皮发麻,她和男主住在一起,那才真的是找死。
第二十一章
新上任的江南总督果然身份不同凡响,很快整条街道就被官兵把持了。阮夏夏挤在人群里,踮着脚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
“听说这位江南总督来历很大,希望是位为人清正的端方君子,最好生的一表人才又为百姓做实事。江南这地方,苦清官久矣啊!”阮夏夏一边暗暗瞥着男主的反应,一边谈论着这位新的江南总督。
本以为男主会附和她两声,孰料他只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装饰豪华的官轿,就转身离开了。
“褚大哥,您也是从京城过来的,这位江南总督也是从京城过来的。不知您有没有见过他呀?”阮夏夏跟在他身后,嘴上叭叭叭地追问。
“并无。”裴褚淡淡看了她一眼,回道,“总督是朝中的二品大员,手握实权,地位高贵。岂是我等小小的商人就能得见的?倒是阮家,在西北多和军中有来往,这位江南总督听闻曾在西北任职,想必会与夏安家人相识。”
闻言,阮夏夏撇了撇嘴,原来是互相试探。
“也并无。”学着男主一样装逼地轻描淡写,她摇了摇头,心中腹诽如果认识江南总督,早在你踏入阮府的时候就怀疑你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我等便回府吧,切莫再提这位江南总督了。”裴褚皱着眉看着满不在乎的少年,总有些想要训斥他。
他是定王和长公主的独子,虽有段时间常在宫中,但和宫中的皇子公主并不十分亲近。有时候他很难理解兄友弟恭其意,不过这两日和小商女的同胞幼弟阮夏安处在一起倒是摸到了一点意思。
阮夏夏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哔哔,想着这一趟出门也算是小有收获,微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不过此时她心中却在暗暗盘算,假的江南总督已经到了,按照书中所写,过两日江南的世家和大富商就会联合在一起举办一场宴会,美名其曰为总督洗尘,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有阮家,男主想必是会去参加的。
在府外几乎耗费了大半日的功夫,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阮夏夏再三迟疑还是未在乎男主说的要她同住一个院落的话。
不是她过度自信,而是若不意外男主今夜应该会和假的江南总督见面。
局已经开了,接下来就和她阮夏安还有阮家没有关系了。
“今日褚大哥您说的话小弟我会牢牢记在心中,这段时日一定不碰女子一根手指头,好好修身养性。小弟已经下定决心日后再不往宴华楼去了,准备在自己的院子好生修养。”阮夏夏闭着眼睛举着手指做保证,像模像样地显得真诚至极。
事实上她的妾室也饱和了,再往府中赎人也没有房子可租出去了,因此她阮大公子打算从良收手。以后她就做一个默默无名的江南版资深宅男,喝喝酒看看话本子鼓捣一些个人爱好,轻易不打算出门。
该龟缩的时候就要龟缩,该听话的时候就要听话,尤其是她这么一个高危的虐文女主,还是要低调、低调呀。
当然等到男主从江南离开,她阮大公子再出门浪也不迟……浪里个浪……
裴褚眯着眼睛打量了好几眼站的笔直的少年,微微一笑,“夏安知道利害就好,你如今年岁还小,是要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