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是看傻子地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开口,“你这姿色比起小爷的小妾们,可是差得远了。”
婢女身上带着香气,却也不是真正的婢女,而是安庆伯赎回家中的一名暗娼,手段颇多,被他这句话一激怒,媚笑着就扑了过去。
“公子,你难道就不想吗?”
阮夏夏十分嫌弃地往后退,用手扇了扇鼻子,“放肆!你这婢女不守规矩可是要受罚?”
说完她迈着大步就往外走,谁知这个暗娼胆子十分的大,着急地就伸出了手,阮夏夏一时躲闪不及,竟被她抓了个正着。
两人俱是一惊,回过神来她猛地一脚踹过去,暗娼大惊失色心中叫苦,原来,原来是真的不行啊!
有了这一出,阮夏夏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安庆伯,还有安庆伯府的大公子。
“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放下最后一句话,决然的离开了。
身后安庆伯,立刻就得知了婢女试探的结果,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谁能想到这少年居然说的还是真话呢,这可真是,真是……
姻亲一事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出了安庆伯府的门,阮夏夏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晃晃悠悠地唤了一句凌护卫。开玩笑,她怎么敢一个人进入安庆伯府,暗处还有一个凌护卫在呢。
凌护卫面目表情的出现,看到他身上新换的衣服抽了抽嘴角,小公子还真是不怕将自己的丑事传扬的天下都知道。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能将此事大咧咧地说给别人知道的男子……
“去聚衣阁,本公子要见一见我们彭掌柜。”此时的天色已经发暗了,凌护卫将藏起来的马车赶了过来。
阮夏夏上了马车,按照原先的目的地往聚衣阁而去。然而马车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快到了彭月至那里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对劲了。
脸上好像,太热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彭掌柜……
第八十章
阮夏夏的一张脸像是染上了胭脂, 红了个通透。她从马车上下来到铺子里面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聚衣阁的占地面积很大,后院还有一个小作坊在, 即便是此时已经到了傍晚,鼎沸的人声还未彻底停下来。
她走进门,脚步有些虚晃,全以为是因为在安庆伯府喝了一些酒的原因。这个时候应该是酒劲上来了,也不知道安庆伯给她喝的那些酒,究竟有多么烈。
不过她长了一个心眼, 抢了安庆伯手中的酒杯,这酒和酒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一进门,一双眼睛望过去,映着橘红色的烛光, 一个绮丽无双身形修长的美男子正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红色的烛光之下, 微微狭长的眼睛也像是染上了红,惑人。
“彭月至, 你长的很好看。”她脚步虚浮,一张脸堆满了笑容, 晃晃悠悠的朝着男子走去。
闻言, 男子的脸上明显地显出了几分诧异,再一看少年酡红的脸色以及淡淡的酒气。他了然地笑了一下, 原来公子是饮了酒, 喝醉了。
他这一笑, 阮夏夏的脚步也停下了,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他,眼神陶醉,突然激动的蹦了一下, 嘴中大喊,“快来看啊!美男子他笑了笑了,都过来呀!”
铺子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听到这声大喊,有的捂嘴偷笑,有的还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凌护卫更是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小公子他的话也着实……
“快过来看哪!全京城的贵女们,男色在前,都来聚衣阁来买衣服啊!”她嘿嘿笑了一声,突然又开始唱起歌来,“嘿!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嘿!卖衣服的男子你气宇轩昂!”
这个时候,纵然是喜欢沉默寡言的彭月至也再也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甚至在脸颊处还可疑地泛起了几抹红色。
“公子,您醉了!”他语气肯定还有些无奈,上前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少年。
“我没有,我不是,不可能!你不要胡说,我阮夏夏是谁,千杯不倒千杯不醉!哼,安庆伯那个小人还想灌醉我趁机侮辱我的清白。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喝得住我,我酒量好着呢!”她拍了拍胸脯,得意的不行。
得,已经醉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后院的厨子给公子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谁知道阮夏夏一个上前猛的抓住劳累了一天的彭掌柜,嘴中嘀嘀咕咕还夹杂着几声诡异的笑,“小彭啊,你这个容貌,你这个气质生在这里真是可惜了,要是到了我那里定能大红大紫,捧你走上人生巅峰摘得小金人娶得白富美!”
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彭月至皱了一下眉毛,他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夸赞她的容貌。
而且也不喜欢别人过度的靠近他,尤其从他东家的身上不仅传来酒气,似乎还有一股女子的淡淡幽香。
这个时候他很不自在,想要轻轻地将贴上来的少年扯开。谁知道他还没怎么用力呢,手上就突然传来了一股湿润的感觉。
他立刻抬起眼皮,只见少年的脸上滴滴嗒嗒的流着两管鲜红的血……
吧嗒,少年眼睛猛的一闭,身子向后倒去。
铺子的东家,定王世子的义弟,阮大公子他晕倒了!鼻血还流个不停!
就在这几瞬间,铺子里面的人慌乱起来,彭月至立刻将少年抱了起来,放在一处房间里面。
其他人就慌慌忙忙的请了大夫。
因为做工的绣娘还有其他女子会在傍晚的时间就离开这里,彭月至因为自己还算是个家奴,身边也并没有婢女伺候,所以只好他亲身上阵拿了帕子为他的东家擦鼻血。
鼻血流到了下巴,流到了喉结,他认认真真地都擦拭了一番。很快帕子上就浸湿了血,他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再次擦拭。
然而擦着擦着,不对劲的感觉就出现了。就在少年的脖间,有一处皮肤赫然地翘了起来。
彭月至的动作僵住,呼吸一滞,朝那处伸出了手,很轻易的,揭下来一个鼓鼓的东西。
而,少年原本应该长喉结的地方,光滑细腻…平坦。
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下一刻,他将手中的帕子伸向少年的眉眼那里。也不过就是擦拭了几下,再看过去,却觉得少年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眉目也少了一份男子独有的凌厉。
小公子居然是、居然是女子呀!
“大夫来了,彭掌柜。”没有过很长时间,其他人就带来了一位老大夫。
“稍等,我为公子整理一下仪容。”他声音不慌不忙地开口,将阮夏夏的头发拨了拨,挡在喉结那里,才让大夫进来。
大夫诊脉,倒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马上就要入冬,天干地燥,人体内的燥气也很足。偏偏这位…公子饮了许多酒,这酒中似乎加了些大补…的东西,又催发了燥气。是以承受不住,火气上涌,才会晕倒流血。等老夫开上几贴清热去火的药喝下去也就没事了。”
听到大夫这样说,众人都放下心来。怪不得方才公子说了一通,他们听不懂的话,原来是发起了酒疯啊。
大夫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眉眼皱了几皱,有些疑惑的走了出去。其实,他觉得这位小公子的脉象很像是女子独有的……
若是女子血气上涌的话,那么便是葵水也马上就要来了。但偏偏这又是位男子,真是奇哉!
送走了大夫,彭月至有些发怔,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人是名女子。关键是,这名女子不仅到了太学当中见进学,还认了定王世子为义兄。
对了,她还多次觐见陛下,得了陛下的赏赐。
这这秘密若是揭露出来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了的。
“彭掌柜,小公子既然醉了,今日便歇在这里吧。夜里,就劳你照看他一番了。”凌护卫拱了拱手,这个时候他还要回定王府。
“嗯,慢走。”彭月至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他走后,脸色才有些不自然,他可没有与女子同居一室的经历。不过这个时候一个卑劣的想法突然就涌上了他的脑海之中,他这算是知道了眼前人的秘密。
若是拿着这个秘密,兴许……
“嘿!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嘿,卖衣服的男子你气宇轩昂!”床上的女子闭着眼睛也开始手舞足蹈。
彭月至对着烛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一声,他怎么可以有那么卑鄙的念头。
还是按照原先的想法吧,他必须凭着自己的努力,迅速的成为眼前人的心腹。再然后,进入到定王世子的视线,慢慢的,将残害他们全家的那个罪魁祸首给送往地狱。
这个时候,知道了眼前人是女子,不可避免的,他就想的更多了。夜半,还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大早,阮夏夏从头痛欲裂中醒来,她因为要去太学进学,已经差不多养成了生物钟。
这个时辰还很早,捂着头,她哼唧了几声,想都不想就唤碧荷进来。
然而,唤了两声,她只能感受到另一股悠悠的视线。
抬头,迷茫,“小彭,你梦游跑到小爷房间里面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即便你长得再美,我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听到这话,一个冲动,彭月至吐出了一句话,“龙阳?还是美娇娥?”
嗯?阮夏夏琢磨了这句话,脸皮抖了抖,片刻后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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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美娇娥?小彭你在乱说些什么?”阮夏夏咬着牙, 加重了声音,“小爷是阮家的独子,是定王世子的义弟, 永远都不可能是美娇娥。”
她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无论她是不是美娇娥,她都不能是美娇娥,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可能。
少年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直溜溜的盯着彭月至, 神情极其认真。
彭月至看她这般模样,淡淡笑了一声,然后再起身朝她深深地弯腰拱手,“奴乃是公子买回来的下仆, 公子您无需紧张, 您会永远是公子。”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阮家的独女会女扮男装,但看眼前人这副认真的模样, 又想到很多时候她那不同寻常的看法。
为宽她的心,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此, 阮夏夏闻言眯了眯眼睛, 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说吧, 小彭, 你们家里究竟犯了什么事?”
秘密这种东西, 单单握在别人的手中她是不放心的,但是如果她的手中也握着眼前人的秘密,那就两相无虞了。
听到她的问话,彭月至依旧保持一个拱手的状态, 一言未发。
阮夏夏再接再厉又加了一剂猛药,懒洋洋地开口,语调拉的很长,“跟着小爷好好干,小爷吃肉都少不了你们喝汤的。而且小爷是天才之才,头脑聪慧,也护着小爷我的人。什么权贵王公,高管厚吏,只要是真的有怨屈,小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他们搞死。”
彭月至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静静说了一句,“即便那人是高坐在皇位上面的天子吗?”
天子。
阮夏夏的心里道了一句果然,又道了一句卧槽。如果不是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这人也不会在他被卖出去买回来都生无可恋,不为所动。
不过,她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神神秘秘地笑道,“冬天都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按照眼前这个局势,你的冤屈得报也不远了。”
说到这里她就看到眼前男子的眼睫毛颤了一颤,垂下的眼皮掀开,“我的事情很好打听,我的娘亲姓彭,父亲姓颜。”
“原来是颜家!”阮夏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痛惜,“小彭,你要节哀。所以,颜家是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
她好奇地询问,彭月至愣了一下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迅速躲开她的手出了房门。
“颜家?你倒是终于想起了问起这个了。”定王府中,闲着养伤的裴褚摆弄着手中的白瓷杯,平静地开口。
阮夏夏晕倒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于是很快就被逼着回了定王府,还要喝又苦又浓的汤药。
她捏着鼻子一脸苦大仇深的将那碗汤药喝尽,先是嘟嘟囔囔向男主抱怨了一番安庆伯府的所为。
“本公子相貌材质都是人中龙凤,如何会瞧得上他们家的女子?他们家的嫡女要和常家议亲,要嫁入承恩公府,还与太子扯上了关系。他们难道不知道太子的妻族赵家与我之间的恩怨吗?更何况我已经有世子兄长了,怎么还会和太子那边成为姻亲。”
“嗯,”裴褚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突然转移了话题,“昨日你醉酒后听说高声呼喊那名家奴为美男子,还宿在了他那里。”
他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来,阮夏夏于是就想到了颜家,开口就问他。
“颜家,你倒是终于忍不住问这个了。”听到他这样回答,阮夏夏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兄长,您何出此言?莫非是早就知道了小彭的来历。”
“来历不明的人如何可以放在身边,还将你那处铺子的大权交给他。”裴褚斜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能者居之,用人不疑,再说他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中呢。兄长,夏安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的品行还可以。”阮夏夏讪笑着解释。
“颜家,曾是大晋延续了上百年的世家,便是前朝,也可以追溯的到。他们家中出了不少大儒,受天下读书人敬仰,在大晋的声明威望都很高。只可惜,威望太高也是罪过,二十多年前颜家的女儿被指婚给了先太子,陛下登上了皇位,颜家就开始逐渐消失在人前。”
裴褚饮了她倒的茶水,语气平缓地说道。
“数月前,陛下寿宴,太庙异动,有人便弹劾颜家居心不轨,在颜家人的诗集中发现了对陛下不敬的诗词。于是,颜家被抄家灭族,彻底落败。就连颜家的姻亲之家,下场也极为惨烈,你的那个家奴若不是被过继给了彭家也难逃一死,即便如此他也被贬为罪奴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