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安,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上元节晚上我还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崇化街上,哪有夜里不爱出门。”陆嘉平愤愤开口,自己可是冒着被他爹责骂的风险偷溜过来,这点小要求阮夏安还一直拒绝他。
闻言,阮夏夏瞳孔微缩,上元节那晚她在崇化街故意与巡抚府的一名下人争吵,掉包了他准备送往驿站的书信,那封书信注定是连扬州城都出不去的,她便有意将书信拿到了手……如今那封信就在她随手不离的扇柄中……
原书中,江南巡抚的书信直接被销毁,男主虽计谋缜密但耗费时间精力也只将江南督查拉下马,背后的主谋皇太子晋佑成功脱身,事后记恨上男主掀起了不少风雨。
说到底阮夏夏心中明白,商人地位卑贱,纵使手中握有巨财也抵不过官员轻飘飘的一句话。阮家如今虽不太起眼,但她要拿出的那些东西可就打眼极了。
单单一个棉花,若不是江南的气候不适合种植,一颗种子他阮家都不要想运到西北,即便到了西北也是拉拢了西北的守军才能慢慢发展起来。
元年投身科举,到真正成长还有数年时间,这封书信就是阮夏夏为阮家为自己准备的护身符。关键的时候,在男主被太子逼迫的时候将它献出来才能真正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当真正处在这个架空的大晋王朝,她可不会认为这只是一本虐来虐去的小说。
她一直都很清醒,封建朝代,只有身份地位权势才能决定一个人生存的好坏,原身为何一直被多方陷害轻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身份实在太低,恶毒女二为何坏事做尽依旧骄傲自得,因为她出身世族,父亲又是定王的老部下。
只是没想到会被陆嘉平发现,明明那日她换了妆容服饰。
“只一个时辰。”她哼唧两声,拍拍衣袍起了身,“看在你是我好兄弟的面子上,不过今日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不然不止你被你爹打死,我也难逃一劫。”
陆嘉平顿时眉开眼笑,“我才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快些,多带些银子。”
阮夏夏肉疼的从自己的房中扒拉出了一个银袋子,边弄边谨慎地交待,“陆嘉平,我去崇化街的事你也得守口如瓶,不然我爹定会动家法伺候。”
陆嘉平有些不耐地点头,等到阮夏夏和管家说好自己要出门就急不可耐地拉着她往清楼那里去。
小伙伴都有八房美妾了,还磨磨唧唧做什么。
清楼距离宴华楼并不远,可能同是烟花场所,都处在一条街上,只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显然扬州富庶,夜生活也比其他地方要热闹一些,尤其是男人寻乐子的地方,几乎是人潮涌动。
阮夏夏慢悠悠地跟在陆嘉平身后,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心中想着这时男主究竟喝醉了没有,总督大人的房中是不是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进到清楼里面,喧嚣的声音骤然一清,阮夏夏看着迎上来的清雅男子才真的惊讶起来。不愧是走在大晋潮流前列的扬州人,这清楼里面居然是男子居多,而且多着月白衣衫和青衫,相貌文秀雅致。
这赫然是个小倌馆,女扮男装的阮大公子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觉得会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好奇心爆棚的小伙伴陆嘉平,浪荡纨绔子弟,不走正道还要拉她下水。
这扬州城的人哪有不识面若秋月眉眼风流的阮大公子的呢?几乎是阮夏夏二人一进门,众人的目光都闪烁不已,原来阮大公子竟然对南风有所……刺激!
不过看看阮大公子这小身板,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小倌呢?众人笑的暧昧不明。
在陆嘉平不停地往四周看去的时候,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走了过来,眉眼含笑地望着阮夏夏,目光着重在她的腰身和脸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小人可有福气和阮公子共度一夜春风?”
阮夏夏的眼皮一直猛跳,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不耐烦地摆手拒绝,“没福气,莫要打扰小爷,一边去。”
那高大男子被毫不留情拒绝脸色有些难看,又道,“小人一定好好伺候阮公子,满足阮公子的。”这清楼的小倌跟阮夏安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高大男子心中作痒,甚至伸手欲要去碰阮大公子。
不少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等着看一场好戏。
“收回你的脏手,小爷可瞧不上你,伺候小爷?你也配?”阮夏夏直接用扇子打掉那人的手,一脸厌恶。
这时,陆嘉平也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发现小伙伴被人骚扰,一脸嚣张挺身而出,“劝你不要惹怒本少爷,知道本少爷的身份吗?扬州知府的儿子!再敢不敬,本少爷就派人将你抓起来。”
这一声实在嚣张,门口路过的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往门内看去。
“您即便是知府之子,和阮大公子又有何关系呢?春风一度定会让阮公子满足。”高大男子竟不依不饶,他认定阮夏安若好南风,也定是底下那个。
门口神色波澜不惊的男子脚步一拐,竟是走了进来,“往日去宴华楼也倦了,这里竟还未踏足,不如今日在此处饮酒。”
他身旁的几人听到有人唤阮公子便知阮夏安在里面,也起了点兴趣,一同走进去。反正已经得了督查大人的吩咐,多与这人联系感情,出来饮酒找乐子在何处关系不大。
“让小爷满足?你信不信脱了衣袍小爷让你哭爹喊娘,滚!”阮夏夏十分不耐,直白地看着那男子的鼻梁,一通嘲讽,“鼻梁又扁又短的纸货也敢在夜御多人的小爷面前哔哔,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长相,哦,顺便再顾影自怜一番,是又短还是又小?”
嘶!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阮大公子这是杀人诛心啊!
果然,高大男子已经气的面目扭曲,他习过武术,喘着粗气就用手抓高傲矜贵却嘴毒无比的少年。
然后,手还未碰到少年的衣角,就被人折了胳膊一脚踹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阴寒森冷的黑眸,“滚!”
高大男子心中一寒,扶着手臂灰溜溜地离开了,直觉告诉他这人不能冒犯。
“夏安的清修就是到小倌馆来?”裴褚冷着一张脸,淡淡开口。
第二十四章
清楼里面几乎不见女子反而是成群的俊秀男子围着人暧昧欢笑,只一眼裴褚就发现了里面的端倪。军中不见女子,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他一点都不陌生。
阮夏安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不仅纳了数房的妾室喜欢流连青楼楚馆,如今竟然还走起了歪门邪道,到这小倌馆寻快活。
偏偏还是在对自己再三保证会清心寡欲之后,裴褚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烧的旺烈,眼神也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不过是数年来,曾有一面之缘的商人罢了。究极根本自己接近他,也是为了想要打入江南的富豪圈中。先前谈兄弟情谊可笑,自己将他当作幼弟管教可笑,此时心中愤怒可笑。
阮夏夏能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冰冷的视线。她心虚的抬头与男主四目相对,摆了摆手,“褚大哥,您今日不是和我爹一起去赴宴了?”
卧槽槽槽,男主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庄园里面和人把酒言欢吗?
她身上的小雷达不停的作响,往后退了两步后偷摸摸踹了陆嘉平一脚。都是这个坑朋友的小伙伴,不然她怎么会在这个危险的晚上遇见危险的男主。
陆嘉平被踹了一脚,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开口询问又被阮夏夏补了一脚。
“总督大人要歇息,宴会已经散了,”裴褚目光顿了一下继续道,“若不然,想也遇不到在这里寻欢作乐的夏安。”
他的语气依旧冰凉,但看向阮夏安的目光却是已经淡了。
阮夏夏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一下,一把拽住陆嘉平的胳膊,“小弟无聊想要与友人饮会儿酒,却不想走错了地方让大哥见笑了,现在我们正要回府呢。不打扰褚大哥了。”
说完她拉着陆嘉平就要往外走,动作迅速。
裴褚黑眸看着他们两人逃一般离开,古井无波,瞬间就收回了视线。“诸位可是要在这里饮酒?”淡淡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明明这几人中有身份更高的官吏,但一路走下来,众人却不由自主的以一个商人为中心。
听到这冷飕飕的话,无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人沉眸笑道,“阮家那纨绔喜欢龙阳之好,但诸位都是正人君子,如何能踏足这里?褚兄,宴华楼的老鸨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快去吧。”
“哈哈哈哈哈,正人君子会去逛青楼,你这人可真是脸皮厚!”
“那不是和阮大公子相比吗?你们是不知道这小子是多么的风流。”有人笑骂,僵硬的气氛顿时好了几分。
打量着裴褚的脸色,有一人刻意说起阮夏安的事情,见裴褚似认真倾耳听着,他便越发起劲,“这阮夏安在十二岁时就知道逛青楼抢女人了,小小年纪风流得紧,据说两年前,宴华楼最负盛名的白牡丹便是他死缠烂打赎回去的。”
“白牡丹成了他房中的姬妾,然而不出两日,他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了一房美妾,比那白牡丹也不差。”
“哎呀,说到美人,今日我们可给褚兄准备了一份大礼!督察大人赏识你,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呀。”
“不错不错,想必褚兄一定会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
“褚兄请!”
众人调笑之中拥着神色冷淡的裴褚进了宴华楼。
宴华楼的老鸨看着他们这些人,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的谄媚又讨好。她眼睛利,见着几位爷甚至督查大人手下的副将都围着中间那位,自然知道了今日自己该对谁最殷勤。
再一看这人是那位富可敌国一掷千金的褚爷,笑意更深了。
怪不得这些爷们点名让拥月作陪,想必是要为褚爷出一口气,不过这也许是拥月的造化。
“去,让拥月出来接客。”老鸨迎着他们去了一处小院,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
和欢香已经点上了,拥月以后就是褚爷的人了。
阮夏夏拉着陆嘉平离开了清楼老远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太险了,她就不该出门,命运这个东西是奇妙的,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夏安,那人不过暂时住在阮府,我看他那架势倒将自己当成了主人一般,竟还管教你起来了。真是好大的威风,何必急着离开?”陆嘉平愤愤不平,对裴褚很是不满。
阮夏夏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凉凉开口,“不急着离开等着他将事情告诉给陆伯父,我们两个人都玩完了。行了,世面你也见过了,快将小爷我送回阮府,然后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闻言,陆嘉平冷哼了一声倒也应了,不过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了,嘟囔一句,“明明是我送你回阮府,怎么成了各回各家了?”
“我被丑男言语骚扰,是谁的错?明日传出我阮大公子喜爱龙阳又是谁的错,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阮夏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坑的我!
陆嘉平不说话了,小伙伴生的貌美绝伦,但却从来没有男子上前放肆,今日若是不进那清楼定不会有此事。
他有些悻悻然,老实地送阮夏夏到阮府的门口看着人安全进去才偷摸着回知府的府邸。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阮夏夏关上房门才真正将心放进肚子里面,太冒险了,幸亏她今日跑的快。
打了个哈欠,解开外袍,稍稍洗漱了一番,将扇子放在枕头边上,她阖上眼睛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那厢,被连番灌酒的裴褚终于有了几分醉意,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撑在桌案上,像是意识不太清醒了。
而与他同饮的几人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面色通红,见此纷纷松了口气,唤人将人送到厢房去,然后各自搂着一貌美的女子急不可耐地享用起来。
青楼楚馆之地,通常会在房间中燃香助兴,他们都是久经风月之人,对这点小手段非但不排斥反而享用的紧。奈何这个褚商竟然反应不大,累的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见人终于醉了,哪还忍得住。
“宴华楼的第一花魁拥月听说还是清白之身,可惜注定要是那裴褚的人了。”
“收下这份礼,多了个……我们也能安心……”
身后的房间已经开始了女子的娇喘和男人的调笑声,宴华楼中的两人扶着高大的男子往厢房走去,心想这位爷倒是沉得住气。
然而走到厢房门口,一言不发的俊美男子突然开口,声音冷淡,“全都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原来竟还没有醉吗?对上这位爷黑沉骇厉的视线,他们悚然一惊躬身告退。反正人已经到了门口,床上便是美人哪有不享用的道理?
待到人一走,裴褚嫌恶地瞥了一眼房门,之后毫不犹豫地跨步离开。
熏香助兴,他身下的欲望虽微微抬头,但宴华楼这种地方,他觉得脏!
“世子,您感觉如何?”一出了宴华楼,莫名兴奋的玄一就迎了上来,世子若是喝醉若是睡了女人,那也……不是坏事?
然而让他失望了,裴褚冷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沉声开口,“回阮府。”
人是既没喝醉也没与女子春宵一夜。玄一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二人回到阮家的客院,并未惊动旁人。玄一寻了自己的房间,自顾自地休息,并未注意到自家世子站在院子里面没有动弹。
是夜,月凉如水,裴褚站在院子里突然脑海中闪过阮夏安荤素不忌的画面,眯了眯黑眸决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晃了晃身子他慢悠悠地往另一处院落走去,神色严肃冷漠,倒像是处置军中犯了错的将士那般。
第二十五章
这个危险的晚上,阮夏安怎么都睡不安稳,她虽说知晓自己是在阮家,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夜一定有事发生!
睡的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时候,阮夏安半眯缝着眼,似乎感受到了一双黑色的厉眸突破了层层的黑暗射在她的身上,直至灵魂深处。
她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黑暗中,那双眼死死地看着她,像是勾人命的恶魔又像是残忍无情的妖鬼又像是……虐身虐心的无良渣男主!
阮夏夏倏然清醒过来,抱着被子坐起身,头发散乱在胸前,稳住!阮夏夏,没有束胸怎么了?还不能人有锻炼好的胸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