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他,还是旁的一些人,原先送去将军府的都是干干净净的姑娘,难怪将军不喜欢。
这将军定是有独特的癖好,就如前阵子刑部侍郎那个被下了大狱的侄子,不就好妇人嘛。指不定将军喜欢的也是□□,毕竟经历过人事的妇人更懂风情。
而她正是因为前些年丧夫,又生得貌美,才被刘大人挑中了送来。
她自信道:“夫人可能不知道,这男人口中虽不说,但哪个不想左拥右抱。如今夫人身怀有孕,想是不大方便,将军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夫人不好总让将军忍着吧。”
那女子暗暗转了转眼,忽又道:“不过夫人放心,奴家也不是来同您抢将军的,奴家反倒是来帮您的,有奴家在,夫人只管安心坐胎便是,不必担心再有人来勾引将军。”
听了方才姝娘问的两句话,女子觉得姝娘大抵是个没什么心机,甚至是有些傻的,想必她随便说两句,便能哄骗住她。
她只等着进府去,却见姝娘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得道:“你想是搞错了什么,不管将军同不同意,我定是不会同意的,我如今是将军府的主母,决定这些的权利还是有的。”
说罢,她看向冯长道:“将人’请’走吧。”
冯长愣了愣,片刻反应过来,“是,是。”
那女子还想说什么,但姝娘没再听,径直折身进了门,也没再管门外的吵嚷。
过了一会儿,冯长小跑着赶了上来,斟酌了半晌,对姝娘道:“夫人,那人真的是自己来的,将军洁身自好,除了您以外,一个女人都没有,从前但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叫小的赶出去的……”
姝娘的脚步倏然一滞,旋即转头似笑非地看着他。
冯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微张着嘴,脑中闪过三个字。
完蛋了!
果然,只听姝娘道:“所以说,这已经不是第 一回了?”
一个时辰后,沈重樾回到青山苑,还未进屋,便见桌上摆着饭菜,可却没有人。
正疑惑间,风荷掀帘从内屋出来,施了个礼。
“将军。”
沈重樾颔首,“夫人休息了?”
风荷回:“许是今日去了玉味馆,有些累,夫人方才吃了晚膳,已经沐浴歇下了。”
沈重樾轻手轻脚地进屋去,透过珠帘隐约看见姝娘背对着她,侧躺在床榻上。
“夫人给将军留了晚膳,已放了有一会儿了,可需端去让厨房再热过。”风荷问道。
“不必了。”沈重樾收回视线,“我随便吃点就是,你下去吧。”
风荷应声而退,方走到院中,差点与春桃迎面而撞,她忙伸手稳了稳春桃手上的托盘。
“这是拿了什么来?”风荷问。
“厨房刚刚送来的,姝娘姐姐炖的鸡汤。”春桃看着汤盅,为难道,“不过她好像喝不了这道汤了,怎么办啊?”
风荷笑道:“送去给将军呗,正好将军也在用饭,反正是滋补的汤,谁喝不都一样。”
春桃觉得有道理,就顺势将汤送了进去。
这么好的鸡汤,可不能浪费了。
一柱香后,沈重樾用完晚膳,待下人收了碗筷,便见冯长站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往里望。
沈重樾往里间瞟了一眼,唯恐吵醒姝娘,索性起身出了屋,在院中的一棵玉兰树下站定。
“何事?”
冯长苦着脸道:“将军,小的不是有意的,是真的没想到夫人会看见……”
等冯长断断续续将事情说完,沈重樾眸色冷下来,只道了一句,“自去领罚。”
说罢,快步回了屋。
然至珠帘前,他又骤然慢了步子,站了一会儿,才缓缓撩开竹帘,轻着手脚靠近床榻。
果然,近了便听见姝娘略有些紊乱的呼吸,她根本没睡。
沈重樾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在了姝娘瘦削的肩上,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姝娘性子温婉,似乎从未在他面前生过气,这似乎还是头一次,他不懂哄人,想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地问出这句话。
在床榻上躺着的人没有动,也没有答,沈重樾薄唇抿了抿道:“他们要送人来,我拦不住,但从未收过,也没让她们踏进过将军府一步……真的!”
见姝娘依旧不吭声,可双肩却微微颤动起来,沈重樾的心猛地一提。
他往榻内移了一些,正想看看姝娘的脸,却见姝娘倏然将身子转了过来,在他猝不及防间抬手压住他的肩,将他一下按在了床榻上。
瞥见姝娘脸上淡淡的笑,沈重樾倏然反应了过来。
他将脸一沉,佯作生气的模样,“胆子大了,都敢骗我了。”
姝娘赧赧地笑了笑,换作从前,她哪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今日到底让那女子的话给激着了。
她支着手肘,半趴在沈重樾宽阔结实的胸口上,咬了咬唇道:“将军,我方才看书了。”
“嗯?”沈重樾挑了挑眉,“看了什么?又是医书?”
姝娘摇了摇头,她眸光潋滟,朱唇半咬着,松松垮垮的寝衣下露出大好的春光来。
沈重樾看在眼里,喉结轻滚,觉得一股子燥热如潮水般涌上来,不知为何,钻心噬骨,比往日更加难耐。
只见姝娘微微瞥开眼,旋即声若蚊呐道:“是那本……那本汪嬷嬷给的书。”
说罢,她用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沈重樾胸口打着圈,慢慢撩开了他的衣襟。
“将军,可要试试?”
第51章 缱绻 我会努力把握着分寸的
沈重樾稳了稳呼吸, 倏然抓住姝娘不安分的手,凝眸看了她一会儿。
姝娘向来是含蓄内敛之人,先前不过是瞥了一眼那避火图, 就羞得不能自已,今日又怎会无缘无故这般主动。
他剑眉微蹙, 低沉的声里带着几分凉意, “是不是今日那人说了什么?”
姝娘微微低眸, 答:“没有……”
见她这个细小的动作,沈重樾不需猜,便知她在撒谎, 他扶着姝娘坐起来,“那人可是说了羞辱你的话?”
姝娘摇头,少顷,只问:“将军会纳妾吗?”
沈重樾怔了一下,看着姝娘的眼睛,定定道:“不会,我此生只你一人。”
姝娘勾唇笑了笑,她并非因为不信他才问出这话,“我和将军既是要相互扶持一世的, 将军待我好,可我也想为将军做些什么。”
说罢, 她又缓缓将身子倾过去,伸手去撩沈重樾的衣襟, 这手上的动作虽大胆, 可双颊却红得快滴出血来,声儿更是低得快听不见了,“我知道将军难受, 姝娘只是想帮帮你……”
沈重樾没再拦,只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不怕伤着孩子?”
“其实,足了三月后,当是没什么大碍。”姝娘咬了咬唇,“只要,小心……”
她话音未落,最后一个“些”字便已被眼前人吞吃入腹,沈重樾按着她的后颈,不似先前那般激烈,动作缠绵柔和,更像是在细细品味一块甜美的糕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棠红的绣花床幔外,一盏烛火噗呲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沈重樾用指腹抹去姝娘眼角的泪花,看着她半眯着双眸,神色迷蒙,哑声道:“姝娘,唤我一声。”
“将军……”
“不是这个。”沈重樾薄唇轻抿,“还记得思原县那一晚,你叫我什么吗?”
姝娘闻言杏眸微张,自改嫁后,她便再未将这个称呼宣之于口,一则是因羞赧,二则一想到她曾用这个称呼唤过别的男人,心底便有些过不去。
但日子总要过的,她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往回望。
她凝视着沈重樾,许久才恍若释然地一笑,柔柔地唤了声。
“夫君。”
姝娘悦耳婉转的声儿落在沈重樾耳中平添了几丝勾人的媚意,他脊椎一麻,脑中的弦骤然崩断,再也忍耐不住。
他将姝娘骤然抱了起来,放在了腿上,一边缓缓抽开姝娘薄衫上的系带,一边俯身在她耳畔道:“我会努力把握着分寸的。”
姝娘将一双藕臂缠在他的脖颈上,低头嗅着他发间幽淡的青松香,低低“嗯”了一声。
一炷香后,芙蓉帐暖,满室散发着一股旖旎的气息。
翌日,姝娘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外屋的风荷听见动静,没让春桃进去,反让她去拿早膳,自己带着几个婢女,端着水盆进去伺候。
“夫人醒了。”
风荷扶着姝娘起了身,为她整理松散的寝衣时,余光瞥见她玉颈上如红梅般的点点痕迹,忙赧着脸将眼睛移开了,几个小婢女上前收拾替换被褥,一个个更是羞得连脖颈都发红。
“将军一早便出去了。”风荷伺候姝娘更衣梳洗,“他临走时吩咐,说夫人昨夜累了,让我们莫要扰着您休息。”
正说着,恰逢春桃端着早膳进来,开口便道:“姝娘姐姐莫不是昨夜没睡好,今早才起得这般迟?”
姝娘掩唇,不自在地低咳一声。
“倒也不是,只是昨夜睡得有些晚了……”
“睡得晚了?”春桃不解道,“可分明昨夜你用完晚饭,便早早睡了呀,难道是一直睡不熟?那可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我就该喊你起来,喝了那汤的。”
“汤?”姝娘问道,“什么汤啊?”
“就是你昨日从玉味馆回来后炖的鸡汤啊!姐姐你怎忘了。”春桃笑答,“想是滋味甚好,将军倒是将那道汤喝得甚是干净呢。”
莬丝子炖鸡汤!
姝娘这才想起来,昨日教那女子一闹,她竟是给忘了。
怪不得,怪不得沈重樾昨夜……
姝娘恍然大悟,她咬了咬唇,顿时羞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待用完早膳,汪嬷嬷来了,她见姝娘气色红润,也没有特别疲累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关切道:“夫人可有哪里不适?”
听见这话,姝娘愣了一瞬,才回过味儿来,红着脸垂眸摇了摇头。
“那老奴便放心了。”汪嬷嬷欣慰不已,“看来将军还是知晓轻重的。”
想着昨夜的场景,姝娘搅着帕子没答话,她原是想帮帮沈重樾的,可怎么瞧着,更像是在折磨他呢。
碍着她是双身子的人,沈重樾昨晚的确只真的来了一回,后头一回,还是姝娘用旁的法子帮他的。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燥得厉害,到了半夜里,姝娘睡得迷迷糊糊间,只听见原环抱着她的沈重樾起身出了屋,很快,屋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水声。
姝娘意识到他或许是用院中的水缸在冲凉,她听了一会儿,可直到她忍不住困倦复又睡过去了,外头的水声儿都没停下来。
方才听了春桃的话,她才倏然明白过来,原是那道鸡汤害的!
汪嬷嬷看着姝娘这副羞涩模样,接着道:“虽说这夫妻相敬如宾是好,但时不时地也得添些情趣,老奴觉得,夫人平素若愿花些小心思,便能让将军高兴,日子也能过得更和美。”
姝娘虽是二嫁,可前一回其实算不得数,故而夫妻相处这些事儿她自然是完全不懂的。
如今有人愿意教,她自己很是乐意,当即诚恳道:“敢问嬷嬷,姝娘该如何做?”
汪嬷嬷笑了笑,“其实没什么难的,您得空了,给将军绣个荷包,做双鞋什么的,将军疼爱夫人,夫人做什么他定都喜欢。”
做鞋啊……
姝娘暗暗琢磨着,先前在长平村时,她的鞋虽都是自己做的,可却从未给男人做过鞋,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相比之下,似乎还是荷包更容易些。
犹豫间,她倏然想起她婆婆周氏曾在给她公爹刘猎户纳鞋底时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让男人穿上女人亲手做的鞋,往后一辈子便都跑不出那个女人的手掌心了。
她忍不住勾唇嫣然而笑,对汪嬷嬷道:“姝娘手笨,这做鞋的事儿,还需汪嬷嬷教教我才好。”
“夫人若不嫌弃老奴,老奴自然愿意教。”
汪嬷嬷忙笑着应声。
未时过后,沈重樾从外头回来,踏进青山苑,便见姝娘坐在小榻上,听见动静,匆匆把手中之物往身后藏。
“藏什么呢,我可都看见了。”
他从容地伸手将那东西拎出来,见是两片鞋垫子,尺寸又不像是女子的,问道:“你要为我做鞋?”
姝娘见他明知故问,扁扁嘴,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将军坐上来吧。”
沈重樾被姝娘半拉着在小榻上坐下,却见姝娘倏然拿起了针线笼里的一根细绳,忽得低身要去脱他的鞋。
他霎时面色一变,略有些慌乱地将右脚往后一缩,强笑着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量了将军的几双鞋,但尺寸多少有些不同,便想着或许亲自量量为好。”姝娘解释道。
沈重樾拦了她,“你身子不便,待会儿我自己量便是。”
姝娘迟疑了一下才答应,“那将军记得,脱了足衣再量,才能量地更准一些。”
沈重樾低低“嗯”了一声,看向姝娘微微凸起的小腹,将手轻轻覆在上头,问道:“今日,腰可有难受?”
姝娘闻言微微瞥开眼,声若蚊呐道:“就是稍稍有些发酸,旁的并无难受。”
沈重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地附身在姝娘耳畔道:“看来昨日让你在上头太久了。”
他口中喷出的热气吹得姝娘耳根发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军,天还亮着呢……”
沈重樾不以为意,将姝娘抱到膝上,两人亲昵了一会儿,他才道:“明日便是中秋了,头一回入宫,可害怕?”