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不是我的娈宠,母亲,你过了。”他语气森冷,黑沉的眸中带着一股怒火。
荣阳长公主闻言,心下一松又一紧,裴褚不会对她说谎,他和阮夏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让她有些慌张的是裴褚他第一次对她露出这幅表情来。
“许是母亲估摸错了,你和阮夏安之间没有多一层的关系更好。但,娶妻一事你必须要快下决断!”她若无其事地将方才的误会掩了过去,再次开口。
“仲世,昨日母亲在御花园遇到了安贵妃,六皇子母族安定侯府有一适龄女子。你清楚母亲的意思,母亲不希望你卷入到皇位之争中去,贵妃提起她娘家的侄女话中之意就是看中了你的世子妃位置。”
“贵妃此举瞒不住他人,接下来皇后也定会有动作,陛下也难保会插手进去,这是母亲不愿看到的。”
“插手?那便让他们试试吧!”裴褚闻言,眼底一点波澜都未起,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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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长公主和裴褚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一脸寒霜,管事南姑安抚了许久才从怒气冲冲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殿下,都是奴婢的不是, 世子猛一听见我们误会他和小公子是那样不堪的关系,生怒也是正常。再说,他一直不喜欢被人插手他的婚事才会有如此反应,所以殿下无需生气。”南姑也有些懊恼,自己将此事告知给殿下是没有错的,但她的考虑不太周全, 忽略了如今殿下和世子的关系略有些僵硬。
“他两年前便已经及冠,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有成婚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承继定王之位,本宫的苦心他为何不明白。”荣阳长公主此次气的不轻, 粉面含威, 猛拍了一下桌案。
“若他早已和沈家女成婚,本宫又何必再和安贵妃周旋。”事实上, 荣阳长公主也并不是浅显无知的深宅妇人,如今太子势大, 六皇子势弱, 而她了解自己的皇兄,他看重皇位胜过一切, 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定下的储君。
因此, 接下来,皇帝极有可能会施展平衡之术,将裴褚也拉下水,与六皇子安贵妃捆在一起壮大贵妃一派的势力同太子相抗衡。
荣阳长公主因为皇兄的皇位已经失去了太多,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独子再次卷入到皇位之争来。此时的她还是错估了她的皇兄心狠程度,因为从一开始,皇帝就对太子生了芥蒂,决定要除掉太子了。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平衡之术。
“殿下尽可放心,世子又岂是那等任人摆布之人,您就莫要担心此事了。”南姑都比荣阳长公主要看得清,这个任人摆布的“人”里面自然也包括长公主。
奈何,长公主在这件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听不进她的话去,她沉吟了一会儿不再犹豫,让人放出风声去她要为世子选妃。
因为裴褚从一开始就态度明确不会与沈家结亲,所以长公主并未将那个儿时的婚约放在台面上说。即使她很满意沈绿云,但放出的风声里面是她要在定王府的老亲故旧当众选中一名合心意的女子,不单单包括沈家。
定王世子选妃的消息一出来,自然有不少人家动心,但接下来看到长公主府频频接见的人家无一不和定王府关系匪浅,要不就是定北军的部下要不就是先定王的好友,一些人就歇了心思。
宫里的安贵妃听到这消息暗恨不已,她已经明白长公主和定王世子未有同他们安定侯府结亲的意思。可是这京中除了定王府这番势力,大多数都无法同东宫那边抗衡,她必须要将定王世子拉拢过来!
“听说,本宫的侄子佑之同定世子的义弟交好?你去查查这件事情属实与否。”奢华的宫殿之中,安贵妃沉声吩咐她的心腹嬷嬷。
她一向是个要强的性子,而且因为刚入宫的时候被皇后使过坏掉过一个孩子,她极其看不惯皇后,绝对不会让皇后等人得意。当年安佑之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她正得宠之时为自己的侄儿定下了同太子相似无几的名字,气的皇后摔了数套瓷器。
也是因此,很少有人敢与安佑之相交,毕竟是和太子撞了名字,日后若是太子殿下登基算起账来就不妙了。
不过安贵妃显然并不在乎自己侄子的处境,她拿安佑之的名字刺激了一次皇后,又准备利用安佑之这个侄儿再与定王世子扯上关系。
阮夏夏敏锐地发现长公主往定王府来的次数多了起来,而且每次必带着一名含羞带怯的女子过来,她心中窃喜不已。
因为只要长公主一过来,她的好义兄就要被迫去参加一次古代版相亲。虽然肉眼可见地,裴褚的脸越来越冷,神色也越来越不耐烦,但阮夏夏当做没有看到,悄咪咪地从练武场这个地方解脱了。
从太学归来的时候她不回定王府跑到铺子那里,裴褚根本就不知道。
如今望京的天下越来越冷,铺子里面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阮夏夏日进斗金正是得意非凡的时候。然而当她看到自己铺子的隔壁赫然也开了一家和聚衣阁相差无几的铺子,心猛地凉了一凉,直直地冲着彭月至房间里面去。
彭月至如今名义上是这里的掌柜,他用了阮夏夏说给他的所谓管理的方法之后,闲暇的时间多出了许多。这一闲下来,以前在大家族里面养出来的贵公子习惯就冒出来了,阮夏夏闯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
“小彭,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不把此事告诉我,旁边居然也开了一家卖羊毛衣服和棉布棉衣的铺子。”她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注意到男子在她进来之后脸上的一抹不自然以及……若无其事地将画板挡在了身后。
“公子莫要着急,那家铺子背后的东家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不足为惧,说起来和公子您还有一层关系。”彭月至的房中还燃了清雅的香气,飘飘渺渺的让人心神安静下来。
阮夏夏坐下来,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突然就滋生了一个不妙的念头,在京中她来往的人家本就不多,无耻的人家可就只有……
“安庆伯府的人一直以公子的母族自居,想要到铺子里面插上一手,实在让人烦不胜烦。于是,我便想了一个办法,故意在他们派来的学徒面前展示了一番纺线制衣的过程,只不过稍稍做了些手脚。这几人以为自己学成离开之后,安庆伯府的人就再也没有上门了。学的东西是错的,这个铺子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他说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闻言,阮夏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懒散地歪在椅子上,举了举大拇指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莫大的肯定,“小彭,你做的不错,得到了本公子的真传。就是要坑死他们,一家子捧高踩低的蠢货。”
看她这副毫无仪态的样子,彭月至多看了她一眼,又斟酌着说道,“如今京中羊毛都已经供不应求,价钱上涨,以安庆伯府的财力想必不足以开的起一家铺子。我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前日安庆伯的嫡女已经同承恩公府常家的二房庶子定亲了。”
听到这里,阮夏夏变得认真起来,安庆伯府已经投靠了太子,自以为拿到了摇钱树,还恬不知耻地要挖她的钱罐子。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便是外祖父那边,她也有说头。
“从明日开始,你吩咐绣娘她们在每一件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布料或者棉衣上面绣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总之与隔壁区分开来。”
“这个还请公子放心,早就在做了。”彭月至点头,他明白阮夏夏的意思。
“还有,羊身上若是剃了毛也很难过冬,趁此机会多买些羊肉回来。”她挑挑眉,记得原书里面原身到达京城的第一个冬天,似乎遭了雪灾……
买羊肉?现在因为羊毛能制衣服而且极为保暖,价格上涨,很多人家都杀羊取毛,羊肉的价格比往年低廉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这样打算,是否有别的用意呢?从知道她是一名女子后,彭月至对阮夏夏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他以前是大家公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所谓地位低贱的商人。
此时,他心中在想,原来商人家中养出的女子是这般的……
“小彭,你在想什么?”阮夏夏好奇地凑在他跟前,用手晃了一晃。
一丝不同于房中熏香的气息袭来,男子瞳孔微缩回过神,“再过些时日,太学就要休假了,我只是在想公子您可要回扬州,还是会一直待在京城?”
“扬州应该是回不去了,身为阮家的继承人,为阮家开拓事业是本公子的责任。”她懒洋洋地回答,目光飘到了男子背后挡住的画板那里,隐隐瞥见了一个角,像是女子的衣裙。
啧啧啧了几声,她咧着嘴巴冲着眉眼绮丽的男子笑了笑,眼中现了几分狡黠,神神秘秘地摆手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她是不是应该在京城也纳一门妾室了?清心寡欲了那么长时间,没有美人可以时常相伴,日子过得也乏味。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揣测了一番男主的心理历程,好家伙,和他也算是朝夕相处了数月的时间,硬生生是一次都没见过男主近过女色。就算是乔小白花,也只在秋狩那个时候见过几面。段卫骞说的没错,裴世子可能真的是在佛寺清修了一段时间,学了僧人的心性,看什么都是红颜枯骨。
想来若不是原书中那日阴差阳错和原身地在一起,他还真不知道何时能娶妻生子。
定王府,裴褚的忍耐力几乎到了极致,如果那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早已命人将她们赶出府去。
书房中,他的神情极是阴郁森冷,“查清了没有?母亲如何会认为夏安和本世子之间是那种关系?”
闻言,玄一恭声将自己查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小公子和他买下的那个家奴经常在一起,因此传出了一些流言,公主府的采买听到了这流言,于是殿下便也知道了。”
“应该只是一场巧合,殿下对小公子起了疑心,当初看到世子您与小公子练武姿势亲密由此怀疑。”
“巧合?”裴褚冷冷嗤了一声,“去查流言是从何处传出的,本世子从来不信巧合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长不了……请叫我短小君
晚上二更
第八十五章
“兄长!”阮夏夏没有料到自己回定王府的时候会在不远处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昏暗的夜幕之下, 她望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个男人在等着她。可是为什么呢?她不过是他的义弟罢了。
“去了铺子?”裴褚问她,阮夏夏有些懵然地点头。
看她这副反应, 裴褚的心头像是有一片羽毛拂过,目光暗了暗。
本来他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突然想到母亲只是听了几句流言就那样看待少年,心中一软便去了少年的院子。
这个时辰少年早已经从太学归来,然而院子里面并无他的身影。
不用细想,裴褚便知道少年是去了铺子那里, 他的性子虽跳脱,说话更是不着调,但对这处铺子和作坊却是极为上心。前几日的时候,他略翻了翻他的课业无意中还看到了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打开一看上面着墨很深地写着几个大字, “暴富!封爵!吃喝玩乐!”
仔细琢磨了这几个字,面容冷硬的男子低低笑出了声, 这阮夏安倒是个俗人,只不过很可爱。阮家并不缺银钱, 吃喝玩乐也是他在扬州的时候就过上的生活, 只是封爵么?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怕是要自己帮他完成这个目标了。
想到这里, 他连日与长公主之间生出的烦躁与不耐消失的无影无踪, 索性眼前无事, 他慢悠悠地踱步出了王府的门,循着路不急不慢地走着。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年低着头,两只脚在踢着一颗石子往前。裴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顿了一下就停在了那里,少年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惊讶地喊了一句兄长。
初冬的傍晚寒意已经很重了,不过莫名的裴褚的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流来,“怎么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跟着?”
阮夏夏看不太清楚他的脸色,但他语气中的温和她还是能听得出来,兴冲冲地过去他身边,“铺子离王府本来就没有多远,再说我回去的早了打扰了兄长你的好事那怎么办。”
好事?裴褚不以为意地开口,“今天已经到此为止了。”
闻言,阮夏夏惊了,“兄长,您已经选定世子妃了?”居然这么快就有看中的女子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世子妃。”裴褚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算,也不算,母亲她总会明白的。”
阮夏夏闻言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对此事兴趣并不大,想到方才的事情立刻挂上一副气愤的表情,“兄长,今日幸好我去了铺子,安庆伯府那家子不要脸的居然也在隔壁开了一个铺子。”
她气冲冲地将安庆伯府的所为以及他们搭上太子的行径全部说给男主听,走路的步子都大了许多。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裴褚听她一番诉说,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虽说先前嘱咐少年行事低调一些,而万万不是要被人欺负的。
“秋后还在蹦跶的蚂蚱,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语气带着一股嘲弄,但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动了杀心。
“此事你无需过问,明日我吩咐玄一解决。”到了王府中,晚膳已经备好了,撩了撩衣袍坐下他漫不经心地对着阮夏夏道。
阮夏夏早就饥肠辘辘了,可这个时候还是忍着饥饿五分得意五分幸灾乐祸地摆摆手,“兄长,这事完全不需要您帮忙,我们聚衣阁的门面彭掌柜可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说着她翘着嘴唇,兴致勃勃地将安庆伯府的人被骗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确实可以用羊毛纺线,制衣,但是这当中许多步骤都是混乱残缺的。纺出的线轻易就可以扯断,制成的衣服不经过特殊的处理穿在人的身上轻则瘙痒起红重则可是能要了人的命。”
说到这里,她得意洋洋地叹了一口气,“人啊,还是要老实本分脚踏实地,就像我阮家为商诚实道德,才创下了这么一番基业。他们走歪门邪路是行不通的,迟早要为他们的愚蠢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此,颜家的那个人留在你身边还算有些用处。”随着她一番兴奋的述说,裴褚隆起的眉峰慢慢舒展开来,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