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当是没有人会冻死了。世子这个义弟认得好,改日老夫定要见一见阮大公子,他家的小公子我是见过的,是个好苗子,性情也不错。”
听到这番话,隔着一道油布,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当然男子脸上是一瞬即逝,阮夏夏努了努嘴,方才心中对渣渣男的不愤减轻了许多。
“爹爹,裴哥哥,你们就不要谈这些事情了,萱儿肚子都饿了!再谈下去我可不依!”被忽略的女子有些不满,娇声喊道。
“我可不依。”阮夏夏隔空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无声道。
此时,她怎么还不知道隔壁的人究竟是谁,傅男二都出场了,我们的女二矫揉造作小白花乔萱儿还会远吗?
呕!她作出一副要吐的样子,快速拉过被子蒙住了头,第一条路见死不救没得选了,渣男主,这是你们逼我的!
让你的傅老二和乔白花救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各位,我被恶心的吐了,江湖不见!二更
第七十一章
“夏安应该就在隔壁, 去唤他过来。”裴褚开口吩咐,他刚才大概也听到了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知道是阮夏安回来了。
阮夏夏听见了, 立刻调整了呼吸声,无他,这个时候她心情不好,也不想看见男主和小白花那张脸。反正现在她已经成了男主的义弟,大腿也算是抱上了,阮家为男主所做的贡献也不小, 就这样吧。
到时候男主登基为帝,论功行赏总是少不了阮家一份的。
她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呼吸平缓眼睛紧闭,看起来真的像是在熟睡。
“小公子, 世子请您到他的帐中, 您可在?”短短的几步之外,隔着一层油布, 传来了下人恭敬的喊声。
阮夏夏打了一个呼,舒展了身体充耳不闻。
“小公子?您可在?”外面那人又喊了一声, 许是久久没有回音他就离开了。
阮夏夏松了一口气, 有些百无聊赖地将脑袋枕在手臂上,静静地听着隔壁帐中的动静, 心中腹诽男主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居然在这么不隔耳的地方同西北军的将领相见聊天, 活该老皇帝猜忌他。
“世子, 属下开口唤公子没有回应,想必他应该是路途上过于劳累而睡着了吧。”
“嗯,退下吧,他醒了之后再为他呈上晚膳。”裴褚皱着眉, 少年坐在马车上是他安排的,理应不会累到才对。
“裴哥哥,你的义弟他就住在隔壁吗?”乔萱儿一脸好奇的问道,明显是有些讶异裴褚对一个商人子的看重,将他认作义弟也就罢了,还对他那么的优待,简直都要赶上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了,不,裴哥哥对他的堂弟裴韫,态度并不好。
她还真想见见裴哥哥的义弟,究竟长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性子,如何讨得了裴哥哥的喜欢。
若是可以,她也要跟他打好关系。
别看她如今唤裴褚一句裴哥哥,实际上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密。她的爹爹是定北军的老将领,靠的这一层关系幼时她曾与裴哥哥见过几面。
那时候她还是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俊美而冷漠的少年,第一眼就击中了她的心。她就开始执着的喊他裴哥哥,眼睛也时刻跟着他转。
等她初通了一些人事之后,就时刻梦想着有一日会嫁给裴哥哥为妻。后来知道裴哥哥已经有了未婚妻之后,她还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不过在得知他的未婚妻并不得裴哥哥喜欢,乔萱儿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这次就是她死磨着爹爹要一同回来的,娘亲知道她的心思,临行之前,她偷听到娘亲和爹爹的谈话,原来爹爹也有意让她嫁给裴哥哥,哪怕只是做一个侧妃。
是啊,哪怕是做一个侧妃,乔萱儿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志满意得的笑容。
这让裴哥哥的未婚妻并不得裴哥哥喜欢呢,沈绿云,她这次也定来了吧,但乔萱儿没有从裴哥哥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一句话。
反而是这个从未谋面的阮夏安,被裴哥哥时刻挂在口中。
临走前乔萱儿有意无意地往一旁的小帐篷看了一眼,那顶帐篷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脚步声逐渐远去,躺在软榻上的阮夏夏扯了扯嘴角,觉得肚子有些饿,起身到包袱里面翻出了一些肉干和点心,就着昏暗的光线慢吞吞地吃着。
我吃的不是肉干,不是点心,是寂寞,是孤独!
她有感而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包括京城,包括京城里面的人,许许多多都是陌生的,没有来往的。倒不如扬州有阮老爷阮夫人,还有一个阮元年。
一口一口地吃到有八分饱,她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连明日兴高采烈打猎的兴趣都没有了。
没意思,她暗暗嘟囔了一句,略略洗漱了一下,直接拉了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次日,裴褚因为此次负责帝王的安全,早早地便出了营帐,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小帐篷,脸色凝重。周围有士兵在把守,不会有贼人闯入。
什么话都未说,他迈着大步径直走进去,当看到榻上抱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睡着人事不醒的少年,他轻笑了一声。
坐个马车也能累到,真是娇气!
板着脸,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修长温凉的手指在少年的脸上捏了一把,温腻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原本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晦暗不明中,他转身离去,“不要打扰他休息,打猎的时候跟着他。”
阮夏夏从睡梦中被人唤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秋狩正式开始,皇帝与主位射箭,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要到齐。
她穿好衣服,走之前到底还是在衣袖中塞了两瓶药粉。
“呜~呜~”悠长激昂的号角声响起,秋狩拉开帷幕。
阮夏夏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面,跟着众人一起屏紧呼吸,第一次感受到了封建王朝扑面而来的气势。她仰着头看着高台之上明黄色龙袍的老皇帝,野心勃勃的太子还有一身劲装面容冷峻的男主,微微眯了眼睛。
这场秋狩就是他们之间互相争斗走向白热化的开始,快了,距离男主登上皇位又近了一步。
“请陛下开弓!”
老皇帝持着弓箭射中了一头梅花鹿之后,众人纷纷出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此,礼成。
底下的人三三两两骑着马就开始了狩猎,男主定王世子随侍在老皇帝左右。
阮夏夏也随大流地骑上了一头枣红色的马,她也算练了一阵时间的骑术了,骑上马有模有样的。只是她懒洋洋的提不起来精神,骑着马慢悠悠地任凭那匹大马低头吃地上的小草。
只是嘴上说着不管男主的死活,她一双眼睛还是悄咪咪地看向了面容冷峻的男主。她记得原书里面有提到野兽失控有太子做手脚的原因,一头觅食的大熊像是发了疯的不知嗅到了什么香气往老皇帝的身上扑。
裴褚的感知何其敏锐,他不动声色地往阮夏夏这里看了一眼,附耳对一旁的人说了一句话,那人便骑着马到阮夏夏的跟前来。
“小公子,世子请您过去,陛下要见您。”
其实说是老皇帝要见阮夏夏勉强了,上一次入宫觐见之后老皇帝就对他失了好奇心。这次不过是裴褚借着之前老皇帝说过的话让阮夏夏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罢了。
别的不说,围在皇帝身边的人,不是朝廷重臣,就是贵族王公。与这些人混个眼熟,将来在仕途上能走的更加顺利一些。
阮夏夏闻言点点头,骑着马晃悠过去,默默无声地跟在男主身旁。
她虽看着不在状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她的鼻子却不时动一动,企图闻一闻是否有甜腻吸引野兽的香气。
“在做什么?”耳边传来一道低声的询问,她抬头看过去,却是裴褚故意落后了两步,与她的马并步前行。
“兄长,昨日夏安遇到傅将军了,他说蜂蜜的气息会引来准备冬眠的大熊。夏安方才是在闻有没有蜂蜜的气息,若是闻到了就提醒兄长您一声。”阮夏夏弯唇笑笑,语气平静。
闻言,裴褚挑眉,“傅征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你放心早前这些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香囊呢?里面的香气若是和蜂蜜相似该怎么办哪?”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又说道,“之前兄长不也是将夏安的香囊误认为是女子身上的脂粉吗?”
听到这里,惯常谨慎的裴褚眯了眯黑眸,就让人收了香囊。就连老皇帝的,他随口一说,也都取下来了。
香囊交给一个护卫放回营帐集中保管,他们继续在林中骑马,看到心仪的猎物就放箭射杀。
香囊已经除去了,除非太子在老皇帝的龙袍上面都动了手脚,否则阮夏夏真不知道那只大熊是因为什么被吸引过来的。她漫不经心地拔了两只箭射向林中,当然是什么都没射到,剪头东歪西倒的,只有七八步远的距离。
眼角余光瞧见他那副软趴趴兴致缺缺的模样,裴褚慢慢地笼起了眉峰,他已经感受到了少年今日似是少了活力,冷淡又极少说话。
锐利的目光盯住一个方向,搭弓放箭,咻,箭头破空的声音直直地扎在树干上,树干下面,躺着一只被一箭穿透身体的白毛兔子。
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它体型壮硕,皮毛雪白而光滑,看着就不似一般的兔子。
“拿去,它是你的猎物!”裴褚轻描淡写地将毫无声息的白毛兔子扔给她,像是有些嫌弃自己的义弟居然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到。
阮夏夏没得兴趣地道了一声谢,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兔子,觉得能值几两银子,心中有一点高兴了。
总算是没白来一趟,也算是有点收获。
那下一刻男主又冷着一张脸丢给她一只尾羽绚烂的山鸡,“拿着,它也是你的猎物。”
咦?男主看上去有点点顺眼了,她摸了摸山鸡长长的尾羽,觉得也能值几两银子。
一只死掉的野鸟丢过来,一头袍子也丢过来……
在收到了一头袍子三只兔子五只山鸡六只野鸟之后,阮夏夏终于忍不住咧开了嘴,有不止一点点开心了。
“仲世,果然不愧是我大晋的第一大将,一手好箭术连朕都自愧弗如啊!”他们两人的动静如何瞒得住跟着的那些人,只不过朝廷重臣年纪也大了看定王世子英姿勃发的模样,自得其乐并不说话。
不过,老皇帝却是忍不住了,这好歹是狩猎的场合,他这个外甥却弄的像是和阮夏安那个俊秀少年一起秋游似的。
总是射些小猎物做什么?有能耐你去猎只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下一章,陛下,熊来了,冲着你。
第七十二章
再次开弓射下一只逃窜的兔子之后, 裴褚笑道,“舅父说笑了,您是逐鹿天下的天子, 仲世也就射些这些小型的猎物了。兔子野鸟多的是,鹿、熊等猛兽可是难寻也难猎。”
闻言,老皇帝的脸上多了几分畅快,摆摆手,“不过只是一头鹿,哪里值得说道。”
阮夏夏将那只死掉的兔子顺手也收起来, 闻言动了动眼珠子,这算是男主拍老皇帝的马屁?一头鹿哪里算是猛兽。
而且,她敢打包票老皇帝猎的那只鹿也绝对是男主派人安排的。
呵呵,渣渣男还挺心机的。
许是老皇帝开口说了, 裴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满载丰收的少年, 就不再射箭了,左右猎物已经够了。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 穿过一处林子,老皇帝又极其轻易地猎了一头鹿, 体型不小的鹿和男主那一堆猎物比起来可是要体面多了。
一时间, 老皇帝的心情极好,在人的服侍下起身下了马, 带着一行人去看那头倒在树下的鹿。众人纷纷夸赞陛下箭术无双, 竟然不一会儿就猎得了两头鹿, 尤其这头鹿皮毛光滑鹿角锋利,一看就不是凡物。
阮夏夏也勾着头瞟了一眼,的确,猎到这头鹿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她不像那些朝臣们老眼昏花,明明这头鹿身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刚遭受了一场围捕。老皇帝这是捡了一个漏,但显然不会有人敢把这个事实揭露出来。
“咦?上面好似还有一只箭。”随从的宫人们欲抬走那头鹿的时候,惊呼出声。
“什么箭?拿过来。”裴褚当即就冷着一张脸开口,神情严肃,老皇帝的安危由他护卫,自然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老皇帝和那些朝臣也未阻止反而好奇地看着那只箭,侍从便把箭递了上去。
裴褚接过那只箭反复打量,在看到箭羽的时候挑眉露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也有些放松,抬手让戒备的随从们将那头鹿搬走。
“仲世,可是这只箭上另有玄机?”老皇帝开口询问,有些不解他前后的态度变化。
裴褚拱手,眉眼含笑,“回禀陛下,先前臣以为这箭可能是来源不明危及到陛下安全,方才仔细看过这箭羽处另有标记。”
“标记?细细说来。”
“往年秋狩为了区分猎物,每人领的箭都是箭羽处都会做上标记。您看这处箭羽上染了明黄色,意思也就是这只箭是皇太子殿下的。”他指着箭羽上 一处明黄色的标记慢悠悠地说道,像是未察觉皇帝骤然变化的脸色。
鹿这种动物本就有着特殊的含义,尤其在颜色都有严格区分的皇家,猎鹿基本也就昭告他人对皇位对天下有所图。
再加上如今猎鹿的人是皇太子晋佑,而皇帝偏偏又是在他之后才射中这头鹿。皇太子年富力壮,而皇帝已经垂垂老矣,临近暮年。
种种巧合之下,如何不让老皇帝多想?
“好一个标记啊,朕倒不知朕是抢了太子的猎物。”老皇帝沉下了脸,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那只箭,喃喃说道。
“鹿未在太子手中猎得,却偏偏跑到了陛下的面前,被陛下所得。可见,这也是天意啊,想必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会感慨上天的一份安排,姑且也算是太子殿下对陛下的一番孝心吧!”阮夏夏恭敬地开口,她清楚男主故意点出来此箭是太子的,便是要在老皇帝的面前给太子上眼药。
闻言,老皇帝的脸色稍霁,目光深深的在阮夏夏的身上看了一眼,颔首,“阮家小儿,你的话不错。”
其他朝臣们瞧出了一些端倪了也纷纷开口,“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所以这鹿就撞到陛下的手中。”
“是啊,太子殿下到头来都已经射了一箭不还是没能将这头鹿猎在手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