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没有羊脂玉净瓶。”楚留香遗憾的想。
……
有任意门在,林默回保定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走进城里,到处都是乐于助人,扶老携幼的和谐景象。
再看一眼“弃恶从善”任务的目标栏,各个任务目标的进度条都在缓慢增长,不疾不徐,还算喜人。
不错,有效果就好,以后若再遇上什么恶人,就照着这个方法来。劳改加思想教育是永远的神!
怀着喜悦的心情,她推开了金钱帮总部的大门,人都不在,问一七九,他说他也不知道。
奇了怪了,龙小云不在也还说得过去,怎的上官金虹和荆无命都不在?上街做好人好事去了?还是知道她要回来,提前到地里干活去了?
还有林仙儿,她有没有回来?跟阿飞走了一个月,俩人有没有什么发展?那样孤狼般单纯赤城的少年会不会收服她这颗海王的心?
林默怀着一肚子好奇,使唤金钱帮下属帮忙找人,这里不得不夸一句上官金虹,不愧是近两年发展最快的帮派,手下人办事效率就是高,不到半天就有人来回话,说是人找着了,在红叶山的西北亭,帮主就在那跟人吵架,他们不太敢靠近。
吵架放在上官金虹身上倒是个新鲜词,她实在好奇,悄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终于知道为啥没人敢靠近了,那是一片修罗场啊!
她看见荆无命左手被白布吊着,上面一片殷红血迹,他的脸色已惨白,眼睛比他受伤的手臂还要红,里面所蕴含的情感似已被冰封住。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跟他年纪差不多,生的唇红齿白,一身世家子弟的气派,看着他的脸,林默大概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的声音已完全嘶哑,怒气几乎要将这落叶秋风点燃。
他对荆无命道:“我难道不该恨你吗?从你来到这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父亲忽然就成了你的父亲,他看重你远胜于看重我!你日日跟他形影不离,还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么?你根本就是他的私生子!我的母亲就是被你的母亲气死的!”
林默隐藏在暗处,发出了猹的警觉。
只听上官金虹淡淡道:“你是听谁说的?”
“我还用听谁说么?我长了眼睛,我会看!我长了双耳朵,我会听!”
上官金虹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止有你母亲一个女人,但我的孩子却只有你一个。”
少年显然愣住,至于荆无命……他的表情很复杂,林默形容不上来,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悲是喜,是忧是怒,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忽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头一次有了自己的情感,还在陌生的摸索着,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情感究竟是什么。
上官金虹的目光忽然落在荆无命的手上,不冷不热道:“你不该失手。”
荆无命也在看那只手,垂下眼,他说:“是。”
“失手了就不该回来。”
“是。”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回来,只希望你还记得金钱帮的规矩。”
荆无命高瘦的身子似晃了晃,哑声道:“我记得。”
上官金虹道:“好,你可以走了。”
“好。”荆无命说好,身体却没有动。上官金虹却动了,他抽走了他的剑,面无表情道:“现在的你,实在不配用这样的剑。”说完,上官金虹带着剑走过去,不再看他一眼。
少年倒是看了看他,他在欣赏荆无命现在的表情,然后笑出了声:“我明白了,父亲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的手,你的剑,人总是格外珍惜自己趁手的工具,可当这件工具废掉,自然也该扔了。”
“我本想杀你,现在却发现实在没这个必要,因为你现在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少年说完,跟上了父亲的步伐,亦不再看他一眼。
林默看到,那双永恒的死灰色的眼睛已流露出极致的痛苦。
她在上前安慰和悄悄走开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选了后者。
自己这笨嘴拙腮的就别瞎说话了,让他自己静静吧。
上天好似嫌她吃的瓜还不够刺激,回城没几步,她又瞧见了林仙儿。
长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被三四个蓝衣小伙子扯住,几个人有着如出一撤的哀怨脸,纷纷控诉她的八爪鱼行径,怒道:“当初你说只爱我一个,为何不到三个月你又另有新欢?直说吧,他排第几?”
林仙儿下意识就想说不然就排小十吧?然而看着阿飞越来越沉的脸,久违的情商终于上线,她扯着阿飞的衣服,深情款款道:“我……从前的确不是个好女人,但我愿意为了你,跟他们这些人从此一刀两断!对你,我是认真的!”
蓝衣少年怒道:“你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连一个字都没变!”
阿飞看着她,用力一扯,跟他的衣服也来了个一刀两断,一个字也没说,走得决绝。
林仙儿抱着他的衣服,目光追着他远去,嘤嘤嘤地哭起来,转头朝她的数字军团大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追上来?难道我没有给你们钱么?滚滚滚,都给我滚啊!谁要你们!”
美目流盼生辉,一眼就瞅到了默默吃瓜的林默,她蝴蝶一样扑过去,委屈道:“姐姐,我都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为什么你睡完人都甩得掉,我却一个也甩不掉呢?是因为我太美了,他们都舍不得我么?”
林默:……并没有教你这种奇怪的东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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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默: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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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来活了
傍晚, 保定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雨越下越冷,仙儿一边哭一边打了两个冷战。
厚重的披风裹上, 她手捧着热茶, 抽抽噎噎道:“我喜欢他,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一个月里, 我有整整十八天没碰过其他男人!十八天啊!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他的感情么?”
林默沉默地看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总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自由奔放, 是自己太保守, 理解不了这种深刻的感情。
林仙儿哽咽道:“我如此真心对他, 他却连睡都不给我睡, 我跟了他八天, 他才肯给我拉拉手, 大半个月才肯让我亲一亲, 可等我拉着他翻到床上的时候,他却红着脸跑了!我好不容易把人逮回来,还安慰他说, 第一次没关系,我有经验,保证会让你舒服,没想到……没想到……呜呜呜。”她一口将茶饮尽, 哭得直打嗝:“他居然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一辈子都没听过那样伤人的话……呜呜呜呜,他虽然那么说, 可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一定是动心了, 他一定是喜欢上我了,眼看着他就是我的人了,谁知半路上冒出那些个杀才!”
林默静静地听,静静地饮了口茶。
林仙儿眨了眨眼,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均匀涂满整个眼眶,怯生生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林默放下茶杯:“我无话可说。”
“呜……”
“仙儿,其实你什么都明白,你明白阿飞喜欢你,你也明白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你,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他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去,但不能不在意你的未来。”
“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林默道:“要么你此生只要他一个,你还有机会,要么,忘了他,拥抱你的大森林。”
林仙儿低下头:“不能两全吗?”
林默没再说话,推开门出去,走到门口忽然立住,软了语气道:“我要说的话在三年前就已经说尽了,希望你还记得。我不想对你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只希望你能善良一些,别伤害了爱你的人。”
天黑得像泼墨,闪电刺破云层,霹雳而下,照亮了远山的苍茫四野。
也照得林默脸色雪白,她表情是温柔的,语气也是温柔的,可眼中的警告骇人。
无形的威压让林仙儿的心猛然颤抖,冷汗爬满了后背,她强扯出一丝笑,小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大雨滂沱,打在房檐上的声音吵得人心碎,林默梳洗完,躺在软床辗转反侧。
蝙蝠岛带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安置好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挑粪的挑粪,铲地的铲地,干得热火朝天,保定农庄上的百姓们提起金钱帮就跟提起活祖宗一样,还有内城里,帮众们日行十善,效果也异常的拔群,别人不说,光是地方上的知府通判就已经因治下有方被上头表扬好几回,若不出什么岔子,估计年底就能升迁了。
知府也是够意思,据说昨天下午还命人送来两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分别写着:兼济天下,功德无量。
可以想象,牌匾上墙时,上官金虹的脸色也必定分外的“金光闪闪”。
还有龙小云,今天一早准时去田间报道,看起来乖巧无比。为了防止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林默还特意走访调查了一番,得知他这一个月都老老实实呆在家侍奉母亲,偶尔还看看书,写写字,据说是想往科举仕途方面努力一把。
综合来看,这一批“弃恶从善”完成任务也只是时间问题,已不需要她日日盯着,她可以抽空去带下一届“学生”了。
林默回来的时间不长,搅风弄雨也只在保定,且她故意让金钱帮将消息封锁,是以,江湖上知道她回来的人还不多。
换言之,钓鱼执法还能用用。
正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天边又一道滚雷炸响,雨声越来越大。
雨越大,她心里就越不安,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半晌,她从床上坐起,想了想,又躺回去,天这么黑,雨这么大,谁出去谁傻。
闭上眼,仿佛瞧见了那个死灰色眼睛的少年,他左臂吊着,应该是废了。
一个骄傲出色的剑客,先是废了用剑的手,再被一心效忠的人那样抛弃,连佩剑也要被夺去……
林默起身,下床,穿衣,手刚扶上门,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雨,他肯定早就走了。”
她又回到床边坐下,踢下鞋子,又很快穿上,嘟囔道:“就去看一眼。”
任意门打开,门那头的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魔窟,她用屏障将自己完全包裹住,走过去,她看见那高瘦的身影还站着,在狂风暴雨里一动也不曾动。
“荆无命?”林默将屏障延长,挡住他头上的雨,然后走到他跟前。
老实说,林默在仰头看到他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若非听到了他心脏还在跳动,她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的眼睛还睁着,空洞而呆滞的睁着,那是绝望到极致,没有生命,也没有情感,简直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林默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知道任何语言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好陪他站着,屏障挡着雨,厚重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她拉起他的手,受伤的那只。
伤在上臂,肉眼可见的筋膜断裂,或许骨头也断了,他包扎得很糟,也很匆忙。
就这么站了一会,荆无命忽然道:“你来做什么?”声音也是空洞的,没半点活人气。
林默以为他即便站到天亮也不会先开口的,她轻声道:“你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不如先跟我回去?”
林默以为他不会动,偏偏他动了,他走进任意门里,自然而然的进了她的房间,啪得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脱衣服。
他的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右手扯着衣带,泄愤一样将衣服一件件扯下来,林默听着里面的动静,抱着臂道:“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
里面的声音忽然静下来,林默轻叹:“算了,你要不要吃东西?”
里面传来床板的咯吱声,被褥的铺展声,唯独没有说话声。
林默想,她今晚可能要到别处去睡了,她长长叹了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我自找的。
任意门缓缓消失,荆无命躺在床上,看着那扇门,哑声道:“你何必可怜我?”
清晨,日上三竿,林默一手抱着新衣服,一手端着餐盘踢了踢门:“你起来没有?我进去了噢。”
她推开门,见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顺手把衣服往床上一丢,餐盘放桌子上:“等下起来记得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想干什么也随你,如果你想留下的话,我可以跟上官金虹说……”
话没说完,荆无命立刻从床上坐起,大声道:“你以为我是被他赶出去的么?你以为他那么对我,我还要跟着他么?”
林默沉默了一下:“不错,你为他卖命多年,他的确不该那样对你,你要是想报复他,我也不会拦你。”
荆无命冷笑道:“报复?我已是个废人,何谈报复?”
林默失笑,柔声劝哄道:“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随你好不好?当然,我建议你先吃饭,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荆无命哑了声,死气沉沉的眸子动了动,添上些许复杂的情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林默看着他的眼睛:“我当你是个人。你也不用疑心我是要利用你还是怎样,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善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对谁都很好。”
荆无命拒绝对视,人一躺,被一盖,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想理的傲娇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受的伤,以他的身手,什么人能伤到他?林默正想去找上官金虹问问,外头一七九急匆匆奔过来:“林姑娘,有人找你。”
“找我?是什么人?”
一七九道:“他说是江南道一十八连横镖局的局主赵江尘,想请您出面,保一批红货。”
红货就是贵重财宝的意思,这也是林默老本行了。
林默蹙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